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许愿墙,开局拿昏君祭天 第126章

作者:干卿底事 标签: 宫廷侯爵 历史衍生 爽文 直播 穿越重生

  苻融一定会留下守国,但为了让评分更高一点,秦国本土的名将,比如邓羌、张蚝必然会跟着去蒙古。

  所以,王镇恶认为自己有必要留下。

  苻坚微讶,转瞬笑道:“那就有劳镇恶了。”

  灭亡蒙古可以参与评分,获得奖励,实在是一次富国强兵的好机会。

  王镇恶拿出自己准备好的《晋书》等许多史料,还有带来的众多火.器目录,正要给苻坚:“这书上写明了亡国始末……”

  忽见旁边伸出一只清瘦而骨节分明的手,轻按在书卷上,腕骨的线条萧然凌厉似青山:“什么亡国?”

  苻坚如遭雷击,怔然回首。

  半晌,喃喃地吐出一个名字:“景略。”

  王猛从半空中凝结出了轮廓,还是昔日最常作的居家装束,轻袍广袖,长发披散,望着明明洒脱不羁,却又风骨寒峻,端严若神。

  那目光如利剑般刺破了一天的浮影灯花、溶溶月色,落在苻坚身上,霎时如冰消雪融般,漾开一缕暖意,轻声道:“陛下。”

  苻坚却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神。

  自从许愿墙降世,他始终想再见景略一面。

  可真到了此刻,想起日后自己不肯听从景略的遗言叮嘱,以致亡国陨身,他只觉问心有愧,一言不发。

  王猛看出有异,从桌上拿起《晋书》,又回头给了王镇恶一个「你自己离开」的眼神。

  王镇恶:“……”

  祖父,我可是你的亲孙子,你一个字的问候没说,上来就直接要赶我走?

  但王镇恶又能怎么样呢,他只好听命行事,悄然掩上门,退了出去。

  这一下,恰好与蹑手蹑脚杵在门口的少年苻丕、王永二人四目相对。

  王镇恶:“……”

  沉默,是今天的长安城。

  “说出来镇恶你可能不信,我们只是路过”,王永一脸义正严辞地说。

  “是啊,我们什么都没听见”,苻丕紧随其后地附和道。

  这两人,一个是苻坚的长子,一个是王猛的长子、王镇恶他大伯。

  一同受学,一起成长,未来更是成为了新一代苻王君臣,双双战死沙场,欲力挽狂澜、拯救帝国而不得,极其凄凉。

  苻丕见他默然不语,似陷入了无尽思绪中,当即使了个眼色,和王永一左一右将人架起,抢回长乐宫作客去了。

  忽然发现自己双脚离地的王镇恶:???

  就挺突然的.jpg

  ……

  夜色深沉,风吹星黯,一抹微弱的烛光在案前摇曳。

  前秦帝国的君王与丞相并肩坐在一处,看完了《晋书.苻坚载记》。

  良久,王猛叹息了一声:“陛下……”

  “是朕有负于你”,苻坚声音消沉,将烛火悄然移远了一点,神色隐藏在暗夜里,“也有负这个国家的所有人。”

  纵然他之前,已经被评论区的观众们剧透过了一遍。

  但此刻,亲眼看到了所有的故事始末,见证一个帝国跋涉过无数的风霜险阻,烽火骇浪,从深谷中艰难崛起,一统北方,却又在最巅峰时,倏然倾覆。

  即便是围观者,亦难免为之嗟叹,何况局中人!

  他们曾君臣齐心,闯过了许多难关。

  南征北伐,选项改制,劝课农桑,拔擢贤才,清明吏治,兴办太学……

  一桩桩,一件件,皆与江山社稷休戚相干。

  北方经历了多年的战争烽火,处处化为丘墟,黎民凄怆,苍生悲苦,却在他们手中重新变成了治世。

  百年来,北方衣冠文化之盛,莫过于此。

  长安大街,杨槐葱茏;下驰华车,上栖鸾凤;英才云集,诲我百姓……

  然而,这太平盛世,却只是短如朝露一瞬而已。

  只怪他太过自负,只道横槊临风,百万大军临江挥鞭,区区江左可以迎刃而下,却不知利刃早已隐藏于身后。

  “景略,你若要骂我,我便听着”,苻坚轻声说。

  他语调苍凉,一字一句,在寂静的夜色里伴随着微风拂过,落尽了灯花,“我知你心中有悔,若早知最后会是亡国的结局,半生努力皆成空,当初你一定会选择跟着桓温走吧……”

  王猛乍听这句话,真是又无奈又好笑:“陛下,这都哪一年的老黄历,怎么连桓温都出来了。”

  当年,桓温北伐,驻军灞水的时候,他确实去见过对方一面,有为自己考察明主的意思。

  但桓温并不符合他的标准。

  于是,王猛谢绝了桓温许给他的东晋高官厚禄,翩然振袖,回山隐居,继续待时而发,一年之后便如愿等到了苻坚。

  “才不是老黄历”,苻坚嘀咕道,“朕以前每天都会想一遍呢,不断鞭策自己,生怕哪里做得不如桓温老贼。”

