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昨日打了一缸水,此刻还剩大半缸,薛理到厨房就先烧水。两人洗漱后,薛理给小舅子换汤婆子,林知了淘米。
随后薛理烧火煮粥,林知了把冻得硬邦邦的鸡肉剁了。薛理见状随口问:“早上就吃这个?”
林知了:“不吃这个就吃萝卜白菜?你只买这几样啊。”
薛理:“除了这几样别的都贵。京师百姓比我们那边还爱吃羊肉,我们那里一斤鲜羊肉均价三十文,这边在四十到五十之间。”
“我们那边山清水秀,冬天也能找到野草野菜喂羊。也不用担心寒冬腊月羊被冻死。再加上京师物价贵,屠夫的费用高,这些都算到羊身上,只是贵十文不算多。”林知了问:“猪肉贵不贵?”
薛理:“说来也怪,肥肉跟家里相差无几。瘦肉和骨头还要便宜几文。”
“兴许因为达官贵人不屑吃猪肉。”林知了用温水把鸡肉洗干净,就把案板底下的麻袋拿出来,里面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干笋、干蘑菇等物。
薛理看清她泡的什么,忍不住告诉她京师的干笋干蘑菇也不贵,是商人从蜀郡运来的。
林知了:“原先想把这些给大哥。刘掌柜叫我们跟他们一块走水路,我想着船舱再小也不差这半袋干货才决定带上。先前做的桂花蜜和没用完的二八酱甜面酱都给大哥了。”
薛理一直担心他娘得知嫂子乃风尘女子会闹得全家鸡犬不宁。昨天上午在城门边等林知了,薛理就提醒自己别忘了问。
然而他忘得一干二净。
此刻想起来,薛理就问他娘对大哥娶新嫂子的看法。
林知了下意识微微摇头。
薛理:“她不知道?今年春节你们都没回去?”
林知了:“回去了。苏娘子没有回去。婆婆问你在哪儿,我说你被学生接去临安府,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苏娘子跟她那些姊妹一起过的。我们走后大哥才把小侄子和婆婆接到城里。这事解决起来,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薛理没听懂。
“我们都走了,婆婆只能依靠大哥是不是?大哥的孩子又是她的命根子。大哥若是发狠,婆婆不待见苏娘子,他就把婆婆送回家一个人过,他和苏娘子和孩子留在城里,婆婆能怎么办?”
薛理:“先前我们聊过,我娘可以以死相逼。”
“大哥陪她一起死,她还敢吗?”
薛理:“大哥不敢!”
那时以前的薛大哥。
若是去年这个时候有人告诉林知了,薛母敢用性命威胁薛大哥,薛大哥就敢跟薛母一块死,林知了定会叫二哥给其看看是不是癔症了。
林知了:“先前婆婆纵容陈氏,最终孩子没了娘。这次再搅合,大哥定会觉得照此下去生不如死。大哥了解你和二哥,虽然厌恶陈氏,可他当真不在了,你们会对小侄子视如己出。既然如此,大哥还有什么顾虑?”
薛理梦中的薛大哥对陈文君一直言听计从,比起陈文君,梦中的他更厌恶窝窝囊囊的大哥。
然而如今两人分道扬镳,薛大哥还敢娶风尘女子,早已变得不像他,或许林知了是对的。
薛理:“若是这样,我也不用担心大哥被她闹得早逝。”
“大哥要走镖,哪有时间天天跟婆婆吵吵闹闹。”林知了切几片姜,“有没有酱油?”
薛理:“在柜子里。没有买到你做的那种黄豆酱。市场卖的酱豆是干巴巴一粒一粒的。”
“天冷冻住了啊。”林知了想起途中的打算,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告诉薛理她想叫二哥二嫂到城外村子里买一处大院子,再买几亩荒地和两户奴隶,平时在院里做酱,闲暇时候收拾荒地。
薛理料到二哥二嫂会跟过来,也想过二哥二嫂到了京师做什么。二哥可以继续当大夫,二嫂一直想转回农户,可是城外的良田是有主的,荒地又被人买下修房子,租给在城里做事的人和参加科举的学子们。二嫂只能去离城三十四里,甚至四五十里的村里买地建房。
听闻此话,薛理告诉林知了,城外方圆五里都没有荒地和便宜的大院子。
林知了:“离城二十里也行啊。省的钱买两头驴,驴可以拉着他俩进城,平时还可以拉磨。听郡王府管事的说京师没有二八酱和甜面酱。即便他们日后也做这两样,二哥二嫂每年也能赚五百两。”
薛理:“还是问问二哥二嫂吧。”
“现在天冷,过几日暖和了再问?”
薛理让她决定。随即看到她把菜洗好,薛理就把炒菜锅点着。
热锅凉油炒姜片,香味随风飘进院,小鸽子揉着眼角起来,没有找到油灯,裹着他姐夫的大氅趿拉着鞋出来。
薛理赶忙把他拽回去穿棉衣:“怎么跟你姐一样不怕着凉?”
“姐夫,我不要穿这个,这个臭了!”小鸽子嫌弃地拽掉身上的棉衣。
薛理:“饭后去沐浴,回来再换新衣服。浴场有小偷。”
少年安静下来。
殊不知一墙之隔,在中堂的薛二哥停一下就回屋叫刘丽娘换上穿了二十多天的棉衣。
薛理拽着小舅子出来,指着院中的积雪叫他扫雪。
少年好奇地问:“我可以堆雪人吗?”
薛理指着东南角:“去那里!”
小鸽子立刻去找铁锨,随即拖着铁锨出现在厨房门口。薛理不禁问:“怎么了?”
“我的大花呢?”
