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静年
杜全的妈?
陈队长多瞧了两眼,这打扮,灰扑扑的,衣服旧得褪了色,鞋子也破得厉害,只怕再穿几天,这脚指头都要露出来了。
还有那手套,破了好几个洞呢。
这,有些不对吧。
陈队长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现在还没过完年,照理说,这过年就算不好好打扮拿出压箱底的衣服穿穿,也不该这样出门吧。
这里可是拖拉机厂,是杜母儿子工作的地方,这长辈来这边里看孩子,就算衣服破旧,也得穿得干干净净。
怎么会是这么个模样?
陈队长又对杜家人生疑了。
他走了过去。
“你找杜全,有什么事吗?”陈队长问。
“家事,很急的。”杜母好不容易找着个好说话的,赶紧说,“麻烦您帮我叫他过来一下,就五分钟。”
陈队长:“您会写字吗,要不留个信,等杜全忙完我交给他。”
写信啊?
杜母一脸为难,“人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真不能见见吗 ?同志,您行行好,帮帮忙。”
陈队长话不重,但是态度坚决。
帮不了。
要么就留信,要么就走人。
杜母非要见杜全一面不可!
她就站在拖拉机厂门口不走了,她就不信见不着人。
陈队长这边帮同事顶了三十分钟的班,几个保卫科的小同志吃完饭后,就回来了,陈队长直接走了。
“同志,同志,您怎么走了!”
杜母在后面大喊,“我要留信!”
陈队长已经走得老远了,他听见了,但是没回头。
这拖拉机厂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这副德性!
杜母又气又饿。
等到下午一点,她连杜老三的人影都没见着,拖拉机厂门口值班的还是那些人,都拿她当空气。
杜母又找了个小同志,“同志,我想留个口信。”
小同志说:“留不了。”
刚才还能留口信的,现在连口信都留不了,杜母不明白,“刚才那位同志明明说可以留信的。”
“那等陈队长来了,你找他。”小同志不帮忙。
杜母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杜全也是你们厂的,你们都是同事,怎么不帮帮忙呢?”杜母心里有气。
“厂里有厂里的规则。”保卫科小同志道,“行了,没事就回去吧。”厂里的保密项目听说到了紧要关头,陈队长跟他们科长反复强调,不能让陌生人接近厂里,不能带走一张可疑的纸。
往严了查。
杜母好说歹说保卫科这边同志就是不肯帮忙,没一个搭腔。
杜母后悔刚才没听那个陈队长的,早知道是这样,她就该留个口信啊!
白跑一趟!
食品厂。
机床的继电器坏了,这东西之前食品厂的人拆下来过,看起来是好的,其实是里头坏了,不明显,所以才没查出来。
杜思苦把继电器换了。
机床的齿轮,有几个明显的缺损,能运行,但是效率差。
这齿轮也要换。
杜思苦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她没有发现其它的问题。
换好零件。
准备好之后,她把电源打开了,启动开关。
机床运行了,就是噪音有些大。
食品厂的人很惊喜,“好了!”
杜思苦听着这运行的声音不对,这机床里头肯定还有零件出了问题。
等她彻底解决更换机床的所有零件,已经下午二点了。
修好了。
电源正常,机床运行正常。
“主任,您过来试试。”杜思苦喊了食品厂的车间主任过来。
那边在试行机床的时候,禇老把午饭递给了杜思苦,“还是热的,先吃东西,还有几台机床要修呢。”
估计得忙到晚上了。
当然了,下午禇老会跟杜思苦一起干活的。
上午杜思苦修理这台机床的表现,禇老非常满意,小杜不急不躁,手稳,心定。
现在像这样聪明又好学的年轻人,不多。
有聪明的,但是不肯吃苦。有好学的,但是学得慢,理解力差。
像杜思苦这样的,少之又少。
只怕再过两三年,禇老的手艺杜思苦就能学得七七八八了。
杜思苦摘下手套,去外头找水龙头用肥皂(食品厂的)洗了手,这才回来吃饭。刚才修机床的时候她只顾着解决问题,压根就感觉不到饿,现在吃着饭,这才发现胃都在叫唤了。
赶紧吃。
杜思苦大口扒饭。
晚上七点。
杜思苦跟禇老才从食品厂离开,还是杜思苦开拖拉机回去的,供销科买的东西都放在拖拉机上了,他们的人则是早就回去了。
中午吃完饭就走了。
东西让杜思苦他们捎回去,到时候送到仓库,仓库晚上留人清点。
现在机修厂的仓库是晚上是有的值班的。
冷天天黑得早。
杜思苦开着拖拉机出食品厂的时候,后面传来声音,“同志,同志!”
有人要帮忙。
第141章 141
……
杜思苦把拖拉机停下了。
这人是疯了一样跑过来的, 他喘得厉害,硬是跑到了拖拉机的车头前面,“同志, ……”他一边喘一边说,“后面有个食品厂家属要去医院, 麻烦您帮忙捎一程行吗?”
杜思苦往后看,只见四五个人, 其中一个身上还背着一个, 正往这边跑来呢。
还有段距离。
去医院。
若是往常就算了,可是这会车斗后面全是供销科买的东西, 堆了很多。这病人也躺不下来啊,再说了,这万一捎了人, 供销科的东西缺了数,算谁的?
杜思苦在考虑。
“同志, 这边人快不行了, 您就帮帮忙吧。”这人的气终于喘匀了,“这家才办了喜事, 这年还没过完呢,总不好死在正月里, 您说是不是?”
杜思苦直接说道:“我倒是想帮,可车后面坐不下人, 里头全是我们厂买的东西。你们这么些人,也捎不了。”
拖拉机的车头除去司机,最多坐两人, 现在禇老就在车头, 也就是说, 只能坐一个人。
后面那群人终于追上来了。
食品厂大门口有路灯,杜思苦瞧见了那背上的病人是完全绑在那个背他的年轻人身上的,用旧床单绑着托着,还要年轻人用手托住,不然病人会往下掉。
杜思苦下了拖拉机。
“后面东西放满了,坐不了人。”杜思苦道,“如果要坐,只能挤到车头那边。”
那群人道:“把东西搬下来就行了,就搁我们厂放着,等会你再来取。”
杜思苦:“后面是我们厂里买的东西,不便宜。是供销科买的,我可赔不起,走的时候听到他们说值两千块钱,你们要是能用东西抵押,那我就把这东西先搁在你们这边。”
钱的问题可不是小问题,她才不赌人性。
出了错是要她赔的。
这些人就出一张嘴,真出了事,一个个都跟缩头乌龟似的,都不露面了。
两千块钱。
听着就吓人,那群人有嘴硬的:“这东西放到食品厂里头,让人看着,丢不了。”
“那行,你们写字据,一个个字,要是丢了东西,你们一起赔。”杜思苦,“我这有清单,你们看看。”
清单是供销科的留下的,等会回机修厂,方便东西入库。
字据,谁敢答应?
那群人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