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姐夫后 第60章

作者:拱白菜的大猫 标签: 宫廷侯爵 正剧 先婚后爱 群像 穿越重生

他哪还敢有半句虚言?秦恭问一句,他便答一句,句句砸在实处。

待他一股脑儿说完,堂上却陷入一片沉寂,秦恭端坐椅中,手中一卷书册,指节分明,却半晌未翻一页。

马聪屏息等了半晌,才见上首那位尊贵的大爷倏然抬起眼皮。

马聪连忙保证,“大爷,上回我娘是怕您对大奶奶生了芥蒂,这才瞒了些话。”

待出了那间压抑的屋子,马聪才觉脚底发软。

房内,炭火盆噼啪轻响。

桌案上摊开一张薄纸,墨迹寥寥,唯三个字清晰,

尧哥儿。

字虽少,画却生动。

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一个姑娘,正踮着脚,笑靥如花,朝着远方频频招手,旁边另附一小图,是那姑娘背过身偷偷抹泪的模样。

无需多言,画中情意,呼之欲出。

窗外朔风卷着雪沫扑入,敞开的窗下,薄纸瑟瑟颤动。

案后的男人伸手,取过一方沉甸甸的端砚,稳稳压在了画中那个背着书箱,意欲远行的男人身影之上。

砚台冰冷坚硬,严丝合缝地盖住了那张年轻朝气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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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

外边下着雪,众人皆裹着厚实冬衣,颈边围着毛茸茸的领子。

国公夫人又拨来一群伶俐的丫鬟婆子,紧着伺候温棠和她怀里粉团似的小孙儿。

秦恭还在给孩子想名字,温棠也在想,奈何肚里墨水有限,只得临时抱佛脚翻书,偏她对书本兴致缺缺,没看几行,眼皮便沉甸甸打起架来。

“大奶奶?”周婆子轻声提醒。

温棠迷蒙睁眼,揉了揉,书页还停在原处。

她只得又低下头,努力辨认。刚看一行便遇着个生僻字。

算了,还是下回再看吧。

“大爷还在官衙?”温棠起身去看被乳母们围着的小儿子,顺口问道。眼看快到午膳时辰,寒冬腊月,秦恭在外奔波一年,皇上体恤,冬日里清闲,也该回家用顿热乎饭了。

周婆子早遣了人在府门撑着伞候着。

今年冬雪绵延不绝,地上积雪难行。

午膳时分,回来的却是秦恭身边的傅九,言道大爷公务缠身,走不开,他回来取些热乎可口的饭菜送去,那儿的伙食,大爷吃不惯。

周婆子忙指挥丫鬟,拣了秦恭冬日爱吃的几样精致菜肴装进食盒,又特意备了一壶温热酒,酒用滚水温着,喝下去暖身驱寒。

傅九提着沉甸甸的食盒,转身匆匆踏雪而去。

“大爷去年在外头奔波整年,原想着今年能松泛些,谁知还是这般劳碌。”周婆子望着飞雪,感叹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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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场雪,竟真纷纷扬扬下了一整日,未有停歇之意。

庭院里大水缸早已结了厚厚一层冰,夏姐儿和淮哥儿正给元宝穿崭新小袄。

温棠歪在暖阁的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绒毯,暖意熏人,不知不觉便睡沉了。

冬日的夜来得格外早,窗外簌簌落雪声。

等温棠在浓稠的黑暗中醒来,睁开眼睛,屋子里竟仍是一团漆黑,婆子丫鬟竟未进来点灯。

温棠有点不习惯,撑起身子欲唤人点烛。刚坐起,便觉身侧榻沿微陷,坐了一人。

眼前昏黑,辨不清面容,但那熟悉的身形轮廓,以及凑近时鼻尖萦绕的,再熟悉不过的冷冽气息,让她瞬间了然。

温棠的声音低低的,“夫君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怎不让她们进来点上灯?这般黑。仔细磕碰着、”

那人未答,温棠掀开绒毯,摸索着欲下榻穿鞋。

身侧的男人却伸手,轻轻按住了她的小臂。

温棠动作一顿,不明所以,依言坐定。

只见那身影起身,不过片刻,烛火“噗”地一声燃起,暖黄的光晕瞬间驱散满室黑暗,也照亮了男人的侧脸。

骤见光亮,温棠不适地眯了眯眼,抬手轻揉。

待适应了,才趿着软鞋,自然而然地走向秦恭。

男人身上还穿着从官衙回来的衣袍,肩头,襟前落着雪痕,洇湿了深色的衣料,带着风雪的寒气。

温棠这才唤了外间伺候的丫鬟婆子进来。端茶倒水,传唤晚膳,冷清的屋子顿时有了暖意与人声。

夏姐儿和淮哥儿听说爹爹回来,被婆子们裹得严严实实牵过来,两张小脸红扑扑,圆润了不少。进了屋,看见爹爹,便如往常般欢喜地扑过去亲近。

可两个小家伙刚蹭到秦恭腿边,仰起小脸,却被爹爹的冷脸吓住了。

“呜......”夏姐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巴巴地望着爹爹,等那熟悉的,有力的臂膀将她抱起。可这一次,爹爹只是垂眸坐着。

