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七
唐灼灼心头一滞,缓缓皱眉。
那里面待着柳韩江一家。
不过是心思一动间,唐灼灼抿了抿唇,兀自走到了那马车前,伸出了白嫩的手掌。
“姐姐,你出来露个面吧。”
实则心里也不确定,柳韩江的夫人前世去得早,她至今都没见过一面,也不知道性格如何,是不是个聪慧的。
唐灼灼心里暗叹一声,也有些嫌麻烦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真是恼人得很。
索性她还没想多久,马车里就伸出来一只纤白的手,女子温柔似水,就连声音也是秀气的。
那帮土匪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叶氏肩上站着的一只信鸽盘旋着飞到了天空中,转瞬成了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这样的变故让那土匪头子眼神一厉,怒喝道:“你做了什么?”
叶氏却是理也不理他们,一副清冷温和的样子,拉着唐灼灼道:“我刚才给爹爹传了信,眼见着到了这地,姨母也该派人来接咱们了。”
她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却不大不小刚好够那群土匪听见,顿时面面相觑没了主意。
唐灼灼垂眸,盯着叶氏那双细微发抖的手,安抚地拍了拍,随后转身同那土匪头子道:“我姐姐身体不好,站不得久的,你们若是瞧够了就放咱们过去。”
说罢,她就朝全安使了个眼色,“将咱们带的银两交给他们。”
全安也是个聪明过人的,当机立断地从背着的笼子里取出一袋子物件,交到了那土匪头子手里。
那土匪头子一见,满脸的横肉抖了抖,二话不说就挑开了那包裹,顿时被灿灿的金光闪了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眼前的两个美人也起了心思,但又不得不顾忌收敛起来。
他做了个手势,大喝一声:“让她们过去。”
唐灼灼和叶氏的身子同时一松。
唐灼灼握着叶氏的手,轻缓道:“姐姐快回马车里吧,等会又染上了风寒,爹爹娘亲又得心疼了。”
叶氏顺水推舟点了点头,由安夏伺候着进了马车。
唐灼灼这才垂下眸子,朝着张德胜使了个眼色,自顾自掀开了半角车帘钻了进去。
才一进去,就被霍裘大力捞进了怀里,男人气息灼热洒在她细嫩的脖颈间,她微微瑟缩,就听道他微带恼怒的声音。
“何故和他们纠缠?”
唐灼灼摸不透他喜怒无常的性子,就势斜卧在他怀中,挑眉道:“妾能做的可都做了,若是他们再不识相,由着殿下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霍裘伸手抚过她眼角的那朵娇花,眼神越见热切。
“娇娇,可是想补偿孤?”他其实也不太确定,可她变化太大,若不是这小脾气没变,他几乎都觉得是两个人。
多次和他提起柳韩江,他才生了警惕多派了暗卫保护,替自己解了蛊毒,如今又为了他不暴露而出身挡了土匪。
就连她上来时小手都还是冰凉的没有半分温度。
她明明在害怕!
可她为何觉得亏欠与他?又为何想要补偿他?
唐灼灼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又迅速恢复,垂着眸子吃吃地笑,又媚又娇,顾忌着外头的土匪,声音刻意压得极低:“妾帮殿下摆平了土匪,不该是殿下补偿妾吗?”
她呼出的气隔着衣物蔓延到了胸口的一大片位置,加上她在自己耳边猫儿一样的呢喃,霍裘缓缓地笑,“娇娇想要什么,孤都给。”
第三十三章
当晚就到了西江的一处宅子里, 月朗星疏的夜里, 唐灼灼才被安夏扶着下了马车, 就见柳韩江摇着羽扇轻笑,手里头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叶氏站在一侧, 见了她福身行礼:“妾见过娘娘,先前多有冒犯, 望娘娘海涵。”
宅子前有大树遮天, 后头是群山葱郁, 白日里定是极好的风景,晚上倒是略显阴森。
唐灼灼在马车上就有些犯困了, 如今一下来,恨不得沾了床就睡,夜风一吹才清醒一些。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将叶氏扶了起来, 笑道:“夫人哪里的话,今日是本宫突兀了。”
也得亏叶氏能反应过来。
他们头顶的树梢上突然一阵乌鸦的嚎叫,叶氏手里牵着的娃娃愣了愣,旋即抿着唇直掉金豆豆。
半大的孩子, 眼里全是恐惧, 却还是忍着不哭出声来,叶氏满脸歉然, 唐灼灼最喜欢软乎乎的奶娃娃,更何况这小姑娘懂事得很, 顿时就有些心软。
她半蹲下身子,用手里的帕子擦了她的眼泪,声音也是格外的轻柔:“可是怕了?”
柳潇潇没见过眼前这人,倒也真的不哭了,眨着眼睛看向叶氏,往她身后躲了躲。
“这孩子胆子有些小。”叶氏笑得溺宠,向唐灼灼解释。
唐灼灼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对着霍裘福了福身:“殿下,妾就先带着夫人和孩子去后院安置了。”
霍裘与柳韩江对视一眼,还是后者摇着扇子出声:“有劳娘娘了。”
唐灼灼轻声颔首,跟在几个嬷嬷的身后去了后院的厢房,霍裘转动了几圈手里的玉扳指,沉吟片刻道:“全安,你跟过去。”
夜深十分,霍裘在书房里踱步,张德胜端了两杯茶水进来,香炉袅袅生烟,茶香四溢,外头又是葱郁的树木,间或能听到鸟鸣阵阵。
柳韩江终于收起了手里的扇子,幻视一周轻笑道:“殿下这宅子买得不错,待臣老了,就带着妻女来这种地方观山看水。”
霍裘也跟着扯出一丝笑,未置一词。
张德胜将茶和点心奉上,面色凝重地道:“殿下,那帮土匪已被处理了,珠宝也尽数拿回来了。”
霍裘指腹摩挲在杯沿上,眼底蕴着一层厚重的雾气,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晓了。
张德胜这才退下。
柳韩江正色,道:“殿下准备如何处理西江的乱事?”
