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路人男之后 第18章

作者:今寺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忠犬 白月光 穿越重生

明心点了下头,朝他浅笑,“是呢,清叶极为美丽。”

她字字句句,赞他叹他。

不知何缘故,他却没有如往常般感到恶心厌恶。

他并未捕捉到这点异样,朝她靠近,直到双手轻揽上她的肩膀,明心还没回神,便被他一下子推倒在了床榻上。

“唔——”

眼前光影被阴影占据。

少年过长的墨发流泻,冰凉的散在她身上,明心愣愣,正要说话,抬眼却对上少年桃花目,他注视着她,瞳仁儿昏黑,似将她寸寸缠裹。

他未愈的指尖冰凉,碰上她才睡得温暖的面颊,沉清叶朝她靠近,话音轻轻,“奴的脸既讨得贵女欢心,”

“贵女要不要摸摸奴的脸?”

“我......嗯?”明心有些发愣,一时之间,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毕竟沉清叶一向乖巧。

明心想了想,不想浪费他的好意,毕竟也难为他今夜和自己说了那么多的话。

明心试探着,抬手碰上了他的脸。

他人的碰触,要沉清叶下意识眼睫微颤,脑海之间乍然浮现的,是曾被殴打鞭笞的恐惧。

继而,感受到的,却是少女较比平日里更加温热的指尖。

她体寒,被褥里放了两个汤婆子,指尖落在沉清叶冰凉的皮肤上,甚至让他感觉,被她触碰的皮肤有些发烫。

明心依照自己的想法,摸了摸他的面颊,又碰了碰他的眼皮,鼻梁。

极美的一张脸,如人偶一般。

简直似天工巧匠拿着极细的工笔,细细勾勒,才融汇出那么一张脸。

明心碰了一下他纤长如蝶翼般的睫毛,似是有些痒,少年眼睫微颤,睁开了眼。

二人距离极近,目光相交。

明心停顿片刻,心下,忽觉有几分不对。

“你、你还没与我说你做了什么梦——”

她话音将落,面上不大自然的笑意还未褪,沉清叶冰凉的手便揽住了她的手背。

他垂着眼,牵着明心的指尖,将明心的手带到他自己的脸上,又渐渐往下,继而,才抬起眼看向明心。

“贵女,”他抿紧唇。

只有这样。

他活这条命,才是有价值的。

他运气好,遇到了好主人。

只有这样。

他才是有价值的。

“您不想,再多碰碰奴吗?”

第17章 梵音

明心只觉,脑内恍然“轰”的一声。

她虽心性通透聪慧,却极不擅人事,甚至颇为迟钝。

才导致当下,头脑一片空白,又因沉清叶是生的极为美丽的少年,两人凑的如此之近,被他引诱,哪怕是明心,脸都有些发烫,全然忘记自己身为大族贵女,却被男子冒犯后该有的反感。

“啊......?”她怔愣,“为何?”

沉清叶没想到她反而会问这种话。

“......贵女,是觉得奴脏吗?”

沉清叶一直觉得明心很干净。

虽相遇是在崇明坊那等烟花柳巷之地,但不知为何,他对明心的印象,却是干净,纯澈之人。

可就像是她会去崇明坊寻求玩乐一般,其内心,定也会寻求欢愉。

沉清叶朝她笑,他不知自己笑得死气沉沉,“贵女信奴,奴很干净的,奴从没有要其他人碰过。”

面上还些微发烫。

明心微微抬头看着他的脸,不知为何,听着他的话,心里不太舒服。

“你干不干净,与我无甚关系的,”

她轻轻摇了摇头,又看着沉清叶,“我并非是想做——”

未出阁的女儿家脸皮薄,明心红着脸停顿片刻,才继续道,“我并非是想做那种事,才救下你的,沉清叶......难道是你想要做吗?”

“奴——”

他从不敢说他不想。

对上少女直白望来的杏眼,不知为何,他本该说些好话遮掩,却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这片刻的停顿,却已让明心有些回过神来。

“你并不想,又为何要做?”

