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为六
这是真老爹,许行知也没有直接进去,只是远远的隔着窗户,听着他们读。
直到一整篇读完,他们才发现,除了屋子里的几个学生,还有几个小萝卜头扒在窗户边上,偷偷的听着里面讲课。
他们的伪装并不高明,先生站在讲台上,一眼就能看清楚,他不开口让人进来,但也不赶人,只是熟悉先生的人都知道,每当看到窗前的这几个萝卜头的时候,他讲课的声音都会比往日高上一个调。
“刚刚念书念的那么通畅,谁来解释一下,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此谓修身在正其心,这句话什么意思。”
先生的竹编在讲台上打的啪啪作响:“讲话那么大声,怎么这下全低下头去了,我昨天还讲了,今天就不记得了,齐书,你来说。”
“先生,学生所理解的,所谓修身在端正心念……”最前排的一个学生站起来,侃侃而谈。
“嗯,你说的很对,但是少了点自己的东西……”
许行知看着里面一来一回的授课,止不住的庆幸,还好自己用不着科举,不然就他这个小菜鸡,可能咬牙坚持十几年,归来都不一定是县令。
直到这节课结束,先生宣布下课,带着自己的教案走出来,才看见外面站着的几个高大的身影,只是粗看衣服,就能知道来者非富即贵。
程公仪眉头微皱,仔细一看,才发现几人中有道熟悉的面孔,想起来了,他之前见过,是之前杨县令旁边站着的县丞。
他知道南新县来了个新县令,只不过一直没机会见着,这时见着陈县丞出现在县学,此时还微微落后一个年轻人几步,顿时能够猜到,这位可能就是这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的许行知许县令了。
许行知先一步上前:“程先生,您好,我是南新县的县令,许行知。”
54
第54章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菜都凉了。”
夕阳点点洒落的小道上,程公仪远远的就看见半倚在墙上的熟悉身影,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今日县令大人来县学了,事发突然,也没来得及让人传信。”
“下次你先吃,别在门口等了,近来天气转凉了,万一风寒了怎么办,再说了,你现在可不止是一个人。”
很显然,他的话并没有起到安抚作用,反而更让人恼了:“好你个程公仪,我在门口等你回家还有错了,我还在这边担心你,结果呢,你就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
“今个和县令见面,脚步都轻快了,看来是有了好前程,就看不上我这个糟糠妻了是吧。”
“尽说些胡话。”程公仪把门闩关好,握住她的手往屋子里走:“知道你心疼我才在门口等我回来,我只是怕你饿着。”
“你说我只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那你说说,没孩子的时候,我还对你不好不成。”
“因为是我们的孩子,所以我才更加的期待。”
程公仪一句一句的安抚道,宣雅这才偷偷的笑了起来,神色飞扬,却还是嘴硬道:“知道你惯来会说好话,不过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了。”
两人一直牵手走进房间,宣雅点起烛灯,打开灶台上的盖子,上面顿时冒出白腾腾的雾气,原本炒好的菜一直在锅里面温着,等待着另外一个回家的人一起品尝。
程公仪把里面的小火给灭了,碗壁烫,宣雅还在屋子里找抹布出来,他就已经顺着碗边稳稳当当的端到桌子上了。
“你怎么不等我过来。”宣雅微嗔:“这读书的手,不好好保养,尽会作践。”
“你这读书绣花的手都能用来烧菜了,我端个菜就作践了。”程公仪轻点她的额头,把饭盛好放在桌上,就他们两人,也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不过我今日心情确实不错。”
程公仪笑了笑,原本想等吃完饭再说,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碎花小包递过去:“之前县衙发不出月给的时候,我也是仗着你体谅我,才一直在县学教书,没挪窝。”
“其实前些日子,太夫说你怀了,我就已经想要递交辞呈,回来开个私塾了。毕竟以后孩子出生,花钱的地方多的是,我们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
他面色有些微红,推心置腹道:“县学里的好孩子多,我舍不得啊,但是我也是自私的,比起那些学生,我更在乎你,在乎我们的孩子。”
“只是没想到啊,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今日许县令来了县学,我和他交流了一番,虽说思维有些理想主义,但有一点说得对,教育除去扎根于实处,也需要有些异想天开的思路,这才能迸发出不一样的花火!”
