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巳意
“是,基本妥当。”
纪宸想了想他对李家的处置,觉得这句话完全没毛病,德妃与李贵嫔敢这样做,不就是仗着李家吗?
可李家又算什么东西,一堆酒囊饭袋,却胆敢将手伸进后宫。
满门抄斩已经是便宜了他们。
德妃只是妃嫔,纵使将自己从这两件事中摘出来,但她也会受李家影响,一个罪臣之女,注定不会再在后宫身居高位。
纪宸丝毫不觉得这样想有什么问题,若德妃真的清白,他也不会这样绝情。
他不是傻子,上次的局和这次的局谨慎程度根本不同,也许德妃这次是无辜的,但上次呢?
德妃从前的行事,他也是知道的。
纪宸的心声很密,但这不妨碍他细细询问了沈青现在如何。
得知一切安好,这才放了心。
纪宸问:“怎么不睡?”
沈青如实道:“好奇,睡不着,总是挂念着偏殿发生的事。”
方才白桃和其他宫人轮流描述的场面,和纪宸帶回来的消息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整件事,纪宸任由其发展辩解,却心里有数,真正想要处理的是隐在背后的李家。
其他人,则有罪降罪。
沈青尚不知道纪宸从偏殿离开时说的话,只清楚李家获罪,德妃与李贵嫔逃不过责罚。
纪宸握住沈青的手:“德妃无能,管教不住宫人,既如此,也不必再是主位,只是三皇子朕却不知道该交由谁抚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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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后宫除了德妃与李贵嫔便只剩她、贤妃、蘭修容是主位了。
只是沈青和贤妃是绝对不会去抚養三皇子的,三皇子已经记事,且德妃与她俩的恩怨颇深。
即便沈青的脾性再好,也无法像对待大皇子那样对待三皇子,虽然三皇子是无辜的。
她沉吟道:“皇上可以去问问蘭修容是怎么想的。”
蘭修容没有孩子,難免孤寂,若有三皇子,也能得些乐趣。
沈青不会因为兰修容抚养三皇子而生出不满,反而会真心为她高兴。
“皇上不必问了,臣妾不愿意。”
兰修容与陳婕妤踏进殿内,朝两人行过礼,兰修容这才稍微放缓语气,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非是嫌弃三皇子,而是臣妾不喜李贵嫔所做之事。”
她们刚准备来看看淑妃,却没成想皇上没走,本来不想打扰皇上与淑妃的,却听到了这句话。
沈青扯了扯纪宸的袖子,担心他因兰修容的话而不高兴:“皇上,此事还有一个法子,您可以提拔中意的嫔妃成为主位,再让她抚养三皇子,若办的好,这便是一桩美事。”
纪宸:“那这件事就交给皇后来办,人未选定前,先将三皇子送到太后宫里。”
这是个极好的机会,沈青有所思量。
她嫣然含笑,眼眸干净剔透,声音柔柔道:“难得有一次册封大典,若是只有一个人,便显得有些铺张,宫里的姐妹位份也许久未动了。宫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多少有些晦气,正需要一些喜事来驱散,也让大家都高兴高兴,不必沉浸在之前的阴霾中。”
她手拿把掐冲纪宸撒娇:“若是宫里都喜气洋洋,臣妾和腹中胎儿也会感到高兴,皇上,您疼疼臣妾。”
沈青轻鼓着脸颊,唇边带笑,默默地捏着纪宸的手。
方才在偏殿,兰修容和陈婕妤起的作用不可谓不大,若非她,她们也不会这么不客气地对上德妃。
反正这后
宫也不会进人了,与其让高位空置,不如让姐妹们快快晋升。
纪宸嗯了一声,发现声音太低,忙轻咳一声,庄重道:“淑妃说得有理。”
他的眼睛在沈青脸上都没离开过。
自然也发现,他应下后,沈青的笑容明媚,略微歪头,眼眸灿若晨星,脉脉含情,她改为轻挠着他的手心。
纪宸心里被勾的痒痒,按住了她的手。
兰修容和陈婕妤并未注意到两人的细微动作,见此只感叹着皇上与淑妃的感情好,淑妃这样提议,虽是为她们好,她们也动容,但难免在皇上面前落了争权夺利的印象。
不过现在看来,淑妃娘娘分明是心里有数的。
只需略略出手,便拿捏住了皇上。
而皇上的态度,亦是甘之如饴的受用。
第105章
因为沈青仍需养胎,纪宸特意点明,免了她每日去請安的任务。
甚至即便胎象稳固了,也可去可不去坤寧宫請安,一切有他在。
