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薛二哥压低声音问:“什么事?”
刘丽娘:“先学算术和先学做饭有什么不同?”
薛二哥:“还没开门做生意,家里安静,瑜妹妹学得进去。日后一日比一日热闹,再叫她在屋里写字就难了。”
刘丽娘记下了,日后也这样教孩子。
初六许多店面开门,林知了拿着钱去猪肉铺,买了两斤猪里脊,两斤五花肉和四块大排,又买几斤猪网油,猪网油比板油香,她想用猪网油炸里脊和大排。
幸而今日很多酒店还没开门,城里百姓还在过年,否则猪网油轮不到林知了。
回到家中林知了先教二嫂和面,随后她看看先前的调料够用,腌里脊和大排也可以先用面粉将就,她就先切里脊,腌好备用,随即用勺子砸大排。
刘丽娘把面和好本想给她打下手,见状吓一跳:“你你,你砸肉干什么?”
林知了:“这个肉柴,砸一下就嫩了。二哥呢?”
薛二哥从房里出来,“我打算上山砍柴。从家里拉的那点柴快用完了。”
林知了:“二哥顺便看看有没有卖小铁锤的。”
这里没有板车,也没有斧头,刘丽娘问他怎么砍柴。薛二哥找出扁担,估计也是房东的,“我上山找朽木。”
林知了:“过两日有卖柴的我们买柴买炭。卖饭辛苦,日日开门营业,还上山砍柴,二哥的身子吃不消。”
刘丽娘很在意薛二哥的身体,盖因俩人还没有孩子,闻言提醒他挑够这两日烧的就回来。
林知了朝薛瑜卧室看去。
薛瑜的卧室只有一个衣柜一张小床,很是宽敞,薛理便把书桌放她卧室。如今住到城里,同书院只隔一条街,薛理可以在书院批改文章,戌时回来用饭。林知了也可以给他送过去。如此一来他回到家也不用伏案到深夜。
刘丽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你找三弟?”
林知了:“突然想到今日就要把牌子放出去——林娘子的店,年初十开业。”
刘丽娘:“可是家里没有木板啊。”
薛二哥正准备出去,闻言停下:“我去街上看看,如果木匠开门,就找人买一块,再买个小榔头。”停顿一下,“我觉得还是要买斧头。”
林知了:“再买一把秤,看看一斤面能做几张饼,我给你拿——”
薛二哥打断:“不用。初一给村里人的那些钱都是你的,这个钱我来吧。斧头也不是你用。小榔头日后我们也要用。再置办什么再走公账。”
刘丽娘拦住要起身拿钱的林知了:“你还是跟我说说这个肉要砸多少下吧。”
林知了也不清楚,她砸两块就换二嫂。
五花肉收拾好备用,林知了正准备熬猪油,薛二哥回来了,给林知了一个崭新的小榔头和两块木板以及一把秤。
薛二哥把榔头放窗台,秤放棚下,木板给薛理。薛理在其中一块木板上写下“林娘子的店,年初十开业”字上方还有个往“→”的标识。一块木板横着写“林娘子的店”,准备用刀刻出来挂在店门外。
薛理写好就把木板放路口。路人看到木板崭新想拿走,翻过来一看另一面也有字,嫌弃地啧一声又放回去。
路口这家店卖文房四宝——离万松书院近,东家打开门透透气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禁冲那人“呸”一声,大过年什么便宜都占,也不怕穷一整年。
随后笔墨店东家顾不上腹诽,只因不知从哪儿飘来浓浓的油香。油香淡了,又有肉香,再后来还有肉香,肉香淡了是油饼的香味……饶是东家才用过早饭仍然口齿生津。
从屋里出来前后左右看看,对面酒店在打扫擦洗,隔壁点心店房门紧闭,远处粥铺开门了,也在门外清洗餐具,这东家纳闷,究竟哪家店这么香啊。
闲着无事的街坊从店里出来:“蒋掌柜,谁做什么这么香?”
笔墨店东家姓蒋,蒋掌柜朝左右看去,心里愈发好奇:“我也纳闷。”
跟蒋掌柜隔着一条胡同的茶叶店东家出来:“前几日我看里头搬来一户人家,方才又见那家男主人放个牌子,是不是这家店?”指着靠在蒋掌柜家墙壁上的木板。
蒋掌柜绕到胡同口,不禁讶异一声。茶叶店的梁掌柜见状问道:“这字有什么不对?”
蒋掌柜:“你我能写出这样的字吗?”
梁掌柜先前不曾注意,听闻此话仔细一看不由得惊叹:“这两行字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凝滞,显然写字的人写习惯了。笔力仿佛刻上去一般,看起来还是习武之人,手腕有力?”说话间看向比他懂字的蒋掌柜。
蒋掌柜颔首:“这样的人怎么会住在这里?”朝巷口看去,“难不成跟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似的当垆卖酒?”
