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小聂
这样哭时,宛若海棠沾泪,显得更好看了。
霍明霜性子虽然差劲,却也确实是个美人儿胚子。她也清楚自己的美貌,也舍得花钱花功夫打扮自己,一身衣饰亦是极华贵。
霍知州倒是会做人,赶着上着赔银钱,越止脸色冷冷的不肯收,还是薛凝代他收了。
霍明霜很少受这样的委屈,走时虽未说话,面上却犹有几许忿色。
薛凝舒了口气:“这霍娘子已如你愿受了教训,是不是?”
越止嗯了一声。
他嗯一声,不代表赞同,只代表他听着了。
这件事情当然不能这样算完。
冬日是滴水成冰的节气,薛凝当然不知晓这桩事是明天开春时案子的开端。
第78章 做人最重要是公平
虽无未卜先知之能,但薛凝也知晓越止
记仇是第一流。
于是她说道:“和昌平侯不同,这么个不懂事小女娘,想来你也不屑在意。”
越止哼了一声,没说什么,但面颊透出怒意。
他蓦然抬起头来,面颊怒色未褪,但双眼眼眶却是微红。
薛凝也未想到越止会双眼眼眶微红,胸口被什么狠狠捶了几下。
她定是疯了,竟觉得越止此刻颇有可怜。
薛凝便拿着小匣子,让越止跟着自己来。
这京中最大的金银首饰作坊错金坊也在东市。之前薛凝身着男装满京城的到处跑,自也将东西九市都摸了个熟透。
抬脚跨过错金坊三尺高的门槛,掌柜伙计迎上来时,薛凝小心翼翼捧出摔碎的绀瓷冰纹盏,让这里师傅取金丝镶嵌补好。
“要补,就得用河阳郡的断玉胶。”
老师傅从柜里第三格取出青瓷扁罐,指甲盖挑出团琥珀色胶脂:"这胶是拿雌蜂腹液,混着鱼鳔熬的,前岁补过广陵王后墓的裂玉晗蝉,不过始终有细纹。"
“再不然就是用金线嵌补,虽明显些,若补得好,可也别有个精致样式。”
薛凝抬起头,让越止自己拿主意。
越止面上忿色倒消了些,他发了下呆,旋即对薛凝笑了笑。
看着倒没那么恼了,薛凝心内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越止面上露出和气的神色,主要是心里有了个从前没有过的想头。
那念头从前并没有,如今却露出来,使得越止回到居所时还在盘算。
旁人说越止性子差,越止不以为意,从不放在心上。
他是个从不自省的人,若然有错,那都是旁人的错,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总归是与人不大合得来。
越止便想,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跟薛娘子不是很合得来?
自己为人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世上讨厌的人实是太多。
若让薛凝一辈子哄着自己,那倒也不错。
想是这么想,但越止也知晓女孩子通常不喜欢哄人,而是喜欢别人哄着她。
现实与理想总是有些差距。
再来就是霍家兄妹。
今日打过照面,知晓那霍知州出身寒门,又谋了份差事,却把妹子惯得不成样子。
虽是小事,但越止也是勿以事小而不理,也摇铃唤了人,让人将这霍家兄妹查个透。
一路上薛凝也劝了他许多,那霍娘子实是可恨,不过大夏素来讲究门第出身,霍明霜色厉内荏,估计也是应激缘故,不大乐意被人看轻了,反倒格外造作惹人厌。
这样的女娘,不值去计较。
那时越止听得很认真样子,那时给薛凝面子,没去驳薛凝的话。
但越止心里当然并不这么想。
做人最重要的的是什么?是公平。
要是见孩子小就让着,见那霍娘子出身不行就纵着,这对死去的郦婴公平吗?
难道郦婴出身尊贵就是原罪?
