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枭药
这也正是明珠的纯粹坦率之处了。
他之前的委屈困惑,当真乃是井底之蛙一般。
不过即便如此,明珠心下也仍旧是在意他的,赵禹宸垂了眸,脑中又回忆起了他前日在摘星楼上的所见,除了那匪夷所思之景外,明珠这一世的记忆里,除了苏府,倒有大半都是与他的青梅竹马之情。
更莫提,她只找他这么一个男朋友,也乃是明珠亲口说过的,又非真正的童言无忌,即便是玩笑,其中也是必定带了几分真心的。
若是当真冷心绝情,毫不在意,她如今也不必出宫之前,连见朕一面都不敢。
男朋友……在嘴中缓缓的将这三个字琢磨了一遍,赵禹宸的神色便忍不住的有些微妙了起来。
“陛下,此话何意?”苏明珠自然不会知道赵禹宸转念之间便竟已想过了这么多,听了万民之福是因着她,只疑惑开口道。
赵禹宸回过神,一下下不急不缓的开了折扇,斟酌了一阵子,方又继续开口道:“朕前夜于摘星楼上,电击雷鸣之间,好像便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事?”
赵禹宸抬起头,看着面前满面困惑的苏明珠,面色仍旧苍白虚弱,却又不知为何隐隐透出几分通透明了一般:“譬如,你从前的话,或许,都并非玩笑。”
“你上辈子,自小患有心疾,虽也长到了桃李之年,却是未经世事,这一次,苏将军夫妇伉俪情深,又唯有你一女,待你亦是如珠如宝,你的性子,难免便骄傲纯粹,容不得丁点隐晦,此刻想来,朕便也明白。”
听着这话,苏明珠猛地瞪大了眼睛,她从前和赵禹辰玩笑时,的确说过自己有天生心疾,这辈子没有,那便一定是上辈子有之类的话,说起来,不单单赵禹辰,便是父母兄弟,甚至白兰几个侍女,闲谈玩笑之时,她都故意半真半假的提起过。
但小小年纪小姑娘,说什么上辈子的心疾,旁人自然都会以为小孩子信口胡说,故意玩笑罢了,她正是因为知道没人会相信,才敢这般大模大样的说出来。
可这会儿……赵禹宸竟然活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一般,当真当了真?
若非此刻的赵禹宸的面色十分的平静,言语也十分有条理的样子,她一时间几乎都要疑心赵禹宸是不是当真被之前的春雷劈傻了!
可偏偏这劈傻之后,却竟都当真说到了点子上?
“陛……陛下……说什么玩笑话?”
看着苏明珠面上掩盖不住的诧异,赵禹宸便又忍不住一面轻咳,一面笑了起来,他摇摇头,毫不留情的揭穿了苏明珠的装傻充愣:“你说你是无德无能,不堪为后,叫朕看,只怕却是恰恰相反,你实在是德能太过,不屑这后位罢了。”
这话听着这没头没尾,按理说应该是嘲讽她不知好歹,但赵禹宸偏偏说的却格外认真,毫无讥讽之意,且还好像直戳了她的真面目一般,苏明珠便又忍不住的紧紧攥了手心,几乎有些坐立难安。
但赵禹宸的话却还未完,他的声音平静,并没有不平震怒之色,但一字一句,却都只若一根根闪着寒光的羽箭一般向着她射来:“人各有志,原本倒也不能强求,朕这些年识人不清,于你而言并非良配,对朕绝情,一心求去,倒也罢了,只是明珠,你可有想过,你胸怀锦绣万千,生于大焘,又是这般的出身经历,难不成,便当真只是为了青灯古佛,仰仗家中余荫逍遥一世的不成?”
苏明珠听着这一句句的话语,每一句都叫她意想不到,一点儿不像是身为帝王的赵禹宸应该说出的话来,苏明珠惊惶且无措,嘴唇愣愣的张合了几次,但对着这样的陛下,却竟是一个字都未曾说出口来。
“既是送别,如何能无酒,只是你一向不擅酒力,此刻,朕便以茶代酒,与你共饮此杯罢了。”
赵禹宸却又到此为止了一般,说着,便也亲手提了案上的茶壶,亲自为她倒了一盏茶水出来。
苏明珠满心慌乱的双手接过,与赵禹宸清脆的碰杯,便也低头饮下,只是方一入口,便是忽的一顿。
这茶——极苦,只苦的她舌尖都有些发涩了!
赵禹宸这么半天,便都是在喝这苦茶不成?
