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尊世界喜欢肌肉男有什么错 第31章

作者: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标签: 成长 穿越重生

  白若松连忙用手背去试探云琼的额头,果真发现他正在发烧。

  “没事,没事,泡水受了凉,发烧很正常,冷静,白若松,一步一步来。”她听见自己在碎碎念。

  此刻,自己的声音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样,与耳鸣混杂在一起,令人眼前阵阵发黑。

  白若松一个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这个巴掌刚好还扇在了昏倒时磕到石头而青肿的颧骨处,她疼得颤抖起来,半晌都没能吐出自己憋着的这一口气。

  还好,疼痛使人清醒,她马上就从那种昏沉晕眩中清醒了过来,一只手托着云琼的后脖颈把人抬起来,把自己跪坐的大腿从缝隙中塞进去,撑住他的上半身,另一只手举着叶子把水喂到人的嘴边。

  云琼虽然状态很不好,可他的求生意志却很强,水只是一触及到他的嘴唇,他就自觉吞咽了起来,很快就喝完了叶子里的水。

  白若松把人放下来,用手擦掉下巴上漏下的水,把适才擦脸的帷幕去溪水中清洗了一下,拧得半干,叠成长条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额头上的帕子换了四五次水,等日头不那么大了,白若松才停止休息,捂着饿得生疼的胃部站起身来。

  云琼太高了,木板没有他的身高这么长,他的小腿是拖在地上的,白若松把帷幕撕下一部分绑住了他的腿,防止他被拖伤,随后继续拉着躺在木板上的云琼沿着溪流往下游走。

  越是往下游,白若松所在的河滩这一侧就越是窄,河道似乎往她这一侧侧斜了过来,越来越贴近右边陡峭的悬壁。河滩卵石变少,灌木杂乱,白若松不得不跪在地上,一边用手中的匕首清理枝叶,一边拉着云琼往前挪。

  傍晚的时候,能走的道路就已经窄得之声小小的一道了,白若松不得不停止了前进。

  她跪坐在地上,隔着四五丈宽的河面,眺望对面的河滩。

  这边的路是走不下去了,为今之计只能渡河,去往另一侧。可是自己虽然通水性,在这样饥肠辘辘,又脚踝负伤的情况下,实在没有办法带着云琼横渡这么湍急的溪流。

  “搏一搏,不能等死,白若松。”她拼命给自己下暗示壮胆,回过头去看云琼。

  云琼双眸紧闭,嘴唇发白,可脸颊却晕着鲜活的红色。

  白若松顿感不妙,立即拿开他额上盖着的布去试探温度,手背刚一贴上,那种滚烫的温度就令她内心警铃大作。

  云琼比白天的时候烧得更厉害了,这种情况很可能并不是着凉,而是伤口被感染了。

  她突然想到,像云琼这样长年行军的人,身上很有可能带着伤药。

  因为一直顾及男女大防,白若松并没有脱了他的衣服替他包扎伤口,此刻实在是顾不得这些了,直接就把手伸进他的衣襟中去搜,果然摸到了一个瓷瓶一样的东西,兴奋地往外一掏,却发现塞子早就不知道掉到了哪里,里头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白若松不敢相信,又伸进去把衣襟里面的东西全部都翻了出来,里头有湿透了的火石,一封甚至都泡烂了的信件,还有......还有一块用绢布仔仔细细包裹住的圆形物拾,打开来,里头正是白若松送出的那块一半碧色,一半琥珀色的海棠环佩。

  白若松扯住挂在脖子上的细线,一把拉出自己挂在胸前的另一块小一些的环佩,颤抖着手把将它们相合。

  “嗒”一声,两块玉佩一里一外合到了一起,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无论是刚刚在车厢内差点死在羽箭之下,还是后来的马惊狂奔坠落山崖,还是一路走来又是扭伤又是摔得脑震荡,白若松都咬着牙,压抑着自己的惊恐坚持下来了,此刻却觉得眼前一阵氤氲。

  “都是,都是我没用......”

