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上眠云
“老伍,咱们兄弟多年了,我看你这一脸烦愁的样子,可是有什么为难事?若是哥哥能帮的上忙,你尽管开口。”
李伍有些拿不定主意,一杯闷酒下肚,到底还是漏了几分话头出来:“不瞒大哥说,小弟许是有一亲子流落在外。正忧心怎么将孩子带回家呢?”
王屠夫本是陪着提了一杯,听到这话,一口酒呛到肺管子里,就是一通捶胸咳嗽声,好容易缓下来,双眼都呛出眼泪来了,语气里诧异:“老伍,你可去瞧过了?此事当真?”
“大哥!这样的事,我诓你作甚!”李伍眼见王屠夫似是不信,一下拍桌子站了起来,语气激动,甚至有些唾沫星子飞溅了出来,王屠夫下意识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一把脸。
“我晓得老伍你心里激动,都是男人,我明白你的念想,不过这样的事,不是开玩笑的,若是没个真凭实据,谁肯把儿子让给你?”王屠夫这话也不是胡诌,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你说是你的种就是你的种了?哪有这样没天理的事。
“大哥,在你跟前,我也不怕丢人了,不过是年轻时的荒唐事。入伍前,曾同咱们县里的小娘厮混了一段时日,后来我下腹受伤,军医诊断说子嗣无望的事,你也晓得了。”李伍说起那段往事,眼中还会不自觉的盈满泪水,他是叫人诓了的,就这一次,就叫他绝了男嗣!
“唉,这么说来,那女子留下了你的孩子还抚养至今?”王屠夫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当年他这老弟听了旁人的谗言,贪功冒进受了伤,还是自己亲自将人背回大营的。
“是,我之前还不晓得有这事,是同村有人撞见了那孩子,说与我极像,我又细细打听了一番,这才决定来看看。”李伍今天看见苏婆子如今的泼妇模样,心里是嫌弃的,可又感激她愿意借着如今的夫家养大这个孩子。
要是此事暴露,她被夫家扫地出门,他还是愿意收留她,带回李家村给他当妾房便是了,百年之后,葬在他李家的祖坟里,终究是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的,也有资格进他李家的坟茔。
“谁家?我劝老弟,此事你还是慎重些好。”王屠夫不似李伍那样想儿子想疯了,他意识到这事有些不对,好端端的过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冒了个儿子出来?
“如今那小娘就住在南北巷子,估计大哥你也认识。”李伍没有听明白王屠夫话里的意思,一个活生生的心心念念半辈子的儿子好似一块香肉吊在他的眼前,就算这事是旁人有心算计,他也顾不上!
“啊?南北巷子的人家?”王屠夫一脸不敢相信,搁了酒盅,细细回想,这南北巷子他也住了许多年,要说将街坊四邻家底摸的透透的,那是闲扯淡。
这市井里闲话多的是,今儿哪家的老爷们钻了寡妇的门,明儿谁家的老娘们跟谁眉来眼去的,这样的话头,你从巷子头走到巷子尾,保管听个够,可也没听说哪家的妇人出身勾栏瓦舍啊?
“不提这个了,今儿我陪大哥痛快喝一杯,明儿我偷摸去看看,要是我的种,那我肯定是要将人带回家的;要不是,咱们兄弟多年不见,今儿还能坐一起喝酒吃肉,也是美事一桩!”李伍见王屠夫想的眉头都拧在了一处,便晓得这事周小娘瞒的死紧,便也岔开了话头。
等到月悬中天,李伍已经有些醉意了,王屠夫把人扶到客卧,脱了鞋袜,将人往床上一丢,如今天气也有些热了,夜间自然不用盖什么被子,就这么掩上了门。
等他自己洗了脸,冲了脚;回到正房时,才一上榻,就把王婆子吵醒了,翻了个身,半梦半醒迷糊道:“喝完了?我去收拾一下。”说着就要起身。
王屠夫一把将人按住了,道:“哪里用你,我捎带手收拾了,都搁在灶房了,明儿在洗就是了。对了,我有个事还想问你呢?”王屠夫酒桌上见李伍也不提这事了,自己也不好再多问,不然他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娘们似的爱说嘴,抓心挠肝了硬憋了一晚上,在自家婆娘面前自然不用装了。
“咱们巷子里,有那个妇人年轻的时候当过小娘?”王屠夫拿手肘碰了碰自家婆娘。
蹭的一下,王婆子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了,眼睛锃亮:“怎么?你那兄弟过来就是为这个?要重修旧好?”