越止心里轻轻叹息,做人当然不能这样子的。
想到了这儿,越止眉头又轻轻皱了下。
这又是他跟薛凝合不来的地方了。
又过了些时日,冬寒消退,春日已至。
薛凝是最怕冷不过了,天气寒气一退,她也高兴,免得自己不小心便染了风寒。
这身子骨弱,犯病了也很是麻烦。
宫里倒时有恩赏,入了春,又赐了新做的春衣。
宫里这次恩赏也很有心思,除了赴宴穿衣裙,还有窄袖男装,方便薛凝日常穿着出行。
薛凝也不免感慨裴后的细致,这些小处都能设想周到。
念及于此,薛凝心里又有点儿淡淡的古怪,只觉裴后也太过于细致了。
春来容易躁动,行动也方便了些,廷尉府的案子也多起来,薛凝也忙得不可开交。
她倒少见裴无忌了。
还是沈偃请她时候多些,裴无忌不大会拿玄隐署的案子来烦她,也算各自性格不同。
这样想着,柳絮飘飞,薛凝也连打几个喷嚏。
阳光暖融融的,薛凝也忍不住感慨这身子骨弱啊,是当真不经事。
这免疫系统肯定有点儿毛病。
看来还是要加强锻炼,补充营养,避免过敏。
春暖花开,万物滋长,本是一派好时节,可天气一暖和,也会触及些别的病。
毒蛇冬日里蛰伏冻土之中,一动不能动,仿佛也能忍耐几分。
可一旦开了春,阳光融融,暖和的风吹到脸上,嗅着能让人打喷嚏的柳絮,那便再也令人按捺不住了。
花也开得艳,草也生得绿,巷内那个人呼吸也越来越粗。
他知晓神明又有旨意降临了,无需什么明面上的法旨,那是一种感觉,当那种冲动涌上了他的身躯之上时,便知晓这是神的指命。
于是他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呼吸也急促起来,袖下的手亦是在轻轻颤抖。
他听着自己牙齿咯咯响,想要手不要抖,也想牙不要发颤,可这样的努力仿佛皆是徒劳无功。
他整个人都在抖。
而这样的发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伴随粗重呼吸,滴答滴答,是水滴落地声音,是口水滴落的声音。
他人前也是个极体面的人,有身份地位,亦受人仰慕尊重。
谁也看不到他如今这一面。
这样控制不住的狰狞表情,还有兴奋与亢奋加持,控制不住的从嘴角滴落的口水。
他也盯着自己猎物,那是个年轻女娘。
天气暖和了,京城的女娘们也不那么拘谨了,也不披斗篷那么笨重,换了轻薄些鲜亮衣衫。这头上也插了步摇发钗什么的,走动时流苏也随着轻动,看着摇曳生姿,更增几分的美态。
女娘身着时下最抢手鸣玉坊的衣衫,和身边丫鬟说说笑笑,亲亲热热的。
身处整个京城最热闹的东西九市,自然不能有什么危险。
马车在街头停着,逛完街,女娘们再乘坐马车回去,也不会太累。
他不知晓那女娘是谁,是什么出身,家里有什么。
只知晓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在提醒,在告诉他,就是这个女娘了!
年轻的女娘就像是一只活泼小鹿,眼珠子扑扑闪闪,走路亦十分轻快。
这时候暗处却忽有一只手这样伸出来,将她狠狠的拽了过去!
那婢子转个身,便没瞧见自家姑娘了,不免有些惶急。
她只以为人多,所以走散了,故叫着名字,一路寻去,渐渐也走远了。
可那小婢不知晓自家小姐被拽去了一旁的暗巷之中,被一片男人的手掌死死的捂住了嘴唇。
女娘动也不能动,都被按得要窒息了,一双眸子之中亦不觉透出了浓浓的惊惧,泪水忍不住顺着她面颊淌落。
那小婢找错了路,已经走去了别处了。
薛凝露出巷口时,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那是很粗重的呼吸声,还有低低的,呜咽的声音。就像是小猫被掐住了脖子,叫不大声,只能发出这样细碎的声音。
那是很不对劲儿声音。
薛凝站在巷口,未曾走进去,而是蓦然大声呵斥:“你到底做什么?”
昏黑的巷子里有人影翻滚。
蓦然间,一道身影冲出。
电光火石间,薛凝分析,是个男子,身材高大,呼吸颇为粗重。
对方亦不客气,撞得薛凝靠于巷璧之上,后背擦得微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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