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干卿底事
他不忿地嚷嚷道:“我也是你的孙子,他叫人把我勒死,死时才二十三……”
“你居然还能活到二十三岁!”
苻洪大怒,挥舞马鞭鞭子,把苻生抽了一顿:“小时候,我就知道你生性残暴,长大必是个祸害,何不早死成全你弟弟!”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苻生从小就被全家人所讨厌,爷爷尤甚,一直想把他杀掉。
但苻坚的爹爹不同意,当时还劝家人说:“小孩子长大自然会学好,何至便可如此!”
苻生这才保了一命。
此刻,苻洪越想越气,手上鞭子飞快,打得苻生嗷嗷乱叫:“人家的亲爹救你一命,一报还一报,便是再把你杀了也使得,你有何脸面在此鸣不平!今天非把你打死不可!”
众人:“……”
“远不止”,苻坚一脸厌恶地看着他,告诉自家爷爷,“爷爷,苻生这厮幼性乖戾,既践大位,刑残政苛,妄杀无辜,致使骨盈城阙,民不聊生。更是拒谏蔽明,荒淫嗜酒,忤逆天常,败乱纲纪,每日以杀人为乐,能肢解好几百人,满朝公卿都被他虐杀成了残疾……”
像报菜名一样,说了一大堆罪名。
“竖子敢尔!”苻洪气得不得了,毫不留情,直接把人往死里打。
“啊。爷爷饶命!”苻生的哀号声不断传来,他罪行累累,令人讨厌,自然没有人愿意去救。
就连景明帝都不管他,只是在旁边冷眼看着。
苻生被打得满脸血污,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好容易打完了,晋王苻柳想着,平日爷爷对自己还不错。
于是壮起胆子,接了一句:“爷爷,你有所不知,苻坚这个篡逆上位之路,可谓名不正言不顺,后来,我不过起兵抗议一下,就被他满门抄斩。”
本以为这话一出,苻洪多少会怒一下,主持公道。
谁知道苻洪确实怒了,怒目圆睁,却在指着苻柳怒喝:“胡言乱语!”
我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号不尊伦理纲常的乱臣贼子!”
“你堂兄当皇帝每天日理万机已经很辛苦了,你为什么还要起兵抗议,给他添麻烦,就不能在封地上安安分分待着吗!”
苻柳:“……”
咱爷爷真是太会算账了!
是啊,我只是死了全家,但苻坚却获得了一个大麻烦呢!
景明帝见心爱的小儿子被怼,终于按捺不住,清清嗓子说:“阿耶啊,文玉这事确实做得不大妥当,发动云龙门之变,到底师出无名非正统……”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立即将火.力全部吸引了过来。
“呵,这「师出无名非正统」究竟因为谁——”
“还不是都怪你!”
苻洪火.力全开,对着他指指点点,摆出一副训斥的模样:“你当初若是直接立他为太子,把帝位传给他,后边哪来这么多事,你两个儿子也不用死了!”
景明帝目瞪口呆,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清奇角度:“啊哈?阿耶,我有好几个亲儿子,为什么要立侄子……”
“浅薄之见,愚昧至极!”
苻洪咆哮道:“成汉的李雄能立侄子,你为何立不得?正是因为你一己之私,一念之差,给我孙子出了一个大难题,看看你干的好事!”
景明帝:“……”
在场众人:“……”
到这时候,大伙终于算是看明白了,这位老爷子可不管你什么青红皂白,压根不听你解释,只是一味的偏心苻坚。
话又说回来。
世间的偏爱之情大多如此,没有缘由,也从来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苻坚被爷爷护着,牢牢挡在身后,鬼魂们对他的杀伤力完全为0,甚至还有闲心,给苻柳等人投去一抹淡然挑衅的眼神。
鬼魂们气得浑身冒烟,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要动手吧,得先过爷爷这关。
要动嘴吧,你每说一句,爷爷那边就有一百句等着回怼你。
保准让你一口老血堵在心头,气得死去又活来。
……
朱祁钰在边上望着,神色中隐隐带上了一丝羡慕。
唉。
好家长都是别人家的,他什么也没有。
也许是因为他的视线太有穿透力,苻洪在战斗间隙,忽然一个回眸,精准无误地看向了他的方向。
“娃儿”,他拽了拽苻坚,“那边那个年轻人是谁?”