秦恭本就气质冷峻,不笑时便带着迫人的威严。平日里对着儿女尚存几分温和,今天却不苟言笑。

夏姐儿胖乎乎的脸上,泪水掉了下来。

温棠正低头看着乳母怀中小儿子恬静的睡颜,闻声心头一紧,忙转身快步过去,蹲下身搂住女儿,“夏姐儿怎么了?摔着了?让娘亲瞧瞧。”她柔声哄着,将女儿揽入怀中。

夏姐儿得了娘亲安抚,委屈更甚,小脸埋在温棠馨香的颈窝里,小身子一拱一拱地往里钻。

秦恭不是就在这儿坐着呢吗?

温棠有些不满地抬眼看去,淮哥儿也觉爹爹今日格外凶神恶煞,小短腿一蹬,也抱紧了娘亲的腿,小脑袋埋着,只露出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

爹爹不抱他,还凶他。

淮哥儿觉得天塌了。

“夫君,你既坐在这儿,怎也不哄哄孩子?”温棠一手揽着一个,两个孩子鼻尖通红,仰头看娘亲,又怯怯地偷瞄爹爹。

秦恭好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温棠只当他今日公务繁重,累着了。

幸好两个小孩子,被娘亲温软的怀抱一哄,很快便支楞起来,一个两个站在原地,对着冷脸的爹爹,那是一看一个不顺眼,小鼻子齐齐一哼。

秦恭扫他们一眼,他们就“哼”一声,扭开小脑袋。

秦恭伸出手,想摸摸他们的头,两个小家伙立刻躲开。

一直到吃完了晚饭,两个小家伙也不搭理他们的亲爹。

温棠看着孩子们闹脾气了,大概琢磨出来,两个孩子是被秦恭吓到了。

“爷?”温棠出了声。

秦恭刚用完膳,接过丫鬟递来的温热湿帕,闻声抬眼看了对面的女人一瞬,然后低头擦拭唇角。

他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把她脸上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

无辜,懵懂,还带着试探……

他擦拭唇角的动作微微一顿,帕子停在唇边,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

温棠本来已经收回视线了,低头想喝口面前热腾腾的汤,却冷不丁撞上秦恭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弯起唇角,漾开一个笑容,这是她面对他时习惯性的反应。

夜深人静,

温棠给孩子喂完奶,整理好微敞的衣襟,胸口尚有些涨奶的微痛。她轻轻揉了揉,刚躺进温暖的被衾,秦恭沐浴出来,带着一身温热湿气,只着素白中衣,坐在了床沿。

“夫君?”她侧身轻唤,嗓音带着睡意的慵懒。

“夫君,累了就早些歇息吧。”

温棠躺好,准备睡了,神思渐沉,就在意识即将滑入梦乡的混沌之际,一只大手倏然捏住了她的下颌,

毫无预兆的动作令温棠猝不及防,被迫抬起的小脸上,那双骤然睁开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惊愕与茫然,没有柔顺的笑容,没有讨巧的软语,只有猝不及防下的本能反应。

他低头,堵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也带着灼人的温度,抚上她微凉的肌肤,探入衣襟,熟稔地游走。

这一夜,并未真正进入。

然而那些狎昵的抚触,唇舌的纠缠,他刻意放缓的节奏,以及那双始终锁在她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表情变化的眼睛,都让温棠羞耻得浑身发烫。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目光的巡弋,看她因情动而蹙眉,因羞赧而闭眼,因陌生的刺激而微微战栗。

清晨。

书房内,炭盆里新添了炭,燃得正旺。一张边缘焦黑蜷曲的薄纸,正在赤红的炭火中无声地扭曲,蜷缩。

秦恭坐在案后。

“笃笃笃。”轻缓的敲门声响起。

是他的妻子,不请自来了。

他以前竟未发觉,她如此善于揣摩他的情绪变化。

门被轻轻推开,一张芙蓉桃花面探了进来,眉眼弯弯,笑靥如花。

脸是极美的,小嘴想必也甜得很。

秦恭不动声色,曲起指节,在光洁的案面上轻轻叩了两下,他看见,妻子因为他这个细微的动作,一双漂亮的眼睛极其细微,几不可察地转动了一下,睫毛颤了颤。

她真的在观察他。

秦恭忽然低低笑了一声,放松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姿态闲适,然而,那只置于扶手上的手,指节却无声地攥紧了。

新婚,饮合卺酒时,她也这么看过他。

满室喜庆的红,红烛高燃。

她穿着大红嫁衣,一张小脸掩不住青涩与紧张,霞帔流苏,珠翠环绕,艳丽得如同盛放的牡丹。

饮合卺酒时,她一直垂着眼睫,羞得不敢看他,是他,挑起了她的下颌,让她抬起头。

当两人共饮那杯合卺酒时,当他跟她同坐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大红锦褥上......

她是怎么说的?

“喜欢爷……”那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被红烛燃烧的噼啪声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