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鱼精
何小西心说,你们让我说的啊,真说了没脸可别怪我。笑眯眯的看看何小南,又看看柳金柱。把两人看的头皮发麻。何小南莫名心虚。
何小西说道:“我们家分家前,有两个人搞对象,偷摸幽会的时候吧。女的跟男的说,让男的回家让他娘去逼着他姐,让他姐分家的时候别要船,把船给女的家里留下。”
虽然他娘他姐一大堆,转了那么多弯。大家还是一下子就听懂了。在这方面,人们总是理解能力超然。并且自动把人物对号入座。人们的眼睛跟刚刚何小西那样,在何小南和柳金柱身上打转。
何小西话还只说一半呢,就放了这么一颗大雷,把老何家和柳家的人都炸懵圈了。
何小西接着又说:“你娘抢冬伯家粮食那天……。”
没待何小西说完,何小南就猜到她要说什么,再待不住了,慌慌张张夺路而去。柳金柱看看她跑的方向,为避嫌,到底没敢追上去。
可是人群里的半大小子们哪里会放过这种桃色话题。大声起哄:“噢噢噢,柳金柱,还不快去追你的小媳妇。”或是:“柳金柱,小媳妇跑了。”更有:“我能作证,我看到过他们俩偷偷抱一块亲嘴。”
反正天色已晚,站在人群中也不知道谁说的话,什么话这些坏小子们都敢说。
跑了和尚尼姑跑不了庙,也跑不了和尚尼姑他娘。何小西对着柳老娘和刘氏:“亲上加亲啊,好事情都轮你们俩了。俩人还特别会扒家。
你抢冬伯家粮食那天,有人看到他们俩又偷摸幽会。在上坡那儿商量好事。要把我们家的船抢过去,跟他一起轮着撑船。挣钱了平分。”说着指指何中槐。
让何中槐也在村民面前现现眼。“可不是好心嘛,那时候我哥还没受伤吧。你们背后没少咒他,可算把他咒受伤了。这才几天,就等不及来明抢了。”
指指大门:“趁我现在不想跟你们计较,麻溜点滚。”
村里人对鬼神莫名敬畏。对何小西说的,他们背后咒何小东,让他受伤的事深信不疑。
柳家容易走。柳家的房子在村子靠后面的地方,受损不太严重。而且,就算他家房子受损严重,也没有赖在已经出嫁的闺女家的道理。
女婿毕竟是外姓人,赖着不走名不正言不顺。毕竟儿女都一样要到几十年后才能实现。他们现在还没有这种底气。
柳老娘嘟囔几句,好心没好报之类的话就被柳金柱扶着落荒而逃。
老何家没这么容易走。虽然被当众剥了画皮,脸色不好看,但刘氏就是厚着脸皮不走。何中槐更是装无辜:“他们做的事跟我没关系,我不知道。”
又骂刘氏:“你说你这个败家老娘们,竟然背着我干这种事。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儿子我能不疼吗。人多我现在不说你,等没人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何小西他们中午到现在还没吃过饭,不想跟他在这演戏。拆穿他:“我哥伤那么重,你都能装没事人。还逞着你那晚老婆来我家闹腾。回头收拾,你回头收拾过她几回?她收拾你还是你收拾她?
行了,别在这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赶紧走,赶紧走。”赶苍蝇一样,不耐烦的挥手撵人。
何小西现在耐心告罄,从一大早忙到现在,晚饭还没吃,又饿又累。
何中槐耍无赖:“房子冲塌了,我们没地方去,只能住这。”刘氏:“又奸又坏,丧良心啊,看着你爹你弟弟无家可归还往外撵。”指头都快戳何小西鼻子尖上了。
以为何小西还是以前可以任她捏圆捏扁的受气包。她正倾着身子骂得痛快。何小西顺势把她往前一拽,拽倒在地上。
何小西上前照着屁股一顿踹。踹一脚骂一句:“让你拦着不让送我哥去看病,让你霸着不给药费,让你咒我哥,让你带人来抢船,踹死你个老壳子给我哥报仇。”把前世今生的仇怨一并踢出来。
众人早看不下眼了,把老何家父子拦着,由着何小西在那边教训刘氏。
一个熟悉的身影,帮何小西按着刘氏,一边假意劝阻:“你们娘俩别打了,有话好好说。”黑灯瞎火的,听了她的话,外面的人真当是两人对打。
何小西在心里给闺蜜竖起大拇指。
跟晚娘不合头,打晚娘的比比皆是,也没人笑话。
闹成这样,陆友富就出来劝说:“小东兄弟还病着,你们这样闹也不利于他养伤。之前确实是你们做的不对,也难怪小西生气。现在她在气头上,你们就先避避,等她消消气再说。”
一群人连拉带劝,把老何家几口子给糊弄走了。刘氏除了落了一顿打,什么也没得到。
等人走完了,何小西跟何招娣一起,去锅屋做饭。可是翻遍缸缸罐罐,一粒粮食都没找到。想问问小驹,小驹也不见人影。
她现在没法面对她哥,也不想进屋里问柳氏。鸵鸟一样的想着:还是等他彻底养好了再问吧!
