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拱白菜的大猫
老太太的目光这时候才分给了江夫人,却见江夫人那儿坐着温棠。
她眉头皱起来,她一个秦家的大奶奶跟一个外室上位的风尘女坐在一块儿像什么样子。恭哥儿也是样样都好,就是娶了这么个孙媳妇让她头痛,当初娶了温棠的姐姐不就好了,
老太太忍不住瞥了眼站在一旁,温婉娴静的温知意,然后再看了一眼刚才过来请安时就一副妖妖娆娆模样的温棠,一大清早就做出那种做派,眼含春水,腰肢款摆,也难怪恭哥儿这么些年也不再纳几个懂事本分的女人进房里。
“大爷来了!”这时候外间通传声响起。
坐在江夫人身侧的温棠抬起头,周婆子立刻扶着温棠起身,然后走到了门口,秦恭大步从外边走来。
“爷,您来了。”温棠屈膝行礼。
秦恭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一瞬,微微颔首,他径直走入,温棠跟在他身后。
江夫人默默地看着温棠谨小慎微的样子,垂下了眼,到底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从前多活泼,在其他人家都避她这污糟门户,就只有她隔三差五地来,带着从水里摸的鱼儿,地上采的鲜菌,笑盈盈地跑来,说可以给尧哥儿补补身子,好让他读书更厉害些。
尧哥儿跟着她吃了太多苦,被人嘲笑没爹,母亲出身不干净,说他长的是个姑娘的模样。性子长久下去,孤僻冷清。
尧哥儿后来常捧着书,隔着院墙听墙外那丫头叽叽喳喳说着外面的趣事,听着她家大黄狗欢快的吠叫。
后来,尧哥儿从学堂回来,仰着小脸,认真地问她,“什么叫媳妇儿?”然后拍拍胸脯,带着孩童的天真和笃定,“我可以娶那个养大黄狗的女孩做媳妇儿吗?”
“老太太就是好福气,您家这位大奶奶,今年可是给秦家添了大大的喜气,一举得了龙凤呈祥,真是天大的福分,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啊。”章夫人笑着与老太太寒暄,互相捡着对方家的喜事说。
“大奶奶,恭喜啊。”章夫人转过头,对着温棠笑着说。
“大奶奶容色这般好,清水出芙蓉,难怪大爷这般喜欢。大爷那般疼爱你,大奶奶可要再为大爷开枝散叶,多添几位小公子小千金才是。”章夫人打趣了这对夫妻几句。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温棠。
她与秦恭并坐,一个高大冷峻,一个清艳动人,确实是一对璧人,赏心悦目。
温棠没有接“再添丁”的话,而是抿唇笑了笑,落在众人眼中,便是羞涩,脸颊都染上了粉色。
“若月呢?还躲在屏风后头?这般害羞可不成,快出来见见人。”老太太扭头看向屏风处。
温棠抬起头,目光越过对面的人,看向屏风后面。她身侧的秦恭却微微侧首,看了眼温棠。
温棠对面坐着的,是章尧。
秦恭顺着温棠的视线望过去,屏风后面人影微动,是秦若月从里面扭捏着走了出来。
秦恭的指尖在茶杯上缓缓摩挲了几下,然后抬手拂过温棠漂亮的脸,温棠下意识地微微偏头躲了一下,抬起水润的眼眸,小声说,“爷?”
他大手并未收回,反而顺势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声音低沉,“头发,有些乱了。”
第37章
章尧一身宝蓝色,清贵俊逸,他狭长的眼眸微抬,目光越过屏风,恰与从后面走出的秦若月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的刹那,秦若月霎时红了双颊,低垂着头,羞赧得不敢直视。
章尧唇边噙着温润笑意,姿态从容地拱手见礼。
对座的温棠,将这幕尽收眼底,面上沉静。
秦恭的目光掠过章尧跟秦若月相视而笑,郎情妾意的场景,缓缓收回视线,端起手边的青瓷茶盏,呷了一口。
主位上的老太太瞧着这对小儿女羞涩相望的模样,心中颇感欣慰,就是章尧之前私下里约若月出*去这件事情倒还是让她有一些不满意,毕竟是姑娘家,但想到是约她出去参加诗会,也算风雅的事情。
老太太遂放下心来,眉眼舒展,对着秦若月慈爱地招手,“若月,快过来坐下。”
秦若月今日打扮得确实光彩照人,一身华服,珠翠摇曳。
然而,坐在老太太下首的章夫人,不动声色地扫过秦若月,瞧见这位秦家四姑娘如此张扬地现身,方才一路悬着的心反倒落回了实处。
出来只晓得红着脸往祖母身后躲,连向未来婆母见礼的规矩都忘了,这般只知打扮得花团锦簇的姑娘家,又被秦家老太太这般娇惯着,性子多半骄纵浅薄,心思能深到哪里去?