  她看着静静躺在木板上,连胸膛都几乎看不出起伏的云琼,一直一直以来,害怕的,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都爆发出来。

  她不敢去搂云琼,怕压到他的什么伤口,只能死死地拽住了手中的环佩,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

  “如果,如果我能再细心一点,再......再注意一下......”嗓子眼酸涩无比,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堵住了,白若松哽咽着抽泣,再也没有办法说出一句话来。

  如果她可以像易宁一样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她就不会没能察觉出盛雪城的叛徒,害得盛雪城四处生灵涂炭,害得傅容安死无全尸。如果她能再多追究一下,追究一下信鸽的腿上为什么是空的,就不害得漕运车队的工人们尸横山涧,害得......害得云琼沦落至此。

  求你,求你。

  她十指交叉,把玉佩合在手心中,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心里默默的想着。

  如果,如果你真的在天有灵,求你,救救他,我愿意用我的所有来交换。

  她睁眼,毅然决然地拆下那个小一些的环佩,高高举起,刚要把它掷在地上,有什么东西“啪”一下,砸在了她的头上。

  不痛,那东西很轻,在砸上白若松的脑袋后,很快就弹到了一边,滚到了白若松跪在地上的腿侧,原来是一个藤黄色的香囊。

  白若松怔愣地看着那个香囊,放下了高举的手,把它捡了起来,捏了捏,发现里面是晒干的药材,发出一股苦苦的味道。

  她马上意识到什么,猛得抬头,头顶的几乎呈现垂直的峭壁之上,一个穿着黄栌色短衣的身影背着一个巨大的藤编的背篓,正腰间吊着长绳,沿着山壁往下滑。那人似乎是发觉了自己的香囊掉了,正伸着一侧的手在腰间左右地摩挲。

  白若松张了张嘴,他想说话,可是酸涩的喉咙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于是她只能随手捡了地上的两块卵石,锤击着发出声响,企图引起那人的注意。

  果然,那人摸索的动作停了,身形一动,似乎在往下望,也似乎不是,角度问题白若松看不到那人的头,急得额头上直冒汗。

  “救......救......”她张口,终于能发出一点声音了,嗓子像破锣一样,但还是扯开了喊道,“救,救他,救他......”

第36章

  柳从鹤觉得自己最近,大概,也许,可能,有些犯太岁。

  他一向不信这些神佛鬼怪一类的说法,但他当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解释自己今天的倒霉劲。

  先是一大早被人拍门叫醒,带着起床气一打开门,是一个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的男人,说自家主子昏迷不醒,求他下山去救人。

  柳从鹤向来不是什么大善人,空有神医的名头,却并没有神医的慈悲心肠。正当他面无表情地想关上大门回去睡觉的时候,自家那个有些傻乎乎的小徒弟却抱着药箱匆匆忙忙地出来,跟着男人下山出诊去了。

  柳从鹤这个小徒弟颇有天赋,跟他学医不过数年就已能独当一面,就是这心肠颇软的毛病,总也改不掉。

  他站在原地打了个哈欠,回屋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洗漱完毕以后照例进行药方的,却发现堂内药柜的药材空了许多。往常这都是小徒弟要干的杂事,现下小徒弟都出门看诊去了,他只能自己去仓库,在密密麻麻堆叠的草药搜寻许久,总算从中找到了装着自己需要的药材的油纸包。

  这油纸包一抽出来一点,晒干的药材就沿着缝隙,稀稀拉拉地往下掉。柳从鹤皱着眉用力一拔,整个纸包直接被扯烂了,药材落了一地。

  他看着自己手上明显有些老鼠牙印的油纸包,冷笑了一声,忍住了骂爹的冲动,抬脚回屋。须臾,柳从鹤从屋内出来,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黄栌色短衣,背上靠在墙边的竹篾编制的背篓,黑着脸把一把小型镰刀往背篓里一甩,往山里去了。

  柳从鹤常年住在半山腰的药庐里头,对周围的山头都无比熟悉,知道每一种草药的分布,今日不知怎么回事,连爬了两个山头,都没能寻着自己想要的草药。

  眼看太阳西斜,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情,柳从鹤还是去了平日里觉得危险,不常去的山涧的悬崖顶上。山顶上被他钉了铁制的钉子,固定着长长的麻绳,方便上上下下地攀附悬崖上采药。

