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小聂
当初大夏开国时,太祖皇帝广封忠臣,出手阔绰,封了不少侯。
后为削权,太宗皇帝便令这些侯爷从侯国迁出,移居京城,每年自有人奉上封地赋税可供花销。这爵位虽无实权,却也是个富贵传承。
这些勋贵大抵住在皇城以北,往北门那块儿一走,几步遇到个侯爷不稀奇。
不过虽京里勋贵泛滥,郦家又有这么个污点,但宁川侯府同样也名声有损。
郑四娘子挑挑拣拣,也看中郦宽。
终身大事,不可轻忽,郑四娘子也很下了一番功夫。譬如她偷偷打量,看过郦宽脸蛋,模样也不错。她问过兄长,郦宽还算上进,是有心思搏功名的人。这性子呢,也不能说很温柔体贴,但也没什么弯弯道道,挺老实的一个人。
再来就是郦宽家里只他一个,哪怕得不了爵位,偌大家私也是郦宽一个人来继承。
这面子看着不怎么好,里子却有些实惠。
郑四娘子盘算又盘算,觉得还不错。
本来这桩婚事谈得顺意,郦家那边也动了心思,眼看着要说成了,却又生出变故。
郦家跟吃错药似的,竟要拉薛凝说亲。
郑四娘子当然怒不可遏,气打不了一处来。
薛凝了然,不觉说道:“四娘子也不用急,昌平侯夫人虽有这个心思,可我却是拒了她。若四娘子有心,再去争取也是无妨。”
郑四娘子不免红了眼眶,怒不可遏:“你不要,我为什么要?凭什么我要捡你不要东西。”
眼见路旁有旁人到来,郑四娘子人前又是温婉懂事人设,面颊红了红,故未纠缠,提着裙子便跑。
薛凝都想要摇头,估摸着郑四娘子也没多喜欢郦宽,只是一口气下不去罢了。
实则郑四娘子怼过薛凝后便颇为后悔,及回到家,郑四娘子也不好跟家里旁人提及。
且又有不好消息传来。
几日后宫中饮宴,裴后竟特意让人请了薛凝,还令人送了衣衫首饰,赏赐了薛凝进宫时候穿戴。
郑四娘子酸得暗暗搅手帕,心想难怪薛凝那般肆无忌惮,也不怕得罪了自己。
听说裴少君本不喜欢她,还有传闻说裴无忌针对宁川侯府,只不过为成就薛凝凶名,使得沈家不好娶这等女子进门。
原本应该便是这样子的呀!
不知为何,薛凝竟攀上了裴氏。
还是裴少君那几日跟薛凝一道办案,一番相处,颇有好感呢?
郑四娘子心下断然否认,心忖绝无此等可能。
裴少君何等眼光,不会瞧中薛凝那样的病秧子的。若是喜欢,也只能喜欢灵昌公主。因为灵昌公主身份尊贵,如此一来,郑四娘子心里面也是会舒坦些。
入宫当日,薛凝也换好衣衫,暗暗称赞裴后果然体贴,考虑周到。也免得薛凝再翻箱倒柜挑挑拣拣选衣服入宫。
马车到了宫门前,朱红宫门在细雪中巍峨如巨兽,可见守门巡逻的羽林卫着青铜甲胄。
有内侍提醒薛凝换辇,薛凝上了轿,这一段路是人抬的,约莫走了一刻多钟,又穿过一扇门,才开始走路。
薛凝是第一次入入宫,看什么皆觉新奇。
然后薛凝听着熟人声音:“薛娘子。”
一转头,薛凝便看着沈偃,当然还有站在沈偃身侧的裴无忌。
裴郎君今日也换下他那件暗红色官服了,另换华贵服色入宫赴宴。
雪粒子扑簌簌落在玄狐大氅的银毫上时,裴无忌随意依着朱漆廊柱。他漫不经心地将鹤氅领口松了松,露出里头玄色织金箭袖深衣。
裴无忌本来容色极盛,这么一打扮,更增他美貌。
他看了薛凝一眼,又似想到了什么别的事,轻轻侧过头去。
薛凝倒是不以为怪,估计裴无忌内心正吐槽着。
毕竟第一次见面,裴无忌就吐槽她好似吃不饱似的,挑剔无聊得很。
要说进步,那也是有的。
至少裴无忌也不当着面说了。
实则裴无忌心里也有些意外,觉得姑母所挑衣饰果然极好,薛凝这样倒也好看。
薛凝畏冷,还是将自己包在大氅里,握着小暖炉,走路之际衣摆摇曳,露出的纹罗曲裾深衣层叠如初绽迎春,裙下露出绣花九重莲丝履。
今日薛凝眉心还贴了一枚殷红花钿,衬托雪白肌肤,更增几分艳色。
沈偃倒是很直率:“薛娘子平素要验尸,总是穿得素素的,这样一打扮,居然很好看。”
沈偃平时就是夸夸党,身上有很多优点!
薛凝也不觉笑起来,颇为受用。
沈偃用手肘推了裴无忌一下,有调笑之意:“是不是,裴郎君。”
裴无忌转头过来,双手轻轻抱在胸前,嗯了一声,然后说道:“确实好看。”
第62章 栽赃陷害?