赵禹宸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却又忽的低头垂眸,露出了几分黯然之色:“是了,你一向都吃不得酸苦,只是今日,朕心中之苦,却比这苦茶尤甚。”
看着这样的赵禹宸,苏明珠原本的抱怨如何还能说得出口?她低了头,也只得如饮药一般将这苦茶一口而尽。
苦涩的味道一股脑的弥漫了整个口中,但许是因着苦到了极处,缓和了之后,反而隐隐的回味出几分甘甜来。
不过苏明珠却是顾不得细细品味了,苦茶喝过之后,见赵禹宸没有再说什么阻拦,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立即起身告了退,倒退着几步出了门楼之后,更是落荒而逃一般,带了白兰便立即匆匆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朝着龙武门外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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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金边云纹华服的赵禹宸立在城墙之前,便缓缓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对儿模样粗糙的泥人,在手中缓缓描绘着。
一旁的魏安偷眼瞧着,看出果然就是陛下之前从昭阳宫里“抢”回去的泥人,心下不禁也有几分叹息,再瞧着陛下苍白的面色,落寞的神情,忍不住的就说了一句:“陛下若是舍不得,怎的不将贵妃娘娘留在宫里,便是一时不乐意,长年累月的哄着,总是会好的。”
赵禹宸闻言眸光一沉,声音幽幽的:“你若是闲着,便下去自个寻点吃的把嘴塞上,也省的总说这些不该说的,倒叫朕为难,不知该不该留下你的脑袋了。”
魏安只听得浑身一抖,脑瓜顶子的头发都险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连忙跪地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赵禹宸却不再理会他。
他当然可以那么做,但是看到了明珠曾经的记忆与经历之后,他便也明白了苏明珠的顾忌与畏惧,明白了明珠为何分明对她有意,但进宫之后,却宁愿故意失宠,也再不肯与他交心。
毕竟,她的来历便是再奇特,也终归还是一介凡人,并没有飞天遁地之能,在这大焘有亲人有家族,有五情有弱点,而他乃是一国之君,身为帝王,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将苏明珠继续留下,叫她为妃为后,若是他想,甚至完全可以将她永生永世的困在这金笼之中,一点点的叫她学会乖巧柔顺,再无什么总想着出宫去游遍天下的不驯野心。
可那般的一个人,却也并非他所喜爱的苏明珠。
宫中内外,大焘上下,有的是敬畏拜服于他的天子血脉,帝王威势之人。
但是明珠却不同,明珠在意他,却只是因为他是赵禹宸,与旁的外物无干,他若是当真凭借这帝王之位将明珠留下,便只会永远毁去了这一份唯一,也恰恰证明了明珠的顾忌小心丁点儿没错,
赵禹宸抬头看着青帷蓝盖的马车渐行渐远,星眸之中却好似闪着微光。
即便是神鸟凤凰,亦会栖于梧桐,惟贤惟德,能服于人,这也是正道。
她想走,他便放她走。
但是不会长久,他是皇帝不假,但却也是苏明珠曾经认识的赵禹宸,他终究会叫明珠放心,心甘情愿的做他的皇后,他的妻子——
堂堂正正,以君子之道。
作者有话要说: 赵暗投(叉腰):虽然朕没了读心术,但是朕已经天下无敌啦!
苏明珠(被一套组合拳打得一脸蒙蔽):我有点晕,不行,感觉今天打不过,还是先跑吧!
第85章
“明珠,你把那窗扇子略合上些,莫看是大夏天里,才下了一夜雨,山里头也天凉的很,一大早的,当心吹得你头疼!”
皇觉庵后山,抱月峰上,日头才刚刚在山上爬出了半张脸,山里头还丁点热乎气都没能泛得上来,踏着满山的潮气与微凉,一身利落骑装的苏夫人便已然很是准时的出现在了苏明珠的小院内。
从窗户内瞧见了外头的母亲,一身缁衣的苏明珠便忍不住笑了,迎出来之后,又有些无奈:“您还知道下了一夜的雨?这么一大早的从府里跑过来,路上滑上一脚可怎么好!”
苏明珠到了这抱月峰来也已有一月的功夫,自打她安顿下来之后,苏夫人便一连多日,日日都是这般一大早的,便带着护卫一路骑马而来,先在这儿陪这她大半日,接着再寻出些一心礼佛的借口,去前头皇觉庵里似模似样的上香拜佛,转上一圈,若是单看这几日,只怕这满京城里,也再没有人比苏夫人礼佛更虔诚的了,来的多了,皇觉庵上上下下,都算是半个熟识。
苏夫人这会儿却只是一笑,话中元气十足:“这算些什么?你娘可是西北出身,世代的军武传家,跟着你爹杀戎狄的时候,连夜行军都是常事,难不成还就因着下雨路滑,就不走了不成?”