正翻找着呢,柳氏进来了。
何小西忙问她:“咱家粮呢?”那么些粮食,是他们到明年收成下来前的指望。如果让老何家那些人抢了去,何小西得吐血。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陆友富怕他们都不在,老何家会趁火打劫,把粮食都拉他家藏起来了。
把家托付给陆家照看,确实是明智的选择。
这样,何小西就不着急了。提着油灯,想去陆家拿点回来先吃着。
还没等出门,就听到有人敲门。怕是老何家再来找麻烦,他们这些妇孺病人还不得吃亏。隔着门问:“谁啊?”
“小西姐,是我。”,陆大妹的声音。何小西开门,陆二哥也在门外。陆大妹提着一只罐子,陆友贵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提着灯。
知道他们没吃晚饭,送饭来了。柳氏拿出碗筷,给何小西和何小东盛饭,给何小东端过去。
陆大妹跟招娣一见如故,两人头挨着头在旁边嘀嘀咕咕。
陆友贵没看到陆友财,问:“我们家友财没在这?”打架的时候他和小驹还在,什么时候离开的何小西也没注意。想来两人一起也干不出什么好事。十之七八去算计老何家那几口子去了。
何小西也不揭破,回答陆二哥:“刚还在这,去茅厕了吧。我们小驹也不在。”
既然有人搭伴,陆友贵就不担心了。交代了一句看到他让他赶紧回家就要回去。
陆大妹正听招娣说城里的事听的入心呢,不愿意走。招娣提议:“别走了,咱们晚上跟小西住。”
陆大妹眼睛亮晶晶的看她二哥。陆二哥面对两个小姑娘祈求的眼神,能说什么。所有反对的话都是不人道的。
这个时代没有谁家的被褥有多的,两个小姑娘搭着伴回各自家里去取被褥。何小西摇头失笑,也不知道这么麻烦图的什么?
好在此时的治安也好,村里基本算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倒不用担心两个女孩的安全。
等何小西把碗筷洗刷干净,又烧了点水自己清洗了,还是没见陆友财和小驹两人回来。
何小西到门口张望了一会,就见月光之下,两人勾肩搭背的回来了。看到小西,小驹冲她跑过来,张口刚要说什么,陆友财咳了一声,小驹就闭嘴了。
何小西看看他头上身上沾满了草,问他:“从哪滚来这一身的草?你十三爷爷怕不是准备把你插上草标卖了去吧,按斤还是按个?”小驹嘻嘻的笑。
何小西又问陆友财:“吃过饭了吗?”陆友财一边回答:“我这就回去吃。”一边看着何小西帮小驹清理身上沾的草屑。心想:早知道我就不把身上的草屑清理干净了。
送走陆友财,把何招娣两人安排到西间她睡的那屋安顿好。在锅屋里拷问小驹他们做什么去了。
说起这个,小驹有些兴奋的告诉她:“我们俩把柳金柱按在牲口棚里,糊了一脸的牛粪。”
何小西还以为他们是去找老何家几口人的麻烦了呢,原来不是。
正想着,就听小驹又说:“然后把何小南跟他捆一起去了。”
原来,两人是尾随着柳金柱走的。柳金柱没跟他老子娘一起回家,而是去找何小南去了。于是两人用麻袋把柳金柱罩了,拉到旁边的牲口棚里一顿拳打脚踢。
想想还是不解气,又给他糊了一脸一嘴的牛粪。
如今大多数人都下山回家了。房子没冲毁的住自己家。房子冲毁的到亲人邻居家暂时先挤挤的也有。更有在家的原址搭窝棚先凑合住的。
毕竟在山下干活下湖都方便。东山上庙里的房子就空出来了。只有院子里还有些牲口棚。
何中槐一家被大家劝走以后,就被安排到庙里暂时安置。两人就是把柳金柱捆到寺庙院子里的牲口棚里。然后又到老何家住的屋子外学猫叫。
果然,几声猫叫以后何小南就出来了。也让两人给一堆捆了。
不用说,这蔫坏的主意都是陆友财出的。
自己家的孩子都是老实孩子,做了坏事都是别人家孩子教的。大多数家长的通病到何小西这儿也没有例外。
