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卧扇猫
容濯玄袍玉冠,微偏着头,含笑闲适地望着他们。
“怎么,竟还不私奔么?”
兄妹目光相触,他扬了扬眉:“可现在,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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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天日光稀薄,浩渺江波中水上别业似蓬莱仙阁。
容濯一路无言,下了马车牵着她望阁楼走,连她追问他干什么都不回应。灼玉也一路没给他好脸色。
上了几级台阶,她耍赖地席地而坐,油盐不进的模样。
“这便累了?”
容濯颇气恼地笑,倚着木制栏杆:“妹妹今日又是看望阿玥,再私会情郎谋划私奔,腿的确该酸了。”
说到腿酸,灼玉耳根子蓦地红了,抬眸瞪他一眼。
容濯的无名火熄了大半,蹲下身爱怜地拂过她鬓边一缕乱发,仿佛从未因撞见她和容顷相拥而吃味,体贴地压低声问她:“抱歉,昨夜是我太过鲁莽,那里还难受么?”
“……”
哪壶不开提哪壶。
灼玉别过脸,推开他那张清润但欠揍的脸:“别说得好像我们之间已彻底无可挽回。”
容濯看她良久,无奈道:“难道已经做过的事还可以倒退?”
灼玉噌地起身,噔噔噔地往楼下去,脚下用力得楼梯震动:“说好事成之后水上别业便是我的,结果呢,这里成了你圈禁我的笼子!罢了,你既然不舍得都给我,我留在此处还不如回君母那里!”
容濯上前伸手拉住她,固执地问她:“昨夜你我已发生了那样的事,妹妹难道还想粉饰太平?”
灼玉没回头,仍是那句话:“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做!”
容濯笑了,是被气笑的。
“我触碰过妹妹身上最隐秘的地方,还算没发生?”
他温润的话语咄咄逼人。
“莫非只是粗浅的触碰还不够,非要坦诚相见,甚至做到了最后一步,妹妹才舍得承认?”
“那我也不会承认!”灼玉怒声斥道,脸颊也红透了,“那些事既然可以与你做,与别人亦可!我为什么要因为跟你有亲昵就接受你?”
容濯立在高她两阶之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个高度可以让他看清她眼底的心虚。
他说:“你一听容顷在侯府便借口探望阿玥去偶遇他,费尽心思竟是想与我证明这种事与谁都一样。再趁着生米煮成熟饭,与他私奔?”
灼玉猛然回头,发觉他处在高位,不甘气势低他一头,连上四级台阶,低头睥睨他。
“你的心真的脏透了!”
她奉君母之命去给容玥送东西,怎的到了他的嘴里就是去挽留情郎,意图偷欢并私奔?
吴国的野心已昭然若揭,哪怕她真的爱慕容顷爱到非他不可也不会再与吴国有牵扯。莫非她在他心中是个为了情爱不顾大局的女郎?
灼玉快被气死了。
容濯似乎想起了什么旧事。
“曾经还在赵国时,你就喜用容顷激我,起初我不信。后来在定陶,正好是这一处别业,你我初次有过肌肤之亲后,你忽然改了口,信誓旦旦说心里从来只有我。我更是觉得你与容顷之间清白。想来是我弄错了,那日你去见他,或许不是想叙旧,而是真的想私奔。”
他像个用情至深却被辜负的人,直看了她许久,忽道:
“灼灼,你真是个骗子。”
说完他转身上楼。
灼玉被指责得莫名其妙,竟忘了自己本来是要逃离他的,追着他到楼顶,指着自己质问。
“你方才说——我、骗、你?
“我从前是爱提起容顷,可那又怎样?我何曾与你说过我对容顷没有男女之情,何曾许诺过喜欢你,容濯,我没有说过这话吧?是你强夺了我,怎成了我骗你?”
他说他的,她也说她的。
容濯并不想解释,也无法解释。
他没有搭理她,踱步至香炉跟前,拈起一枚线香却不点燃,立在香炉跟前不知思忖什么。
他们都吵架了还有心思欣赏线香,真是臭讲究!
灼玉想摔了香炉。
关于昨夜,她并非事事都能记清楚,忽然怀疑是否她被催情酒弄昏脑袋说了胡话并被他当真了?
灼玉底气泄半:“……总之昨夜,我说的话都不作数,我们更没有过什么肌肤之亲。”
说完她想悄无声息溜下楼。
容濯慢慢将指尖线香放入香炉,上前握住了她的腕子。
“无碍,现在补亦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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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玉看着他,他依旧无比平静,然而看到他喑沉的眼底,她反应过来他可能不是在说笑。
她忙要逃。
容濯将她带入了他怀里,她从容濯的衣上嗅到奇怪的香气。
灼玉勃然大怒:“容凌给我下药让我失去理智,你竟也要给我燃那种香?!你以为我神智不清跟你亲密,过后就会认了?”
