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姐夫后 第35章

作者:拱白菜的大猫 标签: 宫廷侯爵 正剧 先婚后爱 群像 穿越重生

温棠只得在苏意方才坐过的位置,那一片开得正盛的秋菊丛旁,慢慢坐下。

阳光温柔地洒落,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浅金的光晕,美人端坐花间,乌发如云,肌肤胜雪,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望过来时,带着几分被强拉入画的无奈,长睫微颤,反而更添风致。

秦恭在她对面坐下。青天白日,光线极好。他的目光,带着审视画作的专注,又夹杂着别的,更深沉的东西,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脸上。

从光洁的额头,到秀挺的鼻尖,再到那微微抿着的,柔软的唇......视线甚至缓缓向下,在她白皙的颈项和微微起伏的衣襟处短暂流连。

阳光透过亭柱,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他瞳孔的颜色。那目光如有实质,带着探究,也带着一种温棠无比熟悉的,只在夜间才有的热度。

温棠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任谁在白日里,这般毫无遮蔽地被一个男子,尤其还是夜里与自己耳鬓厮磨,肌肤相亲的男子,如此细细打量,都会生出一种被剥开般的不自在。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鬓边并不存在的碎发,头微微偏向一旁。

就在温棠含羞带怯偏过头的那一瞬,秦恭手中的笔顿住了,悬在半空,迟迟都没有动笔,目光胶着在她侧脸上那抹动人的红晕上,如有实质。

直到被乳母抱着的淮哥儿不知为何又咿咿呀呀地叫嚷起来,秦恭才手腕一动,笔尖饱蘸的墨汁滴落,啪嗒,在洁白的宣纸上迅速泅开一片混沌的乌黑。

温棠在淮哥儿出声时便立刻起身,走了过去,“怎么了?”她抱着孩子,悄悄松了口气,总算不必再端坐着被他那样盯着了。

秦长坤还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嚷嚷着让秦恭换张纸继续。秦恭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威严,立刻让秦二爷识相地闭了嘴。

秦长坤摸摸鼻子,又凑到苏意身边,“咱们继续画咱们的。”

苏意却对陪他完全没了兴趣,目光黏在温棠身上,但看看大表哥又已然稳稳站回大嫂身侧,两人之间那点缝隙,她是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了。

温棠抱着淮哥儿,站在花丛边,眺望秋色,秦恭高大的身影立在她身侧,他忽然开口,“你刚才为何偏过头去?”

若非她那一偏,那幅画,或许就成了。

秦恭总有本事,将本该旖旎风雅之事,问得这般煞风景,如同公堂问责。若非深知他便是这般不解风情,严肃板正的性子,怕是要日日被他噎得心口疼。

她佯装薄怒,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睨了他一眼,“夫君不看我的脸,便画不出来了么?”

“还是......说夫君竟记不清我的模样了?”

又是这般勾缠磨人的语气,秦恭当然不会告诉她,偶尔在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梦里,她总是这般含羞带怯,欲语还休地望着他,他眉头习惯性地蹙起,唇角却在那瞬间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随即又飞快地抿平,面容严肃,“在外,注意说话的语气。”

不可娇声,不可媚态。

两人身后,被彻底忽略的秦长坤和苏意齐齐探头。

第39章

秦家跟章家的亲事不了了之。

新年过后,瑞雪兆丰年,几个月来,温棠的身子也似被这丰年滋养,愈发丰润起来。

膝下两个孩儿长得快,她每日要操心的事多了,晨起去老太太和婆母院中请安的时辰便不再似从前那般掐得紧,倒添了几分从容,难得的悠闲。

五姑娘与杨家小公子的相看,倒是极顺利的。

两人年纪相仿,性情也相投,性情皆是温吞腼腆。相看时,一个垂眸盯着桌角,一个盯着茶盏边缘,连偷偷抬眼瞄一下对方都不敢,那份青涩羞赧劲儿,倒显出几分般配来。

赵氏陪坐一旁,面上端着,但明眼人都瞧得出,五姑娘自个儿是极满意的。

杨家那头,也透着十分的诚意。杨家主母说话温言软语,知书达理,对着秦家这等门第,不卑不亢,礼数周全。对五姑娘更是和颜悦色,透着喜爱。

便是随杨太太同来的几位五姑娘未来的妯娌,瞧着也都是好相与的模样,一团和气。这般看来,若真成了这门亲事,五姑娘日后在杨家的日子,定是顺遂的。

赵氏这些时日没少在老太太跟前殷勤奉承,费尽心思,原是指望老太太能松口,给女儿换个门楣更高的亲事。

谁知相看这日,国公爷恰好得了闲,踱步过来瞧了一眼,对杨家竟颇为赞赏,当场便点了头。赵氏一番心血付诸东流,白白在老太太跟前周旋了这些时日。

待杨家告辞,赵氏脸上那强撑的笑容才彻底垮了下来。

五姑娘心里感激长嫂温棠,这婚事虽是老太太发话相看,但前前后后张罗打听,安排周全的,都是大嫂。她抿唇朝温棠感激地一笑,抬步想过去道谢。刚挪了两步,手腕却被赵氏攥住。

