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躺在地上的男子神色尴尬地坐起来:“我是一时没坐稳倒在地上摔晕过去,不必劳烦金吾卫。”
林知了:“我说金吾卫的时候你还晕着,怎么知道我的伙计去找金吾卫?”
该男子被问住。
此刻,傻子也意识到二人打的什么主意。
薛二哥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什么事没有。”
胆小的食客脑海里还想着“诈尸”,忍不住问:“他的脸色怎么跟死人脸似的?”
薛二哥:“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刚死的人。自作聪明涂的什么颜料。人刚死身上还有余温,手脚还没僵硬,怎么可能面色发青。刚才我以为是中毒,心想是不是豆角没炒熟。可是一想店里的豆角不是炖就是炸,不可能半生不熟叫人中毒。就在这个时候,林掌柜说到‘开膛破肚’,他的身体僵了一下。我以为被谁碰到。林掌柜说到‘金吾卫’,他的身体又绷紧,我才敢断定他装的!”
食客们用看无赖流氓的眼神打量两人。灰衣男色厉内荏:“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薛二哥不在意地笑笑:“等一下金吾卫过来——”
“金吾卫过来我也不怕。”灰衣男扶起同伴,“懒得跟你废话!我们走!”
林知了挡住去路:“走可以!伙计,算算摔碎的碗筷和这些菜多少钱!”
灰衣男难以置信:“你椅子不稳,害我兄弟摔倒,我没找你要钱,你还敢找我要钱?”
林知了冷笑一声:“当我这里是你家,你想怎么闹怎么闹?进来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我没有任何仰仗,敢在东市开这么大的酒楼?日日宾客盈门,不可能只有你们觉得我有钱眼红。别人为何不敢来店里闹事?”
先前灰衣男是不知道林知了有何仰仗,只是听说仁和楼换了东家,还是个女的。闻言灰衣男有些害怕。可是青天白日,她还敢行凶不成。灰衣男冷哼:“别以为你势大我就害怕!京师是天子脚下,容不得仗势欺人!”
许多食客都听说过仁和楼的东家是太子,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
灰衣男朝笑声看去:“笑屁笑!”
食客不客气:“笑你无知!”
灰衣男松开同伴抡起拳头。
林知了伸手扭住他的手臂,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灰衣男被林知了按在桌上。
在楼梯上看热闹的女眷不禁“哇”一声,一楼食客回过神不禁问,“林掌柜练过啊?”
“薛大人就是担心今日这种事,下午我回到家很累,他也会跟我套招。”林知了停顿一下,“以为这辈子用不上!”
“让开,让开!”
伙计进来,食客让出路来,金吾卫跑进来看到被按在桌上的人挺意外林知了会两下子。到跟前金吾卫就说:“林掌柜,交给我们吧。”
看清两人面孔,最后面的金吾卫惊呼:“你们——不是前天才出来?”
食客中好奇心盛的人问什么意思。
那位金吾卫边擦汗边说:“去年在街上撞到一个商人的马车想趁机讹钱不成反被送到官府,那个商人又找到被他们讹诈过的人,一起上告,关了一年多,前天才出来。”之所以这么清楚,因为那件事就发生在东市,这位金吾卫恰好也在。金吾卫昨天看到他们问一句出来了,灰衣男自己说的,昨天才出来。
林知了:“难怪叫他们赔钱,他们要走。合着才出来身上一文没有。没钱你说啊。可以帮我刷盘子。耍这种手段——”抬脚朝他腿上就踹。
金吾卫下意识想阻止,可是林知了出腿太快,把人踹的往后踉跄。
林知了指着菜和餐具:“这些是小事。有人昏倒这种事传扬出去对仁和楼名声有损,造成的损失你俩准备怎么赔?”也没指望他们回答,对伙计说,“找个讼师,告诉他仁和楼的损失。要是能把这俩人关三年五载,我给他百贯!”
刚出来的俩人不想进去,此言一出,给林知了跪下,发誓再也不敢。
林知了冷着脸说:“你们这样的人发誓有用,还要金吾卫做什么?”
装死的男子闻言眼泪出来。
林知了眼角余光看到有食客面露不忍,叹了一口气:“算了。伙计,算算菜和餐具多少钱。给你们三日,三日足够你们打零工赚到钱,三日后还不还钱,别怪我心狠!”
金吾卫把人拽起来,两人连忙道谢。
伙计报出菜价一百八十文,那些餐具一百多文,总共三百文,俩人惊呆了,仁和楼的饭菜什么时候这么便宜。
金吾卫:“还不快滚!?”
