作者:四担白米
“滚你的吧!”太子煩躁地摆摆手:“得,孤今天煩得很,没心情听你说些胡话。快滚!”
“二哥!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十三抱住他的腿,“白狐现身安王府那晚鄂倫岱和揆叙就在现场。昨晚我的人听见鄂伦岱对揆叙说,八嫂和画中走出来的狐妖一模一样,他们商量着要去汗阿玛面前把当夜情形如实相报,只恐八哥阻挠,或为护那狐妖拼死一搏,届时将难以脱身,所以犹豫不决。”
太子的表情慢慢凝重起来,过了一会儿,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好弟弟,你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二哥方才误会你了。快起来!”
十三笑道:“只要这消息对二哥有用,便是挨一顿打我也心甘情愿。”
“孤知道,咱们兄弟里,只有你对孤最衷心,所以孤方才那么生气,也没舍得对你动手。”太子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指着旁边的太师椅让十三坐。
他自己则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半晌,骤然转过身来,吩咐道:“再过几日,宗人府又要办宗室子弟骑射考校比赛了,届时不光汗阿玛和王公贝勒会莅临观赛,太后、后宫嫔妃及宗室女眷都要出席。倘若能在那种场合下道出狐妖化身情形,定会引起轰动,便是假的也成了真的。你设法让鄂伦岱和揆叙知道,他们如能在那天陈情,孤自会看好老八,不让他有阻挠发狂的机会。”
老八极力主张斩杀阿吉的仇,太子从没有忘。要是能杀死八福晋,就能让老八也尝一尝,他当日护不住阿吉的憋屈。
想到这一点,他今日所有的烦闷立时消了一大半。
而在十三走后不久,索额图又来到毓庆宫,为他解决了另一半烦闷。
第103章
索额图是太子生母孝诚仁皇后的親叔父,一度权倾朝野,去年阿吉给太子送娈童被康熙发现后,康熙将索额图从睡梦中提到宮中痛骂一通,索额图察觉他们父子关系紧张,形势十分严峻,主动要求以老致休,辞去所有官职,只保留太子太傅一职,方便在东宮行走。
他是太子党的主心骨。太子派人请他来,是为了请教該不該帮这几个哭穷的省份补窟窿。
索额图的答案是肯定的。
“去岁阿吉被斩,人心已然生變。这几位官员到太子爺面前哭穷,为的不是那区区几十萬两銀子,而是要太子爺一个态度,他们想看看,太子爷究竟还能不能为手底下的人撑起一片天。此时若不出手,只怕人心尽失。
而今形式严峻,人心不在此处,自会流往他处。大阿哥居长,军功赫赫,野心勃勃,身边已经依附了不少朝臣;八阿哥行事稳重,人心所向,政绩斐然,圣眷正隆。唯有牢牢攥住咱们的人馬,稳住根基,才能压得住他们。望殿下三思。”
他说得这些正是太子烦恼的根源。
“出手!孤也想出手!可是銀子从哪儿来呢?!”
几个省的欠款加起来也有两百多萬两了。太子进项虽多,花的却更多,把庫房倒幹净也倒不出这么多钱来。
索额图纵横朝野多年早成巨富,两百萬两其实掏得出来,但任谁也不想用自己的钱填国庫——不往外偷就不错了!
