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河边舟
“所以王夫人今天过来找祖母,是为了谈五姐姐跟三少爷的事吗?”赵明宜正站着,任由张妈妈拿了布尺给她量腰。
林娉道:“就是为这个事来的。若是谈得顺当,说不准过些日子就能定下……”
又不说了,接过张妈妈手里的布尺,自己女儿量了上围。戴着翡翠戒指的手轻轻地过了一下她的胸背,忽而顿了手,喃喃道:“得叮嘱针线房以后做衣裳给你放上两寸。”
赵明宜看了看母亲,低低头,才发现林氏在看什么,脸一下子红透了:“肯定是因为我长高了一些。”
其实不仅长高了。这几天夜里总睡不着,胸前涨得疼,只要翻身或者侧躺,就能明显感觉到不舒服。记得前世的时候,她还为此苦恼过,尤其是明湘出嫁那天,她记得清清楚楚,忠阳伯家的少爷在背后偷偷跟同窗调笑她,说她人长得纤细,上面儿却鼓鼓的。
后来大哥让人打断了他的腿。
虽然很解气,可是她不再敢穿轻薄的衣裳了。又让梨月拿了布缠了起来。
她也一直不懂,为什么男人都对姑娘的身体有着那样大的欲望,喜欢女孩儿纤细的腰,薄薄的背,还有丰满的……又亲又咬。房事对她来说很痛苦,她从来没有从中感受过欢愉。
所以她对男人的身体也没有探索的欲望。
最好不要再长了……
林氏见女儿皱着眉,似乎看出了她的烦恼,问她:“怎么了,可是疼了?”
这怎么好意思说。她笑了笑,又问起林氏别的来。她父亲没有儿子,这两日又在准备着纳妾,母亲看起来似乎想要过继四房的承玉。
林氏听见她问,神色暗了暗,没有接她的话。
等林氏午睡的时候,张妈妈想了想,还是把小姐带到了廊下,小声与她道:“夫人其实病了……”
“病了!”赵明宜忽而心慌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呢,我方才见着还觉着好好的,母亲气色也无很大变化。”
张妈妈叹了口气:“是心病……您知道的,夫人之前落过一个孩子,后来有了您才好起来的。只是心情一直不好。”说罢又皱起了眉头,犹豫许久,才道:“老爷万事不管,家里的事都堆在夫人身上,夫人身体也受不住。”
上月夫人其实是有过继承玉少爷的念头的。这个月不知为何又淡了。
她有一个令自己都心惊的猜测,夫人或许是不想再跟老爷过下去了!只是碍着小姐还未定亲,放心不下,才一直拖着,拖到现在,弄出了心病来。
这些又怎么能跟小姐说呢,她还这么小,也帮不上什么。
张妈妈叹了口气,说了两句就进房里伺候了。
赵明宜愣愣地看着甩动的门帘,忽而想,是不是母亲从这个时候开始身体就出了问题。心病怎么会不影响身体呢?她立马让梨月去打听林氏近来的事。
梨月很快回来了。
“夫人这半月来不大见管事,也不爱出门,上一次出去还是王家的满月宴,后来就再没有过了。也不太爱动,每每午时传的饭也是只用了两口就不再吃了。”
“老爷这几日一直在瀛海楼,没有回来过。夫人一直是知道的……连架都不大吵了。”
也只有今天让人给女儿裁衣赏,林娉才出来亲自看了看。
“梨月,我该怎么办呢。”她坐在椅子上,心里沉沉的,忽然很迷茫。她可以除掉相宁让她不会再对母亲造成威胁,也可以说动林氏过继承玉稳住自己的地位。可是她不知道母亲的心病要怎么办。
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改变前世母亲的命运。
“小姐,心病大多是因为心境不对。”梨月提醒道。
心境不对大多是环境的缘故。
赵明宜忽而看向窗外,喃喃道:“所以只有离开赵家,母亲才能好起来对吗?”
