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白若松被他这句与话题完全无关的话说得一愣,但还是配合地转着脑袋,四周环视了一圈。
这是一间十分简单的房间,里头的家具不多,倒也十分精致,符合红楼奢华的一贯风格。
但奇怪的是,屋内光秃秃一片,不存在任何的摆件,纱帐都没有一个,房梁上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被撕扯掉的布料痕迹。
“这里曾经是那些可怜的男人们来到红楼,接受调/教的时候住的地方,曾经人满为患。可自七月中旬开始,便只有稀稀拉拉几个穷苦卖身的了,这里也就空余了下来。”
所谓的七月中旬,便是青东寨被剿灭的日子。自那之后,红楼便肉眼可见地失去了货源。
白若松不清楚羽新是不是又在给她下套,所以谨慎地没有回答这句话。
房间里一时静寂无声,只有斜入窗棂的天光,伴着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隐隐的,白若松听见有一些响动,似乎什么人在极速奔跑。
不过这动静实在是离得太远了,她并没有往心里去。
“七月末,我收到公子消息,说是曾经救我于水火的大人们,带兵剿灭了山寨,以后再也不会有大批的苦命人被送往红楼了。”说到这里,白若松听见他顿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半晌才继续道,“那时公子便同我说,大人们必然有一日会来到红楼,教我做好准备。”
“等下。”白若松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做准备,什么准备?”
“自然是迎接大人们的准备。”
“不对。”白若松一阵见血地点出了杨卿君的恶趣味,“你们公子的意思,怕不是让你准备准备,会一会我,好羞辱易大人。”
羽新但笑不语,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白若松咬了咬后槽牙。
杨卿君此人,真的是个拧巴的人。
感觉他对易宁的感情,正巧处于爱和恨之间,导致他既不肯与其好好相处,也不愿意完全脱离。
“你们公子一个漕运的副帮主,到底为什么要和红楼过不去?”白若松追问道。
羽新只是微微抿着唇,并不答话。
“行,不能说。”白若松有些焦躁地搓了搓手指头,换了个话题道,“和杨卿君联手的柳丛鹤是不是荟商柳家的人?”
羽新的眉毛微妙地动了动,可他仍然很克制,并不答话。
不过白若松这个问题本来就是一个陷阱,预先假定了杨卿君和柳丛鹤是联手的。
羽新这个微妙的反应,几乎已经算是给了白若松肯定的回答。
从某种方面来说,羽新受过的教导没有白若松多,也很容易露出一些破绽。
“行吧。”白若松装出一副什么也没发现,自暴自弃的模样,“那你说说,什么能说吧。”
羽新思忖片刻:“我要做花魁。”
白若松:“啊???”
“花魁拥有通往最上层的资格,也是唯一有机会能够接触钟爹爹的人。”
这是白若松今天第四次听见“钟爹爹”的名字了。
尽管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解释过这个“钟爹爹”到底是谁,可他红楼掌权人的身份早就已经呼之欲出。
可白若松明明记得,杜承礼提到过,红楼的掌权者是个女人啊?
尽管有一大堆疑惑盘桓在心中,呼之欲出,白若松还是压抑住好奇心,挑选了其中最直接,也是如今最重要的一条:“你要怎么成为花魁?”
“通常来说,花魁首先得人气超过前任花魁……但现在不太通常。”
之前白若松听见那种奔跑的吵闹动静近了,十分嘈杂,甚至于有些触动白若松的警戒心。
她朝外迅速看了一眼,虽然真的很在意羽新接下来的话,但仍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站起身来,身体贴在门栅侧边,手指勾住了袖箭。
噔噔噔——
一个凌乱的,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自外头回廊前路过。
那人体力将尽,喘得厉害,听得白若松隔着一扇门栅,都隐隐有些嗓子疼。
脚步声跨过白若松所在的门栅前,突然一个踉跄,那人重重跌落于地,发出一声闷哼。
是个男人。
男人慌乱起身,一巴掌拍在了门栅上,门栅抖动了一下。
白若松这才发现,大概是为了防止被调/教的男人将自己反锁在内,这里的门栅内部是不设置向内的门栓的。
她想抬手去顶住门,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嘭”一声巨响,木制的门栅被猛地推开,直接往贴边站的白若松的脸上弹来。
白若松眼疾手快,抬肘一挡,只觉胳膊外侧传来一阵剧痛,随即便被扬起的灰尘呛了一鼻子。
她屏住呼吸,勉强睁开一条眼睛缝,瞧见一个身着单薄雪色中衣,披头散发,还赤着脚的男人走进了屋内。
男人没有看见白若松,一转头,首先看到了坐在那里的羽新,顿住了脚步。
他双手撑着膝盖,急速喘息着,也吸入不少灰尘,一边咳嗽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脏字。
“草!”他低声咒骂道。
草?
