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巳
悲伤的是,不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能与她记忆中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相重合。
她甚至还特意压低了些角度,模拟自己的身高,半蹲在镜前扒拉衣
裳,于是,变成了个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
和她记忆中的那道疤完完全全彻彻底底重合。
阮桃桃目光空洞:“哈哈哈……”
“肯定是我想多了,说不定世上还真就有这么巧的事呢……”
于是,下一秒。
悬在姬泊雪腰带上的传讯玉简亮了。
传讯玉简那端的声音并不陌生,阮桃桃总觉在哪儿听过,是把分外有风情的妩媚女声。
“仙君,可在?”
“我是您前日在暗域摘星楼下所救的猫妖妙玉。”
“仙盟已将那106名少女统统安置好,我来与您通报一声,不知您是否方便抹去印在我识海中的那抹印记?”
妙玉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狗的男人。
那日,她欢欢喜喜打开灵石袋,才高兴不到三秒,便有一道神魂印记烙在了她识海中。
她几番纠结,终还是决定要用那狗男人特意留在灵石袋中的传讯玉简与他通讯,结果,她就莫名其妙成了他留在暗域的卧底。
非但要守着仙盟的人安置好那些少女,还要时刻替他盯着有没有落网之鱼。
传讯玉简那端的妙玉仍在事无巨细地做着报告,阮桃桃悬着的心却已经死了。
大哥是姬泊雪,姬泊雪是大哥。
所以,她向大哥告白,等同于是向姬泊雪告白。
所以,她费力折腾这么久,还是义无反顾地搞了场师徒恋?且还是苦逼兮兮的单恋?
也不,虽说她告白了,但也立马就斩断了这朵桃花。那他们之间究竟算什么?阮桃桃自己也说不清。
而现在,当务之急是她需弄明白她对大哥/姬泊雪究竟是种怎样的感情。
大哥只是个平平无奇路人脸时,身而为颜控的她亦能为之心动。
那么,当大哥升级为顶配神仙颜值时,她又当如何抵挡?
阮桃桃不知道,阮桃桃哐哐撞墙。
阮桃桃只想砸死这个骗她感情的狗男人,奈何疼在她身。
于是,她只能停止撞墙,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继续思考问题。
现在,她还需要弄清楚一点。
她会不会把对“大哥”的情移至姬泊雪身上?
喜欢是可以分为很多种类型的。
那么,现阶段的她对“大哥”又是种怎样的喜欢呢?
大抵就是稍有些好感,但远远到不了非他不可的地步。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觉得,只要自己及时干预,便能轻松将这段感情扼杀在摇篮里。
举个不是那么恰当的例子。
买衣服的时候,她很容易被一些贵价且不日常的裙子所吸引,但她预算有限,且只是个普通少女,既没机会穿着它旅拍,也没穿着它参加晚宴的可能。
所以,哪怕是再喜欢,她也会选择放弃,因为不合适。
已然与大哥相融合的姬泊雪显然就是这样一条漂亮昂贵且鸡肋的裙子。
她自当理智地选择放弃。
现如今,她对大哥的喜欢不过是一时冲动,是荷尔蒙爆发所形成的产物,是动物的本能在作祟,而人之所以是人,皆因与旁的生灵不同,能控制住躁动的本能。
理清思绪后的阮桃桃深吸一口气。
很好,她已经有答案了。
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继续使尽浑身解数来抵制这场师徒恋,并努力搞钱回家!
阮桃桃思考完人生之际,姬泊雪也已看完她藏于枕下的互穿手札。
他的选择与阮桃桃如出一辙。
装作不知道。
只是相比较乐天派的阮桃桃,他神色较为凝重。
阮萄的魂灯从始至终都未灭过,而在阮桃桃出现前,她又明显少了一魄。
便也就说明,她们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至于阮桃桃在手札中所写的师徒恋……
姬泊雪突然猛地一抬头。
他险些忘了,传讯玉简!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阮桃桃也赫然想起了那本被自己藏于枕下的互穿手札。
不行!她必须得赶在姬泊雪发现前,将它转移!