茶叶店梁掌柜的邻居思忖:“兴许吧。否则没法解释有机会练字十年的人为何会沦为商人。”
文房四宝不便宜,木板上的字至少有十年功底,贫民百姓可供不起。想到这里,蒋掌柜想说什么,又闻到一股香味,他对巷子里的新邻居愈发好奇:“不妨过去看看?”
梁掌柜:“贸然过去?”
蒋掌柜不好意思贸然打扰:“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看看新邻居要不要帮忙,无可厚非吧?”
梁掌柜看向他家邻居,这位店家对写字的人好奇,对巷子里的香味也好奇,他先回屋把窗关上。
蒋掌柜和梁掌柜见状也把窗门关上,又请周围邻居照看一二。随即三位年过不惑之人整理一番衣袍发冠,慎重的样子跟年轻公子三月三踏春似的。
从梁掌柜和蒋掌柜两家店中间的胡同往里走,约莫五丈,香味愈发浓郁,三人意识到就是这里,可是人家只开了一扇门啊。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好意思挤进去。
“是找二哥吗?”
稚嫩的童音传过来,三人左右一看没看到人,透过那扇门看去,戴着虎头帽,脚穿虎头鞋,一身红衣喜庆的总角童子满脸好奇的望着他们。
梁掌柜推一下蒋掌柜,蒋掌柜往前半步,小儿显然误会了:“二哥上山去了,怎么称呼呀?二哥回来我告诉他。你家在哪儿啊?”
林知了转向弟弟:“跟谁说话呢?”
小孩正是被香味馋的在院子里打转等着吃的小鸽子,小鸽子指着房门,“找二哥给牲畜看病的。”
蒋掌柜下意识说:“不是!”不对啊,林娘子的店应该是女的,怎么有个二哥,听起来像医牲口的郎中,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蒋掌柜一头雾水,他身后二位也糊涂了。
林知了把筷子给小姑子就朝弟弟走去,随即朝东看去,感觉三人眼熟,忽然想起这两天见过几次,其中一位跟她家只有一墙之隔,正是沿街文具店掌柜的。
林知了拍拍弟弟小脑袋:“别一见着陌生人就认为是找二哥给牲口看病的。”朝几人走过来,笑着说:“我见过几位。怎么称呼啊?”
蒋掌柜:“鄙人姓蒋,这位是茶叶店的梁掌柜,这位是书店的王掌柜,您就是林娘子吧?”
林知了点点头,意识到什么:“您几位看见巷口的木牌了啊?”
蒋掌柜颔首:“前几日你家搬过来我们就看到了,只是没想到在这里开店。”想说地段不行,又一想大过年说这话很晦气,再说,就这香味,再往里三丈也会有人慕名而来,“我好像闻到了油饼的香味,日后卖油饼?”
林知了正要切开油饼夹上大排或里脊肉让弟弟妹妹尝尝,闻言她心中一动,以后忙起来这几位的早饭和晌午饭是不是要叫外卖,“是的。只是以前没怎么做过,火候不准,这几日多试试。”又打开一扇门,“蒋掌柜,王掌柜,梁掌柜,若是不忙,能不能帮我们尝尝咸淡?自家人吃惯了尝不出来,以后的食客不一定喜欢。”
三人原先是过来瞅一眼,没想过带礼物,是以一直不敢进去。听了林知了的话,三人借坡下驴跟林知了进去。
蒋掌柜等人对院里不稀奇,以往窗门大开他们看见过,只有一排房子一个棚。棚下的人让三人很意外,竟然还有一个小娘子。见其比林娘子大几岁,结合小孩口中的“二哥”,估计这位是林娘子的二嫂。
棚下不止有二嫂,还有个小姑娘,林娘子和她二嫂的年龄都生不出这么大的姑娘,姑娘身边有个男子,正是梁掌柜先前说的“男主人”,小姑娘跟他有三分相似,几人怀疑是他妹妹。
蒋掌柜等人对“男主人”很是好奇,见他身着棉衣,但器宇轩昂,没有一丝家道中落的阴郁感,三人互相递个眼神,对“男主人”愈发好奇,难不成他们猜错了。
几人跟林知了初相识,不好意思问太多,就转向林知了。
林知了擦擦手把不太烫的油饼从中间切开,三人便看到油饼中间是空的。林知了切碎大排放饼里面,另一半夹里脊肉,随后又切两张,分别夹半个大排和里脊肉。拢共六份,蒋掌柜三人各一份,薛瑜、薛理和小鸽子各一份。
林知了提醒:“肉和饼有点烫。”
油炸的面饼裹着刚出锅的里脊肉,王掌柜以为跟斜对面的肉饼一个味,然而薄薄的面饼劲道弹牙,里面的肉又嫩又香,又不像软绵如沙,第一口有点费牙,可是越嚼越香,王掌柜意犹未尽才意识到不知不觉吃完了。
蒋掌柜的大排外面裹的面衣味道不错,但里头,蒋掌柜犹豫片刻:“林娘子,恕我直言,这肉是不是还没入味?”
