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风唤雨 第68章

作者:金玉满庭 标签: 强强 历史衍生 爽文 升级流 基建 穿越重生

  袁隗瞥了他一眼,拂袖而起:“董卓所为,与老夫何干?”

  万一真惹的天下愤怒,那就把董卓推出去顶罪,他顶多只落一个御下不严的名声,不是什么大事。

  袁绍还想再说什么,可袁隗已然无心再与他多费唇舌,匆匆打发了袁绍,便转身差人火速去召董卓前来,继续商议朝中大事。

  袁绍出府时,正遇董卓策马而来。他冷哼一声,广袖一甩,转身离去。

  “太傅,您看这是何人。”董卓兴冲冲走入袁府,之后还跟着一个神色憔悴的中年男子。

  董承扑通跪地,涕泪纵横:“太傅,董太皇太后与董氏一门惨遭何太后屠戮,承愿效犬马之劳,为姑母报仇!”

  董承,董太皇太后侄子。刘辩登基之后,何太后掌握了大权,第一件事就是打着名不正言不顺的幌子把太皇太后送回刘宏还是侯爵时候的封地,只是董太皇太后走到半路就被一碗药毒死了。

  而后何太后又清算了董氏其他外戚,董承因为职位不高,才能活到现在,他恨透了何太后。

  “末将与文先是出了五服的兄弟,文先得知末将入京,特意来寻末将。”董卓张口就来。

  他是寻常西凉士卒出身,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全靠为人机灵又能征善战,入伍之前穷得连饭都吃不起,哪能和当朝太后外家扯上关系。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董卓是凉州牧,还抱上了袁家的大腿,董承的姑母和兄长则都死在了何太后手中,他想要活命,只能投靠董卓。

  “某还有一事告知太傅。”董承在何苗手下担任车骑尉。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卖了何苗。

  “何苗接到太后诏令,正秘密整兵。”

  袁隗不动声色与董卓对视一眼,董卓知情识趣拱手道:“某愿带兵剿灭奸贼!”

  袁隗微微颔首。

  “既如此,为何咱们不趁机直接带兵进入皇宫诛杀宦官呢?”董卓进一步蛊惑袁隗。

  他有些烦这些朝中公卿绕来绕去的做作模样了。

  杀一个何进是杀,杀一百个宦官也是杀。既然想做权臣,又何必摆出这么一副惺惺作态的为难模样,仿佛旁人逼迫他当犯上作乱一样。

  开弓没有回头箭,不速战速决,难道要等到何太后和那小皇帝反应过来再用大义对付他们吗?

  袁隗还有些犹豫,他直觉觉得现在的进展太快了,在朝中为官多年,袁隗适应的是那一套推三阻四,你来我往的权斗手段。

  “机不可失啊。”董卓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那便依你之见。”袁隗道。

  何苗正与几名亲信在营帐中商议对策,全然不知大难临头。

  董卓一脚踹开营帐,劲风骤起,烛火摇曳。何苗惊恐起身,未及开口,董卓便持刀劈来。何苗慌乱躲避、拔剑抵挡,却不敌董卓。董卓击飞其佩剑,一脚踹倒他,长刀架脖,狠声道:“逆贼,某奉太傅之命杀汝!”

  言罢用力,何苗血溅当场,不甘倒下。

  解决掉何苗后,董卓一甩长刀上的血迹,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带领西凉军朝着皇宫疾驰而去。宫门的守卫还没来得及反应,西凉军便如饿狼般冲了进来。董卓挥舞着长刀,逢人便砍,士卒们的惨叫声、兵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董卓骑在马上,望着混乱的皇宫,与身边谋士李儒对视一眼:“果如先生所言,这朝中公卿,皆是废物。”

  “如此一来,袁老匹夫就必须找人顶替罪责,主公便可安心待在洛阳,再图他事了。”李儒抚须笑道。

  士人对宦官不满,寒门士人与边将难道就会心甘情愿忍受门阀欺压?