“也不全是,他意思是年轻时跟一个小娘厮混过,留了种,如今想认回这个儿子。我在这左思右想的,也没听谁说过咱们南北巷子有哪个婆子当过小娘啊?你知道不?”
“你都说了出身不好,好不容易从良了,还不将以前的事捂死,谁还能大肆宣扬出去不成?当小娘还上
瘾不成啊?”王婆子翻了个白眼,这话问的,叫人怎么说。
“看来,咱们巷子是有热闹看了。”王屠夫见他婆娘也说不上来,倒头就睡下了,不多时,鼾声如雷。
王婆子脑子里忽而闪过一个念头,细想又记不起了,想着明日一早还要出摊,便也搁下不想了,翻身也睡熟了。
……
第二日清早。
李伍睡醒后,看着桌上特意给他留的饭食,用过后出了房门,就见王家两口子忙的热火朝天,也不废话,只觑了一个空隙,同两人道了句叨扰,见两人点头示意晓得后,抬脚便走了。
南北巷子的住户虽大都不富裕,但这确是清安县最大的街巷,环环绕绕都是小巷子,赵童生的书塾和王屠夫家隔了一排人户,李伍在两个闲汉的带领下已经走过一遍了,那两闲汉招呼完便走了,是他自己闲逛才遇到的王屠夫。
赵童生的书塾开课并不太早,这巷子里大多送孩子过来的人家,是有些余钱,但要论正经科举,那是供不起的;故而能认得些字就好,不用做个睁眼瞎,将来能凭着识字谋个好差事就更好了。所以,开课时间在辰时一刻,李伍看看天色,就蹲在离书塾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
顺手拽了根杂草叼在嘴里,两手往袖口一插,靠着墙角就蹲了下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看见有小孩子背着书箱子陆陆续续的进了赵家的门,他死死的瞪大眼睛,一个一个扫视着每个孩子的脸,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
不可能啊!怎么会没有呢?不是说就这个时辰,他儿子就在这念书嘛!几乎绝望之际,远处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叫骂声:“你个臭小子!敢诓老娘?还生病?我告诉你!不想念书那是不可能的,你给我死了这条心!那学费可是不退的!”
李伍瞪大着眼睛,看着苏婆子拧着那男孩的耳朵,应当是下了力气的,那孩子垫着脚,一只手拎着书箱子,另一只手试图从他娘手里救回耳朵,嘴里还不忘念叨:“娘!你不说我姐给县尉爷当小妾了吗?那我还念什么书!”
“别提那个赔钱货!如今攀上了高枝,哪里还记得我们这些破落户!”苏婆子自那日叫苏禾三耳光打的发蒙后,便明白了这个继女早就不是她能拿捏住的了,也没了往日同旁人炫耀的心,只窝在房中咒她不得好死!
“那我不管,她要是敢不管爹娘,我要她好看!”苏贵打小就看不上这个闷声闷气的姐姐,一向只把她下人使唤,“赵先生说了,子女不孝,乃是大罪!我要去衙门告她个忤逆不孝!”
“这都是不是你操的心,老娘跟你说!这私塾花费不少,横竖你给我学点东西!听着没?”苏婆子不耐烦同苏贵扯这些,在她眼中,这个宝贝儿子是要走仕途科举的,就算不能像顾小郎一般争气;再不济,也要像赵童生一样!将来也叫她当一当童生的娘,说着手中又使了两分力气。
“哎!娘!疼!疼!疼!别拧了,都要掉了!”苏贵的叫痛声一声高过一声,李伍哪里还蹲着住,这小子的脸盘子一看就是他的种!错不了!