  他检查了一下钉子的生锈情况,确定牢固,不会出意外以后,才将麻绳捆在自己身上,用脚尖垫着岩石凸处,一点一点往下蹭,待落日余辉将整片悬崖都染成了橙红色,他才终于在山腰处,发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柳从鹤将多出来的麻绳在腰上多系了几圈保持安全,接着扒拉出背篓里头的小镰刀,脚掌顶着山壁用力支撑着,一手套着手套紧抓麻绳,一手举着镰刀收割草药。待采下的草药装了半篓左右,再继续下去天黑就不好走山路了,他停手准备原路返回。

  正解着腰上多缠的麻绳呢,突然发现挂在一侧的用来在夏日驱蚊的药草囊好像不见了。

  他伸手在腰上四处摸索,确定了一下,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草药囊确实不见了的时候,耳边便听见了“咚咚咚”的声音,好似卵石相击发出的闷响,不大,但是十分急促而有规律。

  柳从鹤皱起了眉头,他知道下头是一个山涧,并且靠近这边的悬壁的路被溪流截断,无法再往前行进,于是用脚掌顶着石壁,侧身朝下面望去。

  在山崖底下,溪流边上,一个身着白色衣服的人正拼命挥动着双臂,双手举着石头一类的东西在敲出响声,而这个人的身后则拖着一块木板,木板上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高大人影。这个人可能只是昏迷,也可能是死了,隔得这么远,他没办法很好地确定。

  柳从鹤是真的真的,不想掺和这种一看就很麻烦的事情,奈何那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见他不动,竟然还高高举起什么东西在空中挥舞。

  他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是心里头猜测,那大概是自己的药囊。

  如果不是药囊掉下去摔在那人旁边了,可能那人都不会发现自己头顶上有个人。

  其实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里头的药草也很常见,但好歹是自己无聊时候花了几个时辰绣的,柳从鹤觉得丢了怪可惜的,心里考量了一下,还是解开腰上多缠的麻绳,一点一点顺着山壁往下降。

  还好他准备的麻绳够长,容他堪堪降到了山壁底下。他解开绳子,掸掉身上一路攀爬崖壁而落下的尘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确认自己已经足够体面了,这才警惕着小步靠近那二人。

  刚刚挥手的人,原来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跪坐在地上的,鼻青脸肿的女人。

  她的侧脸似被什么钝器狠狠击打过一样,肿起来一大块,泛着青紫色,形容可怖。身上也仅仅只着一件里衣,里衣的颜色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可如今无论是前胸下摆,还是双臂,都染上了各种污渍,黑灰色的似乎是淤泥,中间夹杂着的深绿色又像是植物的汁液。

  柳从鹤是个警惕的人,面对来历不明的女人,他从来不会分过靠近。但是眼前这个女人身形瘦弱,并且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可能连站起来也困难,别说是暴起伤人了。他便放下一半的警惕心,走得稍微靠近了一些,停在约莫五步开外。

  刚刚落在底下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人似乎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但是他没在意,此刻靠近了,他才发现女人一直在重复着嗫嚅的语句是“救他”。

  女人发现柳从鹤不再靠近,焦急起来,膝盖一动,跪行着刚往柳从鹤这里靠近了两步,柳从鹤就厉声呵止道:“不许过来!”

  女人僵住了,她虽鼻青脸肿,形容可怖,却生了一双好看灵动的圆形鹿眼,眼白少眼黑多,眨巴着望过来的时候,显得及其温和无害,只要是个有同理心的人,就不会忍心对她态度恶劣。

  但是很可惜,柳从鹤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同理心。

  “我不喜欢别人靠近,你再过来一步,我立刻转头就走。”他冷声道。

  女人怔愣地看着他,似乎才从一种高涨的情绪中坠落下来,她胸膛起伏,深呼吸了几口,恢复了理智,立刻就膝盖顶着地面后退了两步,与柳从鹤拉开了距离。

  她可能觉得跪坐在地上不雅,想要站起来,但尝试了几下以后都没能使上力气,窘迫地涨红了脸,随后右手拇指上翘,对着柳从鹤行了个标准的叉手礼。

  “这位公子。”她开口,气声微弱,嗓音沙哑,“在下与......与夫郎不幸坠入此山涧,在下的夫郎受了重伤,还请公子相救于他。”

  柳从鹤的目光越过女人望向她身后,看清了那块木板上躺着的那个人。虽然这个人身形高大,肌肉虬结,但作为一个大夫,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的确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胸膛起伏微弱,快要死了的男人。

  柳从鹤半掀着眼皮,看着这个情深义重的女人,冷笑一声。

  “怎么,我看起来长得很像庙里慈悲为怀的菩萨么?你跪我一跪,求我一求,我就得实现你的愿望?”