五姑娘性子软,知晓母亲心气不顺,只得顿住脚步,远远地朝温棠露出一个歉疚又感激的笑。

五姑娘生得并非那种夺目的艳丽,圆润的脸庞透着娇憨可爱。这一笑,颊边两个浅浅的酒窝便漾了出来,瞧着格外可人。连站在温棠身旁的周妈妈瞧见了,心头都熨帖得紧。

“大奶奶您瞧,五姑娘多可人疼,笑起来跟蜜糖罐儿似的。”

周妈妈是真心觉得五姑娘可爱可亲,性子也好,若是胆子再大些,腰杆再硬些就更好了,否则,容易受人欺负。

老太太刚回院子,便见宋夫人领着垂头丧气的四姑娘秦若月跟了进来。

“放宽心。”老太太安慰。

老太太只当秦若月是因五姑娘的亲事定下而失落,却全然想岔了她的心思。

她对五妹这门亲事浑不在意,那杨家,原就是她挑剩了不要的。她秦若月不要的东西,旁人捡了去,有什么值得她上心?那杨家公子,相貌不过尔尔,才学更是平平无奇,也就五妹妹那般没甚见识的才当个宝。

秦若月满心想的,是另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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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五姑娘的喜事落定,二爷秦长坤房里也传出喜讯,云姨娘诞下了一个哥儿。

这消息可把老太太喜坏了,连整日里黯然神伤的秦若月都顾不得安慰了。老太太是真心喜欢孩子,不拘男女,只要是秦家的血脉,她都视若珍宝。她心里盼着家族枝繁叶茂,人丁兴旺,这才是世家大族绵延不绝的根基。

老太太年轻时亦是世家贵女,过的是花团锦簇,吟诗作赋的日子,嫁的亦是高门显贵,日子何等畅快。

孰料一朝风云突变,朝廷昏聩,那把悬顶之刀终是落下,夫家获罪,丈夫,公婆,连同她的几个儿子,皆血染菜市口。彼时她还是深宅贵妇,何曾见过那等人头滚落,血污满地的惨状?

那段岁月,从云端跌落泥淖,昔日故交避之不及,连小儿子当时的岳家陆氏也迫不及待地划清界限。

唯剩小儿*子携她仓皇出逃,辗转于市井泥泞,受尽人间苦楚。为了活命,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妇人,学着在菜市口与人锱铢必较,为一星半点的猪肉争得面红耳赤,日日数着铜板过活。

所幸小儿子争气,乱世中搏出一条血路,与今上结为兄弟,追随今上成了开国勋臣,又得宋夫人娘家倾力相助,才终结了那望不到头的苦日子。

如今年纪大了,那些惨死的至亲面孔,幼子颠沛流离的艰辛,以及当初陆家的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都成了她心底难解的结。偏生幼子又娶了陆氏女为正室......这口气,每每想起,堵得她心口发闷。

只是老太太分得清,再如何,陆氏生的孩子,也是秦家的骨血,她从不迁怒。

厅堂里,秦长坤正喜滋滋地看着新得的儿子,他身边还站着长子,是他第一个姨娘所出。

老太太走过去,慈爱地摸了摸大孙子的头,又稀罕地凑近襁褓细看,问了句,“云姨娘身子可还好?”这话是对着苏意问的。

苏意点头,老太太目光扫过苏意略显单薄的身子,道,“你也多寻几个好大夫瞧瞧,好生调理着。”

秦长坤听到祖母敲打的话,也顾不得再看自己的儿子了,赶紧凑上前打岔,“祖母快看!这小子眼皮子在动呢!听见祖母您说话,小家伙也精神起来了!”

果然,襁褓里的婴儿小手小脚动了动,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秦长坤又抱着孩子凑到大哥和大嫂跟前献宝。秦恭身量高,略一低头便看清了那红通通,皱巴巴的小婴孩,目光却不由得移开了,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正奉皇命在外处理万分紧急的公务,消息闭塞,以至于两个孩子降生了之后,他才得知消息,

等他回来,温棠早就生产完了,她见了他,只是温柔地笑着,问他在外可还好,全不似方才二弟口中那姨娘般面白如纸,虚弱难起。

秦恭在想着事情,思绪有点走神了。

秦长坤在前头打趣,“瞧大哥看得这般入神,定是极喜欢孩子。”他转头又对温棠笑道,“大嫂,您可得再给大哥添几个孩儿。到时候大哥欢喜起来,怕是要日日在摇篮边守着,眼珠子都舍不得挪开呢!”

