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为六
再说了,雪花盐这种大买卖被他给拿下了,没有大肆宴请,只是在屋里偷偷蛐蛐那些瞧不起人的狗东西,已经算是很好了。
黄决离开屋子的时候,天上的云霞已经变成粉红色,远远的还能看见袅袅的炊烟,瞧着格外有烟火气。
“老爷,一个时辰前少爷曾来过,但是没待多久就走了。”门口的小厮恭敬的汇报。
黄决脸上的笑容一僵,呵斥道:“灿儿来了,你怎么不知道进来通报一声。”
小厮头埋的更低了:“少爷说,好久没看见老爷这般开心了,别扰了您的雅兴。”
“哪有什么雅兴不雅兴的。”黄决抱怨道,只是嘴角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管家在屋子里收拾残局,就算他再怎么看其他家族不顺眼,但至少,此刻不是撕破脸的好时机,他就还得老老实实的做好这表面功夫。
到松庭院时,黄一灿还在屋子里用饭,旁边的貌美侍女在一旁布菜服侍,前头还有几个带着小狗一起表演逗乐的小厮。
“爹,你来了。”
“还得是你小子,这日子过的是真潇洒。”黄决阴阳怪气道:“你老子天天愁这愁那,白头发都长出来了,你倒好,一点也不知道帮我,只知道吃喝玩乐。”
黄一灿从侍女手中接过碗筷,递到他面前,亲手给他布菜:“我的爹啊,你就算有火气,也别发我身上啊。”
“您儿子我亲自伺候您,这牌面不是足足的,刚巧,我名下的楼坊收了两个漂亮姑娘,那身段,保准您移不开眼。”
“原本是给儿子我自己准备的,谁叫你是我亲爹呢,今晚就送您房间里,好好泄泄这邪火。”
“你这小子,真是倒反天罡。”黄决冷笑道:“你爹我长这么大,什么漂亮的妩媚的没见过,用得找你来送,就会用这招来哄我。”
“您阅历广,我哪能跟你比。”黄一灿顺着捧了他一把:“但这可是儿子我亲自给您挑的,嬷嬷们都还没来得急调教。”
“这种青涩的姑娘,可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两人闲聊了一会,挥手让伺候的人下去,才开始聊起了正事。
黄决也不急,拿着汤匙给自己盛了一碗汤,轻轻的抿了一口才道:“这雪花盐一出,什么牛鬼蛇神都来了。”
“这么大的利润,谁不想咬下一块肉来?”黄一灿闷笑一声:“我倒是觉得,能让我们家碰到这种好事,才真是祖坟冒青烟。”
黄决不悦:“你可别只看到里面的利,咱家担的风险可不小,到现在,我晚上睡觉都不怎么安生。”
“做什么不用担风险,这么大块肉放在前面,撕咬下来了就是咱家的了,谁也别想抢走。”
“这里头的道道我看的清楚,只是那群人出现的太凑巧了,绝对是不怀好意。”黄决脸上露出一抹心痛之色:“这么大一块肉啊,可惜黄家吃不下,还要便宜白家参合进来。”
“不管他们那群人心里藏了什么坏心思,只要在这四柳州中,妖孽也迟早会现出原形。”黄一灿冷笑道:“张家已经盘踞在前面太久了,一群草包东西,该让位了。”
“咱们要这么快对上张家?”黄决犹豫道:“那张家的那张鸿门宴……”
“去。”黄一灿淡淡道:“现在还不到出头的时候。”
“咱们把白家拉进来,可不是纯粹分利送好的,他们家那群眼高于顶,又傲又贪的蠢东西,才是最好的靶子。”
“再说了,当初白家大郎的事,张家和白家可谓是势同水火,撕的那叫一个激烈,两家的仇没那么容易过去。”
想起当初的那件事,黄决眸色微暗:“张家的手段太脏了,得罪的人不知几何,只要他们家露了怯,有的是人想要扯下这块肉来。”
黄一灿点头,只是嘴上还是叮嘱道:“爹,关键时候,你可别犯混。”
“该示弱就得示弱,咱可以在雪花盐中成为参与者,但是可别做那个出头的鸟,指不定就被暗地里的脏东西给摁死了。”
“人前低头不可怕,任由他们张扬冒头,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风浪越发的大,许行知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沈允在其中周旋,计划依旧能进行下去,只是会更加的艰难。
明明还是春日,整个四柳州却越发的躁动起来,死水表象下的波涛汹涌,令无数人心潮起伏,却又再三谨慎。
醉仙楼宴席不断,风雅阁更是迎来送往,甚至不仅是四柳州了,无数嗅觉敏锐的商人,只要见过这雪花盐的,无一不想要见见背后之人。
盐价被炒的越发高昂起来,那卖盐的掌柜依旧是表情拽拽的,一两一斤,每人限购,每日一百斤。
只是突然有一日,原先的掌柜不见了,又换了一个新的陌生面孔上来,也不爱说话,只是性格更好些。
旁人问起旧掌柜哪去了,他也只是应道:“回家的路上不知道被谁给杀了,尸体被糟践的不行。”
“掌柜的,你不怕有一日你也被人给掳走,那可不仅仅只是死了。”这话是试探,玩笑话说出来的,可到底如何,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我怕,但也没用。”掌柜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我只是一个卖盐的,规则在这里,爱买不爱,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再怎么严刑拷打逼问也没用,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若真和前掌柜的一个下场,那也没什么办法,谁叫东家给的太多了,多到买我这条命都绰绰有余。”
三两句说完后,掌柜的也不再说话,只是重复的收钱递盐的工作,后面再有和他攀谈的,他也只是重复一句:“一两一斤,每人限购两斤,要吗?”