赵攸筠也发现了妻子的不对劲。她从来都是很健康的一个人,这半个月来精神却很是不好,总是恹恹的,既不想说话也不爱出门。
他让人筹备纳妾的席面,林娉也未置一言。甚至开始频繁地传大夫。
难得回了一次内院,正好碰见婆子引着大夫出来,他便顺口问了一句:“夫人这是怎么了,得的什么病,怎么总不见好。”
大夫拱了拱手,说道:“夫人总说心口疼,我却也看不出来什么症状,兴许只是这些日子累的。不过……”大夫愣了愣,微微犹豫,还是说了出来:“若不是累的,便是积郁于心,心事难解。这就很难了……”
“到底难什么?”赵攸筠不知为何心一下一下沉下去。
“若是好不起来,精气神耗尽,就是短寿之相。”
内宅这样的女子,大夫见的太多了。说罢摇摇头,拱手而去。
进了二院,丫鬟小心地打了帘子,他连忙走进去,隔着屏风只见一道瘦弱的身影躺在床上。似乎还未醒。
他走了进去,坐在榻沿,发现林娉这两个月不知何时瘦了这么多。她是个婉约漂亮的女子,美貌谈不上,只是跟她相处很舒服,他从不觉得烦累。
什么时候变了呢。
大约是从他的目光开始转向别的女子开始,赵宅百花齐放,他当然会被旁人吸引。他不觉得这有什么,谁家都是这样的。再细究下去,最根本的,他觉着林娉还念着那个男人。
这是最可恶的,也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你来干什么?”林娉感觉到床帘子透了光进来,幽幽的睁开眼,才见是赵攸筠,不咸不淡地问了句:“你不是在瀛海楼么,怎么回来了。”并不想见到他。
“回来看看你,不行么。”赵攸筠也没有捧着谁的习惯,说话也不咸不淡的。
林娉头更疼了:“你去书房吧,我这几日觉浅,容易惊醒。”
她看着便是不太有耐心的样子,赵攸筠一股暗火无处发,只道:“怎么我一回来就这样不耐烦,不愿意见我,到底是因为觉浅,还是想见你那心上人了?”
林娉心下顿时一梗,心口钝钝地疼:“你在胡说什么?赵攸筠,赵二爷,你是不是再外边儿待久了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要回家里来发疯。”
她没想过傅蕴笙,却是这男人斤斤计较耿耿于怀。
不禁在想自己从前为何会喜欢他,到底是不是瞎了眼。一时怒急,指了指门的方向:“滚出去!”
赵攸筠在家里头是爷,出了门自然也是,哪容得旁人这样对他说话,怒火也上来了,却是脱了衣裳,淡淡地道:“好,我今日就是要告诉你,谁都不能让我滚,你林娉也不能!”
“你干什么。”林娉见他逼近,心立马慌了起来:“你别过来……”
赵攸筠却是一件一件解着衣裳,看着妻子惊惧的面容,心里头更堵得慌了。
她为什么要害怕他,他们不是夫妻么。越来越坚信她心里头有了别人。只有心里装了别人才会这样厌恶他的亲近。
“你出去好不好,我今日不舒服……”林娉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她忽然觉得反胃,一步一步往床后缩去。
他却是没有止住的意思,覆了上来。
“啊……”
也是在这个时候,房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老爷,老爷六小姐过来了。”
“母亲!”赵明宜早早听见张妈妈的来唤她,说是出了大事,过来后便听见母亲尖叫的声音,立刻急了起来,连声敲门。敲了两下后也顾不得什么了,让高大的仆妇把门撞了开了。
‘砰’的一声。
“娘!”