俩人慌忙往外跑去。
林知了叹了口气,示意伙计收一下。
金吾卫见状劝她别生气,街上这种无赖太多,她气不过来。
林知了转向他:“你的意思我还会碰到?”
金吾卫意识到失言,赶忙说:“不会!不会!我猜经过今天的事,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食客当中有人想起丰庆楼的蠢掌柜,“不一定!”
金吾卫呼吸一顿。
林知了见状抢先说:“诸位先用饭吧。饭菜凉了就不香了。”随即叫伙计倒几碗去火的凉茶,请金吾卫消消暑气。
金吾卫走后,薛二哥低声问:“那俩是不是陈氏请的人?”
林知了微微摇头:“应该不是。大哥信中说过,前几个月她还撺掇过二婶来这里给我们添堵。说明那个时候她在丹阳。陈氏来这里最多三月,不可能熟到知道谁谁才被放出来缺钱用。其次她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我们背后可是殿下。在丰庆楼做事和找人来店里闹事是两码事。再说,这个时候陈氏应该在为丰庆楼的新菜焦头烂额才是。”
薛二哥:“不是教厨子做了蛋糕了吗?”
“我们店里又多了两种花卷。丰庆楼掌柜的定会叫她试做。先前丰庆楼买的小鸡炖菜,应该是叫她试做虎皮鸡爪。这些还不够她忙的啊?”仁和楼洗碗工的婆婆打听到,丰庆楼的厨子跟人抱怨,新来的女厨子比他月薪高,凭什么啊。林知了感觉就是掌柜不催,心中不平的厨子也会故意问她有没有做出来,“今天又多了酱,丰庆楼掌柜的也会叫她试做,毕竟她是丰庆楼花重金请的。”
第128章 韭菜馅月饼
林知了所料不错, 丰庆楼的女厨子是陈文君。
此事说来话长。
往年瓷器商人进京带的女眷是容貌较好长袖善舞的良妾。良妾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当家夫人着急,这次商人进京,当家主母令生养过的陈文君陪同。
良妾心里不快也不敢哭闹。若是瓷器商人在京师有个好歹, 家里没有一儿半女, 良妾就惨了。
不管谁生, 只要有个孩子在, 族中长辈也好,家中长辈也罢,都不敢明晃晃把孩子的生母嫡母赶出去。
陈文君来之前, 当家主母也给她定了一个期限, 从京师回来肚子还没动静,她也不必回来。
家里不缺奴仆丫鬟, 陈文君会的那几道菜在丰庆楼稀奇, 在丹阳和临安地界上不稀奇。养她可比养个丫鬟费多了。
陈文君此人有点脑子,她猜不能生的是商人,她夜夜辛苦也没用, 以至于来的路上就想过不能全指望瓷器商人。
可是她在京师人生地不熟,无论去哪儿都要商人陪同,如何为自己谋划啊。
在她一筹莫展之际,瓷器商人带她去丰庆楼用饭。陈文君耳朵灵,听到食客跟友人念叨想吃松鼠鱼,还要给儿子带一份蛋糕, 早知道去仁和楼好了。
陈文君注意到“蛋糕”二字,再联想到先前在临安府听人说“薛探花在户部,他夫人是仁和楼管事,以后有人欺负我们就去仁和楼请林掌柜找薛探花, 我们也算朝中有人了”等等。
陈文君猜食客口中的仁和楼正是林知了掌管的仁和楼。陈文君就找瓷器商人打听仁和楼的情况。瓷器商人查过陈文君的底儿,但他没去村里查,就信了陈文君的说辞,薛家人待她不好。瓷器商人认为陈文君要报复薛家人,警告她不许招惹薛理夫妻二人。
陈文君叫他详细说说。瓷器商人就把知道的都告诉陈文君,比如仁和楼前掌柜太贪被查,仁和楼不知被谁拿下,聘请林知了当掌柜的。
随后话锋一转给陈文君介绍起丰庆楼,说这是皇家产业,不止卖饭菜,还酿酒卖酒。每月只是酒税就有三四千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翌日,趁着瓷器商人外出,陈文君只身来到丰庆楼,故意点鸡蛋糕和拉面。伙计自然告诉陈文君没有。陈文君用稀松平常地语气说出,“这几样我都会做,丰庆楼这么大的酒楼没人会做?”
