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墙 第27章

作者:药渣 标签: 穿越重生

  若非有机警敏锐的侍卫当机立断出手杀了疯马,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大约是要当场交代在这桩意外中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时,姚青早就疼得昏昏沉沉,这胎本就不稳,她费尽力气保了下来,但经过这一遭突然袭击,无论是她还是孩子都危在旦夕。

  她感觉得到,这个孩子似乎要离她而去,但她舍不得,满心的惊惧害怕里,只能死命抓着身旁人的手,哭着求人,救她的孩子。

  就算是保不住她都没关系,至少保护这个孩子。

  时至今日想起来,那都是一场不堪回首的兵荒马乱,她神思恍惚,身边人来来去去嘈杂一片,她除了求大夫救孩子,只能虚弱的哭着叫姨母。

  她的人生从来没有依靠,只除了那年来江州救她脱离苦海的姨母。

  只可惜,她的命不怎么好,最后嫁给了从来都不想嫁的人,一路走来战战兢兢,还要连累姨母担心落泪。

  想起因为表姐白了许多头发的姨母,她差一点就撑不住的心又坚持了下来,孩子要保,她也不能就这么去死,她还有儿子,还有等着她做靠山的表姐,还要孝顺姨父姨母,要做的事情太多,一点都死不起。

  恍惚中,她大概是听到了沈惟铮的声音,似乎他就在身边,然而姚青一点都不觉得安心与感动,从嫁给他之后,她的所有不虞不幸都来源于这个男人。

  她不想听他说任何无济于事的安慰话,也不想让他在身边碍事堵心,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推开了这个人的手,将希望全都留给了大夫。

  她要活着,活着保下她的孩子,活着回到京里去见姨父姨母还有表姐,去做她孩子们和亲人们的依靠。

  这就是她现在全部的坚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装修,昨天提东西不小心抻到右手QAQ码得特别慢,所以开了天窗

  今天按摩了下好很多,只可惜强迫症必须全部码完修完再发,不然不会这么晚的

  先更七千,还有一章估计晚点,大家明早起来刷新吧

  愧对各位小天使了,都怪我太飘_(:з」∠)_

第32章

  遇袭之事的后续姚青并不关注, 她满心只有好好安胎与护着自己, 那时候她只能每天躺在床-上,喝着一碗又一碗的苦药,即便每呼吸一次都费尽力气,疼得骨头缝里都是冷汗。

  海棠没日没夜的陪着她, 一双眼睛日日熬得通红, 不敢离开半步, 唯恐她再出意外。

  她们主仆自小相依为命,从江州到侯府, 从未嫁到出嫁, 一路相伴相依的走过来,她身边这么多人, 唯有海棠是真正离了她不行的。

  有这么个人在跟前,对着她红通通的眼睛,姚青就连喝药都多了两分力气。

  直到外面一切尘埃落定, 姚嬷嬷才同她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姚青听后, 只觉得自己当真是无妄之灾。

  沈惟铮剿匪下手太狠, 亳州城里和贼匪勾结的人家藏得很深, 人家本想用金钱美色讨好贿赂于他,只可惜他太不买账,有剿匪之怨在前也就罢了,偏偏那家的女孩儿又太中意他想做他妻妾,所以最后才下狠手走了这么鱼死网破的一着。

  姚青听说她和沈惟铮是同时遇袭的, 只是沈惟铮身手出众,身边护卫得力,因此轻易就将一干贼匪一网打尽,只可惜她这里出了点岔子,若非她身怀有孕,本没有这么危险的,充其量只是轻伤重伤的区别,不会闹得差点一尸两命。

  姚嬷嬷说起这些,骂了那心黑手狠的人家好一阵子,对于自家男主子事后毫不留情的报复拍手称快,然而对姚青来说,她满心只觉得可笑与荒唐。

  所以,害得她与孩子差点身死的,是沈惟铮这个男色祸水。

  比起姚嬷嬷的愤怒,她更深想了一层,开口不愿纳妾的是沈惟铮,背负恶名的却是她,若非因他之举传出了她善妒不容人的名声,那人或许还不会想起来对付怀-孕的她,说无妄之灾都是轻的。