刚一进去,便见屏风后两道身影,林娉那么瘦弱,根本推不开赵攸筠,死死的被压在下面,地上七零八落的衣裳。她的眼泪立马就要落了下来,却是很快抹了,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哭。
“赵二爷,你若不想我去找爷爷的话,就立刻从这里出去。”她知道里头停了下来,背过身去,高声地道。
赵明宜的声音在发抖。她其实一点都不冷静,一点都不。
女儿在这里,赵攸筠到底还是要脸的,立刻穿好了衣服,穿戴齐整了才从屏后出来,远远便瞧见备过身去的女儿。
她呼吸起伏得很快,声音也在颤抖,却是在冷静地请他出去。他觉得这个女儿一点都不像他。
冷哼一声走了。
见他走后,赵明宜才听见屏后压抑的哭声,她也哭了起来,却是不敢出声,眼眶蓄满了泪。昨天中午母亲还在跟她说裁衣裳,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她终于知道林娉的心病是从哪里来的了。唇瓣微微颤抖,很低地唤了一声:“母亲。”
却是无人应答。
她不敢走进去,也知道此时不该她走进去,转身看了看张妈妈。
张妈妈早已怒火攻心,只见小姐哭着请求她进去看看林娉:“还是妈妈进去吧,母亲这会儿,大约不便见我。”
她是女儿,林氏定然不希望女儿看见她这样狼狈脆弱的样子。
张妈妈很快进去了。紧接着里头又是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赵明宜看向梨月,问她:“母亲可能离开赵家吗?”
梨月摇摇头。
这是很难的事。
林家跟赵家家世相差太大了,若是二老爷不松口,这件事便绝无可能。
“那大哥呢?”她握了握手,擦干了眼泪。
“大爷定然是能的!”梨月很肯定。
若此处平叛顺宜,他在赵家那就是说一不二的了。
赵明宜想,该死的是他父亲才对。前世母亲的死,他一点都不无辜。
第39章 知情
林娉的声音很快就止住了。大约过了两刻钟,赵明宜才进去看她。
伏在母亲怀里,她小声道:“等兄长回来,我去求他……让您离开赵家。”她用力抱着林娉,第一次感觉柔韧的母亲也是脆弱的。
“我走了,你怎么办呢?老太太偏心你姐姐,就没有人护着你了,你还没长大,还没说亲呢?”林氏眼尾还是红的。
“可是您病了……”赵明宜觉得不管她未来如何,林娉是不能再跟父亲过下去的,她一直都很累很累:“我没有关系,哥哥总是偏心我的。”
林氏摸了摸她的头,却是疲惫地睡着了。
中午的时候梨月告诉她,明湘的事八成是要定下了,她很高兴,当晚便说要去大音寺上香。也算是还了愿了。
老太太哪有不应的。
赵明宜跟林氏也得陪着去。只是林娉实在不舒服,就只有她陪着了。晚间梨月端了烛盏来,小声地道:“我们的人昨夜刚到瀛海楼那边儿,却发现相宁住的那间厢房已经开了,里边儿没人,地上乱糟糟的,还有血……她是不是还跟什么人有仇怨?”
否则怎么人突然就不见了。
赵明宜道:“无事,再让人找找……”心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翌日一早府里的马车就出发了。明湘显然很高兴,她独自乘了架马车,老太太的马车走在最前面,明湘的落后了一些。只是不知道为何,走到中途的时候马车最后边儿忽然发出阵阵吵嚷声,还有马儿蹄子重重落在地上的声音。
车架的仆从都停了下来。老太太身边的妈妈从她们中间传过去,问了问后头的明湘是否发生了什么。
“没,没有,嬷嬷你先回去吧。没有什么的。”
她听见五姐姐高喊的声音。但是总觉得她有几分慌乱,不像她刚出门时候的高兴。
嬷嬷应了之后便也转身回去了。
等到寺庙的时候,她总觉得明湘看她的目光有些不一样,就像是一种打量审视一般的眼神,两人目光不经意对上时,她忽然就笑着看向她:“六妹妹,往日怎么没发现,你跟二叔都不怎么像?你跟我也不像。”她意有*所指一般。
“姐姐在说什么?”她听不懂。
上一篇:随老公进城的乡下小媳妇重生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