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巳
他尾音才落,便抢先白敛一步,一把抄起那只小肥猫。眼看就要将其纳入怀中,心里不平衡的白敛又开始作妖了。
李玉书顿觉胯|下一凉,待他反应过来时,裤子几乎就要被白敛的剑气给撕碎。
虽说这荒郊野岭的,天也尚未亮透……
可里李玉书统共就只穿了这么一身衣裳,若裤子彻头彻尾地被白敛给毁去了,他纵是成功抢到了少爷,怕是也无颜面对阮师妹。
就这么一晃神的工夫,李玉书便错失了先机。
待缓过神来,那吱哇乱叫的小肥猫已被白敛夹在咯吱窝下。
但见白敛唇角微翘,稀疏的脑门映着璀璨的曦光,分外耀眼夺目,险些闪瞎李玉书的眼。
见白敛这副嘚瑟模样,李玉书真真儿是气得七窍生烟,可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又岂会轻易服输?
心念一转,又使一计,成功夺回小肥猫。
而白敛自也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不到半盏茶的工夫里,那油光水滑的小肥猫愣是像只陀螺似的轮番转换了近百手。
时而被李玉书揣在怀里,时而被白敛夹在咯吱窝下,忙得可谓是两眼昏花。
这小肥猫,啊不,确切来讲,她便是一直以来都被误认为是少爷的妙玉。
且说这妙玉那日好不容易挣脱定位器,却憋屈地只能在小旭峰上躲着。
而她之所以未能一鼓作气逃出仙羽门,说白了还就是那妖族细作的锅。
那妖族细作早不闹事晚不闹事,偏偏挑在她出逃前夕把事给闹大了。
比起仙门大比时期松散如沙的守卫,现如今的仙羽门,莫说她这么大一只猫妖,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妙玉那叫一个愁啊,愁得只敢在小旭峰上胡乱打转,生怕会被当成妖族细作给抓了去。
可她千躲万躲,还是没能躲得过,这不,天才擦亮呢,又被逮了个正着。
然,她妙玉好歹也是只大妖。
先前被抓是因事发突然,现如今既已反应过来,哪儿还能被这么两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拿捏住?
她不过略施小计,便轻轻松松将这俩儿小子甩至身后。
再度逃出生天的妙玉不禁洋洋得意,边扭头看着逐渐被自己甩远的那两道人影,边在心中想:就你们俩儿这熊样还想奈何老娘?
她却忘了,还有句老话叫做乐极生悲,嘴角裂开的弧度都未来得及收,又有变故横生。
竟就这么大喇喇地扑进了一个柔软的胸膛。
刚从树杈上爬起的桃桃也是很懵。
这都什么运气啊,古有守株待兔,今有她阮桃桃卧杈捡漏,莫不是锦里从中发挥了关键性作用?
要不,她回头也砸点灵石,把锦里请回去供上几天?
桃桃人虽懵,动作却分外麻利,连忙将牛敦新铸的加强版定位器扣在“少爷”毛茸茸的脖颈上。
这加强版定位器器如其名,非但能精准定位,还能画地为牢、以一种较为柔和的方式将欲要跑路的“少爷”困于原地。
果不其然,加强版定位器才被扣上妙玉脖颈,牛敦与鲁轶姝便收到讯息,已然在赶来的路上。
待一切都尘埃落定,“癞头”的白敛与穿“开裆裤”的李玉书也风风火火赶了过来。
他们隔着老远便瞅见了沐浴在朝华下的桃桃,正要笑着上前,却在眼角余光扫到对方时,蓦地反应过来……
彼时的自己似有些……不宜见人。
于是……
一个捂头,一个捂裆,在桃桃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拔腿就跑,险些冲散慢悠悠飘在他们二人身后的那团神识。
桃桃的目光恰也在此刻扫来。
明明知道她什么也看不见,姬泊雪心口却蓦地一紧,没由来得慌了神,连何时回到本体都不知。
只知自己甫一睁开眼,太上长老尤靖的脸便赫然映入眼帘。
“素尘啊……”
尤靖长叹一口气,语气严肃:“你这满手的血污……还有那吃得几乎就要见底的助眠丹是怎么一回事?”
第75章 所赠(捉虫)
姬泊雪并未接话,选择用沉默作答。
隔半晌,方才似故意岔开话题般道:“仙盟诸事俱已处理妥善,而今门中只余三五小事,不日我便可启程前往极渊。”
说这话时,他声音极轻极轻,好似风一吹便会散。
恰巧此刻的窗外又刮来一阵风,满树琼花缀在枝干上簌簌作响,几乎要掩埋他的话语。
太上长老尤靖亦是废了好些劲儿方才将这些话听清。这是连解释都不愿意,直接默认一切皆为那小弟子所致了?