午膳因着新丁降生,格外热闹。

老太太脸上的喜气藏都藏不住。席间,唯有秦若月和宋夫人有些强颜欢笑。宋夫人尚能维持体面,笑着附和老太太,夸赞那新生的孩子眉眼如何酷似秦长坤,将来定是聪慧有出息的。

秦若月却在旁低低嘀咕,“还这么小一团,能瞧出什么来?”

宋夫人被她这没轻没重的话惊了一跳,急急去看老太太脸色,低声呵斥女儿。秦若月满腹委屈,她正伤心难过,满桌人却只顾着谈笑,无人顾及她,没人在意她的难过。

她只觉二哥房里添个孩子并非稀罕事,二哥院里孩子本就不少,多一个有什么稀奇?

“二哥院里孩子都好几个了,不过又添了一个罢了。”

秦长坤脸上那惯常挂着的笑容淡了下去。

老太太脸上的笑意也微微一敛,宋夫人赶紧在桌下用力扯了扯女儿的袖子,要知道老太太最盼子孙繁茂,这话可是戳了老人家的心窝子。

“说起来,再过半个来月,就是淮哥儿和夏姐儿的周岁了,到时候家里又要好好热闹一番!”宋夫人赶紧抬出大房的两个孩子打圆场。

温棠正想着明日一早去庙里为两个孩子求平安符的事,一旁的秦恭侧目,目光落在妻子温婉含笑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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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温棠在房中逗弄两个孩子。

快满周岁的娃娃,胳膊腿儿愈发有劲,温棠抱久了便觉臂膀酸软,秦恭却没有这个烦恼,一手一个轻松抱起,甚至还能将他们高高举起逗弄。

看着孩子们在他臂弯里咯咯直笑,小脚乱蹬,温棠却觉得这样很危险,万一秦恭手一松怎么办,砸到秦恭就算了,但是两个孩子要是摔在了地上,那就是大事情了。

温棠对秦恭喜欢的这种惊险玩法非常不满意,但是秦恭却偏在夜间逗孩子时,跟她反着来,她不乐意他怎么做,他就偏要这么干。

有时真把温棠惹急了,然后秦恭便慢悠悠踱过来,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看一眼她脸上气急败坏的神情。

若非两人身形气力相差悬殊,温棠真想不经意在他脸上留道抓痕,看他明日如何顶着这印记,面不改色地去上朝办公。以秦恭那等严肃板正,极重官威的性子,怕是要羞愤欲绝。

“明日去庙里求平安符,多带些人。山高路陡,坐轿子上去。”秦恭擦着湿发出来,水珠沿着脖颈滚落,没入微敞的衣襟。他特意叮嘱了一句。

温棠敷衍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想,既是诚心去求平安符,怎能让人抬着上去?那点诚意都没有,菩萨如何肯显灵?只是跟秦恭这等不信鬼神的人,道理是说不通的。

秦恭看了一眼身边女人那对他敷衍至极的笑容,忽然抬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那台阶多长多陡?放着现成的轿子不坐,你非要逞强走上去?”

其实秦恭本来不知道他的妻子每次去那庙里都弃轿步行,还是上次她替他求符回来,夜里小腿抽筋得厉害,哼哼唧唧地蜷着身子,把当时的秦恭看的莫名其妙,然后才知道她硬是自己走上去了。

就她那个细腿儿,在榻上被他拉着腿儿不过一会儿就开始发抖,然后就哭着要他松手,不肯再抬起来,就这种体力,她也敢自己一个人去爬那么高的山阶。

秦恭说一不二,替她决定了,“明儿我让人抬轿子过去。”

温棠不肯。

秦恭语气不容置喙,“我说了,坐轿。”

温棠不服,“还有人一步一叩首上去求呢,我不过走走。”

秦恭觉得她是犟种,别人体魄强健,她却是纤纤弱质,走不了多远就得气喘吁吁。

秦恭不知道她为何偏要在力所不及处与人较劲儿,他说出的话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明儿必须抬轿子过去。

只是等温棠进去洗完澡出来后,就默默地爬上床,然后躺下来,等秦恭脱了衣裳摸索过去,她还翻了个身,拒绝沟通的意思很明显。

秦恭锲而不舍地把手往底下摸,然后就摸到了一个古怪的东西,还没过一会儿,就听见耳边传来温棠带着一丝轻快的声音,“来月事了。”

那就说明秦恭刚才摸到的古怪的东西是女子的月事带。

温棠觉得他会立刻跳下床,然后去洗手,但是秦恭反其道而行之,他顿了顿,利索地把月事带扯下来了,

温棠惊得霍然翻身,面对着他,眼睛圆睁,然后就看见秦恭面不改色地把她的东西放在眼前,凑近了仔细瞧了瞧,确定上面有血,温棠没骗他,他这才放心,神色自若地将那东西塞回她手里。

温棠微张着唇,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秦恭翻身过去,背对着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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