“怎么他娘的有人在啊!”男人绝望地怒骂着,但还是猛地一下回身,想要关上门栅。
他的动作还是慢了。
外头追击的人已然抵住了门栅,跨过了门槛。
几个五大三粗的,露着膀子的女人怒气冲冲跨过门槛,三下五除二便将男人摁倒在地。
为了控制住他,女人们使了狠劲,将男人压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放开我,你们这群煞/笔!”
男人只被摁住了上半身,一挣扎,两条腿就像是蛆一样在地上扭动。
他声嘶力竭道:“你们这是禁锢,是剥夺人身自由,是非法拘禁!我要求享受公民自由的权力!”
白若松推开差点将自己毁容的门栅,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被摁在地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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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白若松:遭了,好像是老乡。
第166章
红楼一共分为四层。
第一层最前部是设有幕台的前厅,用于表演、竞价等活动,中间是隔断用的回廊,最后头便是下人杂役以及刚入红楼,还未经过调教的公子们的居住地。
第二层与第三层都分别是挂牌公子们接客以及居住的场所。
不同的是,二层的公子是占据大多数的普通公子,而三层的则是当红的前十位。
第四层为最特殊的一层,由护卫层层把守,是传说中红楼的掌权人,“钟爹爹”的住所。
平翁是曾经的红楼当红公子,因为年老色衰,又经验丰富,退下来做了红楼的“阿翁”,专门负责调教楼内的小公子们。
虽然他在楼里当公子的时候,不过是三层末流之徒,可当了阿翁以后,培养的西景公子却成了有史以来最受欢迎的花魁,这让他也跟着名声大噪,成为了楼里人人巴结的对象,一时风光无两。
当然,只是一时。
半个多月前,西景挂牌接客之后,昏睡了一整日,醒来后便突发了癔症,嘴里胡七八糟说些听不懂的话,再也不肯挂牌接客也便罢了,还总是捣乱逃跑。
楼里为此寻了许多大夫来看。
红楼是烟花之地,有名的大夫们怕染了这里的晦气,破坏医馆名声,不肯出诊。
籍籍无名的赤脚医生又只有一点三脚猫功夫,瞧来瞧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被发癫的西景夺了药箱砸破了脑袋。
钟爹爹为此大为震怒,责令负责西景的阿翁在十日之内解决此事,不然二人一道裹了尸体丢去乱葬岗。
如今十日已然过半,平翁急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迅速憔悴了下来。
昨日西景安分了一日,他还暗自安慰自己,兴许是之前吃的药起了作用,会慢慢好起来的。
可谁知一转眼,就有下人来报,说西景公子又跑了。
平翁才刚睡下两个多时辰就急匆匆爬了起来,带着红楼内的护卫去追捕发病的西景公子。
这是西景公子有史以来跑得最远的一次,把平翁急得双目赤红。
要知道,一旦将人放出前厅,被客人看见了,用不到十天,就天晚上,他的尸体就会出现在乱葬岗被野狗啃个干净。
还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护卫们在一层的后厅房间内,压制住了西景。
平翁年纪大了,跑不过护卫,得到消息匆匆来到后厅,踏入这间房间的时候,意外发现了房间里居然还有其他公子。
从竹是几个月前新入楼的公子,受他做红楼公子时候,就一直看不顺眼的死对头调教,在短短几个月内,跻身前十,成为了在三层挂牌的当红公子。
在西景癔症前,平翁从来不在意过这些人,总归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可如今大不一样了。
花魁癔症至此,三层的每个公子,都有可能成为日后的花魁,教养他们的阿翁也可以顺势踩到他的头顶上!
平翁后退一步,不顾地上吱哇乱叫的西景,警惕地盯着羽新,不确定道:“从竹?”
羽新施施然自绣敦上起身,半歪着身子,对着平翁象征性地福了一下,声音婉转:“平翁安。”
“今日是你轮值白日,你不在前头会客,到这里来做什么?”平翁语气不善。
红楼主要的营生是在晚上,可白日也会有一些客人,需要有人轮值。
按规矩,一旬为一轮,今日刚好轮到从竹。
羽新从后腰上取下他的那根玉管,吸了一大口,掀开眼皮子一瞟平翁,慢悠悠道:“我在这里,当然是因为红楼的规矩。”
平翁蹙眉:“什么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那自然是,客人提的要求,要尽量满足。”
“客人?”平翁迅速环视一圈,终于在大敞的门栅页后头,瞧见了假装自己不存在的白若松。
白若松生得倒是唇红齿白,一双眼睛跟上好的黑珍珠一样明亮。
可她一身长袍外披褙子,十分简朴,并不像是能够点得起三层当红公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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