当下一个箭步冲到了两人面前,一把拉开了苏婆子的手,不见外的呵斥道:“拽什么拽!没看见孩子喊疼嘛!”
苏婆子被冲过来的李伍吓的一个愣神,这人怎么还在清安县?也顾不上苏贵,当下就转头看了看四周,幸好,今儿没人送孩子来,就她自己,刚准备开口,又顿住,冲着苏贵道:“还不快进去,迟到了当心先生罚你手板子!回头家来别哭!”
苏贵本来还有些好奇的抬头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大叔,听他娘一说,背上书箱子就冲进了大门,赵先生的戒尺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挨过几次,手都肿起来了。
看着苏贵走进去,苏婆子也不愿同李伍拉扯,转身就要走,不想李伍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疯了?这人来人往的,你不要脸,我还要呢!”苏婆子一甩手臂,试图甩开李伍的手。
“谢谢你!这些年,苦了你了。”李伍一心只以为苏婆子为了养他的儿子,吃了不少苦,这一声谢,发自肺腑。
“你要是脑子不好,就寻个大夫好好瞧瞧。咱两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你要是没事,就麻溜给我滚开!别带累了老娘!”苏婆子压低了声音骂道,她如今的日子过的舒坦,不想见到那些晓得她过往的人,哪怕是李伍,也不成!
她早就不是什么为了情郎不顾一切的没脑子的小女娘了,这些年和苏二的日子确实过的磕磕绊绊,可有房有地,日子也能过下去,便是苏二在勾栏里有相好,哪又如何?该交的家用一分没少过她。
“你放心,我这次来,就是带你和儿子跟我回去的!”李伍看苏婆子这样的谨慎,心里涌上了一股豪情,是他亏待了她,只要回了李家村,他一定好好补偿她!
苏婆子叫李伍这话说的心惊肉跳的!什么叫带她和她儿子回去?去哪?
“你是不是有病!我如今有夫有子!还带我和我儿子回去?姓李的!你撒什么疯呢!”苏婆子几乎要跳脚,这叫什么事!
“我带自己儿子回家!天经地义!你要是和你现在的郎婿两相情好,不愿跟我走,那也随你!”李伍也有些火气了,他一心为她着想,怎么还不领情?
“你放屁!什么叫你儿子!苏贵是我和苏二生的!同你有什么关系!你自己没儿子啊?”
“呵,我确实没儿子!要不怎么会来找你呢?你扪心自问,他到底是像我?还是像你那个官人?”李伍现在明白过味了,合着她不晓得这是他李伍的儿子啊!
“更何况,咱们那些日子,苏二不在时,咱两便腻歪在一处,老子这么多种栽下去,成了一个,也不稀奇吧?”李伍提起旧事,笑的轻浮浪荡,一双眼睛色眯眯的打量着苏婆子,确实老了,脸上有纹,腰也粗了。
“不可能!每一次——每一次我都吃了药!绝不可能是你的!你就是个没儿子的命!你死了这条心吧!”苏婆子咬住了话头,根本不可能,一定是他想儿子想疯了!
啪——李伍从来就听不得别人咒他命里无子,听到苏婆子这么说,当下便是一耳光。
“哼!你说不是就不是了?那小子,只要不瞎,就能瞧出来是老子的!你就是不承认也没用!老子今儿就亲自去问问苏二,养别人的儿子滋味如何?”
苏婆子一瞬间脸色惨白,顾不上挨的打,一个用力推开李伍,转身便跑开了。
李伍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就是不承认也没用!那就是老子的种!”
一路不带停的跑回苏家小院,冲进院门就将门关上,背靠着院门,弯着腰大喘气。走进堂屋,倒了杯粗茶,大口灌了下去,喝的着急,还呛出了些许。
一下瘫坐在堂屋凳子上,苏婆子细细回想着当年的事,她打听到苏二的婆娘病了许久,是个费钱的病,估摸着活不太久,便费劲心思勾搭上了苏二,但她久经风月,苏二那点东西哪里能满足她。
李伍就是那个时候勾搭上的,一副健壮的好身板,干起事来,十个苏二捏在一起,也不及这一个,恋着李伍的身子,实在是厮混了有段时间,可是,每一次事后,她都喝了汤药!