  女人沉默良久,对这夹枪带棍的讥讽之言,她没有表露处柳从鹤经常从别人的脸上看到的那种,被羞辱以后的愤怒,只是焦急地伸手往自己腰上摸,解下一个锦囊,双手捧着举面前。

  “我......我如今遇难,身上只有这些金银,只求公子救我夫郎,日后必定还有重谢。”

  柳从鹤面上讥讽的笑容更甚了,他看着女人,并没有做声。

  他神医的名头颇盛,即便是隐居在这荒无人烟的半山腰上,也常常有人舔着脸来拜访,这些人或带着成箱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或带着有价无市的古玩字画,或许他田地屋舍,或许他乌纱加顶,他也从来没有看过一眼。

  他什么都不缺,所以也不会被这些东西所打动。

  女人见他这般模样,抿着唇更是慌乱,双手放下装着银钱的锦囊就往胸口伸,从里面开始丁玲桄榔往外掏东西。

  有早就已经没用的火石,没有塞子的空瓷瓶,一个破布缠着的双刃匕首,还有一个用绢帕严严实实裹着的什么东西,大约能看出来是上方下尖的形状。

  柳从鹤看着那个东西,越看越不妙,可还是警惕着没有上前查看,只是冷声道:“那是什么,打开它。”

  女人没能打开这个绢帕。

  她跪坐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努力抗争着涌上头颅的晕眩感,眼睫颤抖着睁闭好几下,最终身子一歪,委顿在地,手上捧着的绢布包啪嗒一下掉落在了地上,漏出了里头东西的一角,闪着亮蹭蹭的黄铜色。

  柳从鹤沉着脸往前几步,他保持着警惕没有用手去碰,用脚尖一挑,挑开了剩余的绢帕,让里头的东西完完全暴露了出来,正是一块五棱形的黄铜制令牌,正面以端端正正的楷书阳刻着一个“荟”字。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伸手把令牌捡起来扭手一翻,果然看见了令牌背面,右下角那小小的刻痕。

  柳从鹤看了一眼女人,泄愤一样踹飞了那块绢布,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弹,用打火石点燃引线,高高举起。

  信号弹高高飞起,发出尖锐的鸣镝一般的声响,最终在半空中爆裂开来,行程一个小小的浓烟团。

  他冷着脸站在原地等了一会,不消一刻钟,溪流中就出现了一艘小舟,船头站着的女人穿着一身利索的短打,手持长长撑杆,逆着湍急的水流却也面不改色。她将小舟停靠在靠近柳从鹤的岸边,一个纵越跳下船来,行至柳从鹤面前,单膝跪地,垂眸敛目礼道:“公子。”

  “那个。”柳从鹤一昂下巴,指了指躺在木板上的男人,随后又用脚尖轻踹倒在自己脚边的女人,“还有这个。”

  他不耐地咂舌,不情不愿道:“都带回去!”

  那女人没问缘由,立刻就站起身来,一只手像扛麻袋一样扛起白若松,另一只手拽着木板上的藤蔓,把二人都带上了小船,又回过头来想帮柳从鹤提背篓,被他一瞪,缩回了自己已经伸出来的手。

  “去药庐!”柳从鹤跳上了船,命令道。

  女人道了一句“喏”,将长长的撑杆往水中一戳,撑着小舟顺着溪流而下。

  等靠了岸,女人又重施故技一样,一手一个,扛着拖着两个人,跟着柳从鹤爬了半个时辰的山路,待天都快黑完了,才到达了半山腰的药庐,听柳从鹤指挥把人分别放到了两个屋子里头。

  她全程都很轻松,丝毫没有带着两个人的负重的那种感觉,面上汗都没流一滴。

  柳从鹤看着人就恼火,把人赶出了药庐,刚要关上门,就听见女人低沉而恭敬地开口道:“公子,主子一直在等你回去。”

  柳从鹤关门的手一顿,他透过窄窄的门缝看着女人面无表情的脸,有些恶劣地勾起嘴角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