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干卿底事
姚襄:“……”
“拜托,就帮这一次吧”,陆机对他飞快地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说,“谁不知道镇西将军和你关系最好,你说什么他都听。”
杨慎含蓄微笑:“殿下,你的好我记你一辈子。”
姚襄微感无奈,到底拗不过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架着他快点帮忙,最终还是把消息发了出去。
“我就是姑且一试,成不成无法保证……”
果然还是他这个知己的面子大,谢尚很快就给了回复。
片刻后,三人如愿以偿,被安排了一个合适的档期,一齐去了女帝位面见谢尚。
尹纬坐在窗边,望着自家殿下的身影,唇边的笑意忽而深邃了些许。
这一世。
他有意气相投的挚友,有并肩前行的同伴,有愿意在身后为之托底的后盾。
完全可以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地过完这一生。
而不必像历史上那样,以一己之力辗转万里,过早地背负了所有的一切,黎元悲苦,尽加己身,那样的命运,太冰冷也太残酷了。
现在的一切都是很好很好的……哪怕没有我。
他来之前,曾做过诸多周全的打算。
若是殿下想要驱策长辔,逐鹿天下,他便甘愿为王前驱,九死犹未悔,就如三十年前曾做过的那样。
若殿下并无问鼎之志,想过一种愉快安定的生活,他也会以自己的方式成全他。
此刻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尹纬虽有翻云覆雨、纵横捭阖的能力,后来亦以开国宰相的身份写入史册。
可他并没有什么野心。
从头到尾,他选择奔赴这天下,只是因为,这是姚襄曾许过的天下,他合该不惜一切、舍生忘死地去挣上一挣。
如今这样……
“也好。”
尹纬轻轻吐出两个字,从袖中摸出药丸,投进杯底,端起茶盏,慢慢地啜饮。
姚襄从外面走进来,踏着满地霞光流彩,随口把这事当成一则笑谈,讲给他听。
“等这期课程结束,《百年歌》也该排练好了,届时你正好随我一起回乌衣巷,听他们演奏。”
尹纬淡笑,今日第一次对他说出了拒绝的话:“怕是不能了。”
姚襄眉心一蹙:“为何?”
他肃然道:“你用不着担心前秦,我会极力周旋,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将你交换过来。”
尹纬的语气居然很冷静,同他分析道:“苻氏恨我入骨,绝不会放人,殿下不必为我徒然耗费心神。”
“什么话”,姚襄眉峰皱得越发深了,不赞同地说:“还有镇西和安石公呢,这事一定能找到解决之法的。”
忽觉额间一凉,对面人冰冷的指尖轻轻按在眉梢,像是要把紧皱的眉头揉开。
“莫要蹙眉”,他咳嗽了一声,一点血痕从唇边渗落,“臣唯愿殿下,此生喜乐无忧,朝朝展眉。”
“景亮......”姚襄满怀惊骇,想说什么,却被他抬手遮在了眼前。
尹纬抓紧最后的时间,把需要交代的事都一一说完,没有丝毫停顿。
他说着这些天,观察天幕直播,各位面局势怎样怎样,有哪些一定要记住的。回去之后,北伐该怎么怎么打,定能迅速破敌,迎来大捷。倘日后遭遇突发情况,该如何应对,去往何方,一连说了许多条深思熟虑后的方案。
数十位面,亿万山河,被他轻而易举,一一道来。
操控翻覆如指掌,竟没有丝毫的误差。
这位与王猛并称的丞相,确然是一个算尽天机、多智到近乎可怕的人。
在此期间,他一直没有移开手,仿佛怕看见姚襄的目光,就为之心神动摇,无法再冷静地进行分析。
姚襄的眼睫在剧烈震颤着,良久,一滴热泪染湿了他的掌心。
“殿下,不要这样”,尹纬的声音倏然停下,有些叹息地说,“你这一哭,让我怎能安然赴重泉。”
姚襄挣开他的手,近乎仓皇地怒喝道:“你嘴上说不放心,就可以丢下我一个人了吗!”