和换掌柜这事的波澜不惊不同,四柳州又在无知无觉中发生了一件大事,还是更让人为之震惊的杀人灭族之案。
全家六十八口人,连同奴仆丫鬟,甚至家中养的看门的大黑狗都被屠杀殆尽,可谓是丧心病狂。
衙役去邻里调查发现,郑家平日里待人和善,从不结仇,唯一和他们家有过节,而且是大过节的,是四大家族中的白家。
“话说这郑家只能算是个小商之家,怎么会和白家结仇呢,这里面可是说来话长。”
“要知道,当初白家的正信书铺还没开起来时,州里和各县纷杂的书铺可不少,郑家就是其中之一,更巧的是,白家开书铺的地方,可刚巧和郑家书铺在同一条街,生意上自然会有些影响。”
“郑家的那个书铺开了几十年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各种书籍齐全,店家性子还好,哪怕是家贫的学子,都能抄书来他这里换些纸张钱。”
“白家的店是后开的,做事还没人家厚道,价格更贵不说,质量还没郑家好,人家自然更认准‘老字号’。”
“生意遇袭,白家就想要收购‘罪魁祸首’,花大家钱想要买下郑家的书铺,这招在任何地方都屡试不爽,要么折服于价钱,要么不想招惹白家的势力,默契后退几步。”
“可这郑家偏不,不卖书铺的同时,还想着硬刚白家,最后自然撞了个满头包,但就在白家以为郑家山穷水尽之时,他们家投奔了张家,给白家来了个狠狠一击。”
茶楼中,大伙窃窃私语的说着当初的‘秘闻’,郑家后面是不好受,但是好歹了两家对峙中存活下来,也成了张家手中最锋利的一把‘言刀’。
“这雪花盐一事闹得纷纷扰扰,没想到,就在前几日,郑家满门被屠杀,整个宅子里血流成河,老太爷临走之前,用血迹在身前写了一个大大的‘白’字。”
“这事还不明显,显然是白家记恨郑家,郑三和白二是不是前些日子还闹了矛盾,两人在街上为了争抢一匹布,差点没打起来。”
“现在白家手里有了雪花盐这等利器,自然什么都不怕,得意忘形,就把旧仇人给杀了呗。”
听见他这话,旁人大惊:“那雪花盐竟是白家的?”
“我听别人说,那铺子都是白家麾下的,死去的前掌柜也是白家的旁支,不是他们家还能是谁。”
流言纷纷扰扰,许行知也头一次在州府里升堂查案,郑家全族皆灭,连看门的那条大黑狗,都被人用棍子给活生生的打死了。
“全族被杀,甚至邻里都只听到了两声狗吠,死状统一,都是被一刀抹了脖子,这可是六十八口人啊。”
“郑家老大爷更是,凶手只留下了尸体,头颅被割下丢下水井,找到的时候已经泡发了,散发出一种非常恶心人的臭味。”
许行知下不了定论,民间的流传终究不能当证据使,凶手是在夜晚时分,所有人睡着的时候偷偷潜进杀的人。
不止一人行动,全程快准狠,杀完人后,甚至非常有闲情逸致的把现场处理干净了,直到隔天,郑家完全没有半点动静,邻里前往询问时才发觉的。
事发之后,所有的流言全都指向白家,不管他们家怎么辩解,反正在百姓之中的名声是臭了个七七八八,白家所有的店铺遇冷,读书人宁愿奔波找各种残留下来的小店,哪怕价钱更贵些,也不愿去白家的书铺买。
白家气的发癫,在公堂之上大喷特喷,整个场面非常的鸡飞狗跳,甚至非常诚恳的说了一句话:“他一个小小的郑家,能用得上这种手段干净利落的杀手去杀?他配吗?我有无数种不惹任何人注意的方法让他全家去见阎王,为什么会用这种傻缺才能做出来的蠢事?”