容濯把她拉回怀里,轻吻她的额头,边吻,他边解释:“我纵非君子,可妹妹也把我想得太过不堪,若不让你清醒着与我缠绵,过后你照旧会不认账。因而此香并不会催你动情,更不会让你浑身无力无法逃脱,仅有一种功效。”
灼玉不想问他是何功效,总不会是正经功效,她有种强烈的直觉,或许今日她是躲不掉了。
真的完全没办法了么?
灼玉想了想,忽地踮起脚尖,尝试着主动吻了容濯。
她初次主动,容濯却不曾给予回应,站得笔直淡漠,似是一樽玉雕,唯有手臂仍揽着她不松开。
灼玉唇只辗转几下,连舌头都不敢探进他嘴里。
是她主动吻他,可她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如被马蜂蛰了。
去吻别人竟是这样的感受么?
唇与唇触碰的地方掠过酥酥麻麻的感觉,直窜心尖。
她现在心口在发麻。
太怪异了。
但不打紧,灼玉抿了抿唇,无辜的眼眸垂下,像是认了一般:“我今日也与容顷说了,我舍不得荣华富贵,否则我若铁了心想躲着你,总有皇太子权势伸不到的地方。我本就没想逃,我只是没想好。”
容濯挑眉:“如何说?”
她的眼中充满质疑:“一者,你是皇太子,我是异姓王之女,又曾是你妹妹,我不信你能顺利娶我为正妃。二者,你日后要当天子,你不会只有我,三者——”
容濯打断了她,指腹压上她的红唇:“妹妹不必费心编造其三,其一其二更不会是问题。”
灼玉颈垂得更低,揪着他袖摆,道:“既然非到最后一步不可,能不能等你娶了我……夫妻之礼不得在新婚之夜行才更合乎礼节?”
容濯垂眸看她。
“做完这次也不会死,没必要等到大婚之夜,何况今日——”
他目光忽而辽远:“本就是你我的大婚之日。”
灼玉再一次因他震惊。
做完这次也不会死?多么离谱的话,他说话措辞一向温雅,嘴里怎么会迸出这样的话?
看来他真的是疯了。
“阿蓁,你骗不了我的。”
容濯不再给她任何拖延的机会,唇舌再次欺入她口中。
刺啦。
灼玉的外衫被撕了开。
容濯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套民间女子常穿的嫁衣,一件一件地给她穿上,灼玉身量优越,腰肢很细,上身又玉润,寻常成衣不是窄了就是宽了,需让宫人量体裁衣,但这一套嫁衣虽是民间的式样,做工却很精细,没有一个月做不了。
而她离开长安也才一个月。
看来是他一早就备好的,他早打算私下与她成一次婚。
不容分说地按着她穿好嫁衣,容濯自己也换上。
灼玉想趁机逃跑,还没来得及跑被他握住腕子,他硬是一手攥着她,一手穿好了他的喜袍。
而后他取出一对红烛、一对酒杯,皆是民间所用器物,青天白日的,屋里点燃了一对红烛,他在各自的酒杯中斟了酒。
这算什么?本就是兄妹悖伦,现在私自成亲更像暗通款曲。
灼玉急了,不惜像一个孩子那样威胁他:“我不喝!合卺合卺,合卺酒是要两人才能喝的,我把酒倒了我看你能怎么办?”
“我一人也可以。”
容濯兀自端起他的那一杯含了一口,扣住她后颈吻了下去。
酒渡入她口中。
“唔……”灼玉想把酒顶出来,但他的吻严丝合缝,她的嘴被他堵得严严实实的,只能一口一口地咽下来自阿兄口中的酒。
饮完他这杯,他又去端本该她来饮的那杯,依旧如法炮制。
灼玉被迫与不属于她的唇舌厮磨,咽下不属于她的酒。两杯合卺酒就这样以极其缠绵又荒唐野蛮的方式被他们饮下去。
仅是穿嫁衣和饮合卺酒,二人就像打了一场大仗,灼玉已在反复推搡中筋疲力竭,被容濯拦腰抱起往榻上走的时候已无力去推开。
她还想挣扎,问他:“非要在这、非要今日么?”
容濯把她放在榻上,一件一件地,他把他为她亲手穿上的嫁衣褪下,吻沿着她颈侧游走。
他嗓音含糊地回应她:“嗯。”
只能在这。
只能是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