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帝王恩 第71章

作者:九月流火 标签: 穿越重生

显然,这只是个借口而已。李氏为了遮掩虞文竣的离开,编了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简直可以说好笑的说辞。虞清雅气的不轻,老君今日不顾脸面,专门放下话来,说长幼有序,虞文竣回家的第一夜,应该留在大房屋里过。为了逼虞文竣答应,老君搬出孝道,搬出虞俨,连前几日的病也利用上了。虞文竣迫于孝之一字不得不应下,可是他宁愿去冷冰冰的书房,也不愿意留在李氏屋里。

这何止是打脸,简直是把李氏的颜面丢在地上踩。

虞清雅前世也嫁过人,她听到这里都深觉丢人,等第二日消息传到外面,虞家众妯娌们听到李氏这番“写信”的言论,门牙都要笑掉了。

李氏被众人看笑话,哭哭啼啼跑去找虞老君做主。虞老君真是又气又恨,气虞文竣不给她这个老祖宗颜面,更恨李氏没用,整天就知道哭哭哭,竟然连这点事都处理不了。众孙媳看李氏热闹,虞老君莫非能得了好吗?众人心里免不得要把虞老君也内涵一通。

虞老君都做到这个份上,李氏还是留不住男人,妯娌们暗笑李氏这得是多人老珠黄蠢笨不堪,才能让男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同时,她们也各自挤眉弄眼,笑虞老君为老不尊插手孙子孙媳的房里事,结果现在好了,里子面子都没有。

虞老君养尊处优惯了,现在被人看热闹,她怒不可遏,立刻将虞文竣叫进来问话。虞文竣也面无表情,说:“祖母说长幼有序,还搬出两房长辈从前的事来说,孙儿自然不敢不从。我如今确实住在大房,祖母还有什么吩咐?”

虞老君哑然,剩下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虽然有虞文竣兼祧两房,但大房和二房的隔阂反而日渐深刻,连前院书房也分成两个。虞文竣昨夜睡在大房的书房里,这就是住在大房没错,完全符合虞老君的要求。虞老君还能怎么说?莫非说李氏守活寡多年导致长房现在还没有子嗣,所以你要住在李氏床上?

李氏丢得起这个人,虞老君却丢不起。

虞老君被堵得哑口无言,这是她自己说的话,现在又返回到她身上。虞老君这里闹腾不已,而二房庭院,一大清早就清净井然。

银珠最热爱八卦,一早上已经听了满耳朵大房的笑话。虞清嘉一看银珠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虞清嘉伸手拦住银珠,说:“我不想听那个院的消息,我只问你,父亲还在老君跟前?”

“没错。”银珠不知道遗憾还是幸灾乐祸地叹了口气,“不过我听郎主身边的人说,郎主已经吩咐将日用器具都搬到前院书房,可能这几日都要在书房住了。”

白芷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叹了一声,说:“罢了,孝字压死人,太守也是没有办法。”

白芷昨夜刚刚跟着虞文竣回来,休息了一夜后,今天的精神才好些了。白芷刚见到虞清嘉时险些哭出来,今天身体缓过来了,立刻就来虞清嘉身边照顾。白芷还留着青州时的习惯,所以称虞文竣为太守。

虞清嘉知道或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虞文竣独自住在前院,随随便便搬出读书修身的借口,虞老君和李氏都没话可说,这些人都能消停些。虞清嘉对此并无所谓,反正她在广陵郡也是单独住一个院落,现在不过是院子更大一点。她若是想见虞文竣,直接去前院就好了。

此刻,后面的院子里也谈论此事。白蓉说:“公子,我等没有料到虞家有这么多事,虞文竣因为他的家事,恐怕要在前院住一段时间。为了公子安全考虑,要不让虞文竣搬回来?”

“不必,没有动作才是最好的掩饰,虞文竣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必要特意动作。”慕容檐手里拿着信纸,一边一目十行地浏览,一边不甚在意地吩咐白蓉,“让他安心在书房住着吧,他和他们家长辈有矛盾,这样的发展能让那位安心,也能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

虞文竣住到书房,很多人手没有由头调到里面来,也就意味着慕容檐身边只有白蓉这一个会些武艺的人手。外面的人当然不放心,可是慕容檐却觉得无所谓,或者说他觉得这样很好。

他并不喜欢虞清嘉身边出现太多人,比如虞文竣。

白蓉听后顿时佩服公子理智,为了大局,连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也能忍。白蓉完全美化了慕容檐的真实意思,满怀钦佩:“公子高见。公子,昨日白露的信……”

“送到张贤那边了?”

“是。”

“拿过来。”

白蓉平静地,拿出了昨日虞清雅寄予厚望的“密信”,甚至连上面的火漆都是从虞清雅手中离开时的原样。慕容檐慢条斯理地撕开信封,看到里面对自己的评价,轻轻一笑。

原来有人要调查他,并且送到了他自己的手里。

第63章 魅惑

虞清雅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她昨日才写好的密信,竟然一转手就原封不动地交到另一人手中,这个人,还正巧是她想要调查的主人公。

甚至不止如此,虞清雅对自己预知先机而引以为豪,她知道张贤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奇人,还知道白露是个极其精明能干的内宅丫鬟,所以她不择手段将这两个人抢过来,一个安排在外面,一个安排在自己身边。虞清雅以为这样一来,外交内政都有能人,她自己就能高枕无忧,舒舒服服地躺赢。可惜虞清雅疏忽了一件事情,生活是生活,故事是故事。生活中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利益关系,岂是能用女主女配、主角配角等简简单单两句话概括完的?

