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办?我爹是奸臣! 第132章

作者:王廿七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爽文 科举 团宠 穿越重生

郭恒没接话,兀自向乾清门走去,另谋它法。

……

到了九月初,陈琰和沈廷鹤奉诏进宫述职,皇帝留他们在乾清宫用膳。

为奖励他们治黄有功,沈廷鹤授亚中大夫,赐“中柱”匾,赐穿斗牛服,赐金百两,赐银千两,丝绸五百匹。

虽然亚中大夫不是实职,而是散阶,但也算为沈廷鹤提了品级,为十日后的廷推授实官做准备。

陈琰升任右春坊右庶子兼翰林院侍读学士,赐素金带,仍兼任国子监司业、经筵日讲官,另赐金银丝绸与沈廷鹤等同。

这是郭恒与皇帝拉扯半天的结果。

皇帝的本意是论功行赏,将钱祭酒转迁南京,升陈琰为国子监祭酒,一两年之后再提为兵部侍郎,主持“改土归流”事宜。

虽说翰林官员越级升迁是常事,但陈琰用几年时间走完别人十几年的路,也实在太离谱了,国子监祭酒虽然无权势,但位列小九卿之一,是有权参加廷推的,而陈琰今年满打满算才二十八岁,更不要说一两年后升侍郎,哪有刚过而立的三品大员?

压下去,一定要压下去。

君臣二人对峙良久,郭恒据理力争,直到午膳时间,大有一种“陛下一定要瞎搞就别吃饭了”的架势。

最后还是皇帝妥协了,官暂时不升了,多给点钱吧,毕竟人都是要吃饭,虽然臣子们经常不拿他当人,他得拿自己当人啊。

……

九月初十,京城乡试放榜。

钱祭酒从散朝回来就将自己捂在签押房里,不知在做什么,直到监丞喜气洋洋地跑进敬一亭报喜——国子监有八名监生中举,其中一名考上了第五名经魁!

钱祭酒喜不自胜,又将自己关回签押房,朝着金光孔子像一拜再拜,然后回到签押房,将私人物品盘点一番,随时准备与陈琰交接,去南京某个衙门养老。

想到今后可以肆无忌惮地种花遛鸟,再也没有业绩压力,再也不受陈司业的节制,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谁知他前脚刚迈出大门,就见陈琰大步朝敬一亭走来,身后还跟着一路小跑的陈平安。

“这么快。”钱祭酒喃喃自语,廷推不是在三日后吗?况且朝廷的新任命还没有下来呢。

“老钱!”平安朝他招了招手,指指东厢房,“我先帮我爹收拾好签押房再去找你玩昂!”

钱祭酒点点头,心想,大概是不差这么几天,想提前交接吧,赶紧折返回签押房,叫上几个书吏一起帮他打包行李。

陈琰一年不在国子监,虽说常有书吏进来打扫,但毕竟不敢乱动案牍文卷,角角落落布满了灰尘和蛛网,又令人重新打扫一番,将笔墨纸砚笔洗笔架全都安置妥当,坐在大案后面啜了口茶。

便听院子里响起平安的声音:“老钱!你的百灵十三套教成了没有?”

陈琰无奈地笑笑,这些人也太惯着孩子了。

……

平安走进钱祭酒的签押房,只见地上摆了三口箱笼,装有少量书籍文卷和大量的文玩核桃、葫芦、菩提子、紫砂壶、折扇和鸣虫盒……

“哇!”平安仿佛看到了百宝箱。

“随便挑。”老钱心里高兴:“看上眼的都送你。”

平安毫不客气地蹲在地上,选了两个葫芦,一串菩提子,一个蛐蛐罐子。

“咦?”平安被这些玩物迷了心窍,这时才反应过来:“老钱,你要去哪儿啊?”

钱祭酒“嘿”地一声:“你爹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平安反问。

钱祭酒煞有介事道:“令尊即将走马上任,我给他腾地方。”

平安一愣。

“钱大人,当着孩子不要乱说,这是您的签押房,下官怎敢僭越?”陈琰从外面进来,看着一地箱笼,似笑非笑。

“你僭越的还少么……”钱祭酒咕哝道。

陈琰对着几个书吏训斥:“你们几个也跟着添乱。快将祭酒大人的东西都摆回去……等等,书籍文卷、文房四宝留下,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物封在箱子里,锁进库房去。”

陈司业虽久不在国子监,但淫威仍在。

“是!”书吏们应声开始照办。

“哎?哎!”钱祭酒傻了眼,眼看都要交接了,怎么没收他的东西呢?

平安闻言,抱着怀里幸存的宝贝跑了出去。

陈琰笑着地对钱祭酒解释,陛下反悔了,他不用去南京了,照旧担任国子监祭酒。

“………”

钱祭酒本来已经接受了,大不了像从前一样,继续在陈琰手底下混日子,横竖国子监如今今非昔比,他也不用像从前一样给陈琰当挡箭牌了。

谁知廷推当日,完全不知兵事的他竟然连升两级,被推举为兵部右侍郎,跻身正三品大员。

钱祭酒……不,钱部堂很崩溃,本来已经做好了去南京养老的准备,这官怎么越做越大了?

次日,皇帝召见陈琰,授意他就任兵部后,配合各部落实“改土归流”事宜。

考虑到武选司郎中毕竟职级有限,郭部堂又极力反对破格提拔于他,皇帝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把钱祭酒挂到兵部去,既不会对他造成掣肘,又可以继续帮他挡刀,也算废物再利用。

陈琰:“………”

怎么又来了?

