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小聂
红绡是受了性侵害,通常这样侵害发生环境隐蔽,不大能有别的人证,受害者的指证就是最有利的证词。
那么为毁去红绡证词,将红绡人品诋毁一番是最便捷且老套手段。
那时护着红绡的容兰接受了两拨不利讯息,安氏所言许是真的,但另外忽如其来的流言蜚语呢?
如若红绡这个受害者说话没有可信度,最得益的自然是那个犯事的斥候长吴宣。
这个吴宣,据说私底下还贩卖铁器给北胡人。
这是重罪,被长孙公子割了头颅,送去给裴家兄弟赔罪,算是了结了这桩事。
就是那个长孙郡守之子长孙昭。
手段倒也狠绝。
薛凝心里默默将长孙昭名字念了一遍。
白芷领着她走过庭院,春日里阳光好,树木也发出新芽。
薛凝蓦然生出几分恍惚,她觉得可惜,轻轻的叹了口气。
裴玄应自傲,可那次回北地郡,他也没那么傲了。他知晓自己不过如此,未及想象里那样好。
可巧是容兰也是这样的心境,都察觉将自己看得太高。
裴玄应本想与容兰和好的。
如若容兰没死,说不定两人倒有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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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凝甩甩头,没继续想下去。
这只不过是她自己一点儿想头,要说起来,裴玄应还身负杀人嫌疑呢。
白芷在前头带路,薛凝不免跟白芷闲聊,譬如她几时服侍容兰,容兰性子如何,待她好不好?
白芷性子憨憨的,也没什么避忌,薛凝问什么她便答。
她服侍容兰有两年了,容兰外头名声好,私底下对身边婢子也不差。容兰外表俏美,但性子却很倔强,有时说话也会很急,但也算不得发脾气。
白芷跟在容兰身边,对自家姑娘还是很佩服的。
容家上下都知晓自家姑娘很能干。
容家是地方豪强,也就是所谓大户。官府要做什么事,就会将这些地方上大户齐齐唤过去,发动一下群众力量。什么修桥铺路,赈济贫户,大户们都会自觉自愿出份力。这一来博个名声,再来就是跟官府打好关系。
容兰很有组织力,譬如若要舍个粥,如何择地,分配底下人做事,乃至于维护现场秩序,容兰都能组织得井井有条。
北地不同于京城,民风要更开放些。不过容兰总这么抛头露面,也惹来些言语议论。
但容家不理会,所以这些话也只是说一说。
别人都说这容娘子样子美,但性子未免太强,别看容兰不怎样发脾气,真取回家未必降得住。
又说容兰心气儿高,但择婿终究要低个头,既不喜小意温柔,那便挑个家世差些的。夫家低一头,自然会纵着容兰。
未曾想裴家两个公子来到了北地郡,裴玄应对容兰一见钟情。
容兰当然很欢喜,她也很喜裴玄应,亦将裴玄应看得极重。
因为看得重,容兰反倒失了洒脱性子。虽如此,两人之间情意倒是一天天好起来。
若换做别的世家公子,也许不过是想尝个鲜,成就一段风流韵事。不过以裴玄应那样性子,倒确实是真心实意,是真心实意要跟容兰到老的。
两人感情好时,容兰除了爱情甜蜜,还有些得意。
这世间总有人见不得女娘性子招摇,于是暗暗等着看笑话。那等无聊人便想着再招摇女娘至多不过做姑娘时任性,一嫁了人便知晓轻重。
就瞪着眼,等看笑话。
容兰偏不如这些人的意。
她要么不嫁人。
真要她收敛性子,也要挑个门第高她也喜欢且待她好的。
门第高,她喜欢,也待她好,这三样条件一样也不能少。
容兰还真等到了。
薛凝跟白芷聊,发觉白芷还真能聊。
她打量白芷,想指不定有人失算了呢。
可能有人觉得白芷年纪小,服侍容兰没两年,知晓得也有限。这样想,却错算了女子群居效应。
女孩子住在一道,那是什么都能聊的。
问及白芷如何服侍容兰的,白芷也还红了眼眶。