师徒二人同时起身,同时奔向各自的洞府……
第23章 (捉虫)禽兽
阮桃桃才冲至门外,被头顶明晃晃的太阳一晒,顿有种微妙的眩晕感。
像是肌肉记忆在作祟般,她就这般呆愣愣地杵在原地,寸步难行。
她险些忘了,姬泊雪畏光。
这设定,说白了就是为了赋予他美强惨的属性。
十岁那年,他被云见殊从暗无天日的地下斗兽场捡了回来。
由于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光,外加营养不良等诸多因素,导致他小小年纪便满头华发,甚至,都无法在阳光下正常生活。
这是一种很难在后天调节过来的心理创伤。
就像大象无法挣脱栓在它们脚踝上的那根细链,只因它们从小就被那根链子拴着,长大后纵有千斤重,仍无法挣脱那于它们而言细如发丝的枷锁。
姬泊雪亦如此。
所有人都知道他常年伞不离身,却不知那看似炫酷的伞竟只是用来遮阳。
太久没晒过太阳了,哪怕芯子已然换成阮桃桃,这副躯壳仍从毛孔乃至每根头发丝都在抗拒阳光。
阮桃桃只能原路折返,抄起那把他常用的伞。
而另一边的姬泊雪,亦在看见檐外的烈阳时翻找出了一把油纸伞。
奈何今日注定不安宁。
姬泊雪前脚才撑伞走出这方小院,下一刻便瞧见了蹲守在门外的白敛。
白敛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竟还真一直守在院外等“阮萄”穿好衣服出来。
他满目惊愕地望着撑伞而来的“阮萄”,只觉今日的“她”瞧着分外不同,恍若画中人般冷傲出尘。
那一瞬之间,他好似从“阮萄”身上看见了素尘仙君的影子。
当即展臂拦在“她”身前:“你,给我站住!”
话一出口,便又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了,只满脸别扭地望着她,似是在期盼她亦能像从前那般与他吵起来。
如此,或多或少都能缓解些他的尴尬。
然而,这可恨的“阮萄”却只是神色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既没回头,也不曾搭理他。
说不清是种怎样的感觉,他好似比平日里还要生气,又一个箭步冲上去,堵在“她”身前,将“她”上下扫视一番,似是想看清楚今日的“她”究竟有何不同。
为避嫌,姬泊雪压根就没换掉阮桃桃那身松垮的寝衣,只在外罩了件同样很素的外衫。
虽说他这穿得着实有些潦草,可比起每日风风火火搞钱、整得自己灰头土脸的阮桃桃本桃,竟像是特意打扮过一番。
说来说去也只能怪她底子太好,再加上姬泊雪甫一回到仙羽门,便自动切换成孤傲清冷的气质,可别说,还真有那么点出尘不染的味道。
白敛见“阮萄”仍无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作死程度再度升级,当即冷笑连连。
“怎么?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又是赶着去勾引谁不成?”
急于取回传讯玉简的姬泊雪只想一巴掌呼死这小子。
可他到底是小辈,姬泊雪纵是再不待见他,也不好做什么,只淡声道:
“嗯,对,勾引你爹。”
“你若识相,就滚远些。”
冷淡的语气,厌世的表情,偏生说出来的话语这般粗俗,白敛一愣,愈发兴奋了。
眼看他还要往自己跟前凑,姬泊雪只觉头疼,顿觉被他纠缠了这般多年的小徒弟当真不容易。
偏生打又打不得,连早上踹的那一脚,也是在符合逻辑的情况下,控制住力度才踢出去的。
于是,姬泊雪只能循着回忆,在那本互穿手札中搜索阮桃桃与白敛相敌对的日常,在他二度缠上来之时,冷不丁道。
“别说话,你牙上有菜。”
白敛:“……”
“我又不是傻子,岂会再上你的当?”
姬泊雪微微颔首:“嗯,那你假发掉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白敛赶紧抬手去摸自己脑袋,脸也瞬间涨红
:“这不是假发!”
语罢,他忽又反应过来,好像还真是假发,当即改口:“我不秃!说来说去,还不是拜你弄来的那五十个猛男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