狂妄比弱小更可怕,虞清雅按照前世的轨迹抢夺机缘,却不想,被她视为得力手下的人,其实早就认识,并且暗地里效忠同一个人。这样一来,虞清雅的安排反而成了自己的枷锁,因为内有白露,外有张贤,无论虞清雅想做什么,都没办法瞒过这两人。

慕容檐一目十行,看完了虞清雅对自己的怀疑,以及接下来的计划。他随手将东西扔掉,神情淡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白蓉悄悄打量慕容檐的神情,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敢贸然出头。白蓉只知道白露昨日替虞清雅送信,虞清雅竟然还胆大包天地想要调查公子。张贤不敢做主,信都不敢拆,原样转交慕容檐。

白蓉屏息敛声,靠神情完全猜不出来慕容檐的情绪,她只好试探地问:“公子,这个女子胆

“为什么要警示她?”慕容檐悠悠地说,“既然她想知道,那就让她查。”

白蓉有些为难,还有些费解:“张贤自然不会泄露公子身份,我们只需告诉此女一切正常就好,为何要……”

“你们告诉她‘景桓’这个身份一切正常,什么都查不出来,她又不会信。她想听到什么结果,就告诉她什么结果。”

白蓉恍然大悟,虞清雅虽说让张贤调查,可是她心里已经有了倾向,即便告诉虞清雅景桓没有问题,恐怕虞清雅也将信将疑。相反,如果告诉她景桓有把柄在身,恐怕虞清雅立刻就信了。慕容檐要的,就是按照虞清雅的想象制造一份调查材料出来,诱导着虞清雅步步深入,逐渐走到沼泽中心,最后陷在流沙中无法自拔。

白蓉了悟,同时还觉得悚然。她这几日看着慕容檐对虞清嘉纵容又随和,渐渐白蓉开始怀疑其实公子并不是传闻中那样,众人说他冷血薄情,或许只是其他势力抹黑慕容檐的名声。但是现在白蓉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并不是对家抹黑,年轻又貌美的琅琊王,确实心是黑的。

若是遇到迷途之人,有的人会拉一把,有的人冷眼旁观,而慕容檐,会诱惑着这个人往深处走。白蓉之前竟然觉得慕容檐被人冤枉,简直蠢得可笑。

十天之后,虞清雅拿到了从外面传回来的资料。她见到信件时就是一喜,虞清雅露出笑意,在心里对系统说:“张贤果然名不虚传,这才几天,就将一个人的底细查明白了。”

虞清雅拆开信,仔细地读着。张贤在信中说,景桓乃是虞文竣在青州访友时带回来的乐姬,现在定居在兖州。景桓本是富商之女,自小学习音律,可惜父亲在战乱中死去,宗族叔伯抢夺了她父亲的家业,并且将她和母亲赶了出去。后来她和母亲在流民中走散,她自己亦流落成乐籍,辗转几次后,被人送给虞文竣。张贤还说,因为时间仓促,他暂时只能打听出这些,景桓原籍何地,母亲流落在何方,他还没有查出来。

然而对于虞清雅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了。虞清雅放下信,嘴里说着“竟然是这样”,可是她的眼神却并不意外,甚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光芒。

虞清雅和系统说:“看来我们的猜测没错,景桓确实出身小富之家,故而才能精通音律,那天陪虞清嘉合奏的,恐怕也是她。只是经逢家变,才流落成贱籍。这样有些姿色又原本出身不差的女子,最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好拿捏的很。”

系统赞同:“宿主言之有理。”

虞清雅若有所思,说:“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景桓这样的女子,绝对不会甘心沦落成乐姬,还要为虞清嘉伴奏。她心里对虞清嘉不满,我只需稍以威逼利诱,她就会甘愿为我驱使。等我大事告成,她一个区区贱籍,还不是任我处置?”

“宿主,你已经有计划了?”

“没错。”虞清雅信心满满,“现在已经十二月了,我听外面人说,颍川王公务已经处置妥当,不日即将返回邺城。颍川王前几日设宴邀请众人,于情于理,虞家都要摆宴回请颍川王。听老君的意思,这次应当由虞文竣出面邀请,整个虞家为颍川王送行。这个场合,就是我正名的最佳时机。”

虞清雅抿了抿头发,想到上次宴会上的事情,还是觉得气不顺。她特意强调:“上次是意外,导致我名声受损,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当着颍川王的面让他惊艳,让他知道我才是真正的才女。”

上次宴会虞清雅意气风发想要一举成名,结果先是在水榭的时候被摆了一道,无奈将署名权还给虞清嘉,后来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过耳不忘,结果天才之名没有造出来,反而惨遭打脸。之前的两次胜利,弹琴前放下的大话,在虞清嘉的比较下都成了笑话。

虞清雅和系统想到上次的事情都说不出话来,不止是虞清雅落下后遗症,就连系统也差点死机。然而虞清雅还是温养的太晚了,自从上次之后,她就落下了头痛的毛病。她的神经损伤还没养好就去侍疾,几天折腾下来她的头疼越发厉害,后来虽然吃系统的药减轻许多,可是头疼的毛病却就此落下。虞清雅又试了许多方子,都无济于事。

头脑的损失还需要慢慢想办法,但是现在,虞清雅要先将自己的名声挽救回来。世人只能记住赢家,即便虞清雅斗琴胜了两场,可是最后一次却输给了虞清嘉,这样一来谁还关心虞清雅,虞清雅和系统,都成了虞清嘉的垫脚石。更甚至因为琴谱和银瓶的事,女客中还有人在传虞清雅居心叵测,想要霸占妹妹的成果。

虞清雅如何能接受这种落差,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和人解释,号称自己也是无辜的,可是收效甚微。虞清雅想,或许她需要一个大场合,来为自己正名。而是非黑白都是衬托出来的,如果虞清嘉在这次宴会上出了大丑,那两人的风评岂不是立刻翻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