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拱白菜的大猫
可在他难抑,撑在她身侧,那三个字却无比清晰地钻入了他的耳中。
“夫君,喝杯热茶润润喉吧?”温棠已经推开门,慢慢走到秦恭身侧,“早膳时便见你未饮茶,这会儿定渴了。”
她说着,便要转身去取旁边小几上的茶壶,身子却被圈住,秦恭结实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肢,他稍一用力,她便跌坐在他怀里,温棠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却被男人抬手,不轻不重地在她臀侧拍了一记。
他将一只手撑到案上,温棠便被圈在了这方寸之间。
“爷?”她伏在他胸前,仰起脸,眸光水润。
回应她的,是臀侧更清晰,力道也更重的一记拍打。
“喊秦恭。”他说。
温棠在他怀中,明显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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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伯爷当众宣称与温知意断绝父女关系,温家主母则哭诉女儿被贼人诱骗,如今遭弃,两人早已恩断义绝。
温家乱作一团。
温棠的母亲元氏早已搬离温府,独自住在一处清幽安静的小院里,冬日天寒,元氏素来体弱,稍有不慎便咳喘连连,汤药几乎未曾断过。
这方清净天地,倒让她身心都舒缓不少。
偶有故人前来叙话。
这位故人,便是江夫人。
初时相见,江夫人拎着厚礼登门探望,明明是久病缠身的元氏卧在暖榻,需人服侍汤药,可江夫人更憔悴,仿佛比元氏更甚,尽管她衣饰华贵,绫罗珠翠价值不菲,但那笑容总像是勉强扯出来的。
江夫人是个可怜人,元氏一直都知道。如今自己女儿女婿孝顺,日子安稳舒心,过往那些不如意,在现世的安稳中慢慢淡去,
看着昔日相谈甚欢的故交这般模样,元氏心中也难免泛起一丝酸涩。
她并未拒江夫人于门外。渐渐地,两人也能叙些家常。
近两日,江夫人脸上总算有了些真切的笑意。
“尧哥儿要成亲了。”江夫人说着,眼中终于有了光亮。
元氏微微颔首,神色平静。
江夫人觑着元氏稍显疏淡的神色,心中羞愧。
“尧哥儿那时下了大狱,险些......人就没了......”江夫人讲起那段经历的时候,神色哀伤。
元氏并非铁石心肠。虽对章尧已无旧日情谊,但历经世事,也明白有些事,成与不成,皆是天意。江夫人一个妇道人家,含辛茹苦将孩子拉扯大,供他读书,眼看有了前程,其中艰难可想而知。换作是她,大约也会为孩子择一条更稳妥,更光明的路。
元氏低低叹了口气,“这些年,你也不容易。”
江夫人提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下,泪水潸然而下。
“尧哥儿如今前程锦绣,人才也是一等一的,成婚之后,开枝散叶,无论儿女,都是福分。到那时,你也能真正松快些,享享儿孙绕膝的清福了。”
元氏安慰了她一句。
这话,实实在在说到了江夫人的心坎里。
她日夜盼着的,无非是儿子娶妻生子,仕途稳当,不必再如幼时那般,因她这个不够体面的母亲而遭人白眼。
江夫人眼眶通红,又与元氏絮叨了些家常琐事,这才起身告辞。
待江夫人的轿影消失在胡同口,一直停在院门外的马车帘子才被掀开。
侍立车旁的周婆子低声道,“江夫人走了,大奶奶,咱们进去吧?”
刚才她跟大奶奶过来看元氏,门都推开了,只不过里面的人正说的声泪俱下,她跟大奶奶也就不好继续走进去。
周婆子扶着大奶奶回到了马车上坐着。
元氏见女儿进来,忙起身相迎,吩咐丫鬟婆子上茶,拉着温棠微凉的手嗔怪,“什么时候来的?手这样冷,汤婆子呢?暖手炉也不带着,仔细冻着了。”
“刚过来,不碍事的。”温棠安抚母亲,挨着她在暖榻上坐下,将母亲的手拢在自己掌心暖着,“这大冬天的,出来走动,手难免凉些。”
元氏抬头看了眼女儿,“刚才江夫人过来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
温棠点点头。
元氏叹了口气,“诶,都不容易。”
那时候,她不容易,江氏也不容易,好在,总算都熬过来了。
“再不容易,如今也顺遂了。”温棠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
“嗯,章尧眼看就是当朝驸马,生父又位高权重,江夫人的日子,自会越来越体面顺遂。”元氏垂眸,拨弄着手腕上那串佛珠,“但愿他们母子,顺遂平安。”
“章尧在官场游刃有余,如今又即将尚公主,江夫人的福气在后头。”
温棠并非刻薄,见不得人好的人,连秦恭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添了伤,更何况是章尧。
他早日成家,安定下来,也是圆了江夫人最大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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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深处,
庭院深深,大雪纷飞,朱门黛瓦都覆上了厚厚的白。
正厅里,端坐着一位通身气派,华贵逼人的妇人。
长公主外罩一件雪白无杂色的狐皮大氅,领口一圈蓬松油亮的狐毛衬得她面如银盘,华贵之中透着一股久居人上的疏离。
她显然已等候多时。侍立一旁的婆子垂首屏息,大气不敢出。
长公主显然耐心将尽。
婆子早已入内通禀,片刻后,才见范慎施施然踱步而出。
他一身月白,“风雪甚大,夫人怎有兴致到这小地方来了?”