苻坚告诉爷爷:“他是我在别的位面交的好朋友,明景帝朱祁钰。”
苻洪听到「明景」两个字,下意识就以为和景明帝的「景明」一样,是双字帝号。
又听说是孙儿的好朋友,当即和颜悦色地笑了笑,伸手在衣兜里一阵掏:“好孩子,我作为长辈,是该给你准备一份见面礼。”
朱祁钰忙道不用。
苻洪掏了半天,什么都没掏出来。
他是被降将麻秋毒杀的,死时身上没带任何贵重物品。
一回头,忽见景明帝腰间挂着一枚帝王龙纹玉佩,上刻景明二字,做工极其精美。
当即二话不说,伸手扯了下来,塞到朱祁钰手中。
这玉佩很贵的,刚好拿来送礼。
“正好,他是景明,你是明景,直接给玉佩倒过来看就行,完全不受影响。”
景明帝:“……”
朱祁钰:“……”
该说不说,老爷子真是天才啊!
苻坚已经扶着墙,快要笑死了,见朱祁钰投来询问的目光,好半天才慢慢直起身,对他点点头。
“好啦,你就收着吧。”
朱祁钰想了想,见苻洪满面笑容、神色慈蔼,心中一动,终是握住了玉佩。
“谢谢苻爷爷”,他温声说。
苻洪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想到取「明景」为帝号?”
“明是我大明国号,景是他的谥号。”
朱瞻基旁听良久,这时,神色淡漠地接了一句:“「由义而济曰景。布义行刚曰景。耆意大虑曰景」。”
众人聊得好好的,不妨他忽然发言,俱是转过头,错愕地看着他。
朱祁钰心中尤其惊讶。
但朱瞻基并没有看他,只是向前秦众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各位远道来我大明做客,还望移步皇宫,接风洗尘。”
他本来满腔怒火,认定朱祁钰篡位,要找他算账。
但见了这一幕,心头的怒火倒是渐渐消散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惆怅。
他看着苻洪爷孙俩,就想起了从前的自己,那个被天子寄予厚望、百般疼爱的好圣孙。
年华如流水,一晃生死相隔,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心中怅然之情一生,其他的杂念也就淡了,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如今不过是短暂归来的一缕游魂。
而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向前。
“不管你是怎么坐上皇位的,用了何种手段,朕都不跟你计较了。”
趁着其他人都准备赴宴吃饭,朱瞻基刻意落在了最后,压低声音,对朱祁钰说:“你既然谥号为景,可见这个皇帝做得还不错,以后好好干。”
“朕只有一个要求,好好对你的嫡母和兄长,奉养他们平安终身。”
听他的语气,好似做了多大的让步似的。
朱祁钰真是满心的无语,干脆直截了当地说:“父皇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回头就让他二人殡天。”
朱瞻基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惊骇转头,眸光如刀,扎在朱祁钰身上,语气森寒而充满杀意,缓缓地迸出一句话:“你说什么?”
朱祁钰语气十分平静,告诉他:“这两人该死,我要送他们殡天。”
这句话说出来,他就像是卸去了重重枷锁一般,陡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好一个无情无义的畜生东西!”
朱瞻基暴怒,高举起手,按住了佩剑的剑柄。
“使不得!”
不远处,景明帝原本还在刷天幕评论区,他死了好多年,乍一看这么个新鲜玩意,觉得挺好玩。
突然间,感觉到了一股杀意。
作为身经百战的帝王名将,他对杀意是很敏感的,当即抬头望去,下意识一个箭步冲上前,拦在了二人中间。
“有话好好说,你对孩子动手干什么……”
他神情严肃,一边抬手去阻拦朱瞻基,一边给朱祁钰使眼色,让他快点叫人护驾。
“滚开!”
朱瞻基怒极反笑,扬起声音说:“你家难道不打孩子?别以为朕没看见,方才你爹抽苻生的时候,你在边上暗暗插了好几刀!”
景明帝手上动作一点不慢,赶紧拦住他,一边还在嘀咕:“这能一样吗?苻生小祸胎死了也就死了,反而出了我心头一口恶气。”
“但你儿子可是「景帝」——景帝!你懂景帝二字的含金量吗!”
说到最后,俨然有些骄傲。
因为他自己也是景帝,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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