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拱白菜的大猫
她顿了顿,紧接着说,“想来大爷常年习武,体魄强健,非寻常人能及,自然容易开花结果。”
“今早老太太还拉着我的手念叨,你院里新来了位乖巧懂事的表姑娘,你可要多上心看管着些才是。”
她们二人虽然名义上是姐妹,但实际一点都不熟,比陌生人还多一层尴尬,略寒暄几句便各自散去。
只是温知意走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着一件事。
上次在宫中,她便见温棠自那位章大人的屋子出来,今日宴席之上,两人虽形同陌路,连眼神都未曾交汇,她却细细打量了章尧的身形,甚至留意到他额角一道不甚起眼的旧疤。
身形轮廓莫名地熟悉,温棠先前的那个男人,她远远撞见过。
那男人个子很高,将温棠死死按在怀里,额头似乎被什么砸破了,淌着血,狼狈又凶狠......
但是,那个男人不是个乡野村夫吗?
还是说,温棠她根本不知检点?
第38章
章尧随着章夫人回府。甫一踏入府门,章夫人面上那份在秦家的淡然便彻底卸了下来。
秦家四姑娘做出这等出格之事,虽说她乐得见这么个搅家精嫁进来给那对母子添堵,可终究是冠了章家的姓,平白带累阖府清誉,这买卖......似乎并不划算。
江氏更是心乱如麻,事关亲儿终身,方才在秦家门口听的那一席话,直如冷水浇头,这门亲事,万万不行了!
正堂里,章国公听罢夫人所述,两道浓眉拧成了疙瘩,目光沉沉地落在章尧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与审视。这章尧的婚事,就没一刻省心。他不在意章尧娶谁,只图个章,秦两家的交好稳固。可若这姑娘本身是个立不住的,章国公捻着胡须,那也不行。
左右不过是延绵子嗣,不拘什么女人,能生养就行。
“先去挑几个身段好,好生养的良家子,抬进房里便是。”章国公一摆手。
章国公子嗣单薄,到了他这把年纪,最忧心的便是香火不旺,偌大家业无人承继。
章夫人闻言,心头却是一紧。她的亲儿明理,房中妻妾也有几个,至今未诞下嫡长孙。若此刻让章尧房里先有了动静,这府里将来岂非要由他章尧说了算?
章国公已不容置疑地转向她,“夫人,此事劳你费心,宜早不宜迟。多寻几个瞧着就好生养的,尽快送到他院里去。府里缺不得人丁!”
章国公又转向江氏,板起脸训斥,“你也不必一味纵着他!多大的人了?心思还野在外面?整日流连酒楼像什么话?开枝散叶才是正理!瞧瞧秦家老大,儿女双全。老二膝下更是热闹。我章家,万不能缺了人丁!”
江氏喏喏应声,不敢反驳。
阿福苦着脸候在门外,看着婆子领来的三个水葱似的姑娘,个个身家清白,年纪正好,身段窈窕,面容姣好。
他的主子在里头休息呢,这光景把人送来,用意不言而喻。
他硬着头皮进去通禀,“人都到了,在外头候着呢。”
章尧斜倚在圈椅里,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扶手,不知在想什么。
阿福觑着他脸色,小心翼翼补充道,“老爷的意思是,先纳几房妾,生下子嗣,婚事......容后再议。”
“先搁院子里当丫鬟使着吧。”章尧兴趣缺缺,随手捞起案头书册,往脸上一盖,遮住了半边神情。
夜色渐深,烛火朦胧。
一缕甜腻的脂粉香悄无声息地钻入鼻端,章尧执书的手松了松,眼皮微抬,瞥见门口一抹鲜亮衣角。
他屈指,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
门外人得了信号,轻推门扉,袅娜而入。
章尧并未阻止那身影的靠近,待人走到书案旁,他才放下书,漫不经心地抬眸,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会研墨么?”