理清思绪后的太上长老尤靖闻言,险些厥过去。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人非圣贤,偶尔生些绮念也无可厚非,你,你大可不必做到这等程度……”
可姬泊雪仍缄默不语,似铁了心要惩罚自己。
尤靖那叫一个愁啊。
他待姬泊雪严苛是不假,可除了云见殊,他
也是这世间对姬泊雪最为真挚最为疼惜之人。
是万万见不得姬泊雪去受这等无妄之苦的。
早知道就不戳穿他了!
尤靖暗自长叹一声,心中的煎熬与折磨自不必言说。
反观当事人姬泊雪本尊,全程神色凛然,一副慷慨就义的英勇模样,仿佛已将自个的生死置之度外。
他这副压根不将自己性命当回事的模样着实令尤靖犯怵。
好歹也是互坑了这么多年的叔祖,尤靖再了解姬泊雪这小子的脾性不过,他可是个真能说到做到的狠人啊……
明知姬泊雪在拿自个性命做威胁,暗示他放过桃桃,可尤靖偏偏还就是中招了。
但凡是人,便都会存有私心。
倘若姬泊雪不是云见殊最中意的弟子,兼之又是自己“二手”带大的,尤靖都不会这般纠结。
虽说早在幻境中撞破姬泊雪与桃桃私情的那刻起。
尤靖便已做好心理准备,可他怎么都没料到,这一刻竟来得这般快。
纵是知晓早该有这么一天,当真要说出口时,尤靖仍觉有些难以启齿。
他几番启唇,又几番缄口,犹豫半晌,终还是决定说出那个尘封多年的秘密。
不知尤靖心中所想的姬泊雪只觉突然,冷不丁听尤靖道了句:“我对你说了个谎。”
姬泊雪闻言,颇有些莫名地瞥了尤靖一眼。
似是得到暗许般,尤靖见之已然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当年见殊的确是陨于来替你庆生的路上,可我隐藏了一条线索。”
说至此处,尤靖仰头缓缓吁出一口浊气,方才继续往下说。
“见殊之所以会遭袭,皆因仙羽门中藏了内奸,若非如此,妖皇也不会在她必经之路上设计埋伏。”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暗中调查此事,却全无头绪。”
“也正因全无头绪,故而,我并未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
“我当年倒也不是不信任你。”
“说白了,是着着实实存有私心。”
“故意误导你见殊是因你而死,好让你心怀愧疚,从而心甘情愿继承扶危剑。”
姬泊雪闻言瞳孔骤缩。
这一霎,用万籁俱寂来形容都不为过。
足足过了十息之久,他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为何选择在这时候告诉我真相?”
尤靖只是笑笑。
“你惯来闲散,是我凭一己之私将你困在仙羽门百余年,你总该也要为自己而活。”
“虽说让你继承扶危剑是见殊的遗愿,我纵是不择手段亦会替她实现。”
“可你到底也是我与她亲手养大的不是?”
这话看似寻常,可细细品来,却无端引人遐想。
姬泊雪神色又变了好几变,却是瞬间就反应过来:“莫非你对我师尊……”
余下的话不必明说,尤靖自能意会。
他唇角向上弯了弯:“不然,你以为我何故甘心日日挨她的揍?”
他说罢,目光不自觉飘向远方,唇角笑意也跟着加深了几分。
“你师尊这人打小就无趣的紧……”
“辈分上我虽是她嫡亲的师叔,却与她年纪相仿。”
“那时的我啊,时常在想,世间怎会有似她这般无趣的姑娘。”
……
她生于修仙名门云家,爹娘皆陨于第二次仙妖大战中,属功勋之后,说是满门忠烈都不为过。
云家灭门前,她也曾是个温柔娇气的大小姐,平日里除了莳花弄草,就尽爱养些毛茸茸的小动物。
尤靖也曾对这云家大小姐有所耳闻,知她娇气得紧,是个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奇葩存在。
尤靖真正见到云见殊,是十三岁那年的冬。
彼时的她也才刚满十二,裹着一身被血染红的素色斗篷,满目空洞,像个无知无觉的人偶。
也就是从那刻起,她便以一种近乎决绝的姿态闯入尤靖的世界,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