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以前林知了会买骨肉,轮到她做饭会多放猪油。整个腊月林知了没下过厨,家里的鸡蛋一大半被陈文君吃了,薛母买的鱼用猪油煎过煮汤也全给陈文君盛去,以至于除了陈文君一大家子肚子里都没有什么油水。
薛理和小鸽子好一些,早上买着吃,晌午在书院。薛二哥原本对开店有些犹豫,见他娘那样才下定决心从家里搬出来。
林知了不会跟小姑子说这些,小孩藏不住话,难免在薛母面前说漏嘴:“蒋掌柜那样说是因为三嫂第一次做,他认为我还可以做到更好。”
第36章 开门红
薛瑜好奇地问:“做的更好就不油腻了吗?”
林知了:“做的好不夹饼吃起来也会觉得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多滋多味。”
薛理闻言问道:“你吃过?”
林知了心慌了一下, 而她近日装习惯了,神色淡定地胡扯,她在刘掌柜店里卖皮冻时听食客说过在彭城吃过这种肉,据传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时拜把子吃的肉, 又称把子肉。
薛理经常听到她信口开河, 轻易不敢信她:“刘掌柜店里没有这种肉?”
林知了:“猪肉啊, 登得上大雅之堂吗?相公, 您说刘掌柜应当卖多少钱一份?一份桂花藕,他卖五十文。一份猪肉他卖百文,食客还不把他的店砸了?”
卖便宜了跟“竹林深处”的定位格格不入。薛理听出她言外之意, 可是他不信生意人会放弃赚钱的机会, “刘掌柜店里有这道菜吧?”
林知了洋装生气:“你什么意思啊?说我偷师啊?”
薛理:“有没有偷师我不清楚,但你装腔作势的样子还要再练练。”
林知了抄起手边的勺子:“信不信我打你?”
刘丽娘赶忙拦住, “三弟, 少说两句。你管弟妹跟谁学的,能赚钱不就行了?我想学还学不会呢。”
林知了冲他皱了皱鼻子:“听见了吗?”
薛理担心她:“你知道刘掌柜背后的东家是谁吗?”
林知了:“知道啊。丹阳郡王。”
二嫂刘丽娘不禁撒手:“真是郡王啊?”
薛理眉头微皱:“你不担心他养的那些鹰犬找过来把我们的店砸了?”
林知了自然是不担心:“他店里卖着桂花藕,还在做猪皮冻, 我也没有上门理论啊。”
薛理闻言误以为互相偷师,谁也不比谁高贵,他悬着的心落到实处:“你有分寸便可。”
“我自有分寸!”林知了抬手指着他,“你——添柴!”
刘丽娘朝她看去,竟然敢这么使唤三弟?还没开门赚钱她就飘了吗。
薛理心里好笑:“娘子,在村里敢这么颐指气使地使唤我吗?”
林知了:“我搬出来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使唤你!”
薛理忍不住摇头失笑:“还是算算一张油饼卖三文还是四文吧。”
林知了想起不止油饼, 还要称一下一把里脊肉多重,日后夹里脊肉可以用手抓,否则一份一份过称,莫说她累, 食客也会等得不耐烦。
还要算算红烧肉用了多少糖,若是一块十文赚不到两文,她要把肉切小,现在一斤切四份,明日再做就切成五份。大排问题不大,林知了还想做四四方方的红烧肉,酱红油亮,可以叫薛瑜拎着小食盒去街上酒店试试。
先前出去买猪肉时林知了仔细观察过,她家十丈外的街上有一家大酒店,从这边端过去还带着锅气,酒店食客一看色香味俱全定会忍不住要一份。
饼和肉定好价,还要算算一斤面可以拉几份拉面,一份只有咸菜或青菜的素面多少钱。拉面定好,午饭妥了,还有早饭。林知了先前跟蒋掌柜等人说早饭有粥和汤并非信口胡诌。
家里人少,林知了准备早饭除了白米粥就是骨头汤。可是这两样太单一,林知了打算用骨头汤炖豆腐和干笋。一份骨头豆腐汤或干笋汤三文钱,白粥熬浓稠一些也定三文,方便算账。
粥和汤不麻烦,明早她去买骨头,早饭就可以试做这两样。麻烦的是饭团,饭团里头包咸菜太单一,林知了打算做肉松,左右猪瘦肉便宜。饭团很热,还要用竹子做个卷粢饭团的工具。
开业前还要去官府报备。林知了担心忘记,便顺嘴提醒薛理过两日去府衙一趟。
刘丽娘不禁问:“你俩也要转商户啊?三弟,你别多心,我就是问问,你先前经历过那些事,又转商户,万松书院的院长知道后会不会不再用你?”