也不想想,没有小驹怂恿,凭陆友财的胆子,也做不出这些出格的事。
这两人也是配合的好,一个胆子大的把天戳个窟窿,一个眼珠子一咕噜就是一个坏点子。不然也做不出来这么猥琐的事情。
何小西把小驹教育了一通就打水让他洗漱了去睡觉。也不理会何小南两人如何。现在天气还不冷,捆一夜也不会怎么样。
第105章 做了坏事有人顶缸
回到屋里,两小姑娘还在叽叽咕咕的说着话。何小西摸黑上了床,躺下以后问何招娣:“怎么拖了这么老些日子才回来啊?不是早说要回来的么?”
前世就是,早捎信回来说要回来了,一直都没有回来。只是前世何小西因为家里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情,一直也没有找到机会问她。后来也想不起来问了。
这个实际上迟到几十年的问题,何小西终于问出口了。陆大妹也十分好奇,跟着追问。何招娣支吾了一会,想想何小西两人都不是长嘴多舌的人,说道:“先说好啊,告诉你们,你们可别说出去。”何小西和陆大妹忙不迭答应绝不说出去。
何招娣才告诉她们:“本来说好了,我回来让带娣去的,结果我大伯非得让他家红樱去。他家红樱啥啥都不会,我只能在那教她一阵子。”何小西只当是这何红樱太笨了,总也教不出师才耽误了她回来。
就听何招娣又说道:“谁知道她才去了几日,那奶粉就少了。”不会吧?招娣大伯家的红樱这么干也太丢人了吧!以后这亲戚之间还要不要走动了?
“大表嫂看见她偷吃宝宝们的奶粉。也没张扬,就让我把她带回来。”陆大妹就问:“那你妹妹还能去吗?”这也是何小西想问的,她现在都记不得前世何招娣回来带娣去没去了。没分家就是一家人,出了这种事,也难保人家不怀疑何招娣他们的人品。
“她们是她们,我们姊妹可做不出来这么丢人现眼的事,过几天我爹就送带娣去。”何招娣想起什么,窸窸窣窣的从被褥低下掏出一个纸包:“差点忘了,我带回来的蜜三刀。”招娣一直这样,有点好吃的就拿来跟她分享。
丝毫不介意她没有东西给她。在哥哥被抓壮丁不在家的日子,也是她经常从家里偷渡些吃的给她果腹。何小西一把拿过来:“现在可不能吃,吃了长虫牙,我给你们收起来,明天早上再吃。”收到床边一个坛子里。
何招娣哀嚎:“何小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变得跟个老太太似的,什么都管着。”黑暗里,何小西笑笑。真不愧是她前世一辈子的闺蜜,一下子就能说中事情真相。
陆大妹怕何招娣真生气了,从中调和:“小西姐说的对,明天再吃也一样的。”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回来啊?在城里不好吗?”跟这时候的乡村小姑娘们一样,没怎么出过门的陆大妹,十分向往城里的生活。不是爱慕虚荣,只是一个单纯的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听了陆大妹的话,何招娣也顾不得惦记蜜三刀了。黑暗里小脸爆红,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为,不为什么,就是想家了……。”何小西知道原因,揭穿她:“别听她哄你,是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回来相亲准备嫁人呢。”何招娣也顾不得害羞了,按住何小西咯吱她。报复被何小西拆穿之仇。
三个小姑娘嘻嘻哈哈的挤做一团。闹完了,陆大妹又跟何招娣挤一块讨论去了。对于相亲嫁人这些话题,小姑娘们总是又期待又好奇又担心。何小西安静的听着两人说话。