那穿着桃红衫子的姑娘怯生生点头,“会的。”
“甚好。”章尧似很满意,将砚台推过去一寸,“会就帮我研墨吧。”言罢,他提笔蘸墨,神色专注地埋首于案牍之间。
那姑娘只得依言侍立一旁,纤纤素手握住墨锭,一圈圈在砚台里打着转儿。夜渐深沉。
这一磨,竟直磨到了后半夜。姑娘手腕酸软,眼皮沉得直打架,偷眼看去,那位二公子竟还在伏案疾书,昏黄烛光下,一张张写满公务的纸张旁,竟还摞着几页誊抄工整的佛经。
她一个恍惚,再低头时,只见章尧终于搁下了笔,“行了,出去吧。”
“啊?”姑娘一时怔住,待看清章尧连眼风都未扫过来,只得喏喏退下。
章尧垂眸,目光掠过案上最上层那张宣纸,一个力透纸背的“静”字赫然其上。他起身,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腰背,褪下外袍躺上卧榻。
夜半,章尧倏然惊醒。
黑暗中,他狭长的眼眸睁开,额角沁出薄汗。
他坐起身,呼吸微促,薄被滑落至腰腹,露出紧实起伏的线条。
他抬手,用力揉了揉发胀刺痛的眉心,指尖无意识地触到额角那道浅淡的旧痕。
又是那个梦。
梦里,昏暗无光的小巷,她还是扬起手要砸他。可这一次,却被他轻易制住手腕,反身压向冰冷的墙壁,她在他身下挣扎不过,说不吵了不闹了,带着泣音,“尧哥儿......”后来,梦境一转,她的腹部渐渐隆起,怀了他的骨肉。
“尧哥儿......”她仰起那张欺霜赛雪的小脸,漂亮的眸子里含着水光,主动拉过他的手,轻轻覆上自己微凸的腹部。
章尧猛地掀被,
榻上,一片黏腻冰凉。
他低咒一声,暗哑的嗓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真是......够荒唐的。
--
秦国公府内,秦若月的烂摊子,终究还是国公夫人出面收拾了。
那几个在临江楼散播书信的,确是常混迹其间的纨绔子弟。国公夫人有本事压下秦家门前的风波,不让他们闹到秦府门前来,却堵不住闲言碎语。临江楼每日人来人往,秦四姑娘那点风流韵事,难免成了某些人私下里茶余饭后的笑料。
“行了,别哭了!”国公夫人被那嘤嘤不绝的哭声搅得头痛欲裂。往日秦若月与她并不亲近,此刻却赖在她这里哭了半日。
“与章家的婚事,就此作罢。”国公夫人语气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一旁端坐的国公爷不仅不反驳,更是连连点头称是。这脸,他丢不起!
任凭秦若月如何哭求哀告,也改变不了分毫。
“哭有何用!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秦国公积压的怒火终于爆发,声若惊雷,吓得秦若月瞬间噤声,连抽噎都忘了,只惨白着一张脸,惊恐地望着盛怒的父亲。
“此事全是你自己行事荒唐所致,与你大嫂何干?章家,你想都别想。”
国公夫人摆摆手,几个粗壮婆子上前,半搀半架地将失魂落魄的四姑娘拖了下去。
一大早的好心情被哭闹搅得干干净净,国公夫人连带着看国公爷也格外不顺眼起来。
国公爷板着脸,被夫人那挑剔的眼神看得后背发毛。
“夫人莫要再为那孽障劳神了,让她自个儿的娘去管,都是老太太往日太过纵容惯坏了。”他凑上前想扶夫人的肩,却被对方一扭身躲开。
国公夫人冷着脸,并不吃他这套,“你快别抬举我了,往日不都是恭哥儿媳妇在劳心,如今倒好,她平白被攀咬一番,我这心里可疼着呢。四姑娘这事,还是交给老太太处置最为妥当。”
国公爷哪敢不应,连声附和,忙不迭叫人传膳,只想快些把这茬揭过。
--
清晨难得闲暇,秦恭与温棠一同用了早膳。
软糯的米粥,几碟精巧的江南小点,还有温棠素日爱吃的蟹黄小笼包。
两个孩子也醒着,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左顾右盼。
前院的闹剧自然传了过来,秦恭搁下银箸,接过丫鬟递来的温热湿帕,擦拭着唇角,眉峰微蹙,“她之前就对你不敬?”