不过他是带着解决办法来的,就是那个巴林的銀矿。
事实上,这座銀矿发掘于2018年,是国內最大的银矿,也是亚洲第一大银矿,清朝人原本不該知道它,是胤禩从现代带回了定位信息。
从去年极力推动斩杀阿吉,他就开始布局这盘棋,为的就是把太子逼到不得不打这个矿的主意。
他先把消息巧妙地傳给了索额图。
在老四得到消息很久之前,这个贪婪的老家伙就已经派人去巴林核实过了。不仅确认了矿的存在,大体估了这矿的储量,而且已派人将附近那片区域看守了起来。
随后,胤禩又把银矿的存在及索额图的动作,设法傳给了老四。老四以为的‘老八的人’,其实正是索额图的人。
索尔图自以为此事做得极为隐秘,胸有成竹地对太子说道:“我已找好買家,只要太子写一道手谕,把开采权放给他们,便能预支八百萬两分红。”
“八百万两?”太子被这个数字震惊了。要知道,国库一年才有三四千万两进项。
索额图微微一笑:“買家愿意拿出一千万两,另外两百万两,需得買通巴林的扎萨克乌尔衮郡王。”
事实上当然不止一千万,索额图自己还得分一大块蛋糕呢。
他掏出张舆图,指着红笔圈出的位置道:“此矿三面临山,只需三千私兵便能守住隘口。咱们调兵不便,少不得要乌尔衮配合。”
这八百万两还不是买断价,而是每年的分成,只要太子一点头,相当于有了一座取之不尽的银山。
从前他对钱没什么概念,金山银山也未必能打动他,可如今……
身为帝国的管理者,他知道私自开采银矿,会引起银价波动,继而影响经济民生。
他更知道此事会严重触怒皇父——康熙最不能容忍他与地方官、商人勾结,更忌惮他暗中结交蒙古势力。
偏偏这个矿在蒙古巴林。
倘若康熙误以为他与蒙古人串联谋逆,岂不危矣?
他踌躇不定,索额图劝道:“做大事者,最忌优柔寡断。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大不了明年将此矿报给皇上,还能邀功一件!”
“报了就没有银子分。”太子忧心道:“乌尔衮岂能安分?”
索额图重重一叹,忽然噗通跪倒在他脚下,“请太子将金印交与奴才,若事情败露,手谕是奴才仿写,印也是奴才盗的,与太子
不相幹!奴才万死不足惜,殿下切不可错失良机,失了人心!”
事已至此,太子只能应允。
*************
胤禩用了一整年筹划郭绵这次的时空之旅,把她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恨不得精细到分秒。
看完皇庄的麦田,在田埂上就着馬奶酒吃了块烤出了红油的地瓜,他们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城內,穿街过巷,停在一个普普通通的院子门口。
郭绵看大门紧闭,上面朱漆斑驳,门外的拴马橛都闲着,听着里面安安静静,实在不像个消遣的地方,思维不由发散开来,扯了扯胤禩的袖子,悄声问:“这又是什么秘密基地?你该不会在里面研究青霉素吧?”
胤禩哈哈一笑,把她拉到路中央,“这里都认不得了?你好好看看,不眼熟嗎?”
郭绵觉得北京的四合院都挺像的,尤其是一个巷子里的左邻右舍,简直像多胞胎。
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她仔细观察了一下,终于发现这栋宅子确实眼熟。远到屋脊上的吻兽,近到门廊下那两只矮小的石马……
“这是……我家祖宅?”
胤禩点头道:“上次去在你家祖宅住了几天,听你母親说过这宅子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回来后我便按記忆中的方位寻找,没想到真的找到了。巧的是这宅子正在出售,房主是一位姓刘的工部主事,去年已告老还乡,我便买了下来。”
“买来干什么?”郭绵不太理解,现在买下也不能保证三百年后属于你或我啊,连皇宫都得换主人。
不过看着自家宅子,心中还是生出一股强烈的亲切感。
胤禩正是想让她对这里多一点点归属感。
他曾听郭真真说,郭绵童年所有假期几乎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她对这里充满眷恋。
不过他没说出来,怕她看穿自己的小心思,心生抗拒。
他只说:“我想将它尽可能改造成未来的样子,想你的时候就到这儿住几日。假装我们就在同一片屋檐下。”
这也是实话。
郭绵嘴角一抽,眼中流露出‘没这个必要吧,能假装得了嗎,看不见摸不着的’的不屑,心里却涌上一阵感动,感动之后,慢慢泛起酸涩。
她避开那深沉伤感的目光,大步往前走,“我想回家看看。”
胤禩快步追上,为她推开门,“我们一起回家。”
郭绵忽然想起了上次去派出所接他,他听到‘回家’两个字,原本惺忪不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那天回的就是这个家。
所以他才对这里有不一样的感情吧。
对于胤禩来说正是如此。那个属于康熙和雍正的皇宫不是家,没有女主人的贝勒府也不是家。她的家才是他的家。
离家三百年,他很想家。
方才那股酸涩骤然发生了质變,变成了一股冲动,催促郭绵去抱一抱他。
只是一伸手,蓝色的侍卫服映入眼帘,让她想起了此刻的身份。
要是真抱上去,八爷和侍卫在暗巷搂搂抱抱的传闻,怕是会让好事者给他钉上‘断袖’标签,作为十年无子的缘由流传后世吧?