伙计一再道歉。到后厨伙计就忍不住嘲讽陈文君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这话被掌柜的听见,掌柜的去找陈文君,陈文君说出皮冻的做法,掌柜的决定请她。
陈文君回到家中见着瓷器商人说丰庆楼的伙计听出她不是北方人,问她跟林掌柜是不是同乡,又问鸡蛋糕是不是江南特产,还问她会不会做。她说会做。丰庆楼掌柜的请她去丰庆楼。
瓷器商人不需要小妾抛头露面。可皇家酒楼又是另一回事,他希望陈文君攀上皇家,对此十分支持。
丰庆楼掌柜的自然要考考她,陈文君就告诉掌柜的她会做各种南方糕点以及海鲜。陈文君在瓷器商人家里吃过不少好东西,说的头头是道,丰庆楼掌柜对她自是毫不怀疑。
新掌柜也是个吝啬的,毕竟连月钱本就不多的洗碗工的补贴都减,花重金请个厨子自然要物超所值。
陈文君做不出软糯的虎皮鸡爪,新掌柜就叫她做油酥花卷。陈文君很少吃面食,要不是林知了教徒弟做拉面,她有机会跟薛理的表妹学和面,她都不会和发面,如何做得出花卷。
反倒是丰庆楼管事厨子先做出同仁和楼很像的葱油花卷和油酥花卷。掌柜的仍然认为陈文君只是不擅长面食,叫她做江南点心。
陈文君在瓷器商人府中从未去过厨房,日日琢磨生儿子,会做的点心都是跟她娘和薛母学的乡野粗食,登不了大雅之堂。好在商人家中奴仆多,她听丫鬟提过茶饼。
茶在北方是稀罕物,很少有人拿来入菜,丰庆楼没有茶饼,陈文君就决定做此物。
清新雅致,茶韵十足,酥脆绵软,有豆沙的口感,还有龙井的清冽,一经推出就得到向往烟雨江南的文人墨客的追捧。
陈文君的名声出去,仁和楼洗碗工的婆婆很快打听到她的来历。洗碗工听她婆婆一提到陈氏就说“不提她的秉性,她的厨艺如何如何”,心里很是复杂。
洗碗工犹豫要不要告诉林知了。
以己度人,她见不到陈文君好过,认为林知了也是这样想的。
犹豫了几日,七月十七,上午突降暴雨,外面十分凉爽,林知了就在草棚下乘凉。洗碗工吞吞吐吐说出,陈文君在丰庆楼站住脚跟。
林知了很是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她做出一种茶饼,很多人喜欢。我婆婆说她前几日晌午和晚上在丰庆楼门口看一会,听到好几个人边进去边说要尝尝丰庆楼的茶饼。”洗碗工好奇地问,“掌柜的,你会做吗?”
林知了:“仁和楼只有一款茶,还是用草药熬的凉茶。”
洗碗工没听懂。
靠着林知了的手臂听雨声的林飞奴悠悠地说:“茶饼顾名思义茶做的饼。”
洗碗工就想说,她知道!
林飞奴又说:“不是你家做的大饼,也不是我们做的油饼和烙饼,是喝茶时吃的点心。我们店里没有茶,没有做的必要啊。”
洗碗工:“我们像鸡蛋糕和雪衣豆沙一样外卖不行吗?”
林知了:“弟弟,你说?”
林飞奴坐直:“当然不行。茶饼用茶叶做的,你想想茶叶多贵啊。我们的客人喜欢又好吃又便宜的东西。像雪衣豆沙五文钱一个,吃好饭临走前带几个回去。茶饼二三十文一个,来我们店里吃饭的客人谁舍得打包啊?”
洗碗工恍然大悟。
林飞奴一脸无奈,仿佛对她连这点常识都不懂而感到无力,“丰庆楼也卖不长久。丰庆楼是喝酒的地方,谁要喝茶吃点心?喝了酒,醉醺醺的,还怎么打包呀。除非她开个窗户专门卖茶饼。阿姐,你说陈氏能想到开个柜台卖茶饼吗?”
林知了:“也许能想到。”
“能想到也没人买。”林飞奴语气笃定,棚下众人都忍不住朝他看去。
林飞奴:“我吃过茶饼。没当回事。没想到是陈氏做的。”
林知了奇怪,他什么时候吃的。
“我同学买的。”林飞奴冲他姐招招手,林知了微微歪头,他用棚下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二哥不是给我和鱼儿姐姐送一筐桃子吗。章元朗来找我玩,我叫他随便挑。他挑几个又红又大的拿回家,昨日就给我送两块茶饼。我觉得吃得起的人不会买,想尝尝鲜的人买不起。”
林知了:“怎么说?”
“比蛋糕腻。阿姐以前说过,穷人肚子里没油水,喜欢吃可是买不起。买得起的人吃两次就腻了。每次还要配茶,不然半块就腻。阿姐,我猜丰庆楼有人做出了油酥。”林飞奴把这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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