  就像从前她在京里被外人误解的名声,明明落水后主动救人的是沈惟铮,求亲的也是沈惟铮,可到最后,因为她答应了这桩本不情愿的婚事,一切一切的错误与污蔑都只朝着她而来。

  嫁给他后,被挑剔为难的是她,被刻薄欺辱的是她,被迁怒伤害的还是她,姚青有时候都觉得她是嫁了个仇人才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她自己,她的孩子,她的亲人,因为她满身伤痛,这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大约是从这件事起,她改变了自己,面对沈惟铮时,再没什么低人一等的纠结与杂念,也没了之前的畏怯与那些无聊的顾忌,从此之后,他再不是她的怯弱与畏惧,而是成为了她的依仗与工具。

  有人找麻烦,她回击,有人挑剔欺辱,她睚眦必报,亲人有难,她义不容辞做靠山,再不会让姨母因为她落泪白头。

  沈惟铮的话不再那么容易伤到她,既然他娶她只为负责,只是责无旁贷,那她同样会做好一个贤妻良母对这个家对他负责,他喜不喜欢谁想不想要纳妾愿不愿意收美人全都是他自己的事,她会是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找准了自己在这个家在这个男人身边的位置,此后,再不曾动摇过。

  一场赏灯会让姚青想起这些被时光掩埋的过去,神思流转间颇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感。

  终归是一些无聊事,想不想起来都没甚意思。

  即便身后此刻就站着那个人,她也没兴趣多看多说,只遵循自己的心意,去欣赏街道两旁那一个比一个漂亮的花灯。

  ***

  沈惟铮目光一直不曾离开她,初夏的夜风轻暖宜人,将她的长发吹到身后,贴上他的手背,勾缠在手指间。

  梦里那种熟悉的香味又涌了过来,让他想起从前那场暧昧迷蒙的幻梦,还有前天晚上布满冰霜与血色的噩梦。

  噩梦是模糊不清的,梦里他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了他声音发颤的一声声叫她晚晚。

  他大概是很痛的,比身体受了重伤还要痛,像是有人剖开他的胸膛挖走了他的心,疼得四肢百骸都在打颤。

  他这么痛,被他呼唤的她却那么冷酷的推开了他的手,她的眼睛她的心她的身体似乎全都是冰冷的,满地的白雪与殷-红的血色交错着,让他在醒来后也只记得那跗骨之蛆般挥之不去的疼痛与苦楚。

  若非如此,他不会那么坚决的想要处理掉杨婉这个隐患。

  在他离京之后,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他都将看不到,即便她有了危险与苦楚也轮不到他来出手帮忙,无论是时间还是位置都不允许。

  她依赖的人不是他,想作为依靠的人也不是他,从头到尾,他除了惹了她的厌,似乎没做过几次好事。

  杨婉的事,归根结底似乎也是和他有关,沈惟铮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指间勾缠的黑发,柔软冰凉的发丝就像她的主人,柔软留给她划进守护范围的亲人,冰凉留给他这个讨厌的外人。

  这样的她,真如杨婉所说的那样会属于他吗?

  沈惟铮有短暂的迷惑,但很快,迷惑散去,他骨子里的坚定与掠夺占据了上风。

  若是没有她会让他品尝到梦里那样的锥心之痛,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自私也好,他都会抓紧了她,绝不可能选择放开。

