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路人男之后 第84章

作者:今寺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忠犬 白月光 穿越重生

甚至难言其坚韧。

“自是失望透顶!你不忠不孝!此行此举更是恶心至极!”

“乘月!”

明烨一直听着动静,他从未听过明心如此说话,心中极为不安,只见谢柔惠又要上前来打她,沉清叶与明烨都要护她,她却不语,只径直往前,直到走到谢柔惠的面前。

她心跳的太慌,太乱,不免紧攥衣衫。

一时,指尖攥住她脖颈上戴着的,谢柔惠送她的南珠项圈。

珠串碰撞的轻响,要她脑海似一直紧紧压抑的弦崩断。

“您早该恨我厌我,因我自始至终都是这样的人,”她步步逼近,望谢柔惠气怒到惊愕的脸,“可我自知无错,绝不谢罪——”

“你荒唐!”

清脆声响,伴着少女发间金蝶发饰叮铃声响。

是谢柔惠的掌心扇偏了明心的脸。

“你!”

沉清叶气极怒极,正欲上前,便听明心道,“清叶。”

只此一句,他再不敢动。

“乘月!你太不听话了!我看你是疯了魔——”

“我不够听话吗?”她发丝乱了,雪白的面颊上已然泛了红,“我究竟是哪里还不够听话?为何我总是不能要母亲您满意呢?”

“为何不听我的解释......我还要如何做才能要您满意?是我写的字还不够好?是我的琴技还不如人?是我行步时脚步踏错了?还是我哪里没有听您的话?”她紧紧咬着下唇,浑身不住发着颤,“母亲,我已然不知晓该如何做,才能要您满意,才能要您如从前一般爱我,我究竟该如何做?”

第63章 分离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自幼时起, 她便知此生定会嫁入皇室,嫁入皇室,便要比其他闺阁女子更要谨慎小心,方方面面都要做到尽善尽美。

要做到比其他人更好才行。

所以她拼尽全力。

她要精通许多, 所以不论是琴艺, 音律, 舞技她都需学习,她不可要男子觉得无趣, 又不可太过精通一样东西, 不可太过擅长, 要让男子心觉她会而不精,她要讨喜,要温顺,要学会压抑。

脖颈间的南珠项圈泛着亮。

这若白霞般的明亮, 要她忽的想起幼时某年, 她学着自己弹错几次的曲子,弹了一整个晚上, 弹到指尖皮薄, 猩红一片。

那时, 教她音律的女师傅在清晨的日头里上门来,闻听她还在弹曲,甚至不可置信。

那女师傅本是自宫内致仕的教习老宫女,当时年岁已大, 早已看透许多。

女师傅坐到明心身侧,目竟带几分哀怜,“二娘子,您不喜弹琴, 却彻夜练琴,太刻苦,这般刻苦,往后定会吃苦。”

明心确实不喜欢弹琴,不知晓她话中的意思。

只道:“我不怕吃苦,我只怕练不好琴。”

“七殿下如此喜爱琴艺吗?您要讨七殿下欢心,奴知晓,可凡事需得适度。”

幼时的明心有几分纳闷。

她弹了一整个晚上,捏着发痛的手,却笑了。

“嬷嬷,我不是想要皇表兄满意,”女孩微微抿起唇笑了,小小的一双手摁着琴弦,“我想要母亲满意,我弹不好琴,别人却弹得好,母亲因此不高兴,我想要母亲对我笑,我想要母亲高兴。”

明心眼睫颤颤,抬起头,对上的却是谢柔惠憎恶的一双眼。

含恨一般,厌恶的瞪着她。

明心紧紧咬着牙,眼泪却不受控。

“我身子不好,您生了一个无法生育子嗣的病秧子,从一开始——”

“乘月!”

谢柔惠惊慌失措,沈玉玹在这里,她不允许明心将此话说出口,“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还不来人将她关入佛堂!明烨!”

她唤明烨过来,明烨却呆呆看着明心。

他尚且还什么都不知道。

明心看着她,却只觉好笑,难免,边哭边笑了。

“他知晓,他都知晓,”明心以手背擦拭面上泪,却擦不干净,“母亲,我只问您,我生育不了子嗣,便连活着都不配了吗?”