林知了点头:“今日第一次做。日后正式开门,我们会晚上睡觉前做好,在肉汤里泡上一夜,翌日清晨拿出来卖。”
蒋掌柜点头:“泡上一夜就差不多了。”他看到土灶旁几块青砖撑起的铁锅里冒烟,仔细闻闻里头煮的也是肉,“林娘子,那锅里还有?”
林知了掀开锅盖,梁掌柜不禁深吸一口气,这个香啊。他顿时忍不住问:“林娘子,你怎么不用这个肉夹饼?”
“还没做好。”林知了看看汤汁,感觉差不多了,“几位若是不嫌弃,我夹几块几位尝尝?”
三人连连点头,不花钱的东西有什么好嫌弃的。
林知了叫二嫂再切三张饼,随后夹出六片五花肉,蒋掌柜三人一人一片肉半块饼,薛理几人也是如此。
蒋掌柜见林知了如此大方,对她这个邻居感官不错便细细品尝,随后认真说道:“林娘子所言不差,是还没做好。这是猪肉吧?肥肉有些油腻。”
王掌柜和梁掌柜正寻思什么肉,瘦肉竟然不柴,闻言不禁异口同声:“这些全是猪肉?”
林知了点头:“听闻牛肉最便宜,可是牛不常见。”为了保护耕牛,官府给牛肉定价,比猪肉鸭肉鱼肉都低,即便要杀牛也要去官府报备,手续繁琐,不是牛要死了亦或者走投无路,几乎没人杀牛,是以市场上的牛肉虽然便宜但每次买都要靠抢。
林知了便选择猪肉,“我想过用鸡肉,可鸡肉骨头多。羊肉又太贵,一张夹了一二两肉的饼二三十文,谁舍得买啊。”
蒋掌柜颔首:“不知林娘子有没有想过一张饼多少钱?”
林知了买的五花肉贵,因为有很多肥肉,肥肉可以熬油炒菜。里脊肉和大排便宜。林知了指着大排说道:“我想夹一块七文,油饼三四文。”
蒋掌柜:“一张饼夹一块大肉,十文左右不多。”指着里脊肉,“这个呢?”
林知了:“跟夹大肉饼一样。有肥肉的这种贵,我想一块肉十文。”
蒋掌柜看看肉饼的厚度,一块这样的生肉至少有二两,据他所知五花肉一斤要二十文,算上房租、调料以及人的辛苦费,一斤肉卖四十文左右,赚不了多少钱,一斤最多五文钱。
蒋掌柜:“十文有点少。你这个房子每月租金就要六七千吧?算上你们的辛苦费,每日要卖上四五百张饼才能裹住本钱。”
林知了:“我们做早饭和午饭,早上有汤和粥,晌午有面,饼只是其中之一。我们过几日开店,几位若有时间不妨过来看看?”
蒋掌柜那边也是前店后家,他家人也会做饭,但日日都是那些他吃几天就会出去吃一次,“离得这么近,再忙吃饭的时间也是有的。”
林知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蒋掌柜几人做了多年生意很有眼力见儿,闻言就让她先忙,改日见。
几人出去,二嫂刘丽娘小声问:“怎么没说咸淡?”
林知了:“过油的肉那么香,只要不咸到齁心就没大事。”
“那你——”刘丽娘懂了,“你怕他们不好意思进来,故意那么说的啊?”
林知了点头:“我见过他们,都是沿街铺子的掌柜。常言道吃人嘴软,他们再闻到肉香必然会想起今日吃了我们这么多肉和饼,会忍不住跟客人提一句。”想起什么,转向薛理,“相公,好吃吗?”
薛理:“我觉得可以只卖饼。”
林知了摇头:“日后买饼的客人多了,我们可以只卖饼。刚开始还是要多准备几样。对了,二嫂,我们还有糯米吧?晌午蒸一碗米,加半碗糯米——”
“阿姐!”小鸽子大声喊。
林知了吓一跳:“怎么了?”
小孩气得噘着嘴:“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吃?”
林知了无语又想笑,弯下腰柔声问道:“弟弟,喜不喜欢里脊肉饼?”
小孩重重地点头:“喜欢。我可以再吃,再吃两个!”
林知了朝他鼓起的肚子拍一下:“还吃呢!”注意到小姑子眼巴巴看着她,“鱼儿,五花肉饼香不香?”
薛瑜点头:“香!三嫂,我觉着肥肉不腻,你不要听那几个人的。”
林知了心说,你觉着香而不腻,是你肚子里没油水啊。舍得在城里吃饭的不会穷到一个月吃不上一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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