  袁隗看不上董卓,觉得董卓出身低微只能依靠他。董卓却觉得自己手下有西凉铁骑,依靠军功从底层士卒做到凉州牧,凭什么要听袁隗吩咐。

  他在边关战场上为大汉流血的时候,这些仅凭家室便能舒舒服服平步青云的士族,还不知在何处享乐。

  董卓和李儒望着血流成河的皇宫,哈哈大笑。

  “太后,不好了,反贼杀进宫中了!”身上染血的小黄门跌跌撞撞闯入长乐宫。

  何太后站在殿内,听着殿外的慌乱动静,神色平静,“领兵入宫者何人?”

  “启禀殿下,是凉州牧董卓。”小黄门小声回禀,眼神中满是畏缩。

  “董卓。”何太后狠狠闭上了眼睛。

  姓董啊。

  小雪细密,天色朦胧,老子像前。

  “刘协日后当为天子。”

  这是陈昭的声音。

  她还是皇后时候居住的长秋宫中。

  “你将死于董姓之手。”陈昭的声音如潮水般从她记忆中涌出,将她层层包裹。

  陈昭的声音穿越这一年的风光时景,与此刻长乐宫外隐约的厮杀声重叠。

  何太后睁开眼睛,指甲死死掐住华服衣角的凤凰绣纹。

  “先帝怎么死的?”何太后忽然干涩开口,问了一个与此时状况毫无关系的问题。

  张让伏地颤抖:“奴奴不知”

  “尔已将死,还瞒着本宫吗?”何太后淡淡道。

  张让猛地抬头,对上太后平静如水的目光,殿外刀剑相击之声彻底击溃了他的理智。

  他膝行至太后脚边,声泪俱下:“奴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夜他根本没守在殿外,他只是把陈昭带入了甘泉宫,陈昭什么时候进入的内殿,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先帝到底是中毒死的还是被憋死的,他当真一点都不知情。

  “陈昭那夜进宫了?”何太后嗤笑一声。

  那只小狐狸崽子做事周密,想来也不会让张让这等蠢物瞧见。

  张让点点头。

  “机关算尽,终成一场空。”何太后长笑起身,“走吧。”

  “殿下要逃命吗,老奴知道有一处小门”张让六神无主,如溺水之人紧抓浮木。

  他想要逃命,可又不知道能往哪里逃,天下虽大,可离开了皇宫,却无处能容纳他这个宦官。

  张让只能紧紧依附何太后,哪怕明知已经是死路一条。

  何太后换上了太后礼服,身着深青上衣、纁色下裳,衣间缀凤纹、山纹,头戴珠旒,步摇轻晃,腰系素色大带,足蹬赤舄,款款步入甘泉宫。

  “母后!”少年天子刘辩正被殿外的厮杀声吓得瑟瑟发抖,一看到自己的母亲立即像是找到了依靠一样扑到何太后身侧。

  何太后抱住自己的儿子,哽咽流泪:“我的儿”

  她已预见了结局。

  袁隗和董卓不会让她们母子好端端活着。

  窦武仗着权势欺负先帝,先帝长大后灭窦氏的前车之鉴犹在,袁董二人必不会重蹈覆辙。

  她必死无疑,她的孩子不知是会是第二个被霍光所废的海昏侯,还是第二个被王莽所杀的汉平帝。

  刘辩感受到一直无所不能的母亲哭得发颤的身躯,缓缓反抱何太后:“母后。”

  “朕是天子,朕保护母后。”刘辩吸吸鼻涕,瑟瑟发抖。

  他大概能意识到情况不对,可他实在驽钝,根本想不明白如今的局势。

  何太后抱着刘辩平静了一会,沙哑道:“我儿将玉玺拿来给母后。”