昨日宴席上秦若月看向温棠的眼神,绝非小姑子对长嫂应有的恭敬。
秦恭昨夜便已派人去敲打过秦若月及其生母宋氏,本就因名节受损而哭闹不休的秦若月,更是雪上加霜。
秦恭却非心软之人,直接下令,罚抄孝悌,敬重长嫂的篇章。三日之内,必须恭恭敬敬地誊抄好,亲手送至温棠面前过目。
秦恭,“她若再敢放肆,你身为长嫂,自可依家规处置,尽管责罚,不必顾忌。”
他说着,伸手从乳母怀中接过两个孩子,一手一个,稳稳托住。他臂力极稳,只是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懒洋洋地依偎着,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爹爹。
秦恭故意略掂了掂,才换来两双懵懂的大眼睛一瞥。
倒是过了一会儿,淮哥儿突然睁圆了眼睛,小脸上堆起讨好的笑,伸出胖手,咿咿呀呀地朝着爹爹的方向扑腾,想要抱抱玩耍。
秦恭唇角几不可察地绷紧,纹丝不动。同样一个跟头不可能摔三次。
淮哥儿每次这般殷勤,都是想借机在他腿上撒尿,事成后还会咧着无齿的小嘴,仿佛在得意地笑。
秦恭面不改色地越过他期盼的小手,径直将意图不轨的淮哥儿递还给一旁的乳母。
回到乳母怀里的淮哥儿,还恋恋不舍地望了爹爹一眼,小脸很快憋得通红,乳母经验老道,心领神会,赶忙抱着小祖宗下去方便了。
饭后,秦恭兴致颇好,携了温棠,带着孩子去园中散步。
于他而言,繁忙公务之余,便是看看妻子儿女在做什么。
园中丹桂余香,菊花开得正盛。
秦恭没让乳母抱着孩子,自己一手稳稳抱着小女儿,另一手,依旧避开了眼巴巴望过来的淮哥儿。淮哥儿只得委屈巴巴地待在乳母怀里。
温棠走在他身侧,秦恭素来步履生风,此刻却自然而然放慢了脚步,渐渐与妻子纤细的身影并了肩。风拂过,带来她身上淡淡的,熟悉的馨香。
夫妻二人平日里相处,多在夜晚。秦恭公务繁重,早出晚归是常事。除了温棠偶尔去官衙送些汤水点心,两人能坐下好好说说话的时辰,多在晚膳或睡前。似这般白日里并肩散步,带着孩子悠闲散步的时光,实在稀少。
秦恭性子内敛寡言,温棠亦是娴静温婉。一时间,两人只是并肩走着,听着脚下落叶的细碎声响。
两个人沉默地走到了花园中央的亭子,里面却已经有了人,是正执笔为苏意作画的秦长坤,
他眼尖,瞧见大哥大嫂难得结伴而来,眼底的打趣几乎要溢出来。啧啧,要知道大哥一向古板端肃得像个移动的祖宗牌位,此刻瞧着夫妻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来,秦长坤便知大哥嘴里定吐不出什么温存软语,果然是个闷葫芦。
秦长坤忙拉着还未察觉的苏意起身,笑嘻嘻地见礼,“大哥,大嫂。”
苏意见到温棠便笑着迎上去,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
原本站在温棠身侧的秦恭被迫向旁让开一步,他瞥了眼那被占据的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抱着孩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苏意浑然不觉自己碍了大表哥的眼,仰头笑道,“大嫂今儿气色真好。”然后又反应过来跟秦恭打招呼,“大表哥,劳烦您再往旁边站一站,我想给大嫂画幅小像。”
苏意擅长丹青,二话不说就把秦长坤手里的东西拿过来。
秦长坤一看这架势,心道这傻丫头真没眼色。哪能让她这个没眼力见的扰了大哥难得的兴致,他眼疾手快地把东西一收,将苏意往旁边一带,“哎哟,我的好表妹,你就别添乱了,还是让大哥来!”
秦长坤,“大哥,您来!您丹青妙笔,正好给大嫂画一幅。她画得不成样子,别糟蹋了大嫂的仙姿。”
站在前面的温棠看着秦恭立在原地不动,神色莫测,想开口替他解围,在她印象里,秦恭从不参与秦长坤眼中这等夫妻情趣之事,更别提当众作画。话未出口,却见面前的秦恭已默默将怀中的女儿递给旁边的丫鬟,然后伸出手,接过了秦长坤递来的画笔。
秦长坤极其上道,拉着苏意就站到了一边,还不忘捧场。
上一篇:重回九零:虐渣赚钱两不误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