这门亲事,比预想的要平庸。这般空有皮囊,心思浅显,不通世故的姑娘,配给章尧,让她省心。江氏那个绵软性子,也压不住这蜜罐里泡大的娇娇女。
章夫人这般想着,心里愈发舒坦,连被迫陪着这对母子来相看的郁气也消散了大半。
老太太纵着孙女,秦国公夫人却是个重礼数的,她沉声提醒,“四姑娘,快见过章夫人和江夫人。”
秦若月偎在祖母身侧,听到国公夫人的提醒之后,这才把脸转向章夫人,“章夫人好。”顿了顿,才又慢吞吞地对江氏道,“江夫人好。”
江氏面上堆起温和的笑意,秦若月却并未注意到,反而又转向章夫人,这才是她未来的正经婆母,脸上绽开一个腼腆羞涩的笑容,
章夫人眼角余光瞥过一旁垂眸不语的江氏,对这个秦四姑娘还真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满意了。
老太太让秦若月坐到温棠身侧,往日里总不喜与这位嫂嫂亲近的秦若月,此刻却异常顺从。只因对座便是章尧,她一颗心怦怦直跳,几乎不敢抬头。
坐下后,便能感受到那温润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这边,搅得她心慌意乱,暗自懊恼方才过来时脸上可有出汗?脂粉是不是花了?今日这身衣裳,颜色还是不够鲜亮夺目。他会不会觉得寡淡?
她想得入神,连贴身丫鬟唤了她几声都未听见,过了会儿才下意识抬头,正撞进章尧含笑的温柔目光里。
“小姐,”丫鬟压低声音,又凑近些唤,“方才府外有人递了信来,说是与您有书信往来,特意今日来回信。”
对面,章尧唇角的笑意犹在。秦若月心头微跳,伸手接过那封信笺,目光触及其上字句,只一眼,她脸上白了起来。
坐在她身侧的温棠,自然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
温棠抬眼,视线掠过对面,章尧正举着茶盏与秦恭谈笑,说的尽是些官场上的话。
温棠见她脸色实在难看,问,“怎么了?”目光触及她手中紧攥的信笺。
秦若月却在温棠询问的瞬间,猛地抬起眼,那眼神竟充满了惊疑与怨怼,直直剜向温棠!
此时,章尧温润关切的声音响起,他示意身边小厮端上一盏新沏的热茶,“秦四姑娘瞧着脸色不佳,可是身子不适?先用盏热茶缓一缓吧。”
他面上是和煦的关切,秦若月眼眶却倏地红了。
她接过茶盏,狠狠瞪了温棠一眼,这一幕正巧被秦恭看在眼里,秦恭声音沉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怎么回事?既不舒服,还不快下去歇着!”
秦恭开口,无人敢怠慢。
连正与章夫人叙话,笑容满面的老太太也循声望来,见孙女脸色发白,惊道,“哎哟,这脸儿怎么白成这样?快,快扶你们姑娘下去歇息!”
秦若月身边的丫鬟尚在懵懂之中,全然不知自己只是递了封信,怎就惹得小姐如此失态。
秦若月死死攥着那烫手山芋般的信,由丫鬟搀扶着起身离席,经过温棠身边时,那怨怼的目光再次扫过,却正撞上长兄秦恭已然沉冷如冰的眼神。
她心头一悸,慌忙收回视线,再不敢看温棠。然而,心底认定,定是温棠!是她泄露出去的!那日去临江楼诗会,是她陪着去的,如今竟有外男知晓此事,还敢写信来邀约,这是把她当成了什么人?轻浮放荡,可以随意邀约的不知廉耻的浪□□子吗?
