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瘦猴:“薛大人和大将军在江南的几个月,我天天帮他们跑腿。薛大人说这个时候不好找房子,叫我住他家。”
金吾卫羡慕:“你运气真好!”
以前瘦猴觉得老天待他不公,打小娘走了,爹死了,吃着百家饭长到十来岁,就被狠心的族叔送到城里赚钱。
瘦猴劫富济贫没有他说的那么慷慨仗义,他就是仇富!
如今瘦猴觉得他前半生吃苦受罪,正是因为他的好运在后半辈子。瘦猴闻言想说他以前遭的罪,可是站在繁华的东市街头,瘦猴又觉得没有必要纠结过往:“我运气好是因为我手脚勤快!”
金吾卫意有所指:“你的手脚是很勤快!”
“——不跟你们一块巡逻。听说小飞奴学堂还没开课,他应该在里面,我找小飞奴玩儿去。”瘦猴朝仁和楼后门跑去。
林飞奴是在仁和楼,因为仁和楼有林知了的休息室,他在仁和楼可以做功课,也可以睡觉。
仁和楼的厨子和伙计是看着他长大的,都疼他,他喜欢仁和楼的氛围。
昨日瘦猴来过,仁和楼的伙计厨子都认识他,看到他就指着北屋。
瘦猴跳进去:“小飞奴,我们去茶馆!”
林飞奴:“茶馆初八开门!”
“今日初——七?”瘦猴挠头,“我们去丰庆楼?”
林飞奴:“丰庆楼今日忙着打扫,乌烟瘴气,你去做什么?”
“那去哪儿?”瘦猴坐在他对面,“你怎么又在写字?”
林飞奴:“我在画画。要不要我给你画一张?”
瘦猴吓得连连摇头。
林飞奴奇怪:“你怎么了?”
瘦猴可不敢说他被通缉,画像贴满扬州大街小巷,就问林飞奴下午做什么。
林飞奴:“画画!”
“画一天?”瘦猴震惊。
林飞奴:“我要把菜画出来,装订成册,食客就知道什么菜什么样。”
瘦猴坐一会就坐不住,去市场找同僚。
瘦猴跟街上的小偷不一样,他看到路人的荷包手不痒。但他习惯了分析谁有钱谁没钱,也忍不住盯着路人打量。漫无目的地逛到茶行,瘦猴嫌泡茶繁琐,因此不喜欢喝茶,就想走人,不巧看到“同行”。
瘦猴手脚极快,“同行”刚摸到荷包就被瘦猴夺走。瘦猴抬手朝丢荷包的路人砸去。小偷急眼,低声威胁:“别多管闲事!”
瘦猴拿出崭新的令牌,神气活现:“金吾卫办案!”
小偷蔫了。
瘦猴爽了!
路人捡起荷包道谢,瘦猴指着卖冰糖葫芦的,给路人使个眼色。路人难以置信,试探地问:“大人还吃这个啊?”
瘦猴幼时想吃,可惜没钱。长大后觉得是小孩子的玩意,不好意思买来尝尝。如今在京师没人认识他,瘦猴不想再装:“两串!”
路人拿出二十文钱。
瘦猴拿一串吃一串,去仁和楼找林飞奴。
晌午他也不去金吾卫休息处,在仁和楼用午饭。
午睡后瘦猴才去找同僚。
傍晚,他又去仁和楼接薛瑜和林飞奴。
晚上薛理回来得知他一天玩半天,警告他明日老老实实去巡逻。
瘦猴觉得没意思,但不敢反驳,翌日还是早早去上班。
穿过丝绸行,瘦猴停下:“那些是?”
金吾卫:“番邦人。这些人没有一个好的!先前我们抓到几个倭国人,经过他们甄别,查到两处倭国细作据点。别看他们找商户买东西,商户赚到钱,要不是我们兵强马壮,他们敢明抢!”
瘦猴突然意识到金吾卫日日巡逻的意义,性子一下子沉稳下来。
先前番邦使臣被薛理吓唬一通,这两年边关无敌袭。
去年秋收时节,薛理查抄两淮各府邸的那些天,也是往年胡人南下的时候,皇帝令工部试火炮。
长城脚下轰隆声不断,此后无论是东北的契丹还是西北的胡人都一个比一个乖。
今年高丽使臣也不敢闹着去丰庆楼胡吃海喝。
正月十二日前后,各国使臣一个个都很识趣地启程离京。
元宵节过后,离会试近了,但今年没有江南仕子去拜访薛理,也没人在仁和楼亦或者丰庆楼大放厥词。
只因年前薛理在扬州知府衙门口砍了二十人,热血染红了两座石狮子,至今扬州百姓还能闻到知府门外的血腥味。此事由扬州客商传遍整个江南,心思不正的人都担心碰到薛理血溅三尺!