“什么?”谢柔惠怔怔,只望着她的泪。

她已然快忘了,上一次乘月哭是什么时候。

只记得,她幼时还是时常哭的,病要她受折磨,她哭,谢柔惠心怜心痛,彻夜彻夜的背着乘月,哄她安眠。

再后来,乘月哭,都是练不好琴,写不好字,被她拿了戒尺,一下下抽打手心,小腿......

“张医师给我配的药,这么多年以来,我因为这每日每日都在喝的药身子越来越不好,我只问母亲,张医师当年的药方您到底有没有让其他医师看过?”

她步步逼近。

谢柔惠早已说不出一个字来。

想要让她闭嘴,可对上明心苍白的面颊,话音却尽数哑在嗓子里。

“您这般忧心我的残缺,不可能没要其他人看过,那药方只会调养我无孕,却对我自身弱症无半分温补,甚至对冲相克——”

“你怎能如此!”

明烨再无法容忍,他狂躁气怒,反应过来的宋嬷嬷忙含泪拦他,生怕他做出大不孝之事,明烨却转头瞪向沈玉玹,“那姓张的是你请来的医师!你能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信!你定是早就知道!”

沈玉玹并没有理他。

谢柔惠却早没心思怀疑其他了。

她看着明心的泪,太多年没见过了,她那天生病弱,病中时常喘不上气的女儿的泪。

“母亲,我不奢求您的爱了,这么多年我足够累了,受的折磨也足够多了,我可能活不长久,所以我想要我自己开心些。”

她手指攥上颈项上戴着的南珠项圈,谢柔惠怔怔然,只颤颤道出句:“乘月......”

便见她扯坏了那项圈。

淡雅素丽的南珠霎时滚落一地。

那是明心及笄之年时,谢柔惠给她的赠礼。

是最与明心相称的,素雅端庄的南珠。

随之跪下的,是明心自己。

“母亲,清叶无错,我再没有什么心愿,他乖巧听话,无错无责,但因生此等相貌,您不要他留在我的身边,我只求您容我全须全尾将他送走——”

“......我不要!”

沉清叶一下子扑上前来,他跪地在明心面前,拼命要攥她手心,想要她看他一眼,可她全然不抬头,“贵女!我不要!我哪里都不要去!我只留在贵女的身边!我哪里都不要去!”

少年寒凉的掌心紧攥她的手臂。

自初遇那夜开始,她便无法做到对他置之不管。

这是经由她手救下的生命,他不是任何人的,只是她的。

是她的。

明心紧紧咬牙,转眼含泪望他,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我哪里都不要去,贵女,求求您,求求您了!求您不要抛弃我!”他想要拥抱她,想要与她缠吻,可他只是双手紧紧攥着她的胳膊。

“我什么都不要了,贵女,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您,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我......”

什么都不要了。

他只做一个,寻常的奴隶,在她身侧偶尔照顾,不,哪怕不在她身侧,只是在她的府上洒扫,做一个奴隶该做的。

是他太贪心。

“是我要的太多了,对不起,贵女,对不起,求您了......求求您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留在贵女的身边,对不起,对不起......”

“清叶......”安慰的话音哑在喉咙之间,明心抬头,谢柔惠始终一句未言,她知晓这便是同意,回过头望向明烨。

“阿兄,其他人我都不放心,清叶良善单纯,拜托您妥帖送清叶离开——”

“不要......我不要!贵女!”

明烨是多年习武之人,甚至无法奈他何。

少年紧紧攥着明心的手,他跪在明心的面前,惊恐让他喘不上气,甚至有干呕之感。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的眼泪,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痛如刀绞。

是因他,她才会受此等折磨。

是因为他。

是他无能,卑.贱,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痛。

好痛,好痛,比一切的□□疼痛,都要疼上千倍万倍。

好痛。

“贵女......是奴给您带来麻烦了吗?对不起,是奴的错,对不起——”

他被明烨带家奴架起胳膊强迫他站起身来,拖出门去。

这次,沉清叶没有再挣扎。

明心始终没有抬头,她的泪打湿了衣裙,一双眼都模糊到看不清了。

甚至,不知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听不到周围人的任何话语。

直到,那熟悉的沉水香抚掠而过,青年端庄矜贵的紫色衣摆在光影之下映出雍容的浅光。

“乘月,你走上了正确的路,怎么还在哭呢?”他的指尖探过来,擦上她的脸,一点点,将她流的泪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