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到京师不用跟无头苍蝇似的不知道去哪儿,林知了放心下来,笑着应一声“好”。
然而怎么也没想到一路上都没什么事,眼看离京师只剩半天路程,天空飘起雪花。
好在并非雨夹雪,行李用雨布包起来无大碍。
管事的建议不做停留直接进京。可是走了半个时辰,下起鹅毛大雪。
林知了前世很多年不曾见过雪白雪白的雪花,薛二哥、刘丽娘和小鸽子以及薛瑜都不曾见过大雪,皆忍不住从车上下来。
大花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兴奋地拽着小鸽子往前跑,跟雪橇犬似的。
小鸽子和大花跑累了就上车歇一会,然后再下车玩耍。
幸好路面被大雪覆盖,担心车轱辘掉坑里,不敢走太快,否则他俩只能坐在车里赏雪。
原定午时前到京师,因为这场大雪,申时左右才看到长安城墙。
宽广的城墙宛如一条巨龙,神色肃穆的守卫令人心生敬畏。薛二哥仰望高耸入云的城墙,平生第一次感觉他宛如蝼蚁。
林知了前世见惯了高楼大厦,看着宏伟的长安城仍然感到震撼。
因为这场大雪,行人来去匆匆,待林知了一行靠近位于长安城东南面的延兴门,门外只有他们一行。
管事的递出路引,沙沙声在安静的城门口很是突兀,林知了本能循声看去,顶着漫天风雪的黑色人影朝城门走来。
隔着雪帘,林知了瞬间认出来人正是薛理。
随着林知了朝他看去,薛理停顿一下,疾步过来。
身上的大氅有点湿,然而地上的雪并没有融化,显然他每每看到车队就忍不住上前,又因为失望而忘记拍掉身上的雪花,经他温暖的雪花就留在了他肩上。
切切实实看到薛理,林知了才发现这一路上一直绷着一根弦,她的心情一直有些浮躁,直到此刻她感觉到心安,才敢相信到家了,无需再奔波。
“姐夫!”
小鸽子挤开管事跑过去。薛理收回定在林知了身上的目光,欲言又止,微微叹了口气,弯腰抱起他:“你是不是又重了?”
“我长高了啊。”少年抱住他的脖子,“我好想你啊。”
薛理感觉这半天没白等。
管事的并不认识薛理,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天气他竟然还出来,以为他会在酒店等林知了,以至于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行礼:“薛大人。”
检查路引的城门官停一下,朝薛理看去:“大人?”
薛理:“只是户部员外郎罢了。”
而立之年的城门官看着薛理年轻俊俏的面孔心底很是惊讶,六品员外郎是小官,可是他才二十出头!别人像他这个年龄还在埋头苦读备战科举。
城门官的职位不比薛理低,依然拱手道一声“薛大人”。
薛理把小舅子放地上回礼。小鸽子就改拽着他的衣角。
城门官随即就叫同僚快点查看。
原先一点一点检查的守卫意识到出了事能找到正主,随便查一下就放行。
薛理拉着小鸽子往旁边退几步让出路叫车马先行,林知了见状也退到他身边。薛理忍不住问:“路上还顺利吗?”
小鸽子点头:“顺利!”
薛理噎了一下。
薛二哥过来把小孩拽走,然而小孩抬手拨开他:“二哥,你多大了啊?还叫我牵着你。自己走!”
薛二哥朝他脑袋上一巴掌,退到刘丽娘身边。薛瑜捂嘴笑:“被嫌弃了吧?”
“这孩子没有眼力见儿!”薛二哥指着小鸽子的背影,“没看到他姐夫和他姐想说话吗。”
管事的看见了,小孩搁在林知了和薛理中间很碍眼:“小鸽子,你的大花呢?”
小鸽子扭头喊一声:“大花!”
大花跑到小孩前面,小孩抬手一指:“在这里。你叫大花做什么?”
管事的心说,我叫你去前面遛狗!“你牵着大花,城里人多,还有很多杀狗卖狗肉的。”
小孩朝大花招招手,大花跑过来,小孩拿起大花身上的绳子:“大花,走了。”
大花前面带路。
管事的惊了,还可以这样吗。
林知了以为管事的没想到大花这么聪明,同他解释:“大花看得懂小鸽子的手势。”
谁关心你这个啊。管事的神色一言难尽,“薛大人,不知我们顺路不顺路?”
