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静年
杜思苦半天没说话。
旁边小赖催促,“再不去食堂,汤圆可就没了。”什么信啊看了这么久。
杜思苦收好信:“走吧。”
去食堂吃饭。
至于给三哥找对象,那还是算了吧,按照信上的要求找,那去了杜家就是跳火坑的。
火车上。
眼看着离松县越来越近,黄彩荷心里就越难受,没想到年前那一次是她跟于强见的最后一面,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跟他吵了。
听女儿说,于强下葬的时候都没大办,就是一副薄棺。
想到这,黄彩荷就有些心疼。
她脚边放着一个包,里面装的是香烛跟纸钱,这是她买的,准备到了五沟大队,去山上把这些纸钱烧给于强。
于月娥年头小,没买票,就坐在黄彩荷身上。
马上就要回大队了!
她爸的宅基地能要回来了!
于月娥眼中满是斗志,她一个孩子斗不过叔伯亲戚,现在她把她妈带回来了,有大人在,她看那些人还敢欺负她!
她妈回来了,以后会养大长大,这宅基地就是属于她们家的,这账大队长他们得认吧!
“妈,快到了。”于月娥认得窗外的景色。
黄彩荷回过神,往火车窗外瞧了瞧,树都光秃秃的,瞧不出什么。
火车的广播声响起,“要下车的旅客请注意,下一站,松县。”
人群开始往火车门那边走。
黄彩荷提着行李往外走的时候,忽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了她那鼓鼓囊囊的包,硬生生的抢!
“里头装的是纸钱跟香烛,是烧给死人的!”黄彩荷大喊!
这人抢错东西了吧!
她赶紧把包口打开,一挞黄纸钱从里面掉了出来。
“还有人抢纸钱呢!”
那抢包的人手一下子收了回来,像是沾到了晦气一样,甩了好几下,趁着大家不注意,混进人群不见了。
黄彩荷弯腰把散落在脚下的纸钱捡起来,塞回包里。
她想了想,故意留了一条缝没关严实,露出里头的纸钱跟香烛,这样等会下了火车别人就不会抢了。
从火车站出来,到坐班车回五沟大队,一路顺利得很。
“妈,大队不在那边。”于月娥嚷着。
“我们去给你爸上香。”黄彩荷提着东西往山上走。
这边的坟都在山上,说是山,只是一个小山坡,比其他地高一点。
于月娥闻言,跟着去了。
又过了几天。
家具厂的人瞧着机修厂没动静,雷木匠跟几个领导亲自过来了,公章都带来了,他们是来谈跟机修厂合作的事。
诚意满满。
家具厂的领导们就合作的事开过会,这机修厂比他们大多了,上面又拔了款下来,要是能投给他们家具厂一点,这家具厂就能扩大规模了。
再加上雷木匠不知道从哪搞来的新式家具的设计图,说不定他们这小家具厂真的能办成大厂。
这样的好事,他们怎么能不动心?
正月二十三,黄历上说了,今天是签合同的好日子。
机修厂跟家具厂正式签了合同,两厂合作,加大规模,建车间。家具厂那边机修厂这边有一半的决策权,同时,机修厂这边也派了人过去,与家具厂的人一同管理。
高层博奕之后,最年轻人包副厂长被临时安排到了家具厂,负责那边的事务。
弹簧床垫的这个任务也交到了包副厂长的头上。
这东西是杜思苦弄出来的,自然少不了她。
包副厂长找了杜思苦,一脸和气:“这东西听说有成品了,你带我去瞧瞧。”
杜思苦:“包厂长,这,咱们厂跟家具厂合作了吗?”成了吗?
签合同了吗?