  王猛拨亮了烛火,在烛边微笑地望着他,眸光明亮,熠熠如星:“桓温从来不可能成为我的效忠对象,陛下,我一直都是为你而来。”

  “如果那年你没有去华阴山见我,世上便不会有王景略这个人,今日我也该埋骨林泉,寂寂终老了。”

  被他用这样温和的眼神看着,苻坚的面容上终于也浮现出了一抹笑影,告诉他说:“朕知道的呀,朕只是不想让你因为选择了我,被桓温那群人嘲笑没有眼光。”

  王猛轻握住他的手,肃然道:“纵观整本《晋书》,陛下一代英主,绝世独立,余者多半庸碌不足道。可见是非如何,百代后自有公论。”

  苻坚将书翻到下一页,抿唇微笑说:“房玄龄倒是有眼光,将你的传记与朕合在同一处。”

  王猛:“……”

  这也算是唯一的好消息吧,至少在青史里,他和陛下死后再度重逢了。

  心中不是不遗憾的。

  《晋书》本该是《秦书》才对。

  大秦帝国这些年,以惊人的速度扩张。

  东极沧海,西并龟兹,南包襄阳,北尽沙漠,在整个东亚都是屈指可数的强国,更胜过东晋不知凡几。

  到头来,却在淝水折戟沉沙……

  定个小目标,争取创造一本以《秦书》为名的历史!

  王猛的心中闪过很多要做的事,先平定内乱,翦灭蠢蠢欲动的慕容鲜卑和姚氏羌族,安生养息,修文偃武,发展个小十年,再图谋动兵,一统天下。

  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只是一缕死后归来的亡魂,已经没有时间了。

  苻坚发觉丞相陷入沉默,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景略,你在想什么?”

  王猛回过神来,见他目光清澈,笑意涌动,与自己刚回来时见到的意气消沉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又想起史书里,记载了苻坚日后的一则诏书:“朕往得丞相,常谓帝王易为。自丞相违世,须发中白,每一念之,不觉酸恸……”

  抬眸果见他鬓边,生出了一点星星影。

  苻坚今年也只是才过而立,王猛分明记得,几个月前他还没有这些白发。

  也不知为自己守灵的这段日子,他究竟怎么往死里折腾的。

  就仿佛……

  丞相这一次离去,将帝王身上的一部分,连同这个帝国的某些东西,也都永远地带走了。

  哀彼苍天,永失永葬。

  王猛叹息道:“陛下这般,教我怎能放心地踏上黄泉路。”

  那双凝望着他的眼眸中,忽而满是泪水。

  “我的时间不多了”,王猛抬手接住了那一滴泪痕,缓慢握在了掌心。

  然后抽出了纸笔,一阵疾书,“我要将所有新的国策写下,所有可用之人的名单都整理好……陛下,你去将镇恶、长乐公与大郎叫来。”

  苻坚本想坐在这里看他写,听他如此说,只好转身离去。

  他一走,王猛立即另起一张纸,写了一封遗书。

  那些往事萦绕在笔端,字字句句有若千钧,可是,待真正落笔的时候,却行云流水一般,仿佛这些话已经在心头重复了千百遍。

  他写的很细,也很琐屑。

  写那些要注意的人和事,写庙堂之高兼听则明,写天下民瘼,写太学建设。

  也写天寒莫忘添衣,深更莫要独坐,写起长安月,灞陵柳,北邙山上无闲地,写当年在燕宫并肩看的一场大雪。

  最后写道,臣平生从不信神佛,唯今日至此,方希之有。

  此生得遇陛下,已是不枉,来世亦无所求。

  愿舍此来世,祈愿陛下江山永固,平安喜乐,祈愿我大秦,千秋万岁,国祚绵长。

  当写完最后一笔的时候,苻坚恰好带着王镇恶几人进来。

  王猛把封好的信封递给他:“待我走了再看。”

  又转头看向王镇恶:“我欲向你们宋祖陛下借一个人来大秦。”

  王镇恶疑惑道:“谁?”

  王猛翻阅着面前摊开的《魏书》,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崔浩,我欲让他接任我的位置。”

  “这如何使得?”苻坚蹙眉道,“不管这崔浩是谁,有何才干,都不能成为你的继任。”

  “这如何使得?”王镇恶也大惊道,“爷爷,您是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中书监、尚书令、太子太傅、丞相、清河郡侯,崔浩一个人怎么接任得了这么多位置?”

  王猛:“……”

  在这一刻,看着面前两双眼睛,他觉得,陛下和王镇恶二人更像是亲父子。

  他微笑着说:“我觉得完全没问题呢。”

  “崔浩何许人也?”

  见自家丞相不像在说笑的样子,苻坚一阵愕然,转头问王镇恶。

  王镇恶告诉他:“是北魏的开国元勋,拓跋焘的宰相,洞察天机,算无遗策,是个军事天才,内政也很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