薛理:“也算顺路。你们家酒店在西市,我们家在东市南边,从这里往北,到我家门外再往西,离西市就近了。”
管事:“我们先上车吧。天快黑了。”
小鸽子拽着薛理指着旁边的车:“姐夫,这个是我们的车。”
薛理点点头,抱起他:“娘子,上车吧。”
林知了先到车上接弟弟,薛理跟管事的同车。
虽然路上人少,因为雪大不敢走快,过了半个时辰才到宣平坊。
宣平坊和东市中间虽然隔着一个居民坊,可是离热闹的东市不算远。人气足的地段房价高,薛理花光所有积蓄才拿下一处小院。
先前薛理离家时,林知了叫他租房。薛理叫她把这几年存的钱都拿出来,有合适的就买。
期间还发生一段插曲,林知了翻出一块乳白色玉佩。即便她不懂玉器也知道是好东西,但不可能是薛理的,他买不起。
薛理见她胡思乱想,赶紧解释先前离京那日太子的表兄送的。原本要送他银钱,薛理在太子挑断贵妃和二皇子手筋脚筋后仗义执言并不是为了高官厚禄,而是打心里厌恶贵妃母子,也佩服太子当断则断。
薛理执意不收黄白之物,宰辅家的小公子就把随身玉佩递给薛理,以备不时之需。
回到家中发现二婶一家跟他们同住,担心落到薛瑞手中,薛理就塞进柜子里。要不是林知了找出来,薛理都忘了。
进入宣平坊无人阻拦,只因如今长安城中的坊墙如同虚设。
要说这事,还要从本朝定都长安说起。
本朝世宗皇帝意属的都城并非老旧的长安。有一年世宗皇帝突然病重,无人查出病因,就在这时一个江湖郎中献上一粒药丸。世宗皇帝也没报什么希望,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谁知一夜之间病症去了大半。那位江湖郎中还懂风水,说古都长安乃龙兴之地,留在此地躲过这一劫还有下一次。
对于救命恩人的话,世宗皇帝自是深信不疑,病愈后就带着亲兵前往长安。
多年战火导致长安城墙损坏严重,赶上国库空虚,修了城墙便无力修坊墙。再后来钱财充裕,可是今天才修好,明天又会被懒得绕路的居民挖开,索性不再修补。
五十年过去也没有出过大乱,是以如今连前朝的宵禁都取消了。
晚上的长安城灯火通明宛如白昼,远比丹阳热闹。管事的因此可惜错过了花灯,跟林知了说起这些往事,林知了看着没有大门的坊墙才没有觉得奇怪。
有一群车夫帮忙,眨眼间,林知了带的物品就被送到屋里。
空荡荡的房子有了生活气息,薛理才意识到先前心慌只因家里空,而不是他又要被皇帝下狱。
薛理买了几把椅子,送走丹阳郡王的家奴们,让他的家人们坐下歇息,他去厨房生火烧水。
林知了过去帮忙,小鸽子跳起来拉住林知了的手:“姐夫,我也可以帮你烧火!”
薛理突然觉得他很碍眼:“一口锅需要几人?”
第89章 薛探花做饭
一口锅自然只需一人。小鸽子靠着林知了回答:“我可以陪姐夫和阿姐啊。”
林知了看出来了:“他想你。”
小孩摇头:“没有!”
林知了:“在城门口你说的想你姐夫。难道只能你说, 我不可以啊?”
先前看到薛理太激动,小鸽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如今又大了一岁的小鸽子知道羞耻,昧着良心点头。
薛理注意到林知了嘴唇发白,不想跟小舅子争执下去:“来吧。”
少年蹦蹦跳跳跟过去。
薛二哥和刘丽娘以及薛瑜同时摇头。
到了厨房薛理问林知了饿不饿, 橱柜里什么都有。
林知了打开橱柜很是意外, 当真什么都有:“才买的?”
薛理应一声就把鸡鱼肉蛋拿出来。
先前信到酒店, 酒店伙计就去东宫找薛理。东宫侍卫带着伙计到户部, 伙计告诉他若是一切顺利,今日便可抵达京师。
昨日薛理便向上司告假。户部的人都知道薛理是太子的人,如今太子风头无两, 是以没有人敢故意刁难他。
今早京师飘起盐粒大小的雪花, 薛理依然照原计划去市场采买。回到家中感觉时辰尚早,他把鱼收拾干净用盐腌上。他见过林知了这样做, 煮之前洗掉食盐, 无论是炖汤还是红烧,鱼肉都是蒜瓣状。
薛理:“先烧点水你洗洗。待会你说我做。”
漫天风雪无法生火,这一路上林知了一行只啃了早上剩的饼, 还没怎么喝水,水留给了小鸽子和薛瑜。此刻林知了又累又饿又渴,没有倒下全靠一口气撑着,闻言无力地点点头。
锅中的水沸腾,薛理先盛一碗放案板上,随后盛入壶中和脸盆里。薛理又往锅中加一瓢水, 利用锅底的余温把水温热,他把鱼切成块,用温水洗掉盐巴。
林知了不想动弹,可是总要洗脸。
端起案板上的水喝几口, 身上有了力气,林知了把擦脸布找出来,在厨房门外洗漱。此时薛理把肉洗干净,又把往常林知了做鱼和肉的调料一一找出来。
不缺香料,缺的是葱,只因此地寒冷,市场卖葱的人极少,薛理早上没找到,只买到几块窖藏的生姜。
林知了洗漱后,就看着弟弟洗漱。随后林知了叫弟弟把水壶和碗拿去堂屋。小鸽子不想离开姐姐姐夫,林知了问一句:“二哥、二嫂和你鱼儿姐姐渴不渴?”
少年抿着嘴唇,一手拎着壶,一手抱着碗。
薛二哥也不想动弹,看到他晃晃悠悠进来赶忙起身接过去。碗和水壶落入薛二哥手里,少年转身就跑。
薛二哥气得想一脚把他踹到坊外。
薛理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扭头看去,小鸽子进来,薛理问:“你是吃炖鱼还是吃烧鱼?”
少年坐在林知了身边,靠在她身上:“阿姐吃什么我吃什么。”
林知了抬起发软的手臂捏捏他的脸:“你就是嘴巴会说。学堂先生有没有跟你说过,言多必失?京师不比丹阳,这里有很多权贵,他们不喜欢话多的小孩。”
小鸽子颇为傲气地哼一声:“谁要跟他们说话!”
薛理:“这个院子宽敞,改日我教他习武,即便有人欺负他,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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