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名抵制师徒恋后 第95章

作者:周巳 标签: 仙侠修真 轻松 穿越重生

  不知其中厉害的她力求干净,将被五花大绑的螃蟹们统统都松绑了清洗。

  结果可想而知,她纵是抄了把菜刀,仍未能打赢重获自由的螃蟹。

  于是,便造成了阮桃桃如今所见的局面。

  对此,阮桃桃早就见怪不怪。

  毕竟她身边一堆天赋异禀的厨房杀手,连炸厨房这种大场面她都见识过了,还会怕此等程度的小打小闹?

  当即敛回心神,转身抄起钉在篱笆上的菜刀,像个莫得感情的刽子手,一步斩一蟹。

  尔后随手捡起被她砍得七零八落的蟹尸,径直走到自家老妈面前,盯着她手上明显是被蟹钳夹出来的伤口,颇有些无奈地道。

  “外面这么多好吃的,干嘛非要自己做?”

  “况且,如今也不是吃蟹的季节呀,至少得等到立秋以后,蟹才会有黄。”

  何芸倒是摔得不重,在自个女儿的注视下,一骨碌爬了起来,同时还不忘碎碎念:“外头的东西再好吃,我也总该亲手给你做顿饭罢?”

  “况且啊,这又不是湖蟹,是我特意托人买回来的海蟹,吃得本就是它们身上的肉,一个个长得可肥可扎实了,你既都斩好了,洗洗便能上锅蒸。”

  “还是老规矩,你自己去调个蘸水,熟了,蘸着酱吃便可。”

  何芸未出阁前便是个娇生惯养的,嫁给桃桃她爹后的那些年也几乎没下过厨。

  早些年的时候,她与桃桃她爹倒也能称之为真爱。

  纵是婆婆与妯娌颇有微词,桃桃她爹亦想法子将何芸宠着,不曾让她干过半点重活。

  兼之他厨艺绝佳,总能做出合何芸口味的佳肴。

  妯娌与婆婆虽恶,非逢年过节也见不着,细算下来,何芸的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奈何天不遂人愿,好日子一下就见了底。

  桃桃出生后的第六年,她爹在一众狐朋狗友的诱导下沾上了赌,于顷刻间掏空家底,矛盾与纷争亦接踵而来。

  沾上赌字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昔日爱人如遭人夺舍般变得面目全非,再往后,便是无休无止地争吵。

  桃桃她爹在家的时间一日更比一日少,养育女儿的重担终是落在了何芸一人肩上。

  用相依为命来形容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都不为过。

  纵是如此,何芸仍未能学会做饭,只会清蒸和水煮这两样。

  且是正儿八经的只加清水的蒸和煮,调味,全靠阮桃桃自己来摸索。

  从前之事虽已远得像是发生在上一世,阮桃桃仍熟练地直奔厨房。

  一番挑选后,用木盆装着葱姜蒜等香辛料再度回到院子里,想去井边清洗。

  正在厨屋里收拾螃蟹的何芸见桃桃这般折腾,当即忍不住开口:“你又跑院子里作甚?缸子里不是有水么?直接用便是。”

  说至此处,她忍不住粲然一笑:“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啊,还是一点没变。”

  这话听得阮桃桃神思莫名有些恍惚,倏地一下回到很遥远的从前。

  从前,桃桃她爹还正常的时候,最爱在家中烹煮,再呼朋引伴,招呼些狐朋狗友来共饮,何芸往往只需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刷刷盘子。

  有时候忙不赢,又或是懒得收拾,便会用铜板来诱惑年幼的桃桃来替自己刷盘子。

  再后来,家被桃桃她爹败光了,她爹又常年不在家,这繁琐的家务自然而然都落在了何芸一个人身上。

  唯独刷盘子的活依旧被桃桃所包揽,却不肯再收铜板。

  她人矮,虽说踩着小马扎也勉强能够得着水槽,却因心疼妈妈而舍不得用灶台旁的那缸水,便一直都用木盆装着碗筷,半拖半拽地弄到院子里去洗。

  毕竟缸子里的水要用人力去填满,至少得打十几二十桶水,来来回回折腾小半日。

  在此之前,从未干过粗活的何芸甚至因此而闪到腰,在床上躺了数日方才养回来,桃桃年纪虽小,可也在想尽一切办法来减轻母亲的负担。

  如此一来,何芸负担小是小了,却苦了隔壁邻居家的汉子。

  自打桃桃开始为母刷碗以后,邻居家汉子斥重金所栽的那株金桂是越来越焉巴了。

  说来也巧,那株金桂恰栽在两户人家的交界处。

  除此以外,交界处还有口两家人共用的井,自桃桃她爹“失踪”以后,井边便多了口盛满水的大缸。

  是邻居家那汉子见何芸与桃桃母女俩儿不容易,特意放置于此的。

  桃桃时常来“偷”水,他也睁只眼闭只眼,摆明了是在为她们母女二人提供方便。

  彼时的桃桃年岁尚小,能把满满一盆碗拖来井边已是不易,自是不知,刷完碗的水不能直接倒土里,几番折腾下来,邻居家新栽的金桂,已然奄奄一息。

  待那汉子发觉此事时,日复一日被刷碗水浇灌的金桂早就翘辫子,已然无力回天。

  所幸那汉子从未想过自己苦苦寻觅的凶手竟就在眼前,连何芸都是无意间才发现这桩乌龙。

  然,那汉子生得牛高马大,好似一拳就能揍死一头熊。

  每当他阴鸷的目光从桃桃身上扫过时,何芸心都快蹦出嗓子眼,那叫一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麻溜给桃桃涨了零花钱,千叮咛万嘱咐她可别再偷偷洗碗了。

  阮桃桃至今都还记得。

  那段时日,但凡那汉子多看她一眼,何芸都做好了要暴起护崽的准备。

  除此以外,何芸其实也挺心虚。又因心虚,时常替那汉子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或是替他浆洗好沤在竹筒里的衣裳,又或是偷偷给他送菜。

  一来二去,竟又闹了场大乌龙。叫那汉子以为何芸对自己有意思,那么高那么壮一人,每每见了她,隔着老远就开始害臊,脸都快涨成猴子屁股。

  往事历历在目,何芸未说完的话语亦在徐徐传来:“这般扣扣索索地作甚?还怕我打水又会闪着腰不成?”