苏明珠总是说不过自个亲娘的,闻言只得叹息一声,迎了苏夫人进屋,便亲手拿了木盆与帕子,从水缸里舀了些清水,叫苏夫人先洗洗手脸。
“哎,看你笨手笨脚的,放着娘自个来!”苏夫人利落的上前接过,口上也仍不停的一句句关怀道:“给你带了家里的松鼠鳜鱼,一路上想着是晃的不成样了,味应该还好,你趁热赶紧尝上几口。还有,这几日可还那些咬人的虫子?昨夜下雨了,今个一放晴,那虫子就越发多的,你啊,也莫要嫌那驱蚊的熏香烧着不好闻,晌午和夜里睡的时候都点上,咬你一口又疼又痒,你也不是没吃过教训!”
庙中的日子,衣食住行,与后宫中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比起来,自然是显得格外的清苦的,苏明珠来的这个时候,正赶上了暑伏天里,虽然山里会比京城凉快许多,但这山里可没冰盆冰碗,更没有多余的人能在旁边守着扇风,正午时分,当真热的蒸笼一般。
这倒也罢了,一日里最热的时候也就是那么一两个时辰,只要老实在屋里待着不动弹,忍忍便也能过去。
但这山中的蚊虫却是真的多,尤其她来得迟,此刻住着的这西厢房,朝向不好,又空置了多年,最是个各色虫蚁的安乐窝,即便苏家使了银子,叫皇觉庵里已派了人清扫过一遭,熏了一遍,但却也并不能根除,苏明珠第一日来时,因着毫无准备,便叫不知是什么的虫蚁生生的咬了好几个红包出来,过了十几日都没能下去。
相较之下,诸如庙中没有荤腥,整日的只能吃着些白菜豆腐,青灯古佛,日日抄经之类,倒只算是一些小事了。
“见过夫人。”
白兰这时候也从外头与山茶一道抬了一桶清水过来,看见苏夫人后,一块行了一礼。
苏明珠见状便连忙几步行了过来,叫住了山茶想要抬桶倒水的举动,只是笑道:“不是说了等着我与白茶去抬水的?你才多大,老抬这么重的东西,当心不长个子!”
“哪里能叫主子来?”娃娃脸的山茶却不答应,只连连摇头。
山茶如今才不过十三,虽说在宫女里,这岁数也十分常见,但到了这皇觉庵里,就显得她小了些,更要紧的是山茶这姑娘一副娃娃脸,又还没能长得起来个子,比白兰还低了一头去,不说会不会影响长个儿,只这么两个一高一矮的去抬水倒水,也是十分的不费力。
因此苏明珠瞧见了之后,便一直不再叫山茶干这个,只自个与白兰一道,她们两个的个头相仿,抬起水来省力,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山茶在宫中待惯了,看着叫她亲自动手,便心下不安似的,总是不肯。
“行了你们都让开。”见她们两个还在不停推来让去,刚刚坐下的苏夫人“嗨”了一声,几步上来,只一只手,便轻轻巧巧的提了水桶,仿若无物一般的灌进了水缸。
苏明珠赞叹的拍了拍手,连连夸赞:“娘可当真厉害!我一个倒是也能提起,不过就没您这么轻易,等我多练一阵子,想来也能成!”
“呸,你练这个作甚么?好好的姑娘,和娘一般练的手粗腿壮的,你当好看不成?你又不用上阵打仗去!”苏夫人瞪了她一眼,声音洪亮,说着又顿了顿,只等着白兰山茶都出去之后,便又有些叹息似的,压低了声音:“苦了你呢,也不知道在这庙里,你还得住几年……”
这皇觉庵可是有宗人府里的人看着,而苏明珠乃是奉旨出家,为国祈福,不是来避暑享乐的。
就算身为当朝太尉的苏家,行事之间,也并不能肆意,譬如大张旗鼓的往抱月峰上送东西送下人的事,就决计不能做,如苏夫人这般借着来皇觉庵祈福的名头来看看她,送些食盒熏料之类的小玩意便已算是极限。
但即便如此,落在苏夫人的眼里,自然便觉着这样的日子,对于家里自小娇生惯养,捧在手心的明珠来说,实在是清苦的过分,太过委屈了。
苏明珠倒是未觉着难熬,这会儿闻言便反而只是摇头一笑:“这算什么,我这会儿有白兰有山茶,还有娘你每日过来,又是吃的又是用的,这日子哪里委屈了!”
说着,见苏夫人仍旧不放心的模样,苏明珠想了想,便又拉着母亲的胳膊认真道:“一辈子都待在家里,住在宫中,固然是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那样和栓了金链子的鸟儿一样的过着,又有什么意思?叫娘您一辈子都住在后宅,整日的和那些夫人们一样比着些家长里短,您不是也觉着没意思吗?”
苏夫人闻言果然一愣,苏明珠见状便笑嘻嘻的晃了晃苏夫人胳膊:“所以说啊,女儿这性子是随了娘你的!”