宣雅没看桌子上碎花小包的银子,只是撑着下巴,眼神柔和的看着面色潮红的相公,一向温和儒雅的人突如其然的情绪宣泄,更是显得格外动人:“相公你很好,很优秀,我一直知道的。”
她从桌子里拿出藏好的酒,一般是家里来客人了,才会小酌两杯,其他人不知道,其实宣雅在未出阁之前,就喜欢喝点小酒,被她爹爹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就是戒不了。
后来喜欢上程公仪,以为他是个正经人,暗戳戳的忍耐了很久,实在忍不住了,才偷偷喝点,结果这个运气不太好,第一次偷喝就被抓了个底朝天。
后来,后来直接光明正大的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惜我怀孕了喝不了,今日心情好,你替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多喝两杯。”
程公仪原本想拒绝,他不好酒,但看着宣雅双目含情,手里端着酒杯,俏生生的递在他面前,不由自主的低头抿了一口。
“饭吃好了,我去收拾,把碗筷给洗了。”程公仪舔舔嘴唇,嘴唇微翕,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你这冤家,尽会破坏气氛。”宣雅冷哼一声,谁要管这碗了,一天不洗又不会臭掉,直接站起身来,勾着他的腰带往房间里走。
宣雅把他推到床上,锁好窗,把桌上还剩半截的蜡烛点上,程公仪原本就生的好颜色,此时喝了点酒,虽未醉,但脸上点点酡红和任她施为的模样,更让人心动。
烛火把两人的身影映射在窗前,程公仪轻轻推拒,别过头:“雅雅,孩子。”
“你轻一点,不碍事。”宣雅看着他红滟滟的眸子,格外的勾人心魄,心想,当初就是冲着他这张脸嫁过来的,就他这样勾引人,这谁顶得住阿。
许行知把先生过去的月给都给补上后,再来和人谈教育,谈理想,其实大多数的理想主义,都需要足够的金钱,才能够继续支撑下去。
他听着程公仪一个个说着县学里的学生,家中是何种情况,自身的性格和对知识的掌握是什么样的:“其实县学里的学生都很聪明,只是有些人家知道,科举是一条非常非常难走的路,所以才只是想来学点算学。”
“但其实过来了,能学到点东西就是好的,总比两眼一抹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好些,读书明智,从来不止是说说而已。”
“县太爷,咱们县学里,齐书和佟知海,其实是很适合科举的,佟书海家里条件好些,他天赋也不错,走上这条路是必定的。”
“主要是齐书,这孩子是真的聪明,能吃苦,一点就通,可惜家里的条件太差了,寒门难处贵子,这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齐书,就是他旁观时,被程先生点名的那一个,许行知想了想,身形修长,五官端正,只是皮肤有些黝黑,不像读书人。
许行知知道程先生的意思,但是否要资助齐书,还是需要再考察一下,想要读书往上爬的农家子弟又何止齐书一个,培养一个读书人,所花费的金钱精力可不是一星半点,这个钱对他来说可能不算难拿,但也需要齐书证明出来,他是否值得。
王统领这段时间可谓是悠闲,平日里吃完饭在街上溜达几圈,没事在县衙里和几位衙役过几招,没多久,一群人就厮混在了一起。
章知州们过来的时候,许行知正在吃馄饨,大家也都知道,他就爱吃这一口,侍卫们看见城门口一辆富丽豪华的马车行驶过来,立马就去县衙通风报信了。
许行知赶紧换上官服,带着人出门迎接,结果发现,侍卫说的富丽豪华的马车,还真没说错。车厢的顶部是由珍珠制成的巨大华盖,车体是最为正的朱红色,上面雕刻着十分繁杂瑰丽花纹,两旁的窗帘布用的是顶级的绸缎精心绣制而成,四角挂着漂亮的铃铛,行驶起来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怪不得周围带了一圈的侍卫,但凡少带些人,说不定直接就被抢了吧,这一看就是一条有钱的大鱼。
章知州那张熟悉的面孔先从马车里出来,他并没有直接往许行知这边走去,而是在一旁等待,只见车帘被微微掀开,一个俊朗贵气青年从里面出来,满是矜贵的朝许行知微微点了点头。
为什么许行知会觉得他看着就一脸贵气,先不说这个外放豪华到亮瞎眼的马车,就这个年轻人,一身朱红色的锦衣,穿的跟个花孔雀似的,先不说古代红色难染,就那个布料,他忘记叫什么了,但是他知道,非常非常的贵!
