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玉满庭
蔡文姬嘴唇动了动,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别有趣味。”
她听说有的人生来五音不全,分辨不出音乐好坏,或许熙宁就是这种人。熙宁是她新交的好友,她要维护好熙宁的颜面。
“那我再为文姬吹一曲!”陈昭跃跃欲试。
蔡文姬连忙阻止陈昭:“先前在前厅,我似乎听到熙宁正和家父谈论小赋,我对小赋亦有涉猎,熙宁可愿与我一同品鉴小赋?”
陈昭爽快应下。
好在蔡文姬发现自家好友虽说在音律上一窍不通,可在文学上却能说的头头是道,有些见解甚至甚至会让她有恍然大悟之感
大将军何进府上。
宴饮正酣,觥筹交错。案上摆放着烤得金黄酥脆的鹿肉,众人手持漆杯,浅酌着香醇美酒。
坐在首位的何进忽然放下酒盏,挥退乐师舞女,而后长叹一声。
“我此次请诸位来,是有要事相商。”
“何事惹得将军如此忧愁?”袁绍豪爽举盏,“我等愿意为将军排忧解难。”
其余几个官员也纷纷应和。
曹操坐在宴席偏下的桌案,也跟着附和两句,竖起耳朵悄悄把手中酒盏放下。
他的官职低,家室也不显赫,在宴席上还插不上话。
”陛下年过而立却还未立太子,国无储君则不稳,我等理应上书催促陛下早定太子。”何进道。
何皇后动作很快,和陈昭见面之后第二天就和何进通了气。
何进今日设宴,目的是为了在后天的朝会上,让群臣向帝王进谏,提议册立太子一事。
宴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席上各人皆有自己的小心思。
“陛下的确应当立太子了。”忽有一老臣出声。
“对,陛下年纪不小了。”
“皇子辩乃是国之嫡长”
东汉皇帝的寿命都不长,宦官和外戚交替掌权,如今朝堂上的形式是在天子的支持下宦官压过了外戚。
士人们都盼望着更换皇帝,好让外戚掌权。在他们看来,外戚多出身于士人群体,算是自己人,而宦官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曹操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商议该如何逼迫天子立皇子辩为太子,暗中摇头。
天子就是天子,纵然再昏庸也是天子。天子岂能愿意受人逼迫,这些人谈论的立太子一事,他看是成不了。
即便心中对此并不看好,曹操也依旧一言不发。
朝会在每月初一十五举行,称为“朔望朝会”。天不亮时,百官就已经抵达宫门,在此等候入宫。
今日大部分官员都带着一股隐秘的兴奋,他们在肩膀交错的时候会默契交换一个眼神。
有一些边缘化的官员也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却摸不着头脑。
比如被迫连着听了好几天呕哑噪杂笛声的蔡邕,就因为刚回洛阳,还没有进入士人圈子,从而一头雾水。
怎么短短几日他们就背着自己多了一个好似人人都知道的秘密?
宫门缓缓打开,朝阳初升,百官按照品阶排作两排,跟随引路的宦官步入宫内。
刘宏在高座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官员奏报。
“臣有一事上谏,国不可无储君,如今天下安定臣请陛下立储,以安天下人之心。”
刘宏猛然睁开眼睛,心中一道怒火涌出,他抓紧龙椅把手,身体微微前倾,他勉强维持平静,通天冠上成串的珠翠遮掩住了他眼中的愤怒。
“卿认为,何人当为太子?”
开口的官员抬起笏板,然后数十道鼓励的视线仿佛给了他勇气,他一字一句道:“皇嫡长子辩,可为太子。”
片刻之间,百官队列中半数官员纷纷出列,举起笏板:“国不可无储君,请陛下立太子。”
刘宏掐紧掌心,恐怖的视线在为首出列的大将军何进身上转了一圈。
刘宏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站在殿中的何进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大将军窦武。
先帝无子,他是先帝的堂侄,并非亲生。桓帝死后,窦太后与大将军窦武商议,将身为解渎亭侯的他迎入洛阳登基为帝。
可权势依然被窦太后和窦武为首的外戚把握,刘宏还记得他那几年的屈辱他连自己的生母都不能认,他在洛阳当皇帝,他的亲生母亲在河间做“慎园贵人”。
直到他后来年纪再大些,联合宦官一起诛杀了大将军窦武,他才是堂堂正正的天子,才能立他的生母作太后。
可那几年大将军窦武的嚣张已经印在了刘宏心中,这一刻,刘宏看着同样是外戚、同样是大将军、同样有士人支持的何进,眼中冒出了杀意。
那些人迫不及待的等他死,好让外戚再次掌权!
“尔等是在诅咒朕死?”刘宏怒气冲冲站起来,斥责。
“朕告诉你们,立太子是朕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管!”