林知了:“二嫂,不瞒你说,我一直觉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如这家店写你和二哥的,税也是你我两家平摊。相公跟以前一样去万松书院,二哥照常给牲口看病,这样做可以旱涝保收。”
薛理听到“旱涝保收”不禁挑眉,她哪来这么多想法。
刘丽娘点头:“你二哥也是这样想的。你看三弟现在去万松书院可以把小鸽子带过去,以后兴许万松书院也会破例录取小鸽子。”薛二哥还想过若是薛理一直做下去,日后他有了孩子也可以送去万松书院。
林知了看向薛理,叫他拿主意。
薛理哼唧一声,阴阳怪气说道:“决定好了想起我?”
林知了:“你的意思反对喽?”
“我敢吗?”薛理走到棚外拍拍身上的灰尘,“二嫂,就这么定了。你弟妹早上就想过开分店,这个店是你们的,日后也省得转来转去。”看到妹妹,“鱼儿,好好学,日后你也找两个伙计开分店。”
薛瑜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林知了:“不要妄自菲薄,你可是薛探花的妹妹。”
薛理听到“薛探花”三个字就觉得刺耳,“娘子,您能不能不提醒我如今是平头百姓?”
林知了这次真没有调侃他的意思:“相公,我觉得您应该习惯,否则日后被同窗看见,来一句,咦,这不是薛探花吗?怎么司马相如卖酒,薛探花卖肉?您还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啊。”
薛理把那种情况忘得一干二净。
刘丽娘和薛瑜不禁担忧。
小鸽子一脸好奇:“姐夫不是叫薛理吗?怎么又叫薛探花啊?姐夫,探花不可以卖肉吗?”
薛理冲他招招手,小孩跑过去,薛理抱起他捏捏他的小脸:“世人迂腐。不偷不抢不坑蒙拐骗,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可不要学那些人把人分个三六九等。”
小孩点头:“大家都一样!”
薛理:“孺子可教也!”
刘丽娘不如他心态好,给林知了使眼色,林知了微微摇头,笑着问薛瑜要不要再来一个饼。
薛瑜想吃,但二嫂和三嫂还没吃,二哥回来会很饿:“我想喝汤。三嫂,什么时候煮点汤啊?”
林知了看看天色,太阳在正南,离申时用午饭尚早,“我去街上看看。”拿了十文钱和背篓直奔猪肉铺。
猪肉铺的一头猪还剩半头,只因很多人年前买的肉还没吃完,亦或者肚子里不馋,不舍得花钱买肉,屠夫看到林知了很是热情:“林娘子,又买肉啊?”
林知了:“这次是骨头。早上买的足够我们吃上一日。你把肉剔掉,我只要骨头煮汤。”
屠夫已经看出林知了搬到城里,日后定会日日找他买肉,屠夫把几个猪腿骨给她,只要三文钱。林知了给出十文钱,屠夫又给她三根排骨。
林知了回去的路上没有看到卖豆腐的,而原身记忆中林家豆腐坊初八放炮竹,初九泡豆子,初十卖豆腐,她估计城里的豆腐坊也是如此,便不再寻觅。
店里有三个土灶,但只有一口铁锅,林知了先前买的。林知了叫薛瑜拿柴,她把铁锅刷干净,用铁锅烧水洗骨头,随后把骨头和排骨焯水,在店里炖汤。
大火烧开后,林知了叫小姑子转小火,把泡发的竹笋放进去。
未时左右,香味飘出去,沿街的蒋掌柜又从店里出来,走到胡同口,看到梁掌柜也露出头来,主动说道:“香味是从林娘子店里传过来的。这次感觉不止是肉香。”
斜对面大酒店的厨子先前就闻到香味,他以为谁家做饭,可谁家能做半天啊。他又看到蒋掌柜面朝巷口跟梁掌柜闲聊就走过来问:“前几日我看这里来了一户人家,是不是做饭店的?”
蒋掌柜每月会去一次大酒店,见过大厨子,心说不愧是同行,闻闻味就知道。蒋掌柜指着路口的木牌:“林娘子的店。”
大厨脱口而出:“卖皮冻的林娘子?”
蒋掌柜和梁掌柜都吃过“皮冻”这种新鲜玩意,然而俩人压根没往一块想,闻言异口同声:“那个林娘子?”