苏夫人接连养了三个小子,却没一个会撒娇的,也只有明珠,心软嘴甜,又最会哄人开心,这会儿听着这话,苏夫人果然忍不住的一乐,半是亲近,半是埋怨道:“胡说,娘那是放不下你爹和你大哥,若不然,谁不愿意安安分分的在太平地界待着!”
苏明珠才不信这个,只父母回京之后见的这几面,她便已经从母亲口中不止一次的听到了她埋怨京城憋屈,来往的夫人们也没趣,还不如回西北去之类的话了。
不过苏明珠倒也不多分辨,只是笑了笑。
“你出宫便罢了,娘也觉着天家那规矩着实太多,连进去看你一回,都得先论皇家尊卑,再论母女情分,不是咱们这样的教养能守得住的,受宠时还好,什么时候变了心,随便哪处犯个错,便都是要命的事,不瞒你说,娘每次进宫,都得提前好好想想,唯恐哪处做的不到,再给你添了麻烦!”
自个养大的闺女,苏夫人如何看不出她的敷衍?说罢这个之后,也是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只是这好容易出来,你日后还想怎么着,当真要满天下的四处乱跑不成?”
苏明珠闻言愣了愣,一时间竟没能说得出话来。
苏夫人见状就十分担忧的皱了眉头:“你这孩子,从小就爱收罗那些各地的画卷游记,嚷嚷着什么不亲去看看,就是白活了这一世,你也不想想,人离乡贱,这人啊,出了门去得有多难?也个没人陪着,就你一个,出了事都没人知道的……”
苏夫人分明是个进能战场杀敌,退能大棒教子的巾帼女将,但对着女儿的时候,却又和每一个担忧子女的慈母并无什么差别,一件事说起来,也是可以絮絮叨叨,一句不停的念叨个许久的。
苏明珠开头还只是笑眯眯的听着,直到听见了母亲说道“也没个人陪着”这一句,心中便好似忽的想一动——
曾已何时,也是有人和她一起念过游记的,此刻想来,仿佛看得是描绘位于康梁,有天下第一楼之称的翼然楼,不是常见的那些辞藻华丽,四平八稳的诗词骈文,那作者名不见经传,写的游记也只是平铺直叙,毫无文辞修饰,但也正是因此,却显得格外的平实且真实,细细的描述了翼然楼,从一日早晚到一年四季的美景变化,又毫不吝啬的夸赞了楼下堪称百年老店的豆腐坊,豆腐仔入口即化,咸香满口,卖豆腐老板娘的吴侬软语更是温软甜糯……
那一幕幕描写的,生动鲜活的好似就近在眼前一般。
当时她看着满心赞叹,便忍不住的说了一句:“纸上得来终觉浅,总有一日,得去亲眼看看才不枉此生!”
听了这话,一旁那个眉清目秀,漂亮到过分的小玩伴便说得格外的认真:“太傅说,为君者,当胸怀天下,不可只顾一己享乐。”
只不过才刚刚说罢之后,还没等她反驳,便又继续道:“但是如今情形不同了,若是我日后被废……”到底是年纪小,虽然已过了这么久,但提起这事来,却还是忍不住的满面落寞,抿了抿唇,才能接着说了下去:“等你我都长大了,那我便陪着你一起去看,请你去吃这入口即化,咸香满口的豆腐仔可好?”
她当时瞧着对方提起被废,便显得格外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那可不成,是你陪着我去,哪里还有叫你请我的道理,你陪我去翼然楼,到时候,我定然请你尝遍了康梁美味,一言为定,你可一定要记住啊!”
当时,小小年纪的赵禹宸似模似样的瞧她一眼,仿佛什么对她这叮嘱十分不满似的,气呼呼的鼓了面颊:“君子一诺千金,当然不会忘!”
可是才想到这,不期然间,苏明珠便又忽的回想了临出宫前,赵禹宸在龙武门上对她的质问:“你胸怀锦绣万千,生于大焘,又是这般的出身经历,难不成,便当真只是为了青灯古佛,仰仗家中余荫逍遥一世的不成?”
想到这句话,苏明珠便微微皱了眉头。
若是可以,她当然也不愿意只单纯当这么一个凭借着家里的钱财,游山玩水的废物的,可是不然呢?身为女人,若是不这般,便只剩下了守着三从四德,生儿育女,和这般仰仗家中余荫逍遥一世又差了多少?
她总不至于凭着上辈子的经验,搞发明,搞创造,提高社会生产力吧?
呸,她倒是想,可是哪里有这样的条件,是嫌苏家被先帝忌惮的还不够不成?
一念及此,苏明珠便忍不住的撇了撇嘴——
你说是倒是轻巧,哼,还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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