秦府守门的小厮悄然入内,附在老太太耳边低语了几句。老太太方才还从容带笑的面容瞬间僵住,眼神惊疑不定。
旁座的章夫人不动声色地将这变化收入眼底。
老太太愣了一会儿才说,“章夫人见谅,若月身子一时有些不爽利,让她先下去歇息片刻,稍后再来。咱们先用午膳吧。”
仆妇们鱼贯而入,珍馐美馔摆满了桌案。席间气氛却有些微妙,席间诸人,各怀心思。
章尧镇定自若,唇边噙着笑意。
江氏不明所以,只低头用膳。
章夫人心照不宣地岔开话题。
温棠一如既往安静地坐在秦恭身侧。众人皆默契地不再提起秦若月。
直到席近尾声,章尧体贴地开口,“秦四姑娘可好些了?是否要着人送些清淡吃食过去?”他脸上满是真诚的担忧。
“让她身边的丫鬟来取吧。”老太太应道。
一顿饭便在众人维持的说笑氛围中收场。
宴席散时,温棠起身时,忽觉胸中一阵翻涌,忍不住以帕子掩口,低低干呕了一声。方才席间那道油腻的鱼羹,她贪嘴多用了几口。
“大奶奶,”章夫人眼尖,立时扬声笑道,“莫不是真叫我这张嘴说中了?大奶奶这可是又有了喜讯?”对于秦家的大奶奶,她语气热络。
温棠正抚着胸口顺气,闻言微微一怔。
身旁的秦恭也垂眸看向她,温棠尴尬,轻拍胸口道,“章夫人说笑了......”话未说完,便被章夫人截断,“大奶奶与大爷这般恩爱,再添麟儿也是早晚的事,我呀,先在这儿给大奶奶道喜了!”
说着又转向老太太和秦国公夫人,“也恭喜老太太,秦夫人!”
老太太听到别人说秦家会添丁这件事还是很高兴的,她满意地看了眼温棠,若真能再怀上,她就对这个孙媳妇满意不少。
老太太高兴,就陪着将章家人送至府门,府门口却站着几个眼生的人,每人手中都拿着书信,正与守门小厮交涉。
为首一人嗓门颇亮,“劳烦小哥将这诗词送与府上四姑娘品鉴,这是我家公子新作的诗文,仰慕四姑娘才名已久。”
他们似乎这才瞧见府门内走出的贵人们,那几人立时噤声,神色尴尬地退到一旁,但是刚才说的话,已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面色铁青。饶是一直淡然的章夫人,此刻也不禁挑高了眉,眼底掠过一丝惊愕与思量。
闺阁千金跟外男通书信?还不止一人?
这秦家四姑娘当真是好大的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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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怀孕......”温棠与秦恭站在庭院中,轻声解释,“不过是席上油腻用多了些,喉咙还腻着难受呢。”
秦恭低头,目光在她此刻平坦的小腹上短暂停留,然后抬头说了句,“贪食伤身,你该懂得克制。”
他时不时的说教,温棠不知听过多少遍了。
“大爷。”一道柔婉女声自身后传来,温棠转头,就看见刚才在宴席上全程都低着头不说话的温知意。
秦恭对这位妻子的长姐,尚存几分场面上的客气,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温知意心中却是百味杂陈,对温知意而言,自上次宫中远远一瞥,已有些时日未见秦恭。
再见到秦恭的时候,便是独自听着席间众人恭贺他妻子温棠为他诞下一对惹人艳羡的龙凤胎。
她与江道也成婚多年了,可是她却到现在都没有孩子,求医问药,拜佛祈神,毫无用处。若这便是重来一次需付出的代价,她愿意。但温棠可真能生啊,旁人求神拜佛几年方得一子,她一次就生了一对,还是儿女成双。
这段时间,江道又不怎么回府里,成日就是在外面忙,秦恭身为天子近臣,应该更忙,竟还能夜晚归家,归家做什么?跟温棠上床,让她肚子里怀上他的孩子。
温知意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秦恭腰腹间,蓦地一顿,她跟他的小金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简陋的平安符。
秦恭何等敏锐之人,若非碍于对方是温棠名义上的姐姐,这等放肆的打量,早该被拖出去杖责了。
“大爷......”温知意强压思绪,然后又看了一眼旁侧的温棠,声音轻细,“妹妹。”
温棠觉得她应该是捎带着被温知意打招呼的。
秦恭确实是事务缠身,自律甚严,即便休沐,也甚少放纵,多在书房研读,或在练武场上与人切磋,远远地,傅九过来了。
温棠会意,“大爷,您先去忙着。”
温知意这才收回胶着在秦恭身上的视线,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温棠的小腹上,那视线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若不是温棠没怀孕,她倒真会觉得这个视线有些吓人。
“妹妹真是好福气,今年一举便得了儿女双全,羡煞旁人。”温知意唇角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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