  只可惜,他到底记不得梦里发生了什么,否则对待她便能更有把握。

  天色越发黑了,只显得天上冷月光辉灿烂,街道两旁式样与姿态各异的彩色花灯直晃得人眼花。

  姚青专注的看着不远处那盏被五彩宫灯挡住的莲花灯,金色的莲花,粉色的珍珠,金绿色的猫眼石与玉石,还有红色的宝石流苏,精致富丽且价值不菲。

  “晚晚。”突兀的,身后人突然叫了她一声。

  姚青闻声回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沈惟铮。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双漂亮的眼睛映着璀璨灯火似乎流光溢彩,像是映入星辰,然而他只开口叫了她一声之后就再无动静,只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不知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对这人并无多少耐心的姚青只略略等了一会儿就回头移开了视线,然而等她再看向前方时,眼前赫然是一盏熟悉且漂亮的金色莲花灯。

  幽幽的烛光洒在金色花瓣上,折射-出珍珠玉石与猫眼石各自明丽动人的色彩,姚青面无表情的看着,听到身后那人开口道,“给你的。”

  花灯是真的很漂亮,就像当年在亳州她第一次收到它时那么漂亮,然而,姚青并不想接受,也没有当年那么开心,只安静的摇了摇头,“谢谢大公子的好意,但我不喜欢。”

  不喜欢这盏灯,也不喜欢这盏灯背后代表的那些过去,所以,抱歉了。

第33章

  热闹非凡的赏灯夜里, 两人之间本来还算和缓的氛围瞬间急转直下, 身旁人头攒动,人群来来往往,有贩夫走卒,也有隐藏身份的王公贵族,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唯有此刻站在原地不动不语的两人, 彻底陷入了冰冷的凝滞。

  作为一个不识好歹的人,姚青并不担心此刻对她付诸好意的人生气, 更甚者, 若是这个人生气了,她反而会觉得舒心。

  凭什么呢, 这人对她付诸好意她就要领情,她宁愿做一个愚蠢的不识好歹的人,毕竟上辈子她已经领教够了这种好意。

  然而事情并不如她所想, 送她灯的沈惟铮神色平和, 不见半分恼怒之色, 更甚者在认真又仔细的看过她之后, 缓缓道了一句, “不喜欢就算了,你挑自己喜欢的,我买给你。”

  说真的,这样的沈惟铮当真少见,姚青甚是惊讶的深深看了他一眼, 她的丈夫从来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真让她怀疑这人是否移了性子。

  想想,大概是因为即将离京,所以懒得同她这个总是添麻烦的人计较,因而宽容了许多。

  她没再说什么,只道了句谢就继续往前走,灯确实漂亮,但她从街头看到街尾,也不曾向沈惟铮开口。

  有喜欢的她可以自己买,并不需要这人的好意,毕竟她懒得领情。

  夜色越发昏暗,周围年轻的男男女女更多了,帝京逢九的灯会恰是年轻男女们相会联系感情的好日子,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甜甜腻腻的青涩滋味。

  两人身旁大抵正是一对即将成亲的男女,青年一路护着未婚妻,看姑娘的眼神柔得几乎滴水,姑娘有些腼腆羞涩,然而面对心上人却努力鼓起勇气去正视对方那充满了热度的眼神,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评论着花灯,说着各自家中琐事,琐碎言谈中俱是温馨与甜蜜。

  大抵是因为沈惟铮带着她就像兄长带着妹妹出门,这两人和他们或前或后的同行了许久,到后来,姚青对各色漂亮花灯已完全无意,只凑趣般在听着这一路上的动静。

  这般作为虽然有些失礼,但姚青确实不怎么愿意离开,她实在是很喜欢这对陌生未婚夫妻之间的平静温馨相处,几乎有些着迷。

  从很久之前,她就喜欢这样的场景,同样,也很渴望。

  当年未曾出嫁之前,她跟着表姐融入京中的交际圈,看到了许多对或有情或成亲的男男女女,其中有许多人相处起来就是这么温馨甜蜜,就像她敬爱濡慕的姨父与姨母一样,彼此眼中有情心中有意,每一次对视每一句话里都是温暖。