就差没有明着把:我的身份非常不一般写在脸上了。
那个年轻人刚下车,一双眼睛就直通通的盯着许行知,许行知奇怪的很,难得谨慎没开口,把目光移向章知州,等着他来介绍。
章知州笑得一脸菊花样:“这位是章府的贵客,姓秦,行知,你唤秦公子即可,不用在意,只是刚好无聊,和我一起来南新县散散心。”
一个大雷丢过来,这能不在意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的老章,这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茬,这林府的摊子还没收拾好呢,这又来一个难搞的家伙。
许行知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露出一抹笑容:“秦公子,您好,欢迎来到南新县,也预祝您在这边玩的开心。”
“嗯。”
“秦公子,章知州,县衙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要不咱先上马车,到县衙了再细谈。”没理会他就那么一句话,许行知知道,两人中以这位秦公子为主,所以直接先问的他。
这位贵公子依旧骄傲,只是微微点头:“可。”然后被人搀扶着,转身上了马车,章知州没再上去,凑过去跟许行知挤一块去了。
许行知在心里思索这这位秦公子身份的时候,原本一直端着的贵公子,在马车上直接摊成一张卷饼,毫无形象的哀嚎:“啊啊啊啊,这装模做样可真难阿。”
没摊一会,马上又支愣起来,知道要来南新县,历史上名满天下的许丞相最开始崭露头角的地方,他可是激动了好几个晚上没睡着。
他,秦安,历史狗一名,他的课题,十几年来所有的心血,都系挂在大周王朝千年难遇的一代名臣许行知身上。
这是后世所有人都为之震撼的一个朝代,也是大周的一个关键转折点。
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上,不管多么强盛的王朝,在走到一个最高点后,终将会走向衰败,这是所有朝代必须经历的一个洪流,不可避免的。
历史学家研究过很多次,大周王朝在宣弘历时,表面上看起来一片繁华,但实际上内忧外患,如烈火烹油,等到当今过了,也是大周下坡路的开始。
只是老天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既定的历史走向?呵。一个许行知打破了所有的不可能,童年时期是个无忧无虑的小纨绔,直到被他爹下放去南新县做县令开始。
后续白糖、炼钢、精盐、玻璃、火药等等制品如流行划破天际,就这样水灵灵的接二连三的冒出来,为整个大周的繁荣富强奠定了物质基础。
许行知是最为坚定的改革派,按理说动了贵族的利益,革到最后,个人声誉过强,下场必定是凄惨的,但是他偏不。
在原本六皇子还未参与到皇位争夺之中,许行知就把宝压在了这位很早就被圣上给‘放弃’的皇子身上,后世甚至没有查到,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有人说,当时六皇子的属地就在柳州,是后面许行知被派到边域当知州的时候,两人第一次结识,但也有人出来反驳,反正各由纷说。
最后六皇子成功登上皇位,也如同许诺的那般,给了许行知最大的信任和自由,任由他放手去做,许行知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不仅整个大周繁荣昌盛,百姓富足,把周围的蛮夷打的服服帖帖。
建立海军,多次出海,开放口岸,从藩国带回玉米、番薯等高产作物,让整个大周甚至后面的王朝百姓,不受饥饿之苦,直到现代,花国一直都是蓝星上的第一大国,其他国家学花国语,穿花国衣,练花国字。
就是这么一个牛逼人物,历史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称道的明君贤臣,甚至太多太多诗人作诗,都是以许相自喻,希望有一个如武帝那样贤明的君王,能够看重自己。
他,秦安,一个历史系的废物,穿成了风雨飘摇下的大周王朝,这对明君贤臣中的明君,周武帝周安。
他秦安配吗,他配个鸡毛。
秦安绝望的躺在马车里想着,自己和许相见的第一面,他研究了十几年课题的传说级别大佬的第一次见面。
虽然和*历史上有一点点偏差,但是!他来之前,把他的马车刷了三遍,安上平时完全舍不得放的装饰,穿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出现在许相面前,哦不,现在还只是许县令,但是没关系。
他一定给他未来的名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秦安美滋滋的想着。
55
第55章
他确实给许行知留下了格外深刻的印象,只不过这个印象,可能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看着从外边硬挤过来的章知州,脸上笑得一副老狐狸样,马车原本就不大,他身上还有一股长途跋涉的味道,许行知忍了很久,才没有把人给踹下去:“您看了我给您写的信了吗?”
“看了,不止看了你的信,王统领也给我写了一封。”
“你把南新县的一个地头蛇给端了,结果在地下发现了一个宝库,涉及的金额较大,觉得可能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事,所以不放心,顺便让我来看看怎么处理那些东西。”
章知州三言两句把事情给概括了,整个人却依旧不急不缓的模样,感慨道:“话说这林家可是真变态啊,祸害那么多女人,搞成那个死样子,还有把好好的小孩折腾成什么唱歌犬,是真缺德啊。”
“是缺德。”许行知也死鱼眼躺平:“所以我把人凌迟,不过分吧。”
“哈哈哈哈哈,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章知州大笑:“这事干的漂亮,当机立断,我很欣赏你。”
“得,您别再夸我了,真没跟您开玩笑,林家的那个宝库,说的好是一笔大财富,但也可能是个特烫的烫手山芋。”许行知直言不讳道:“所以跟您一道来的那尊大佛?”
这描述让章知州笑得更开怀了:“一尊大佛哈哈哈哈哈,小安是圣上的第六子,他平日里不爱华服,不拘小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来南新县,硬生生把他当初离京时的马车给找了出来,下人洗刷的时候都在旁边看着。”
“他光是装饰那马车,就捣腾了一整天,身上那件衣服也是,我都没见他穿过。”
果然不简单啊,倒是没想到他会是皇子,许行知瞅着章知州,之前陆陆续续接触,加上肥皂的事情,两人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些事情早就心照不宣了:“六皇子怎么突然大驾光临到我这小小的南新县了。”
章知州简单的说明原因:“京城的明争暗斗可是越发强烈了,小安年岁到了,圣上给他封了安郡王,让他挑选封地,他说他要来应山州,就带着人到我这来了。”
“他也是个笨的,圣上都让他自己挑封地了,去哪里不好,来这个又偏又远的应山州。”章知州边说边摇头,虽说是微微责怪的语气,但许行知不聋,听得出话里的亲昵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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