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为六
“你放屁!”王铁柱直接暴起,一巴掌扇了过去:“你以为你在这里瞎嚼舌根,你就能比得上秦寡妇了,呸,想男人想疯了。”
“你那个傻子儿子没用,是不是想要借种再生一个,我告诉你,没人看得上你个臭娘们,就算再来个儿子女儿,脑子也绝对有问题!”
“王铁柱你个畜生!”管红梅一个寡妇,能带着两个儿子在村子里活下来,本事可不小,她亮出指甲,在王铁柱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推到他在地上,左右开弓,往他脸上啪啪就是几下。
两人直接在大堂上打了起来,完全下死手的那种互殴,状况之激烈,直接让衙役们都插不进手,直到两人喘息之际,一个膀大腰圆的衙役眼疾手快,把两人给分开,死死的压着两人,不让他们继续打下去。
许行知看见这位县令抽搐的嘴角,不再听他们两吵闹,直接拍案道:“王铁柱擅自偷盗管红梅家的菜,并且当庭言语咒骂互殴,事起于你,罚劳役三十日,赔偿管红梅三十文钱。”
“管红梅防卫过当,与王二柱互殴,罚劳役十五日。”
“你们可有异议。”
两人斗鸡眼一样看着对方,都不服输,王铁柱尤甚,只是看着大堂之上不耐烦的县令,终究还是把话给吞了回去。
“回大人,没有异议。”
“没有。”
“很好。”县令点点头,继续拍了拍惊堂木:“你们两人,回去都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下次还发生这种事情,罚的就不像是现在这般轻松了。”
这场轰轰烈烈的案子,最后结束于县令的三言两语之中,效率快的惊人。
周边的百姓随着案子结束离开,只有许行知还眨着眼看着大堂,有衙役顺势过来嘱咐一句:“案子已经结束了,回去吧。”
文若庭随意的扫了一眼后面,看见这位不速之客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好熟悉的面孔,似乎在哪里见过。
哦,想起来了,真晦气啊,当初知州大人上任,整个四柳州的县令都过去迎接,他虽然在后面浑水摸鱼,但那张格外年轻俊秀的面容,以及通身的气度,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要命了要命了,这位爷怎么会突然来他们这小小的菏水县,难不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打错?
文若庭十分崩溃的在心里胡思乱想,这也怪不得他,常年不太见的上司突然出现在县衙里,还刚好赶在他焦头烂额的判完乡里的那点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时,也会有想死的想法。
话说知州大人看了多久,糟糕,他刚刚就是顺心随便判了判,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小惩大戒,大人会不会觉得他这个人很随便。
文若庭痛苦的闭了闭眼,别人可能会为知州的到来而感到开心,竭尽全力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可他在官场上混了那么多年,当初就是因为得罪人,才被人弄到离家千里之外的这个破县当县令。
年轻时还雄心壮志,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世界,结果后面发现,在荷水县这种落后愚昧的地方,再怎么惊艳才绝之辈,也永远比不过那些分配到好地方的同窗一点,哪怕高中进士时,他的排名更靠前。
本来百姓们生活就不易,上面还总是下达各种任务,变了法子的要钱要粮,他哪怕竭尽全力,也不过努力以最小的代价,来保全大部分人的性命罢了。
许行知看着这位县令不断变化的表情,直接笑了出来:“马上要春耕了,我就是过来看看。”
有在关注许行知行程的家族,都暗自派人去查了查,发现知州好像是真的把手底下的活分配下去后,带着几个信任的衙役去下面的小县了,说是要鼓励春耕。
探子连续观察了好几天,感觉许行知确实是闲的,和那位县令一同坐牛车下乡,窝在田地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一两日还可能是装模做样,但是连续在乡下待了一周,这可不是一般知州会做的事,世家无语凝捏,然后留下两个探子继续探查,吩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再汇报,就开始忙着自己的事情了。
虽然是凭本事竞争,但三大家族这般明晃晃针对张家,早就已经做好了被反击的准备,却是没想到,张家并没有同他们一般,做什么降价活动,也没有要求参与新盐的贩卖。
一切似乎都是如此的风平浪静,却更让人无由来的心慌,蓄势以待的毒蛇吐着信子,只等你露出破绽,然后一击必中。
直到黄家各个店开始出事,竟难得让人松了一口的同时开始继续应对。
有人状告从黄家商铺买的东西有问题,导致吃死了人,开始大打官司;同时民间突然涌现出大量的舆论,说他们的东西缺斤少两,并且质量都很差;更有不少‘据说’曾经在他们家买过东西,最后没闹大被封嘴,以后就只去魏家的店铺买了。
几方在经济上的缠斗就是如此的朴实无华,只是其他人没有想到,张家并没有直接站出来一对三,打击其他家族。
他只是默默收拢了下面的一些小家族,给予出了一些好处,然后开始很高调的针对黄家。
没错,他只针对黄家,对白家的态度趋向于不管不顾,而对魏家,更是表示亲近的拉拢之意。
张家毫不掩饰的对外透露,白家当初对外宣称,想要参与雪花盐的代理售卖,需要找黄家,后面的新盐,也是由他们家来进行牵头,现在这般,也是咎由自取。
再说了,黄家手底下本身就不干净,百姓们受了委屈,讨回公道,又有何不可?