大厨:“我记得店里的小二说过,卖皮冻的小娘子说她们年后要在城里开店。小二兴许怕她跟我们抢食客,就问开在哪里。那娘子说一家小店卖饼和面。若是开在巷子里,着实是家小店。”
蒋掌柜心里好奇:“我去问问是不是卖皮冻的林娘子。”
梁掌柜:“这个时间做的是午饭吧?”
蒋掌柜抬头看看天色:“那改日再问?”
大厨子发现木板上写着初十营业:“再等两日便是。”停顿一下,“只是林娘子改卖饼和面,怕是没时间做皮冻。”
蒋掌柜:“你还没有做出来?”
“差一点!”大厨子摇头,“很多时候一道菜只差一点。像林娘子先前的彩糕,我吃出有面粉,里头也有别的东西,感觉简单,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还有她的凉皮,只有麦面,应当是蒸的,可是不知道她加了什么。”
梁掌柜:“你都说是麦面,还能加什么?”
大厨子:“面比米复杂多了。听说在中原地区面做的吃食一年不重样。米可做不出这么多花样。”
话音刚落,新年的风送来一阵香气,大厨子瞬间闻出做的什么:“肉汤炖笋。可是不像羊肉,难不成是牛肉或者鸡肉?”
蒋掌柜解开谜底——猪肉!
大厨子闻言顿时放宽心,他店里不卖猪肉汤,林知了用猪肉汤煮面抢不走他的食客。可也不妨碍他好奇:“年初十我可要来尝尝。”
林知了不敢相信骨头汤炖笋也能引起邻居们侧目,是以忍不住担心初十那日只有几个邻居光顾,思来想去,翌日上午又买一些肉和猪皮,猪肉试菜,猪皮做猪皮冻。
薛二哥上午上山,下午用细竹做卷饭团的工具。
初八未时,林知了把皮冻拿出来切块,每碟多加两块。刘丽娘见状知道该怎么做,到了大酒店就对客人说:“这是最后一次,多谢连日来的照顾。”食客自是要问为何是最后一次,刘丽娘便说她家在蒋记后面开了一家小店,初十晌午卖面和油饼夹肉,十一早上卖早餐。担心客人认为这几样常见,又说做彩糕、桂花藕、凉皮和皮冻的林娘子亲自掌勺。
林知了也去了刘掌柜店里,告诉食客们她搬到城里开个小店,日后会很忙,怕是不能日日过来。
食客不多,只是一些被长辈拘在家中过年的富家子弟,然而这些人最是贪新鲜,问林知了是不是还卖皮冻。
林知了便顺势说出“把子肉”,油饼夹里脊,大排拉面,肉松饭团。乍一听不过如此,再一想“把子”是什么,“肉松”又是何物,油饼怎么夹里脊,拉面又是什么面。
富家公子们叫林知了仔细说说。林知了朝刘掌柜睨了一眼。公子们见他竖起耳朵等着偷师,便故意说道:“左右只剩一日,到时候再说吧。”
林知了谢过各位就回城,顺便买十斤猪肉,下午做肉松。
江南气温湿润,林知了不敢做太多,担心返潮后就不香了。
翌日上午,街上的店几乎都开门了,也有百姓进城卖东西,薛二哥去买几车柴,刘丽娘买咸菜和青菜,林知了和薛理买了碗筷,薛理和薛瑜在家清洗,她又出去买香料。
回到家中薛二哥跟刘丽娘鬼鬼祟祟聊着什么,林知了在心里翻白眼,薛二哥不如薛大哥怕媳妇,也不如薛理聪慧,可他小毛病不少。
林知了停下静静地看着夫妻俩,直到夫妻俩抬头看到林知了下意识神色慌乱,林知了才上前:“聊什么呢?薛郎中。”
薛二哥一听她口气不对,这些日子也见识到了她的手段,不敢隐瞒:“我买柴的时候不巧碰到几个村里人,可我都给钱了,不好意思说不要,就对村里人说以后会经常买柴,到时候再找他们买。弟妹,你看我话都说出去了?”
林知了:“可以找村里人买。但要说清楚,什么样的柴什么样的价。我们赚钱有多难,这几日你也看到,只是打肉片就打的胳膊酸疼。村里的碎木头还想要高价,不可能。”
薛二哥也是意识到这一点,回来就找妻子商量:“你跟他们谈?”
林知了:“可以。我就说你给人看病去了?”
薛二哥差点咬到舌头:“——我还给人看病?”
林知了:“走方郎中都可以,你是济世堂出来的怕什么?”
自然是怕被骂上午给猪接生下午给人开药,也不知是把人当成牲口,还是把牲口当人啊。
刘丽娘捅他一下:“你不会跟人说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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