“自然是按父皇的意思办。”
柳韩江但笑不语,只是轻轻摇头,道:“殿下的心思臣都知道,可西江是个好地方,只要将言贵妃一党和贪官整治了,则可用之处极多。”
霍裘转身,片刻后才皱着眉道:“只怕没那么容易。”
等商议好这几日的日程计划,夜已深了,霍裘揉了揉额心,沉沉发问:“今日那出言不逊的土匪呢?”
张德胜早就候着了,见主子爷果然问起,急忙叫全安将人押了进来,却是浑身血污没了人样。
霍裘几步走到他面前,审视地看了几眼,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面色陡然阴鸷下来。
“主子爷……这人曾抢过十几个山下的女子玩弄至死,如今怎么处置?”
张德胜问得漠然,丝毫不为这样的人感到同情。
就这样的货色,白日里倒还敢肖想太子妃,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霍裘冷然一望,极淡地道:“挖了眼睛丢去山口喂狼吧。”
说罢,他就起身出了书房,边走边问:“将柳韩江一家安置在哪了?”
全安立刻道:“殿下,这宅子分东西两边,娘娘住在东边的悠曲阁里,而柳先生一家就被安排在了西边。”
丫鬟婆子在前边提着灯笼,在黑暗里发着幽幽的光,霍裘脚下的方向一变,直直朝着东面的方向去了。
全安顿时心里有了数,主子爷这是要宿在太子妃房里了!
而霍裘到的时候,悠曲阁里尚还点着灯,正巧安夏从里面出来,见了他急忙行礼。
“你们娘娘可歇下了?”霍裘半边的脸笼在黑暗里,瞧不清神色。
“回殿下,娘娘才歇下,可要奴婢去唤醒娘娘?”
“不必,都下去吧。”霍裘一挥衣袖,就遣退了屋里屋外伺候的人。
方才在马车上她就有些犯困,算算时间也该好好歇会了。
雕花的大床上垂下层层床幔,霍裘负手站在床边,隔着床幔看见床上隆起的一小团,将锦被全裹在自己腰间,露出两条藕白的玉臂。
看着看着,霍裘就皱了眉,原因无他,唐灼灼一个翻身,露出窈窕有致的腰身,身上就裹着薄薄的一件中衣,明儿个起来又得喊头疼。
这是什么习惯?
他伸手掀了床幔,将娇娇小小的姑娘揽在怀里,才要伸手勾了那一床被子,就见她睁开了眼。
唐灼灼面色红润,眼里的笑意盈盈,哪里有半分才睡醒的模样?
霍裘身子微有一僵,旋即轻声呵斥:“胡闹!”
说是这样说,但还是将人轻轻放在了软枕上。
唐灼灼吃吃地笑,眼里流转着媚色,没骨头一样地靠在垫子上,声音又娇又甜:“谁叫殿下总欢喜偷看?”
霍裘被这小娇气包扯了腰间的玉带,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撩人得很,他忍了忍,哑声警告,眸色都深了不少:“还敢撩拨?”
这小东西就是没挨收拾够。
唐灼灼与他挨得愈发的近了,末了微凉的小手抚上男人冷硬的面庞,声音勾人。
“妾头疼得厉害,殿下给揉揉。”
霍裘胸膛震动几下,低低笑出声来,这一笑,屋子里的旖旎气氛就消散开来。
唐灼灼自顾自挪到他的大腿处,抬眸就能瞧见他俊朗的面庞,施施然闭了眼,一副任他伺候的享受模样。
霍裘越瞧越稀罕,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算准了头痛自己就舍不得动她,天真得很。
霍裘的手指冰凉,摁在唐灼灼的眉心处更是酥酥麻麻的又凉又舒泛,她低低地喟叹出声,缓缓挣了眼睛道:“妾倒是有辛叫太子爷伺候一回,若是叫京城贵女听得了,又得嫉妒得眼红了。”
霍裘随着她的话嗯了一声,随后问:“此话怎讲?”
说起这个,唐灼灼来了兴致,揪着他的腰间挂着的香囊把玩,道:“殿下不知道,圣旨才下来那会儿,不说那些贵女们,单单是妾的两个远方表妹,都是明里暗里的笑话呢。”
霍裘任她把玩片刻,勾过锦被将她裹起来才问:“笑话什么?”
做他的太子妃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
霍裘深深皱眉。
唐灼灼张嘴欲言,不知想到什么又默默地闭了嘴,垂下眸子讪讪道:“也没什么,不过是笑妾长着一张好皮囊蛊惑君心罢了。”
当初的事情别说别人笑话了,就是她自己也险些信了。
那时她自己一颗心都在王毅身上,巴巴的等着及笄了,岂料等来这么一张赐婚圣旨。
在外头人看来,自然是她上赶着傍上了太子这么一棵大树,可在她听来,难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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