张长德闭着眼,听完下属之人的汇报,挥手让人离去,缓缓开口:“元起,你听明白了什么?”
张元起微微沉思:“分而裂之,他们三家想要联合起来对抗张家,我们就偏偏不能让他们联合,您针对黄家,对魏家示好,是想要激起他们内部的猜忌。”
“是,却也不是。”张长德淡笑道:“这是阳谋,他们都知道我的心思,赌就赌他们心里的不平衡。”
“凭什么三家联合抗张家,最后就只有我黄家遭了难,却对你魏家连连示好,是不是你魏家和张家之间,有什么说不得的勾当。”
张元起恭敬道:“您算的是人心。”
“聪明。”张长德轻拢手指:“现在这还只是些清粥小菜,损失不算太大,就算他们的同盟脆弱极了,倒也没有这般轻易的倒下。”
“不过由此产生的各式矛盾,就算现在不提,这些人心里肯定是记着的,这些小小的碎裂,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在关键时候,足以致命。”
“只需要我们不断的往其中下注。”张元起一字一句的开口,眼神却是遮不住的狂热:“他们反目成仇,也是迟早的事。”
“那时,才是我张家出手的最好时机。”
张长德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长发,悠然道:“这个阳谋最重要的是,你手中必须握住某个家族的命脉,让他们感觉到痛,才算成功。”
“明白了吗?”
125
第125章
许行知这段时间确实没闲着,他拉着文若庭这个壮丁,往各乡里面跑,也能够体会一下百姓的躬耕日常。
意料之外的是,虽然曲辕犁传到了四柳州,但真正用上的非常之少,更别说催肥技术了。
没有官员的大力推行,耗费心神去和百姓进行沟通,取得他们的信任,就算再多人在他们耳边说,这个东西是好的能增产,百姓们也不会轻易去尝试。
对于靠耕种养家的农民来说,土地是根,家里人一年的嚼头可全靠它了,谁会为了几个不知真不真的流言而去冒险,还不如按照以往的经验干,至少不会出什么差错。
更糟糕的是,四柳州百姓的熟知的耕种技术,甚至比不上之前的南新县,粗糙极了,周边又有大量的盐矿,土地里含盐量极高,哪怕是隔的很远,种出来的作物,产量也不高。
四柳州作为盐业大城,贫富差距更是大的可怕,以盐发家致富的豪商奢靡成性,盐民和百姓饥一顿饱一顿,只能勉强饿不死,若是有什么天灾人祸,更是有可能一家子全部完蛋。
许行知花了大半个月,辗转转了几个乡,大致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在文若庭心惊胆战的表情下,笑眯眯的告辞离去。
看着他上马车,这位文县令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许行知难得恶趣味的开口:“文县令,本官这般可怕吗,令你这般望而生畏。”
“大人说笑了,您这般体恤属下,若庭对您是敬重,决计没有望而生畏啊!”文若庭虚汗都快要下来了,恨不得当场就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这位爷都要走了,怎么面上还这么沉不住气呢。
他现在可没那股往上爬的心气了,上任上司虽然和世家勾搭在一起了,但好在是真不管他们下面人的死活,文若庭在菏水县,倒也过的逍遥自在。
太久没有人管束,直到许行知到面前了,他才反应过来,四柳州已经换上新知州了,一路战战兢兢的跟着这位爷下乡,他也不干啥,就是隐瞒身份,和那群农民聊聊天,在土地里逛悠逛悠,看他们是怎么种田的。
天地良心,还好他平日里没干什么亏心事,就算他颓了当咸鱼,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杆称在的,这些穷苦百姓手里能有什么银钱,要是真把人给惹急了,直接来跟你拼命。
那些富豪乡绅手里露出一点东西,不比压榨百姓来的强。
可就算没干亏心事,就他那毛病,看见上司来他的地界,就算没挑他的毛病,但就是很容易莫名的心虚。
许行知看着他快哭出来的模样,拉起缰绳:“走了,不用送了,等过段时间,我再来一趟。”
“好,您慢走。”文若庭下意识的应声,等听清许行知说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奄了,不是,你一个知州平时不忙吗,怎么还来啊。
许行知兴致还高,没打算回四柳州,沈允和二胡都给他送了信,一切都进行的比较顺利,他按照计划,往下一个县骑去。
这几家越打也打出点火气出来了,不再像是刚开始那般你来我往的小试探,黄家的生意支的很大,养了不少商队来往进出送货,比起山路崎岖,还需要路过很多关卡,耗费人情和过路费的陆路来说,水运无疑是很好的选择。
一般来说,大部分跑商的船都是短期或是长期租借过来的,只有极少的家族有这个实力专门请人来建造一艘大船,这关乎到钱财,却也不仅仅只是钱的问题。
成熟的造船匠本身就不多,造一艘大船的工期更是长达一年之久,需要的还是能上手的熟匠,耗费大量的心血建造而成。
不仅如此,大船所需要的材料也是巨大的,其中铁才是让人最为头疼的物件,你可以尽量节俭,用的不多,但是绝对不能没有。
像张家这种盘踞百年的家族,手底下有着三四艘大船,也是正常的,但黄家不同,黄家当初可是踩着自己老东家上位的,手段之狠戾,做事之绝,却是威慑了一大部分的宵小之辈,但很多观望的家族,难免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四柳州的造船匠多数掌控在世家手中,比较自由又对外接单的造船世家蒋家,与老东家相熟,自然不耻于黄家这种行径。