这话传出去后,一时间让人无言以对,当然,白家的名声更是臭的不行,这对重视名声,立志想要当大官的白家可谓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没有任何证据,定不了白家的罪,他们家也知道,没有进牢盖棺定论,等到过一段时间,百姓们把这件事忘记了,不再提起了,自然相安无事。
只是这种的‘相安无事’真的很让人憋屈,全四柳州都在唾弃白家的赶尽杀绝,可白家真的没干这种蠢事啊!
不是自己干的,却要接下这一口大黑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许行知在里面充当着透明人,他闭着眼睛就能猜到,白家很大可能性不是凶手,沈允却在第二日时从围墙上翻了进来,和他唠起了嗑。
“你想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
沈允单刀直入就是这么一句话,许行知幽幽道:“你这么一说,白家肯定不是凶手,张家在之前的恩怨中充当着推手的作用,肯定是他们家使的坏。”
“还真不是,确实就是白家人。”沈允嘴角动了动,眼中却无丝毫的笑意:“但你说张家罪该万死,也没错。”
“那可是一般人不知道陈年老消息,我好心过来让你做个明白人,你不得谢谢我。”
“你愿意跟我一起吃瓜,可真是太好了。”许行知诚恳道:“做为感谢,我亲自动手给你做个啤酒鸭吃,怎么样?”
沈允好奇:“什么是啤酒?”
“这个不重要,重点是我亲自下厨。”许行知面不改色:“一般人可没这个资格吃我做的饭,你可是例外。”
“得了吧,我怕你把我毒死。”沈允冷笑一声:“把我毒死了,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接任我的遗产了。”
“倒也没有那么想。”许行知道:“你成天比我还忙,继承你的东西,还不如回京城朝我老爹伸手啃老来的快。”
“……”
“相信我,吃了我做的饭的人都说好,骗你是小狗。”
“暂且相信你一回。”沈允懒得再和他争这事,干脆找了个台阶下:“白家的官瘾的都很大,尤其是主家,对于子孙的管束更是强。”
“白家的大公子白临丘就是所有人的期待中长成的,三岁启蒙,八岁熟读诗书,十一岁中童生,十三岁中秀才,十五岁得学政夸赞,此子必成大器。”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确实厉害,所以得张家忌惮。”
许行知继续饱含求知欲的吃瓜:“现在四柳州倒是没听过白家大公子的名头。”
“白临丘是白家的大宝贝,所以人都看重他,就希望他有朝一日,潜龙腾飞,也能带着整个白家兴盛。”
“结果在他十七岁,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有丈夫的女人。”
“啊???”许行知歪头表示疑问。
沈允淡定的点头:“他们是偷偷摸摸的厮混在一起,他也知道,要是被家里人知道了,绝对会把那个女人给打死的,所以借口去那边读书,直到他十九岁时,被那个女人的丈夫发现,差点被打死,白家才知道自家的好孙儿干了什么事。”
许行知问道:“张家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白家的大公子爱上有夫之妇,这事足够成为整个四柳州的笑料,白家自然隐瞒下来了,逼迫他回去好好读书,不然就杀了那个女人,白临丘只能如家里人的愿。”
“然后这个大情种日思夜想,不吃饭不睡觉不读书,最后怨恨家里人拆散他们这对有情人。”
“后来可能是想通了,假装恢复过来,认真读书,就在家里人以为他懂事了后,一个人走水路偷溜走跑回去,发现他的兰兰已经被浸猪笼死了。”
“然后呢?”
“他失魂落魄的被家里人找回去,自暴自弃,没有原先意气风发的模样,家里人也没有放弃他,只当少年人没经历过什么挫折,过些时日就好了,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竟服用起了五石散,说服用了之后,才能在梦里见到他的兰兰。”
许行知揉了揉脸:“所以他服用五石散和张家有关系?”
“有诱导的因素在,但是很隐蔽,不过以白家对这个儿子的重视程度,再小心也要被他们疯狂报复,白家和张家也是此时开始正式撕破了脸。”
“后来白家看不惯白临丘服用五石散,就把他赶出家门,结果他被张家收留,一怀柔,就成为张家手下的牌了?”许行知想了想最开始沈允说的话,猜测道。
“聪明。”沈允意外的挑了挑眉:“其他人把五石散奉为圣药,但这些个家族还不懂吗,真不戒这个人就废了,在他发病时把人给捆起来,希望他戒掉。”
“他深受其痛,又怨恨自己家人害了他的兰兰,天天作妖。”
“直到后来,白临丘发疯打断了他堂弟的一条腿,家里人才失望的把他给赶出家门,也是希望他成长起来,所以对外放话,谁也不许救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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