“来看你金屋藏娇啊。”长公主放下茶盏,起身走到范慎面前,涂着鲜红蔻丹的纤长指甲,滑过他颈间敞开的衣襟边缘,她的指甲在那处停留片刻,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然后才慢悠悠地替他将那粒松开的盘扣系好。
“倒真藏起来了。”她冷哼一声。
范慎面上的笑容丝毫未变,温言道,“好了,夫人若无他事,还是早些回府吧。外头风雪正紧,你金枝玉叶之躯,莫要受了寒。”
他径自走到主位坐下,对长公主眼底隐隐翻涌的愠怒,他恍若未见。
待长公主带着一身寒气拂袖而去,脚步声消失在廊下,江芸娘才从里面的屋子出来,范慎依旧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举着茶盏品茗。
江芸娘抿了抿唇,抬手将鬓边一缕碎发抿好,走上前去,执起茶壶为他续上热茶,又绕到他身后,将一双手轻轻搭在他肩颈处,力道适中地揉捏起来。
范慎放下茶盏,抬手覆上她微凉的手背,轻轻拍了拍。
“可要去见见允乐?那丫头活泼,能带带你现在不爱说话的性子。”
他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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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
二皇子正陪着贵妃说话,允乐也在,可听着听着,二皇兄与母妃话锋一转,竟提起了秦恭,言语间似有几分不满。允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明亮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困惑。
二皇子察觉妹妹神色有异,立刻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岔开,笑着夸赞起允乐新做的点心来,二皇子尝了一块,又与贵妃说了些闲话,便起身告退。
妹婿是人中龙凤,他乐得去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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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定在除夕。
庭院间,处处高悬着鲜艳夺目的红绸,廊柱上缠绕着流光溢彩的彩缎。
新郎喜服也已提前备好,此刻正庄重地悬挂在衣架上,那鲜艳夺目的正红色,金线密织,华美异常。
阿福围着衣架转了几圈,觉得这身行头穿上身,保管俊得没边儿。
“您试试?”阿福搓着手,提议。
外间丫鬟进来,
章尧衣衫滑落至腰腹处,宽阔的背上,交错着数道深褐色的疤痕,虽已愈合,仍触目惊心。他未束发,墨色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
丫鬟小心翼翼地取下衣架上的大红喜服,为他穿上。
动作间,男人结实流畅的臂膀线条,紧窄有力的腰腹轮廓,在红衣的映衬下若隐若现。
铜镜之中,映出一个墨发披散,身着大红喜服的昂藏身影,红衣如火。
喜服尚未系紧腰带,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下身只着一条宽松的白色绫裤,腰间缠绕的绷带清晰可见,伤口虽已愈合,江夫人却执意要他敷药,以期淡化那些骇人的疤痕。
江氏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穿上喜服的喜庆样子,丰神俊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这衣裳衬人,穿上精神百倍。”
却见章尧转过身,腰间还缠着绷带,说了句,“精神倒是精神了。”
“可是母亲,我这身上全都是伤呢,横一道竖一道的,就怕不能人道了。”他抬眼,慢悠悠地补了后半句。
江氏一下子脸就黑了。
阿福嘴角抽了抽。
第56章
傅九留意到,自家大爷近来迷上了听曲儿,隔三差五就往那酒楼跑,前阵子从江南来的那对唱黄梅戏的名角儿男女,还在那儿驻着场,咿咿呀呀地唱着些婉转的民间小调。
戏台子就搭在一楼,秦大爷便端坐二楼雅间,隔着栏杆往下瞧。
傅九陪侍在侧,起初对着那缠绵悱恻的腔调提不起劲儿,听着听着,竟也被里头那些个峰回路转,狗血淋漓的故事勾住了魂,不知不觉也竖起了耳朵,跟着咂摸起滋味来。
秦府,
温棠总算出了月子,上一胎怀的是龙凤胎,头一遭生产,又没个经验,着实吃了番苦头。那时心里头更是没底,旁人怀胎多是单一个,她哪里料到自己肚里揣了两个?
生完头一个刚松口气,产婆一句“还有一个”,那滋味,如今想来心尖儿还发颤。这回不同了,准备得周全,心里也有了底,照顾起新添的小儿子,整个人都从容不少。
温棠又把那些起名字的书册翻了出来。
秦恭这阵子神龙见首不见尾,名字倒是拟了好几个,却迟迟没定下。温棠还是老样子,书没翻几页就觉着头疼,胸闷,或是腹中空空。
这事儿,还是丢给秦恭去头疼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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