尹纬看了他半晌,这时,毒药的药效上涌,眼前的少年人轮廓渐转模糊,似乎慢慢融入了三十年前旧君主的身影。
他的语气有些飘渺,可说出来的话,却温柔到近乎冷酷。
“不会的”,他轻声说,“殿下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这世上,有成百上千的人甘愿为你而死,而我,从来并非其中最重要的那个。”
他今日必须死在这里,不能让姚襄为难,因他一个人而得罪强大的前秦,陷入孤立境地。
他也绝不会为前秦政权效命。
说到底.....
虽然眼前人还活得好好的,可是,在他自己的时间线上,三十年前的旧人早已逝去了,那些苦痛与悲恨,都永远地埋葬在了过去,往昔如潮似幻,至死方休。
永不能消泯,也永不能原谅。
“为殿下而死,是臣这一生百折不渝的信仰”,他喃喃说。
又道:“天水尹纬,宁为姚氏死,不为苻秦生。”
天阴暮云深,斜阳尽后,黑沉沉的夜色慢慢上涌。
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听见姚襄哽咽着,低低地发问:“你一定要在黄泉路上多等我一会,好么?”
“......好。”
一室寂然。
......
万朝观众看到此处,无不陷入了沉寂。
这世间,原是真有一种情怀,能使人甘死如饴,不惧鼎镬,决然走向归途的。
“唉。”
万里之外。
朱祁钰正在看天幕,情感十分充沛,看到动情处,还不忘拿着帕子拭泪。
“怎么会有这种事,太让人难过了!”
他转过头,犹自戏很足地对另一名当事人——AKA故事里的「反派角色」苻坚感叹道,“文玉啊,你虽然坐拥万里江山,看似风光无限,却也有今生今世都得不到的东西,比如这位大才……”
苻坚本来还在唏嘘不已,痛心于自己给景略物色的好帮手,竟然就这样没了。
听到景帝这话,顿时一阵无语。
来啊,互相伤害啊,他冷笑一声:“朕虽然没得到尹纬,但你不也没得到文天祥吗。”
朱祁钰捂住心口,仿佛深深中了一箭。
他就晚了一会,就一会而已,文山就被土匪一般的刘宋王朝给抢走了!
二人互相看看,都觉意兴阑珊。
......
此刻,大家正在法兰西海岸,望着新一批从美洲抵达欧洲的货物卸船。
本方既然和柴荣进行贸易合作,大周那边自然派了人过来,持续跟进这个长途项目。
又因为意义重大,航程艰难,需要一位信*得过且能力非凡的名将坐镇。
好巧不巧,来的正是……魏王符彦卿。
世宗陛下:岳父啊,你莫要再推辞了,这项重任舍你其谁!
他抱着凑热闹的心情,将老岳父强行扭送上了北行的航船。
符彦卿表情悲壮,毅然决然踏上了征途,自己这一去,大抵是不能活着归来朝见天阙了。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在评论区内涵自己的祖宗呢。
到了那边,迎接他的是大秦乌压压一堆人。
邓羌等人都很好奇,陛下最出色的后人究竟长什么模样,早就团团围了过来。
符彦卿的事迹多牛逼啊,既是战神,还是万朝最牛岳父。
他从舷梯上滑下来,一抬眼,就在人群最醒目处见到了苻坚,当即上前,纳头便拜:“后世不孝子孙拜见先祖。”
“哎,这怎么当得起魏王的祖宗”,苻坚伸手将他一拦,笑容淡淡。
符彦卿全身一僵。
“——毕竟朕不如李亚子远矣,”他轻笑道,“不如现在出门左拐,送你去草原上见你的故主唐庄宗,好不好呀?”
别说,你还真别说,符彦卿闻言当真是一阵心动。
李亚子是他少年时代,相逢的第一位君王。
既对他很好,听凭他任意出入卧房,本身又是一位雄才大略的英主。
兴教门之变的时候,众人皆散去,唯独符彦卿守护在天子舆前,奋不顾身,战斗到了最后的时刻。
符彦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先祖,真的可以……”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大事不妙。
果然,对面苻坚的神色都快结成冰了,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挥了挥手:“行,你快去吧,去了就别回来了。”
符彦卿:哦豁。
难怪眼前不断发黑,原来是前途无亮!
噗,一旁硬是要过来凑热闹的朱祁钰,终于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给观众们分享一下”,他反手就打开了评论区的摄像头,“史上最经典的亲人相见冥场面……”
苻坚可不想变成万朝经久不息的话题,挥袖一挡,直接就想走开。
“先祖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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