她家里穷,兄长要将白芷卖去倡家,白芷一路哭。可巧容兰撞见了,可怜白芷年纪不大,便说自己要买。白芷做个容家婢子,总比卖去别处要强。
本来这桩买卖对大家都好,偏生白芷兄长忽而起了性,顾脸面,偏不肯将妹子卖给容兰。
可能容兰态度有点儿问题,使他阿兄面上无光,好似在指责白芷家里人没亲情,不知晓爱惜妹子。
当然这本是真的,但若让外人挑出来,白芷兄长也只觉得面上无光。
他偏要将妹子卖给倡家。
小时让女倡教导些歌舞,长大了除了卖艺,一些另外的交易总归拒绝不了。
白芷兄长却狡辩,说与其让妹子低三下四服侍人,不如学个一技之长。
这世上最无耻的不是卑鄙行事,而是行了卑鄙之事,还要粉墨掩饰,乃至于给自己脸上贴金。
那时容兰也未跟白芷兄长争。
白芷先被卖去倡家,后被容兰托人牙子添钱买回来。
容兰性子显然倔强,决定好的事,哪怕曲折了些,也是要成事。
薛凝忽而有些唏嘘。
容兰心里想做个好人,行事也行好事。她买下了白芷,鼓励红绡给自己讨回公道。那么如此一来,红绡的死对容兰打击必然很大。
这个世界不是黑白分明的。
恶霸相对应的,也并不是楚楚可怜,纯白无垢的受害者。
容兰还不大明白这些事。
这时节,薛凝袖子却被白芷抓住:“郡君,只盼你寻出杀害姑娘凶手。”
白芷眼眶红红。
薛凝说了声好。
她伸出手指,擦了下白芷眼角泪水,柔声:“你再将你家姑娘的事和我多说一些。”
第118章 刻意模仿他的心上人
容兰的院子如今不住人了,倒总有人打扫,也收拾干净,并无积尘。
白芷一回旧地,眼眶便发酸。
薛凝:“当初你家姑娘和裴二公子闹得不和,想来心里自是难受。”
白芷点头,又说道:“但姑娘后头又说,原因她将裴二公子看太重,所以最后才处不好。既如此,不必强求。”
这倒出乎薛凝意料之外,她最初测度,容兰是放不下裴玄应的。
难道容兰对裴玄应已经没了情分?
薛凝心里也是没数。
薛凝放柔语调,对白芷循循善诱:“你家姑娘出事前,有什么不同之处?什么都是可以的。”
白芷略皱眉,仔细想想,然后说道:“就是好似打扮跟从前不大一样,比如裴二公子喜爱素色淡雅的打扮,姑娘偏挑些艳色衣衫穿。”
总之,在白芷看来,姑娘就是不喜欢裴玄应了。
众所周知,情侣吵架,相好的女娘都是劝分的。
薛凝嗯了声,鼓励白芷细想。
白芷想了些不知是否有用细节,手掌比划,不觉说道:“再来就是,姑娘用剪刀自己修了前面头发。”
也就是修了一下刘海?倒也古怪。
薛凝一时琢磨不出什么。
容兰屋里人打发差不多,薛凝也多了个心眼儿,问:“你看看,这屋中摆设,可曾少了什么?”
白芷左看看,右看看,忽便说道:“还有就是姑娘和景娘子一副小像,本挂在墙上,如今却已瞧不见。”
景娘子就是景婉。
景婉是容兰的手帕交,两人情分本来就好,以前总玩一道,还让画师将两人画入一幅画里面。
景婉死了已经有两年了。
那时容兰伤心,也将画像收起来,不再看。
不过大约因时过境迁缘故,容兰又将景婉画像给抬出来。
薛凝心里忽微微一动,有几分想法,不觉问白芷:“是容娘子跟裴二公子失和后,再将这副画挂起来的?”
白芷认真想了想,说声是。
她倒是记得很清楚,是青鸾取的画,踩着小凳挂起来。那时她在后头看着,看挂得正不正。
挂出来的那幅画虽已不见,但总归有别的同框画像,白芷对这儿熟,记得箱子里还收了两幅,于是便拿出来。
薛凝再让白芷将容兰死前那个月穿的衣衫翻出来。
两相对比,果然如此。
容兰从前爱穿花哨艳丽些衣衫,后来开始揽事做,又嫌自己太孩子气,巴不得自己快些像个大人,于是便不好打扮太花俏。女娘年岁不同,打扮喜好也不同。
可后来跟裴玄应闹不和,容兰却改了装束。
容兰剪了刘海,换了衣衫,与其说打扮和从前一样,不如说打扮得像景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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