不对!有一回!苏二听到了风声,上门捉奸时,李伍本不愿走,就是当面碰上,苏二绝不是李伍的对手。但是苏二是她从良的不二人选,一时畅快和一世畅快,她还是拎的清楚的!
好说歹说劝的李伍翻窗走了,趁着苏二进来前,她拿着帕子随意擦了擦下身,又接着伺候了一回苏二,这事才揭过去!只有这一次!可天下哪有这样凑巧的事!
想明白的苏婆子顿时冒出了一脑门的冷汗,苏二对这个儿子的溺爱程度,就是她这个亲娘都要退一射之地,这么些年过下来,她明白苏二是嫌弃她出身风尘,只是不忍叫儿子在烟花柳巷长大,这才偷换了药,治死了原配,迎她进门。
他能容忍她苛待苏禾,也是看在苏贵的面上,可以说,她在苏家一切的地位都来源于这个儿子!她见过苏二在勾栏院那个相好的,和年轻的
晴娘有两份相像,但哪又如何?苏二不可能再娶一个勾栏院出来的女子,不过是仗着手上有两个子,玩起了怀念旧人的把戏罢了。
眼下要怎么样才能打消李伍的念头,她冲进卧房,翻起了箱笼,都是她积攒了这些年的压箱底,一件一件拿出来,带着心痛看了一遍又一遍,才挑拣了几样用布包起来揣进怀中,都送给李伍,只求他快点走,别来打扰她的安生日子!
将剩余的东西又重新放了回去,才故作镇定的往私塾走去,果不其然,那厮还在私塾不远处的角落里蹲着,她看身后并无人跟来,快步走过去。
“想明白了?”李伍看她鬼鬼祟祟的,也不在意,只轻浮的笑着。
苏婆子从怀中将包裹的东西拿了出来,一股脑塞到李伍手上,忍着割肉的心痛道:“你认错儿子了!我看你日子过的艰难,特意包了几样东西给你,或当了或送你婆娘,都随你!只求你别来搅了我的安生日子!”
李伍将包裹打开,里面是四五枝珠钗,东西还算不错,不过,打发谁呢?将东西拢好塞进怀里,笑道:“看来你这日子过的还不错嘛,这样的好东西,随手就是四五件。”
苏婆子警惕的一挑眉,带着戒备,冷硬道:“这是我积年攒下来的,都给你了!快走吧!”
“好。”李伍二话不说,果断转身走了。苏婆子就站在私塾门口看他越来越远的身影,不放心的又站了半个时辰,见人并未回头,这才放心的回家。
她却没没看到,李伍走远后,便环顾四周,寻了一棵树,三两下就爬上去,那个视角,能让他看到私塾门口的情况,就看到苏婆子像个傻子般站在那。
他掏出怀里的东西掂了掂,这蠢货,亲自送把柄到他手上!那小子定是他的,不然她送什么东西!心虚啊?儿子他要!这好东西也要!毕竟,养儿子费钱呐。
赵童生的私塾散学也早,不过申时末,就敲了下学的钟,那群小孩子如同撒欢般跑了出来,李伍瞅准了苏贵的身影,走到那小子面前,忍住激动,声音微有些颤抖:“小子,还记得我不?早上咱们才见过的。”
“哦~你是早上拉住我娘的那个牛子,是不?找小爷什么事?”苏贵一扬脑袋,抬起下巴,双手抱臂,学着那些富贵公子的做派,一眼就能看出这孩子教养不足。
只是李伍初得贵子,自然是怎么看怎么欢喜,也不在意他的话,只摸一把他的脑袋,这小子,养的真壮实,嘴里笑道:“爹——叔,请你去下馆子?不知这位小爷赏脸么?”