百官皆愣在原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刘宏连上到一半的朝会都不管地转身离开。
刘宏怒气冲冲来到寝殿,抬脚把桌案踹到一边,大骂一通,张让和其余宦官伏低做小哄了许久,刘宏才略微收敛怒气。
“朕要去见太后。”刘宏沉着脸。
张让机灵道:“摆驾长乐宫。”
长乐宫内,董太后正抱着刘协逗弄,看到气喘吁吁的儿子进来,奇怪开口:“谁把我的宏儿惹成这样?”
刘宏往榻上一坐,迅速把今早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可立刘辩为太子啊!”董太后显然也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做天子,她却连皇宫都进不来的那段悲惨时日,当即泪如雨下。
“今日的何进和昔日的窦武有何区别,都是欺负咱们母子。”说着董太后悲从心起,呜呜哭了起来。
刘宏一开始只是个贫穷侯,和董太后之间的母子亲情不是寻常天家母子能比。看到母亲流泪,刘宏连忙安慰董太后。
“朕没答应他们。”
董太后老泪纵横:“我的儿,若是娘走在你前面也罢了,若是你走在娘前面那些豺狼如何肯放过为娘啊。”
“刘辩蠢笨,协儿聪慧,我儿要立太子也该立协儿才是。”
刘宏接过董太后手中的刘协,看着刘协乖巧聪慧的模样,喃喃道:“等协儿再大些朕就想法子立协儿为太子”
一侧随侍的张让耳尖一动。
在这瞬间,张让有一丝怀疑日后的帝王当真会是刘辩吗,毕竟陛下的态度摆明了偏向皇子协。
可这丝怀疑只是转瞬之间,张让想起了神通广大的陈昭,想起了今早那乌压压一群请立太子的士人,又看了眼没几年能活的天子和刚开始读书识字的幼童刘协。
天子想立皇子协为太子,那也要先能活到皇子协长大才行啊。
张让心定了定,出了长乐宫之后立刻招了身边忠诚的小黄门耳语几句,小黄门频频点头,一溜烟跑没了影。
长秋宫中。
何皇后也已经收到了宫外兄长送过来的消息。
她面色铁青,手中紧紧攥着密信。
她的辩儿是嫡长子,又得百官拥护,群臣请立太子,刘宏却在朝堂上大发雷霆。
就在方才,她刚得到消息,说刘宏去找董太后那个老太婆了。
“刘宏。”何皇后咬紧牙根。
不必再去回想陈昭的话,她已经清楚刘宏的心思了。
此时,一个小黄门匆匆入殿,一路小跑至何皇后跟前,附耳低语几句,等到小黄门离开之后,何皇后站在殿内久久不语,目光直直地落在前方,周身被凝重的寂静包裹。
她要做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皇后还不够尊贵,比皇后更尊贵的是太后。
只有虚名的太后也不够尊贵,垂帘听政的太后才是真贵不可言。
何皇后高高扬起下巴,深吸一口气,耳畔珠翠叮铃作响。
从屠户之女到大汉皇后,再到大汉太后,她不能输在最后一步。
就算是天子,也不能挡她的路!
“把这块玉佩送给张常侍。”何皇后唤来婢女,交给婢女一块虎形玉佩。
很快,陈昭就收到了她送出去的这块玉佩。
“走吧。”陈昭把玉佩重新寄回自己腰间,跳上马车对赵云挥手,“我入宫一趟,你在府上等我就行。”
鱼咬钩了。
陈昭放心乘着马车入宫,时不时撩开车帘欣赏宫道两边的亭台楼阁。
上次她进宫匆匆忙忙,都没来及好好看一看这汉宫。
故作镇定的何皇后看到悠闲的陈昭之后忍不住出言嘲讽:“神女倒是放心,就不害怕侍卫发现你的身份?”
她在这又急又燥,陈昭这个反贼悠闲的实在刺眼。
“昭只是被当朝皇后请入宫中的寻常女郎,哪个侍卫会大胆到审查大汉皇后的人呢?”
陈昭话音带着笑。
怪异的是,原本焦躁不安的何皇后在看到不慌不忙的陈昭之后还真就平静了下来。
何皇后睨了陈昭一眼,带着她走入寝殿。
寝殿也富丽堂皇,寝宫正中央,一张雕花楠木大床摆放在高台之上,床榻四角垂着绣有凤凰图案的绯红色丝绸帷幔,金线勾勒的凤尾在烛光下微微闪烁,处处都摆着金玉,透漏着俗气又富贵姿态。
就像出身屠户却美艳逼人的何皇后一样。
“本宫读书不多,也不愿意拐弯抹角。”何皇后冷笑。
“你把你相出来的东西说一说,你想知道什么也可直接问本宫。”
陈昭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刘协当为天子,您将死于董姓之手。”
董太后也是董,董卓也是董嘛。
陈昭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打动何皇后,帮她看清局势。
可听到陈昭之言的何皇后却没有如张让那样慌张,而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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