  如果说她父亲母亲的存在是她设想中最坏的家与婚姻,那姨父姨母他们所代表的就是最好的憧憬。

  她期望着能有这样的未来,到了议亲的年纪时,满怀忐忑与渴望,在年少天真的女孩子心里,宁可没那么多富贵权势,也希望能有一个可温柔相伴互相支持的丈夫进入她以后的人生。

  那时候的她怀着这样的愿望与憧憬,修饰着自己的每一点少女绮思,然而,憧憬到最后终归只能是憧憬。

  许嫁沈惟铮并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京中因为两人落水之事流言四起时他前来求娶,可以说是很有诚意了,愿意负责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有的美德,但她还是犹豫迟疑了两天两夜,直到海棠告诉她外面风言风语早已满天飞,而姨母也为了她的婚事眉头紧锁后,姚青选择了屈服于命运。

  在她的犹豫思考中,应该应下沈惟铮求亲的理由一条接一条,多到目不暇接,然而拒绝他的理由,却那么渺茫苍白,甚至只能用不知世事的清高天真与任性妄为来形容。

  人要识时务,她这么告诉自己,就像她此前在侯府里活着一样,做一个拎得清识时务的人才能活得顺利一些好一些,就像她小时候活在父亲和那位夏姨娘的眼皮子底下一样。

  做下决定之后,一切似乎都没那么难了,她努力去适应沈惟铮从侯府大公子远房表哥变为未来夫婿的身份,然而同他相处,她总是紧张拘束甚至战战兢兢。

  她没办法将存在于设想中的每一种温馨场面放在这个男人身上,他的手只适合拿笔拿刀拿剑,不可能替她画眉簪首饰,他的眼睛与嘴巴里不会有温柔甜蜜的眼神与语言,嫁给他,曾经的憧憬只会是憧憬,也只会是奢望。

  真遗憾啊,她曾无数次的想,所以她越发喜爱看两-情-相-悦的年轻孩子们甜甜蜜蜜,就如此刻看这对陌生的未婚夫妻,虽然她不曾拥有过,但至少看着也会感到开心。

  她心情就这么好了起来,眼睛与嘴角都弯起心满意足的弧度,直到两个孩子手牵着手一路笑着跑远。

  花灯的亮光落在小姑娘眉梢眼角,照出温柔甜蜜的笑容,沈惟铮提着花灯的手轻-颤了下,但很快恢复平稳,只是手腕不由自主的稍稍提了些,照亮她那双漂亮的眼睛。

  离京前的日子,他想要的并不多,无论是她还是自己,能开心就好。

  只是他没想到,她喜欢的是刚才那样的相处,勾勾缠缠甜甜腻腻,似乎比起稳重可靠的行为举止,更愿意听那些没甚用的甜言蜜语。

  明明她自己就是脚踏实地做多于说的人,像他一样。

  沈惟铮回想着刚才那对未婚夫妻的相处,神色莫名,其实这一切就像他和唐渊那天壤之别的性子一样,他平日里总爱抱怨说喜欢他的姑娘多,可其实无论男男女女亲人朋友其实都更愿意亲近他和他打交道。

  就连她也是。

  对着唐渊,她笑起来的模样就像一只愿意亲近人的猫,对他则冷淡高傲疏远,时不时还要挥起爪子挠他几条血痕。

  他想着这些,手上不忘将人往怀里带了带,避开旁边满身酒气的醉鬼,小姑娘此刻彻彻底底窝在他怀里,瞬间让他心情好了许多。

  逛完两条街之后,姚青觉得自己今晚喝的那些青梅酒开始有些上头了,夜风温柔,周遭喧闹,各色脂粉香气扑鼻,身后那人徐徐散发着热意与存在感,她拍了拍发热的双颊,对沈惟铮道,“我逛累了,想回去,大公子让人送我回府或者将我交给表姐吧,我就不耽误大公子赏灯了。”

  沈惟铮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低声道,“我白日累了一天,此刻也想回府早些休息,我同你一道回去,至于他们几个,我会让人传话过去的,不用担心。”

  姚青犹豫了下,“那谢谢大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