以至于,黄家手底下虽然养了一批熟悉水性的伙计,但大船都是花钱年租的,陆陆续续倒是买了些小船,不过承货量不足,主要靠的是租船运输。
倒也不是没想过找其他人,但是来来回回一看,拉了个草台班子,花了一整年,费了不少钱,结果最后上路没多久,船就给塌了,闹了不小的笑话,后面慢慢才消停起来,租的船也没出过什么岔子,就得过且过了。
直到蒋家老头过世,下面的子孙手艺不如父亲,兄弟二人心还不齐,争权夺利分裂了原先的蒋家,老大带着一半的伙计出走,成立了东蒋,老二占据原先的地段,被称为西蒋。
东蒋需要一个大单,造出一艘漂漂亮亮的船,来告诉世人,他们也是能造大船的,黄家有钱有权,又急于建造自己的船,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两人一拍即合。
张长德点子阴,做事更是狠戾,他一出手,整个四柳州都为之侧目,让人不由得感慨,不愧是张家。
黄决看着家里面跪了一地的伙计,整个人都疯了:“你们在说什么东西,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伙计愁眉苦脸:“家主,我们租的三艘大船,两家是在西边蒋家租的两年期限,一家是租的是刘家的船,五年期,但他们都找上门来要求归还,宁愿付违约金,说给我们三日的时间,若是不归还,直接就上州衙打官司,船也不许我们动。”
“咱门在东蒋那边定做的船,当初因为铁器难寻,所以延迟了半年才开建,当初签订好收船时间是今年的六月份,我去那边看了,现在还在收尾,下不了水。”
“家主,我们现在手中有两批货都很急,当初签合约之时,说好了加急双倍价钱,违约金也是天价,很多散租的小船也都吵着解约,倒是也有没走的,但这都是杯水车薪啊。”
“你的意思是,现在黄家的所有货物都停在码头仓库里,根本运不出去。”黄决捏紧拳头,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些个见风使舵的贱东西。”
“月华,你去我的宝库里面拿几件好东西,包起来,跟我一起去码头,好好的招呼招呼,告诉他们,他们这样做,踩的可不仅仅是我们黄家的脸面,还是他们几十年的信誉。”
黄决眼神阴狠:“不做我黄家的生意,我倒是要看看,他还想做谁家的生意。”
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像是黄决,他现在这般愤怒,怒的可不仅仅只是损失的这几批货物,更是黄家在道上的口碑和信誉。
“家主,出问题之时,我们也不可置信的去找了他们,东蒋家直接闭门不见,刘家更是避之不及,只道三日内必须归还,违约金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在我们要走之时,派下人悄悄的写了个张字。”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黄决接连重复了两遍,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其他两家呢。”
伙计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说道:“其他两家没什么事,我倒是还听说了,最近张家盘口上,可是让了很大一部分利给魏家。”
“你的意思是,魏家是个双面派,两头吃?”
“小的不敢。”伙计赶忙低头认错:“只是听下面的人提到了两句,才去打听了一番,发现确有此事,特禀告家主。”
“但这是不是张家离间的阴谋,小的就不知了。”
“呵。”黄决嗤笑一声,挥了挥手:“派人去请白、魏两家的家主,去风雅楼一叙。”
“是。”
此时此刻,沈允看着密信,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既然要动手,就要动真格,小打小闹,可没什么意思。”
姚瓶在她旁边,接过她随手递过来的信件,快速一扫:“恭喜大人,得偿所愿。”
“这才哪到哪,火气刚起,这热闹,还有的看呢。”沈允轻笑道,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撇嘴:“就是某人,可真是太会躲懒了,多事之秋,他把这些全扔我们头上,自己逍遥自在去了,也省得别人找。”
“等许大人回来后,您好好骂上他一顿好了。”姚瓶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不过这也正如了您愿,若是他在,您可不好施展拳脚呢。”
“有理,但是不妨碍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一顿,毕竟事情是咱们做的,这个功劳该说还是要说。”沈允在姚瓶面前,更是出乎意料的直白:“你别看他一整天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可什么都门清,也就是他了,最会装模做样。”
“别人是蠢货硬要装聪明,他是什么都知道,还要在那装傻充愣,可别到时候装的太过火,真成蠢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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