堂堂四品大员给他当移动盾牌,这合适吗?

到底是谁给皇帝出得这种损主意?

第125章 没有比兵部更好玩的地……

一般来说,状元的升迁途径之中,极少出现出任兵部郎中的情况。

兵部武选司郎中,雅称大兵槽,职位虽小,实权却不小,负责全国五品及以下官员的选拔和任命及各种军事人事工作。

钱祭酒心如明镜,自己又被当成陈琰的挡箭牌了……

一回生二回熟,钱部堂很快就把自己劝明白了,皇帝都不嫌他无能,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再陪陈琰熬几年,把他熬熟了,自己也算功德圆满,找个回乡奉养父母的由头提前致仕——正三品致仕,怎么也算光宗耀祖了。

带着这个美好的愿景,钱部堂心安理得地去上任。

平安倒想请三天假,美其名曰侍奉父亲更调兵部,帮忙斟茶递水收拾签押房,实则是想去品鉴一下兵部厨子的做饭水平。

郭恒从陈琰那里听说了他的想法,去内阁办事经过博兼堂时特意把他叫出来,屈指敲他脑袋:“上个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爹没有仆从长随吗,需要你来侍奉?”

平安捂着脑袋道:“长随哪有亲儿子体贴,而且我爹的长随阿祥被我祖父征用了,其他人都做不来,我临时顶一下嘛。”

总有一大堆的理由。

郭恒说不过他,只提醒他功课不许落下,便离开了博兼堂。

珉王一脸羡慕嫉妒恨,他也想像平安一样潇洒,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平安临散学前反复强调,他可不是去玩的,是充当苦力侍奉亲爹的。

珉王去乾清宫做功课时,特意将这件事告诉了父皇,言下之意是让他看看,这世上不止他一个人喜欢逃学,连陈平安也会找借口偷懒不上学。

谁料皇帝听后好一顿嘉许,自古“忠臣出于孝子之门”,这份纯粹的孝心就比学识还要难得,让他多学一学。

珉王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您怎么不学一学平安他爹的好脾气,让儿子上赶着去跟前伺候,像你这样没事就狮子吼的,哪个儿子愿意主动接近?我没孝顺过你吗?你生病我没有侍疾吗?伺候一次被揍一次,我说什么了吗?

正在心里叨叨叨,就听太监禀报,璐王殿下来了。

“让他进来。”皇帝道。

璐王匆匆进殿,跪地给父皇请安。

“来得正好,帮朕办件事。”皇帝说着,拿起一本劄子,并打发幼子出去玩。

被踢出群聊的珉王还有些奇怪,什么事需要瞒着他?

……

平安散了学,兴冲冲地收拾书箱回家,并告诉他爹是二师祖同意了的!

陈琰:“………”

老师也真是太惯孩子了。

次日,平安起了个大早,陪着老爹去兵部衙门报道。

朱漆大门巍峨耸立,大门两侧蹲着一对耀武扬威的石狮子,与其他衙门不同的是,石狮子背后的八字墙下,立着两排披甲执刀的卫兵——听说兵部有数百名直属兵卒,拱卫着这座大雍最高军事机关。

陈琰在国子监是二把手,一把手又不太管事,因此下面的人见到平安总是“小衙内小衙内”的喊,兵部衙门的人就没那么客气了,且他们与武官打交道习惯了,身上难免带着点煞气。

平安一进门就警惕地看着四周,冷不防想起杨贯被贬出京城时也兼着兵部尚书,便觉得这里每一个人都要来欺负他慈眉善目温良恭俭的爹。

“你怎么像进了土匪窝似的?”陈琰打趣他。

平安这才强装镇定,跟着老爹去见兵部尚书周琦和左侍郎吴恒文。

因为“改土归流”的建议,周尚书和吴侍郎与陈琰打过多次交道,算是比较熟了,尤其是吴侍郎,竟笑着起身迎他:“状元公来了!”

平安战术后退半步,才发现堂上都是熟人。

陈琰笑着行礼:“部堂折煞下官了。”

陈琰调任兵部武选司是郭恒的意思,这个职位暂时由右侍郎管辖,皇帝为使他不受上级掣肘,把钱祭酒调过来给他做上司,足见对他的重视。

怪只怪陈琰太年轻,连胡子都还没蓄,脱下这身官袍混到监生里去,还以为二十出头呢,国朝官员又升迁自有一套规矩,即便是破格超擢,也不能太过离谱。

不过陈琰入仕不过五载,整饬了国子监,提出了“改土归流”,随沈廷鹤治理了黄河,前后两期状元都还在翰林院编书修史,他已经为朝廷办了许多实事,眼看压也压不住几年,迟早要位列九卿的。

这样的人,等闲上司是不会在他面前摆架子的。

而平日里常伴帝侧的部堂高官,也没有不认识陈平安的,周琦还见过他和珉王因为在文华殿外纵火,被拎到乾清宫罚站呢。

周琦只是很好奇他为什么没去博兼堂上课。

“告假了。”平安道:“我爹的长随被祖父征用了,我今天是我爹的长随。”

引得两位部堂发笑。

官员带子侄上衙,伴随身侧、差遣役使是很常见的事,尽管平安年纪有点小,可谁让他爹也年轻呢,又只有一个独子,不使唤他使唤谁?

两位部堂又问他馆阁体练得如何,让他当场写几个字来,他们要拿回家去给家里那些推崇“小状元体”的子侄们瞧瞧,创始人都弃暗投明了,他们还在坚持个什么?

平安:“………”

他看向老爹,这里可是大雍最高军事机构,他们不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