  阮桃桃思绪蓦地被拉回,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已然长大,不再是当年那个柔弱无依的稚童,早就有了能打水的力气,可替母亲分担不少活计。

  念及此,她不禁莞尔,却仍无要回

  厨屋的意思,自顾自打了一桶水后,方才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与秦叔可还有来往?”

  秦叔,即隔壁那汉子。

  可别看人家外形生得粗犷,实则粗中有细,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

  阮桃桃曾以为重获自由身的何芸会与他在一起,却出乎所有人预料,她只身一人来了盐香镇。

  秦叔暗中相助她们母女俩儿这么多年,何芸又岂会没一点感觉?

  她闻言,明显放缓了干活的节奏,却只是笑着说。

  “再嫁,若是给你生了个弟弟或是妹妹,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偏心小的,届时,你又当如何自处?”

  况且,后爹终究是后爹,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不敢冒这个险。

  换做平日,听到这番话,桃桃早就嚎着扑进何芸怀里,再叽叽喳喳说上一通甜言蜜语。

  而现在,她只笑着道了句:“果然还是你最疼我~”

  身为桃桃亲妈的何芸又岂会看不出她的异常之处?当即追问道:“你这是怎得了?打一回家就魂不守舍的?”

  阮桃桃闻言,下意识摇头否认:“没怎么。”

  何芸见之,不禁拧紧眉头,可她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看破而不点破。

  蒸笼里的菜很快就好了,一锅出来的,除却螃蟹还有一屉排骨和芋头糕,后两样都是何芸从旁的老字号买回的半成品,蒸一蒸,也勉强能称之为“妈妈做的菜”。

  菜倒是中规中矩,可向来以稳妥著称的桃桃牌蘸水却出了问题,一口下去,险些没要了她老母亲的命。

  何芸表情痛苦地连灌了三大碗水,仍觉肾脏被那盐齁到微微发疼,好半晌才缓过这口气,语重心长道。

  “你这一下怕是放了大半罐盐,确定真没事?”

  “这般失魂落魄的……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怎料桃桃非但没否认,反而一口应下:“对,我是有心上人了。”

  饶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何芸脸色仍是变了又变。

  她不断在心中安抚自己:

  不碍事,不碍事……女大不由娘,总会等来这么一天的,只要对方人品端正,相貌什么的也不差,她这个当娘的,自不会去做那根打鸳鸯的棒槌。

  岂知下一刻,桃桃便丢下筷子,哭着扑进她怀里,抽抽搭搭将自己是如何与那人相识,又是如何与他告白却惨遭拒绝,一五一十说给何芸听。

  末了,还不忘忿忿不平地骂上一句:“他不但生得丑,眼也瞎,我这么好的姑娘都能看不上……呜呜呜……”

  听闻此话,何芸哪儿还忍得了,当即暴起:“他既生得丑,眼又瞎,那你还惦记着作甚?”

  “走!娘现在就去给你找几个鲜嫩男人!保准你马上就能忘了他!”

  犹在抽抽噎噎的阮桃桃险些被口水呛到,瞠目结舌道:“现,现在就去?”

  何芸没好气道:“不然呢?还让你继续在这儿想着他念着他?”

  阮桃桃寻思着,倒也有那么点儿道理,可是……

  “可是这些菜该怎么办呀?”

  何芸大手一挥,分外豪横:“咱娘俩儿下馆子去,这些就拿去喂狗好了。”

  ……

  桃桃低落的情绪终于在她娘的带动下变得高昂,全然将那“又丑又瞎”的负心人抛之脑后,摩拳擦掌地期待起了何芸将要带她去见的鲜嫩男人。

  而这一幕又恰恰好落入姬泊雪眼中。

  他倒是一如既往地稳如老狗,眸中未起半点波澜,这可把一旁的尤靖给乐坏了。

  尤靖强行压制住高高翘起的唇角,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想不到竟还挺有缘,既是在幻境中,你这个当师父的就莫要多管闲事去插手她们小辈的私生活罢。”

  姬泊雪没接话,悠悠收回落在桃桃母女二人身上的目光,淡声道:“这蜃妖行踪诡谲,想要生擒,着实不易。”

  尤靖见姬泊雪这般正经,当即收起玩笑之意,面色颇有些凝重地接话道:“岂止是不易?简直难如上青天。”

  自打三日前,他们便在追捕蜃妖。

  以姬泊雪的实力想杀她,简直轻而易举,可偏偏只能生擒,如此一来,他们叔侄二人便变得分外被动。

  或是眼看就要将其生擒,下一刻那蜃妖却以幻境中的弟子为人质要挟,从而成功逃脱。

  又或是临时编织出数场幻境,将他们困在其中……

  总之,是分外棘手。

  长吁一口浊气后,尤靖方才继续道:“现如今已然彻底失去她的踪迹,想来是又要从长计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