薛理朝身后看去。
小鸽子看到大花趴在木柴边很是舒服的样子:“叫大花睡吧。你别打扰它。”
薛理不想理他,只当没听见。
紧接着又听到脚步声,薛理转头就想问“你又怎么了?”看清来人是他二哥二嫂,指着案板边的水壶,告诉他们有两壶热水——薛理只买一个水壶,另一个是林知了带来的。
薛二哥和刘丽娘用一壶,给薛瑜留一壶。
薛瑜没有被香味馋醒,她是被小鸽子拖着铁锨的声音吵醒的。薛瑜醒来不想再睡,可是又不想起来,直到听到小鸽子提到“大花”意识到全家只有她没起,不得不离开温暖的被窝。
薛瑜洗漱后天才蒙蒙亮,她闹不明白,又不卖早饭,起这么早做什么啊。于是问她三哥怎么不再睡会儿。
薛理朝林知了看去:“问她!”
林知了:“我饿。你不饿?”
昨晚吃得早,薛瑜也饿了,因此信以为真。
饭后太阳还没露头,但外面人声鼎沸,林知了估计家家户户都起了,想必市场也开门了,就要去浴场。
薛理:“这个时候浴场才烧水。”
林知了:“现在过去要等多久?”
薛理:“半个时辰。随我出来,我告诉你浴场在哪儿。”
薛二哥:“回头再去便是。”
薛理:“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堵在路上,我只请一天假,待会要去户部。”
薛二哥忘了,他弟如今已是朝廷命官。担心他去迟了被上司数落,薛二哥叫他现在就去。回头他们找邻居问问,大活人还能被一个浴场憋死。
林知了:“怎么去啊?来的路上我听管事的说户部在皇城那边。皇城离这边挺远吧?”
“租车!”如果有的选,薛理更想骑马。
本朝无论文臣武将都以骑马上朝为荣。薛理在万松书院学了多年骑射,自然不怕骑马。然而买了房囊中羞涩,莫说买坐骑,他都没钱在院里给坐骑搭个栖息之所。
林知了又问租车行远不远。薛理告诉她坊墙外的路边车马随处可见。昨天来的时候路边没人,只因雪太大。
薛二哥又催他快去,赶早不赶晚!
薛理朝林知了看去:“那我先走了?可能要到傍晚才——”
薛二哥看不下去,故意说:“你不如多请几天假。”
“不必,明日休沐!”薛理神色认真,薛二哥噎得不想理他。
林知了陪薛理到出去,名曰认认路。
小鸽子跟上。薛二哥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薛理听到脚步声回头:“你来干什么?”
“我也送送姐夫啊。”小鸽子习惯了跟着他早出晚归,突然分开几个月,小鸽子不习惯心里也不踏实,拉着薛理的手,“姐夫,京师有没有学堂啊?”
薛理叫他回去的话被迫咽回去:“西面的永宁坊就有学堂。”
林知了:“你帮他问了吗?”
薛理没问。
林知了来到京师必然再起炉灶。届时二哥二嫂和妹妹去帮她,独留小鸽子一人在家薛理不放心。薛理找同僚打听过,崇仁坊有学堂。崇仁坊和皇城只隔一条路,上朝办差住在这里都极为方便,是以这里房价极高,有钱也不一定抢得到。
从户部往东过了马路口就是崇仁坊,崇仁坊又位于东市西北,同东市也只隔一条路,若是林知了的店开在东市,日后小鸽子去崇仁坊读书,他和林知了以及二哥二嫂不管谁有时间都可以接他。
薛理又找同僚打听入学条件,同僚问他帮谁打听的,薛理据实以告。同僚暗示他请东宫管事陪他过去,先生不会刁难他,学生也不敢欺负他小舅子。
薛理把他的计划告诉林知了,林知了听到“不敢欺负”几个字就意识到学堂的学生应当都是权贵子弟,“小鸽子跟人不熟,贸然过去能适应吗?”
薛理朝小舅子看去,小鸽子点头:“我可以!”薛理实话实说:“你姐担心你被同窗欺负。”
“我可以欺负回去啊。”小鸽子在丹阳县可以横着走,哪怕林知了告诉她京师贵人多,因为至今还没碰到,所以不知何为惧怕。
薛理:“双拳难敌四手!”
小鸽子忘了:“那那你帮我欺负回去?”
“那不就是以大欺小?”薛理反问。
小鸽子:“他们可以以多欺少,你为何不可以以大欺小?”
言之有理!薛理竟然无法反驳:“我把人欺负了,你日后还怎么上学?见到同学不尴尬啊?耐心等几日,我想个法子。”
林知了看到路口的马车:“是不是租那种车?”
薛理看过去:“是的。你俩回去吧,外面太冷。”
林知了送他到路口,看着他上了车往北去才带着弟弟回去。
到家歇一会,归置好行李,太阳露头,林知了和刘丽娘等人拿着换洗衣物去浴场。小鸽子自然是跟着薛二哥。
五人包着头巾回来,脏衣服扔到盆里,就坐在院里晒头发。
魏公公发现门虚掩着,推开门吓得哆嗦一下,五个无脸鬼齐刷刷转向他。
林知了撩起头发,魏公公放松下来,架不住心脏怦怦跳,只能停下等着心跳平复下来。
林知了低头打量一下衣裳,整整齐齐,她就抓几把长发盘个发髻用发簪固定。
刘丽娘本能回屋,薛二哥看看林知了又看看魏公公左右为难。林知了抬抬下巴,薛二哥拽着薛瑜去堂屋,林知了请魏公公进来,抬手把弟弟的头发拨到脑后。
小鸽子才九岁,头发凌乱也会被谅解。
魏公公坐下才敢长舒一口气:“看来我来的不凑巧。”
林知了点头:“柴米油盐酱醋茶少了一半,只能委屈你了。”
上一篇:变成幼崽后被兽人团宠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