何小西知道,何招娣这次的相亲对象,就是她将来的丈夫。两人恩爱一生,祸福与共。他们的大女儿嫁给了何小西的儿子青林。何小西跟何招娣,是一生的闺蜜+半生的亲家。从二人身上亲眼见证过这个世界还是有爱情存在的。
何招娣家五个闺女——五朵金花。除了大姐随着堂姐妹们叫何红梅以外。从她开始往下,依次叫何招娣、何带娣、何来娣。好在招娣爹虽然也想要儿子,但并不作践闺女。对招娣奶奶给闺女们取的这些有歧视向的名字,招娣爹深恶痛绝。多次跟招娣奶奶发生争吵。
何招娣最小的妹妹,一出生他爹抢先给取了个名字叫宝儿。招娣奶奶也是人才,就这么着还是非得在名字后面给坠个娣。所以何宝儿还有一个名字叫何宝娣。
招娣家就是那种过到四十多口人还没分家的庞大家庭。招娣娘因为生了五个闺女没有儿子,天天受招娣奶奶的磨搓。真正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这个时代的生殖癌晚期患者多为招娣奶奶这种年纪的老太太。身为女人却对女人深恶痛绝,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直到何招娣长大了些,到城里她姑奶奶家帮着带孩。一个月挣的钱能抵得上一个壮劳力,招娣娘的待遇才有所改变。何招娣做梦都想分家。对何小西家分家单过了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何小西知道,快了,等土地收回集体统一耕种了,家庭里不再需要那么多劳力的时候,她们就能分家解脱了。
她的叔叔伯父们都不愿意送自己家闺女去城里。觉得是做伺候人的活,钱还落不到自己腰包里。何招娣为了让她娘和妹妹们的境遇稍好点自愿去的。
待看到何招娣不仅能拿回钱来家里,能吃的好还有机会被人看中给介绍对象的时候,那些人又恨不得把她拽回来让自己家闺女替了去。
何招娣的姑奶奶家的孙媳妇,一下子生了一双。才找了她去帮带孩子。何招娣从小就帮着带妹妹们,干活又利索又精细,很得姑奶奶一家的眼。
表嫂娘家的娘去送祝米①的时候,就觉得这女娃娃干活勤快人实诚。后来见得次数多了,越看越喜欢。就起了意要把她跟自己妹妹家儿子撮合成。
何招娣未来丈夫姓杨,叫杨文远。火柴厂工人。何招娣嫁过去以后,在火柴厂做家属工。虽然后头也转正成为正式工人,但是好景不长。后期火柴厂不景气,效益下滑倒闭了。夫妻俩双双下岗。
即使是最艰难的时候,骑三轮车在异乡的街边摆路边摊,两人都没红过脸。
有一年的冬天,何小西带着孙子誉臣去看她。何招娣坐在地摊后面,杨文远去进货了。何招娣从大衣的衣兜里掏出个热乎乎的烤红薯给外孙吃。何小西问她:“怎么买了还不吃,装兜里干什么?”何招娣告诉她,那是杨文远买了给她捂手的,等不热乎了他再吃,她怕他吃凉的伤胃,就揣在兜里,凉的慢,他回来的时候还能有点热乎气。
对于这种真挚的感情,何小西有羡慕却不嫉妒。看着他们,有凭据偷偷告诉自己:看,这世上依旧有纯粹的爱情,只是你还没有遇到!
第二天早上,何小西轻手轻脚的起来做饭。两小姑娘昨晚悄悄话说得太晚,还没睡醒。刚把粥烧上,大嫂就进来了。帮着何小西把早饭做好,把孩子和大人都叫起来吃饭。
俩小姑娘因为起晚了,都有些害羞。
柳氏端了水进屋给何小东洗漱。伺候他吃了早饭。刚收拾妥当,就听到人敲门。何小西估计是褚大哥来帮大哥针灸的。打开门,却看到陆友财的那张黑黢黢的脸,龇着大白牙,一副准备拍牙膏广告的样子。他身后,褚大哥拿着一个小包袱,扶着褚大嫂。
陆友财把人迎进去,端茶倒水的招呼。彰显他主人的地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