  刘辩腾腾跑到龙椅边上,把传国玉玺拿给了何太后。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何太后盯着这块代表天子权力的玉玺。方圆四寸、上篆五龙,旁缺一角,以黄金补足。这是王莽篡位之时,孝元皇太后用玉玺打王莽,玉玺掉在地上摔碎了一角,后来王莽又用黄金补上了这块缺角。

  “我儿去偏殿躲好。”何太后将刘辩垂落的发丝塞回而后,苦涩道,“记住,去找卢植,让他持圣旨寻皇甫嵩。”

  由于刘宏死前卢植曾冲入宫中直言劝谏,险些坏了她的计划,所以她掌权后便对卢植百般打压,将其官职一贬再贬。然而如今朝堂上下奸佞横行,何太后能记起的最为可靠的臣子,却还是当初被她一再贬斥的卢植。

  待到刘辩离开后,何太后又唤来身侧的贴身婢女,将玉玺交给她。

  “你从我还是屠户之女的时候就跟着我了。”何太后把玉玺递给婢女,声音沙哑,“逃出皇宫,把玉玺藏到南宫那尊老子像后。”

  要是那个陈昭当真有天人之能,自然能杀进洛阳,把玉玺带走。若是天命注定陈昭得不到玉玺,那她也不愿让这玉玺落入袁董之手!

  “张让,你告诉她要怎么离开皇宫。”何太后不怀疑张让在宫中多年,有没有能把人送出宫的本事。

  张让逃不了,是因为袁董就是冲着杀十常侍而来,一个婢女又必定不是宦官,混在宫人之中未必跑不了。

  大殿空旷,一个宫人也没有了,何太后一袭华服却难掩面容的憔悴与疲惫,她望着龙椅,鬼使神差一步步走上了高台。

  每走一步,龙椅的轮廓便愈发清晰,她的心跳声也越发清晰。

  她站在龙椅前,垂目低视,神色凝重而又庄重。紧接着,她轻轻转动身体,动作端庄,仿佛在完成一场神圣的仪式,坐了下去。

  何太后脊背挺直,双手自然地搭在龙椅的扶手上,嘴角缓缓上扬。

  “太后!”张让叮嘱完了婢女,转身回殿,便看到了这让他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一幕。

  “害怕什么。”何太后面上的惊怕一扫而空,反而脸色红润。

  “来与本宫说说,陈昭告诉了你什么,让你吓得宁可背叛先帝也要来投靠本宫。”何太后挥挥手,示意张让上前。

  张让唯唯诺诺道:“神女或许是个骗子。她只说先帝命不久矣,陛下将为天子”

  陈昭离开后他就回过味来了,自己被陈昭算计了,若无他的帮助,陈昭哪能联合何太后把先帝毒死临走还偷走了他库房中积累多年的钱财。

  何太后沉默片刻,轻飘飘道:“她告诉本宫,刘协日后为天子,本宫会死于董姓之手。”

  只是在刘辩登基之后,她就以为万事大吉了。

  张让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袁董二贼必会废帝,先帝只有二子,刘协就要成为天子了。”何太后自嘲,“本宫杀了董太皇太后,灭了董家满门,只留下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董承。”

  “谁知,又冒出一个董卓来。”何太后喃喃道。

  谁能想到,她没有死在和董太后的争夺中,反而要死在一个连名字都怎么听说过的边将手中呢。

  张让浑身颤抖,不发一言忽然往外跑,何太后嘲讽一笑,也不去管他。

  年幼时,曾有相士,说她贵不可言。

  位至太后,垂帘听政,将大汉的江山社稷握在手中一年,这才配得上“贵不可言”。

  何太后想过向士人妥协,可若是退回后宫,再不能执掌朝政,于她而言,与死何异?

  若是一年之前何太后或许会妥协,可再与陈昭一同犯下弑君之罪后,她就再也做不到妥协了。

  权力,是她弑君的战利品!谁想要从她手中夺走,也必须承担弑君弑太后的骂名!

  不知过了多久,董卓提着一把还在往下滴血的环首刀步入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