她暗笑着打消了这个冲动,把注意力转到院子里。
这是一个二进四合院,大门连着倒座房,倒座房正对着一道矮墙,矮墙中间有一道垂花门,这道墙的作用是格开内外院——在郭绵記忆中,这道墙是不存在的,应该是后来拆掉了。
垂花门后面的格局基本没变,中间有个八十来平的院子,院子的南北方向有一排正房,正房两侧各有一个耳房,东西方向各有一排厢房。
唯独少了一道最重要的风景。
“爷,老花匠精挑细选的树苗送来了,坑也挖好了,是否现在种下?”
吴用抱来一棵一人高的树苗,请示胤禩。
郭绵走过去一看,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喜,“这是橡树!我家院子里那棵橡树刚好三百多岁,该不会就是你种的吧?!”
院子里缺的那道风景正是那棵老橡树!
“应该是我们一起种的。”
胤禩亦曾听郭真真当笑话讲过,郭绵从小就不正常,不跟同龄人交朋友,却把院子里那三百多岁的老橡树当朋友,经常和它对话,爱屋及乌,连树上的毛虫也成了她的朋友,甚至有一段时间非要睡在树上,以至于她姥爷曾一度怀疑橡树成了精,要找道士来做法。
当他买下这个院子,发现当下还没有那棵树,当即决定要亲手种下一棵。
让它做她的朋友,也让它承载他的思念,代替自己守候没有遇见自己时的她。
后来随着她到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他的期待越来越强,他变得更贪心了,他想要和她一起种下,好让她每次看到它就想起自己。
“……我也参与了吗?!”郭绵的语气充满难以置信和惊喜。
虽然她小时候喜欢这棵树另有原因,但这奇妙的缘分,好像命运的链条,把她和它捆绑得更紧密了。
胤禩笑着点点头,接过树苗递到她手里,拉着她来到挖好的坑处,问她:“是这个位置么?”
“是,你的记忆很准确!”郭绵朝他竖起大拇指,按耐不住兴奋,接着就要把树苗放进坑里。
“别急。”胤禩拦了她一把,转头问吴用:“罐子带来了吗?”
吴用早已捧在怀里跟上来。
第104章
那是一个极其精美的斗彩竹纹竹节式盖罐,郭绵在故宫博物院见过一只一样的。
胤禩接过来,对郭绵说道:“种树之前,我们先把这个罐子埋进去。”
“里面有什么?”郭绵的心思其实全在罐子上,没等他答便心疼道:“这么好的罐子,埋进土里岂不可惜?不能用普通陶土罐代替么?”
胤禩搖搖头,郑重说道:“这里装着我花费数年心血想出来的锦囊妙计,倘若有一天你遇到了无法解決的困境,而我又不在身边,你便挖出来看看。除了锦囊妙计,这罐子本身是汗阿玛的御用之物,不久前赏给了我,宫廷档案里有记载,算是它的身份证明,在三百年后應該值些钱,卖掉可以为你解燃眉之急。”
郭绵表情呆呆的:啊?献计就罢了,怎么还顺帶送钱?卖自家古董这种事儿,在晚清没落贵族眼里,都是极其不体面的事儿,怎么你一个皇帝后备役说出来这么自然流畅?難道是因为我之前在你面前表现得太财迷了?完了,你被我帶壞了……而且锦囊妙计这东西,難道不應該随身放吗?怎么能埋在地里呢?谁知道陷入困境的时候还有没有机会来挖坑啊!要不给我抱回去呢?我保证不提前看……算了,你的东西你做主吧,爱咋咋地。等等,如果是康熙御用之物,会不会就是故宫博物院里的那一只呢?
胤禩从来没见过她这副呆萌的样子,一时间情难自禁,飞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等郭绵反应过来那湿热的触感是什么,他已经蹲下去了。
郭绵无意识挥出的巴掌扇了个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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