包副厂长道:“是,合作了,家具厂那边马上就要动工了。”杜思苦是基层人员,不知道两厂达成合作也正常。
正好机修厂这边已经在建新车间,等挖机工作结束,就送到家具厂去,把那边的地基也弄一弄,钱是一起结。
杜思苦:“包厂长,这成品……要不等两天,我再做一份?”这成品在余凤敏那,都铺上床单了,余凤敏肯定是不会让出来的。
包副厂长纠正:“不要叫我包厂长,叫我副厂长,或者包同志。”
他还没转正呢,这要是让厂长听到了,该怎么想?
这样不好。
他还说:“我先去瞧一眼成品,你这边也加紧时间再做一份出来。”先看看样品再说。虽然他看过设计图,但是,这纸上的东西跟真正的东西毕竟不一样。
“那行吧。”杜思苦抹了把脸。
小赖说顾主顾不主张合作,她还以为两厂合作的事厂里会拖着,成不了。所以就没怎么上心,也没做新床垫。
刚才包副厂长让人叫她的时候,她正在做配件呢。
这会是上班时间,余凤敏在图书馆。
杜思苦领着包副厂长去了。
“去我家?”余凤敏看看杜思苦,又看看包副厂长,“看床垫?”
这,这看床垫干什么!
余凤敏警惕:“你不会是要把我的床垫拿走吧!思苦,我可跟你说,送出来的时候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这话她是故意说的,这是说给包副厂长听的。
包副厂长:“就看看,不征用。”
还征用!
瞧这词多新鲜啊,余凤敏心里嘀嘀咕咕:她的东西,厂里想要还叫征用!
听了包副厂长的保证,余凤敏还是带着包副厂长去了家里的筒子楼,杜思苦当然也一起。
到了二楼。
余凤敏开了门,领着他们往里走,掀开床单,终于露出了里面的床垫。弹簧都有十厘米高,加上铺的东西,大约在十三到十五厘米之间。
“副厂长,您按一下试试,特别软。”
包副厂长用手往下压了压。
他问余凤敏:“能坐吗?”
“等会。”余凤敏去拿了一块挂窗帘剩下的布来,铺在床垫上,这才让包副厂长坐下。
包副厂长坐下试了试。
他看布够大,又往后试着躺了一下,这床垫很舒服,很软和,这弹簧的软硬也刚刚好。干部们肯定很喜欢这样的东西。
包副厂长看余凤敏脸都皱巴了,这才起来。
垫着布呢,又没弄脏,这小丫头。
这东西很不错,有市场!
这是包副厂长得出的评价,“小杜,这两天把手里的事放一放,叫上车间闲着的人,赶赶工,再弄两床床垫出来。”
又来了。
杜思苦忽然道:“副厂长,要不这样,咱们厂把弹簧加工出来,之后让送到家具厂去,让那边的雷木匠他们帮帮忙,把这外头包一包,他们的手艺肯定比我强。”
包副厂长思索了一下,“不妥,还是咱们自己做。”这是新东西,跟家具厂的合作也没提这个,这是属于他们机修厂的东西。
新车间还得好几个月呢。
不急。
杜思苦:“副厂长,男工手笨,这后面的缝合得手巧的才行。”
包副厂长:“行,到时候给我给你找几个手巧的来。”
好办。
家属院那边,手巧多的是。
“对了,咱们厂长说你的设计方案还没交上去呢,”包副厂长提醒杜思苦,“可不能再拖了。”
又加一句,“做完后,先拿给我瞧瞧。”
杜思苦:“您不是交待我做床垫吗 ?”
哪有那么多时间。
包副厂长:“你先做设计方案,再做床垫,车间那边跟禇老学手艺的事停一停,拖拉机培训班也缓几天。”
“拖拉机培训班?”杜思苦听到这事还有些惊讶,“没开啊?”
“快开了,农机管理站那边的报名名单交上去了,”包副厂长看了眼杜思苦,“今年怎么着厂里也得教出两个能拿到驾驶证的。”
杜思苦:厂长这工资真不是白涨的!
原来有这么多事啊!
正月过后,阳历三月七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