“还有这样的好事?”苏贵将书箱子递给李伍示意他来拎着,李伍一把接过。
李伍有心讨好这个儿子,直接听他的话,去了清安县最好的酒楼,两个人洋洋洒洒的点了五六个菜,吃得不亦乐乎,却不知道苏家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苏二起初还以为栓子是贪玩,同巷子里的孩子疯玩忘了时间,也没在意。直到晡食都过了,还不见人家来,苏二哪里还坐的住,嘴里骂着苏婆子无用,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赶忙招呼四邻帮忙一起寻人呢。
街坊四邻平日里摩擦是不少,但大人之间的龌龊自然牵扯不上孩子,何况苏贵也算是众人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大家也怕这孩子真叫拐子拐去了,摩拳擦掌的准备去找时,苏家的院门一把被人推开。
众人的眼神看去,见这小子吃得肚子滚圆,身后还跟了个极健壮的男子,苏二一下子蹿了过去,一把抱起儿子!以为是苏贵遇上好心的汉子,忙不住的道:“谢谢这位壮士!谢谢这位壮士!”
李伍一抹嘴,笑道:“客气了,我送自己儿子,用不着你谢!”
咚——
身后传来人倒地的声音。
第45章 院里众人乍一听这男……
院里众人乍一听这男子说的话,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在三人中间来回扫视,又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气氛一时凝结,正不知如何打破时,苏婆子倒地的声音,一下子打破了院中尴尬窒息的氛围。
被喊到院中的街坊里就有隔壁的婆子,看这情形实在不对,一下冲到了苏婆子身边,蹲下身子,死死掐住人中,使足了力道,苏婆子一个大喘息,不得不睁开了眼,这场景,她此生都想不到!
院中众人见苏婆子也醒了,眼神不住的流转在四人之间,明晃晃的好奇打量,直到年龄最大的那个男子眼瞅着不对,忙招呼道:“既然栓子也回家了,咱们就不打扰了,咱们走吧?”
十来个人浩浩荡荡的前后脚走出了院子,只是路过李伍时,个个拿眼尾死命的盯着看了一眼,这——确实有五分相像啊!
苏二自听到了那男子的话,便放下的苏贵,捏紧了拳头,直到院中的剩下他们四人,再也忍不住,一拳挥向李伍,李伍一抬手便挡下了,他行伍出身又侍弄田地多年,一身腱子肉自然不是苏二能比的。
“怎么?要动手?老哥误会了,我上门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带我儿子回家。”李伍扯着笑,眼神赤裸裸的盯着苏二,丝毫不让!
“你放屁!你个绝了种的畜生东西!我家栓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儿子!”苏婆子清醒过来,嘴里凄厉的叫骂,低着头一下冲了过去,直直的撞向李伍的胸口,力道之大将李伍撞得倒退了两步。
抬起头,目眦欲裂,伸手就要去挠李伍的脸,叫李伍一把推了出去,摔倒在地,苏贵一把冲到苏婆子身边,哭喊着叫道:“娘!”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牛子要自称是他爹,不就是吃了一顿饭吗?怎么一回家就变成这样了?他不明白但也能看出气氛不对,冲过去就对着李伍拳打脚踢:“给小爷滚!我是你爹!”
李伍一把捏住苏贵的下巴,脸上的肥肉都聚拢在了一起,神色狠厉道:“欠教养的小子,等跟老子回了家,定要好好教教你规矩!”苏贵奋力挣扎,李伍也不是真要伤了他,就松开了手,脸上一片红印子。
今儿的一顿饭菜可不便宜,若不是苏婆子送给他的珠钗还值点钱,他还真舍不得,这小子再不济,也是个带把的,能让他在李家村挺直了腰板,那就值当。
苏贵一溜烟跑到了苏二身后,探出个脑袋,揉着刚刚被捏住的地方,嘴里仍就叫骂道:“谁他妈的要跟你回家?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我苏家叫嚣?我姐姐可是县尉老爷的宠妾!还不快滚,不然小爷叫人打断你的狗腿!”
苏二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他看着苏贵和那汉子五成相似的长相,心里直打突突,听到栓子的话,面色难看的冲着李伍道:“这位小哥,你许是弄错了,我这儿子是我看着出生,好容易养到这么大的,你若是再胡搅蛮缠,我也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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