明心是切实不明白,“为何要做自己不喜的事情?”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

沉清叶原本还与她四目相对。

如今,他却低下了头。

明心不知是不是错觉,沉清叶总是这般,一被她猜透些心绪,便总是这样低着头,像是无所遁形,想要凭空将自己藏起来。

“贵女不会想要吗?”他低着头,墨发垂落满身,“奴低.贱蠢.笨,想要讨贵女欢心,但是奴不做这个,便没有任何价值。”

“奴若不做这个,活这条命,便没有任何价值。”

见他又在下意识攥紧未愈合的手指,明心忙上去揽住他的两手。

沉清叶虽极为乖巧,但时不时便会自伤,躲藏,自.贬自.贱。

“我并不想要,沉清叶,我并不是为了那个才救你出来,”明心轻轻揽着他的手。

宋嬷嬷,莲翠等人,也都曾受过非人一般的待遇。

她们都想活下去,为了活之一字,挣扎又拼命。

明心赞叹她们于生命的韧性,这无形中也带给她许多力量。

她自幼弱症,将来,恐怕也如那话本所说一般,将要命不久矣。

她想要做些好事,想要救救这些人们,人世间百苦,她生此身份,想要做一些她能做的,与她而言的小事。

“所以你也莫要那么对待自己,我说过,不想做的事情便不要做,”她靠近,在他明显的僵硬之下,轻轻抱了抱他。

少女身上的馨香味道,像是将他身上的‘恶臭’覆盖。

他从前太久,都睡在惊仙苑那间冰冷的柴房里。

他每日每夜,闻到的都是恶臭,哪怕到如今,他依旧觉得自己臭到令人恶心。

沉清叶微顿,她松开了他,如月辉般的光影落到她面上,她肌肤莹白,眉目温柔,墨发垂落满身,浅笑顾盼。

沉清叶愣愣与她对上视线。

她轻轻搓了搓他的脸。

“这里没有任何人会怨怪你的,若有人怨你,你大可与我告状。”

*

皇室佛堂内,今夜也依旧灯火通明。

殿中佛像万千,镀金身,庄严肃穆,不怒自威。

本朝天子信奉佛道两门,宫内设立皇家佛堂,寸土寸金,似仙家宝地。

时辰尚晚,殿外夜雨淅沥,沈玉玹身披大氅,墨发未束,跪坐廊下,正面对头顶低眉佛像,与佛像之下数不清的镀金牌位,抄写手中经卷。

宫中善仁皇后过寿在即,沈玉玹预送的贺礼,便是手抄的经文。

字迹写到结尾,又抄落一卷,旁侧候着的云山忙轻手轻脚将沈玉玹刚誊抄完的经卷拿开,眼见青年反复转着骨节分明的手腕,云山道,“殿下抄了有一会儿了,不若歇息片刻?”

沈玉玹眼也没抬。

“今夜母后大抵会过来。”

云山看着沈玉玹又铺开一卷金帛,他眼下盈着淡淡青色,低垂眉眼,继续誊抄。

他坐姿始终笔直,近乎未有片刻歇息。

话未说尽,但云山知道,七殿下此举,是为皇后娘娘若今夜兴起过来探望,能留下个好印象。

当今时下,外面是战火,内里更是纷争,天子不信群臣,不信子嗣,只信佛道两门,只盼能长生不老永坐皇位,后宫更是争端不断,各方势力角逐,沈玉玹身为皇后养子,为权不惜命,更不要命。

也因此,才更要遮掩。

皇后对他生疑,需要的是听话傀儡,又盼望他能有用,在皇权之中厮杀胜出,近日以来,沈玉玹笼络世家势力,数次晚归,被草木皆兵的皇后忌惮非常。

夜雨淅沥不断。

拿笔的指尖微感刺痛,沈玉玹低垂眉眼,在梵音之间,听到身后传来隐隐脚步声。

来了。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通报,云山先行跪下伏地,沈玉玹放下狼毫,转身低头朝前跪地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知瑾快起来罢,”

崔凤凝亲自扶他起身,见沈玉玹泛红的骨节,她含满讶然,“你瞧瞧你!本宫便听你一直在佛堂待着,你可是一直誊抄都未有停下?可见这手红的!”

她忙要唤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