薛凝也想不到裴无忌居然能说这样的话,不觉面色怔了怔。
她笑起来,那漂亮的杏眼就变成了好看的小月牙,调侃:“想不到裴少君也会人情世故,会说些让人高兴的话了。”
可能灵昌公主教训在这儿,裴无忌的个人情商明显显著提高。
裴无忌冷肃:“我素来不会为讨人欢喜说违心话。”
然后他强调:“是本来就生得好看。”
薛凝忍不住翻旧账:“裴郎君不是说过,我瞧着好似吃不饱似的。”
裴无忌双手抱胸前,侧过身,说道:“看来这些日子已经长好了。”
说得薛凝面颊忍不住红了红,不好再打趣裴无忌了。
她当裴无忌跟自己道歉了。
宫婢要领着薛凝见裴后,于是薛凝也与两人先告辞。
将至椒房,却听着一群小女娘在议论。
“要说裴少君如今,这留心之人怕也并不是灵昌公主。”
说话的周采蕙为太中大夫周昉家中五娘。周昉这太中大夫主管议论,官位矜贵,但实权力差些。家族是南阳周氏旁支,祖上出过两任郡守。
旁人皆知周采蕙痴心那位俊美裴少君,又被选在宫中做事,素日里很是留心,看来周采熏是另有高论。
“那薛娘子如今风头正盛,整日里跟裴少君出双入对,怕只怕有几分情意。毕竟裴少君身侧,是从无女娘亲近,只怕裴少君如今也动了几分意,有些心思。谁让公主总是痴心旁人,偏生有个女娘使手段,也拢住裴少君的心。”
薛凝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成个主角。
法华寺各种各样流言蜚语听得多了,多半是谈裴无忌与灵昌公主,薛凝也未曾想到还能跟自己扯关系。
薛凝吃不准周采蕙心思。
她没说话,一旁却有人替她反驳:“周五娘子此言何意?裴少君素来冷清,用薛凝无非是也是为了公主,又谈何喜欢?”
说话的竟是郑四娘子,人家一听裴无忌许是对薛凝有意便急。
薛凝都不免无语凝噎。
周采蕙致力于拉仇恨,替她反驳的居然是郑四娘子。
周采蕙容色一片冷肃,这一次裴少君归来,亦是声势日盛。朝廷所颁布的算缗之策可收割富商,如今因为这桩案子,为防地方官吏滥用,便亦加了审查。凡富户漏税,不肯算缗缴纳银钱于朝廷,皆由新成立的玄隐署派人审查。
短短月余,玄隐署不但声名大噪,且日益健全,刑房、讯室皆已建设妥当。
裴无忌权势日重,亦愈发显得有威仪。
衬着那样一张绝色容貌,不但令人怕,亦令人更爱。
但裴少君一向不耐烦哄女子,也将包括周采蕙在内的妙龄女娘视若无物。
周采蕙当然也不相信裴无忌对薛凝会有什么情分,可有个女娘在裴无忌跟前做事,也使周采蕙觉得扎眼。
防微杜渐,更何况背后还有淑妃指点,周采蕙便有心踩一踩。
她看着郑四娘子,心忖这郑四娘子当真是个绝世蠢物,难怪整个宁川侯府被一个薛娘子玩得团团转。
周采蕙淡淡说道:“谁让这位薛娘子有些手段,能查清案子,使得灵昌公主认真识人,令皇后娘娘舒心,陛下更是宽心。如此功劳,又近水楼台先得月,薛娘子自然要谋划一二。”
毕竟裴无忌颇得京中女娘爱慕,旁人便是信了一成,也不免会将薛凝视为眼中钉。
算是这么算,但郑四娘子还吵急了眼:“你胡说八道了,薛娘子怎么可能有机会?裴少君在裴家最是受宠,也最得皇后娘娘的喜爱。他要娶妻子,必然是要挑最最顶尖名门淑女,就连周五娘子你,也是远远不够格,又怎会挑个亲眷皆无的孤女?”
“周五娘子你是何等糊涂,居然胡乱猜测。”
周采蕙已经忍不住眼皮跳跳,恨不得将这个蠢物给叉出去。
本来周遭女娘已经是将信将疑,被郑四娘子这么一说,大家也若有所悟,心里纷纷觉得不可能。
这薛娘子生得还没裴少君漂亮,当然比裴无忌好看的女娘本就不多。
周采蕙压下了心中怒气,咬着后槽牙,不觉说道:“不能为妻,也可暂且委屈为妾。”
郑四娘子嗓音很大,显然起性杠到底:“那便更无可能,你大概不了解薛娘子,薛凝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做妾,无非是想做个宫中女官。”
周采蕙终于忍无可忍,凉声:“郑四娘子,想来你跟薛娘子关系很好,这处处护着。”
本意自然是加以嘲讽。
谁不知晓宁川侯府跟薛凝互掐,掐成个乌眼鸡一样。
郑四娘子怔了怔,想着阿母提点,人前要显宽厚、仁善,于是便答道:“自小一处长大,那自是情份不浅。”
薛凝本来偷听,偷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一下目标暴露了,薛凝只好现身出来,落落大方见了礼。
在场年轻女娘都有些尴尬,这私底下蝈蝈是一回事,被正主撞个正着是另外一回事。
薛凝衣饰十分华贵,不过也没什么可说嘴的,谁都知晓是裴后所赐,是皇后恩典。
周采蕙瞧着不免眼酸。
薛凝整齐精神,如今又风头正盛,皇后又欲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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