人在丹阳县的薛母和薛大哥亦有所耳闻。薛二婶和儿子儿媳妇听闻此事连做三天噩梦,也不敢想方设法来京师烦薛理。
虽然太子不知道这些事,但他能感觉到文臣武将比以前务实内敛。
太子觉得时机到了。
今年皇帝仍然没心思开殿试。
会试结束,名次出来,太子问他皇帝老子如何安置天下贡生。皇帝提不起精神,叫太子说说他的想法。
太子直言他想叫这些贡生去统计天下人口和土地,总要知道本朝有多少良田多少人。
皇帝瞬间想起那年在仁和楼二楼的谈话。若是以往,皇帝万万不舍得叫士大夫、天子门生纳税。
经过“庐州案”、“长兴侯案”,再到去年的“江淮大案”,皇帝算是看清楚,不叫官吏纳税,他们不会因此满足,也不会因此感激他这个皇帝。
这几次大案非但没有失了民心,反而笼络了民心,才有去年千艘渔船协助办案的盛况。
皇帝从金吾卫大将军口中听说此事时无法想象,也不敢相信。可是金吾卫大将军是他一手提上来的,不可能帮薛理骗他。
从未上过战场的皇帝深刻认识到得民心者得天下。
是以皇帝听到太子的主意就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太子准备了满腹说辞,一句没用上,以至于愣了片刻才回过神:“父皇知道儿臣想做什么?”
皇帝:“朕知道!也只能是朕一人知道!”
“儿臣谨记!”事成之前不能叫任何人看出他真实目的。
太子回到东宫就召见两位户部侍郎,把所有贡生都交给他们,由他们安排此事。
统计土地人口本就是户部的事,户部责无旁贷。然而贡生当中近七成出自书香门第官宦世家,这些人怕是会阳奉阴违。两位侍郎说出他们的担忧。
太子直言,正是因为读书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知民间疾苦,才应当下去磨炼一年半载。谁敢领了差事交给奴仆去办,一经发现,永不再用!
三日后早朝,有人上表反对此事,理由是统计土地人口这等小事,识字的小吏就可以做,令贡生亲自下地丈量,此乃明珠弹雀!
皇帝心情不好,又不能拿薛理开刀,因为动薛理会失了民心,而贪官污吏杀的杀关的关,都不在眼皮子底下,闻言愈发心烦,叫他回家种地。
上表之人当场吓傻。
皇帝扫一眼文臣武将问谁有异议。
武将自然不会反对,反而觉得丈量土地这种事乃皇帝仁慈。换成他们就把读书人拉去军营锻炼一年半载。
文臣有心反对,可是十年寒窗,多年筹谋,才有资格参加朝会。谁也不舍得为别人的事断送前程。哪怕贡生中有他们的儿子孙子,他们心疼不已,也不敢为小辈出头。
因为只有他们在朝,将来才可以为小辈筹谋。
皇帝见没人反对,此事就这么定了。
半年后,各地人口土地汇总。皇帝增加军费,从上到下,所有军人的俸禄加百分之五。一贯钱加五十不多,十贯加五百也不多。可是皇帝能想到加薪,说明心里有他们。
如同林知了亲自做的卤猪下水。平日里厨子不屑吃,可是这份心意很贵重!
上到将军下到兵卒,拿到加薪后的俸禄,皇帝又颁布一道诏令,丁税和地税合二为一,无地的百姓无需纳税,只剩每年一个月的劳役。
无地的兵卒和百姓欢欣不已!
户部因为没有尚书,两位户部侍郎上表提醒皇帝,明年会少很大一笔税收。
皇帝直言国库有钱!
两位侍郎感觉他言外之意是没钱了再杀几个贪官!
又觉得他们想多了,皇帝不是这样的人。如此秉性做派,满朝文武只有一人,大理寺左少卿——薛通明。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皇帝不可能因为摊上薛通明这样的臣子就移了性情,因此二人笃定他们想多了。
说到薛理,这大半年很是安分。
素日在大理寺踏踏实实办案。休沐日上午沐浴洗头,下午在家指点小舅子的骑射以及文章。傍晚去丰庆楼,晚上他和林知了一块回家。
以至于林飞奴总感觉这日子不踏实,仿佛电闪雷鸣前的安静。
林飞奴决定找个机会诈一诈诡计多端的姐夫。
机会难寻,不知不觉到冬至。
朝廷放三天假,林飞奴的学堂也是如此。
假期第一日全家沐浴打扫,第二日薛二哥一家过来,薛理出面在丰庆楼订一桌,全家去丰庆楼用午饭。
无亲无故的云无影也在。
席间刘丽娘要给云无影说亲。
云无影吓得直摇头。
刘丽娘:“你不娶亲,也没有侄子侄女,老了怎么办?”
以前云无影烦恼过此事。
如今毫不担心,他不假思索地说:“仁和楼的厨子伙计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刘丽娘噎住。
林知了:“二嫂,今日过节,开开心心的,别提这些事。”
云无影点头如捣蒜。
刘丽娘看向她:“我正要说你的事。以前说房子小,住不下奶娘和丫鬟。现在房子大,一人一间都住不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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