沈青没怎么推拒,便应下了。
能躲懒,还是不要表现地那么识大体了。
纪宸回到乾清宫,关于这两件事的旨意才降下来。
李贵嫔与李家的處罚依旧,李贵嫔死前已经成了庶人。
德妃被降为了嫔,自然没有封號,宫里没了一位李贵嫔,却多了一个李嫔。她从永寿宫迁出,迁居到一處宫苑,永寿宫原本的宫人,到岁数的被放出宫去,年纪小的则被分配到其他宫舍中。
至于李贵嫔的宫人,就惨烈了许多,行刑的地方在永寿宫。
宫中的人已经不太敢提起永寿宫。
死去的林贵嫔沉冤昭雪,重新以妃位下葬。
倒霉的何才人,被以贵嫔位份安葬。她的宫女应春侥幸活下来,又立下功劳,特许升为宫廷女官,只需养好傷后便可上职,并有赏赐若干。
帮助李贵嫔的宣婕妤被废封號,打入冷宫。
贤妃则因收买拉拢宫人,被禁闭在长春宫一年,后来太后覺得惩罚太过,让皇上允了即便在禁闭期间其他人亦可去长春宫,不至于贤妃太孤寂冷清。
慈寧宫中。
太后愁眉苦脸地问香慧:“吾儿这是何意,不就是收买了个宫人,满宫的嫔妃誰没做过,便是哀家,在后宫也是有眼线的。”
自从淑妃独宠,她在后宫搅不动水,唯一的乐趣便是含饴弄孙,渐渐地,少了几分威严,多了许多慈眉善目。
若是从前,太后絕不会这般。
香慧道:“刚发生了这事,皇上正是气头上,许是迁怒了贤妃娘娘。”
“不。”太后摇了摇头,“皇上分明是想将贤妃禁足到淑妃怀孕之后,他疑心贤妃,正好借此事提前防范。”
香慧不由暗叹,太后既清楚,还问她做什么?
她顺着道:“若真是这样,皇上为何多此一举允了您的提议,准许其他人去看望贤妃娘娘?”
太后不语,不想将皇上说的那样奸诈。
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算是比较了解她这个儿子,皇帝应下此事,心中未必没有存着想钓鱼的心思。
若贤妃对淑妃下手,只需排查誰去长春宫找过贤妃,便可清楚明了是誰劝动了贤妃,给贤妃出主意,递人手。
皇上不怕皇后与贤妃出手,却难防藏在暗处的人。
原本的李贵嫔,先前不仍是表现的良善敦厚,但谁能想到,是她动的手?
承乾宫。
事情尘埃落地,便又耽误了数日。
这次真相已经彻底查明,原本那日不清楚的地方也发掘出了缘由。
沈青的身体早就没什么问题了,日常就是寻个暖和的时辰在承乾宫走一走动一动。
她接过聞喜递来经过抄录的口供与证据。
李贵嫔和宣婕妤虽然被废,但她仍喜欢用封号称呼她们,毕竟她也只是知道她们的姓名,却对她们不是很熟悉。
叫名字就有点親密了。
原来宣婕妤三个月前就与李贵嫔有了联系,但宫道泼油却谋划于半个月前。
沈青想起月初她与李贵嫔的对话,想来那时她便起了心思,并与宣婕妤一拍即合。
宣婕妤的事很简单。
当日浣雲以取镯子的名义折返,实则是等着嫔妃都到皇后宫中請安,指挥太監帶着油壶在宫道上泼油,因早有准备,所以整个过程用的时辰很短,但时运不济,还是被一个太監给看到了。
等到请安结束,浣雲与宣婕妤回到住处,此时光线变亮,主仆俩心弦稍松,这才发现浣雲的裙摆处染了油渍。
请安时,坤宁宫中的人不在少数,难保会有人看见。
而裙摆上有油渍,除了站在一旁盯梢时被不慎被溅到,便只有跌了一跤才会沾上。
以防万一,宣婕妤让浣雲结结实实磕了一下,并若无其事地随身帶着她,浣云也做无事发生的模样,若无人提及此事,就不必说浣云跌倒的事徒惹注意,若有人发现了,浣云腿上的傷便是自证。
宣婕妤其实可以不必帶着浣云来承乾宫,但她太谨慎了,她担心有人发现她早上请安时还带着浣云,来承乾宫却不带,被人多此一嘴提及此事,那她必要说出浣云受傷的事。
可怎么伤,在哪里伤,勢必会让她卷入此事。
之后便跟偏殿发生的场景一般无二。
至于浣云头上的兰花簪,则是宣婕妤以示亲近特意赏给她的,结果却被目睹的太监给牢牢记下。
导致宣婕妤想开脱有宫人与浣云的模样相似,太监指认错了都不能。
再则是李贵嫔,她仗着低位嫔妃去请安时常只带一人,加上何才人是贤妃的心腹,抱着一石二鸟的打算选定了何才人这个倒霉蛋。
正巧那几日何才人没与贤妃一起走,这才被钻了空子。
李家被抄家,亦发现了一些东西。
原来申义在宫外还有一个弟弟,被捏在李家手中,他全家都死絕了,只剩这么一个独苗。
李家以保他弟弟一生荣华富贵作为条件,让申义为李家办事。
而翡翠,与申义是青梅竹马一同入宫,后更是一起使了门路到太子府,与申义多年来相互帮扶,情谊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