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也复生了? 第56章

作者:容千丝 标签: 穿越重生

  “我猜,他可能觉得你皮痒?”阮时意笑道,“下回你俩找个没人的清净地儿慢慢打,我绝不干涉!”

  “我才不跟老头儿置气!”

  于徐赫而言,洪朗然与他离开时的暴躁小伙子别无二致。

  但他徐三公子曾经事事比对方强,睡醒一觉,除了容貌体魄保持年轻外,身份、地位、权力……样样比不上昔日的哥们;得悉洪朗然纠缠阮时意足足三十年有余,这口气他难以下咽。

  *****

  多日不见,各自交换信息完毕,阮时意觉察徐赫迟迟无离开之心,忍不住发问:“你再不回去……翰林画院的处所还让进么?”

  徐赫负气:“雪越下越大,你想赶我走?”

  “你、你要……留宿?那怎么行!”

  她生怕他胡搅蛮缠,对她各种痴缠,万一她不慎纵容他越过雷池……后果不堪设想!

  “呵!我名义上是你‘阮姑娘’私会无数次的情郎,实际上是你拜过天地、生过儿女的丈夫!为什么不能留下!”

  他大模大样往榻上一躺,竟一副赖死不走之状。

  阮时意既没能力将他拖走,又不好惊动静影把他撵出去,遂起身退开,悄声道:“那……那你去阿六的小院子凑合一宿!那儿空出了一间客房!”

  “大半夜的,我不认识路,摸错门可就……嘿嘿!”

  阮时意气得不轻,推窗散散炭气,以平复烦躁心情。

  外头大雪纷飞,寒风凛冽,放眼所及之处,被茫茫白雪湮没。

  朱梁碧瓦褪去颜色,脊兽仅余轻微凹凸之形,所有的繁华如入了梦。

  逼他冒雪归去,太过绝情;且他孤身犯险取画,定是疲惫不堪。

  阮时意刚硬起的心,不知不觉软了三分。

  “那……你自己睡榻上!别缠我!雪停得赶紧走!不能被发觉!”

  徐赫原未指望留下过夜,只想磨蹭着与她多待一阵,闻言心下窃喜,脸上则挂着委屈表情。

  他乖乖除下鞋子,和衣而卧,躺得直直的。

  见他难得不吵不闹,阮时意暗觉好笑。

  掩上门窗,她从橱里翻出一床被子,胡乱堆在他身上,而后灭掉烛火,回自己的架子床,侧身而卧。

  窗外皑皑白雪折射而入的弱光盈满房间,使得家具摆设、雅致装饰如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仿佛并非真实存在,如虚如幻。

  听着徐赫呼吸渐匀,依稀已进入梦乡,阮时意松气之余,心中微痛。

  ——这家伙……是真劳累了。

  三十六年前,他离家之时,虽已当上父亲,却仍有爹娘疼爱,外加终日忙着作画,无论心态和处事方式,皆未达到真正意义上的成熟稳重。

  历劫归京后,他伤心痛悲,俗务缠身,大概没吃过几顿好吃的,也没睡过几夜安稳觉?

  阮时意也曾受过苦。

  当苦楚随年月逝去而淡忘,她反倒更怜惜徐赫目下所受的煎熬。

  她从未忘却,劳碌一生,她始终有亲友相伴。

  而他的孤独,无人能体会,无人可宽慰。

  阮时意心怀怜悯,迷迷糊糊睡至四更时分,乍感寒气从身后贴来。

  起初,她以为被子没盖好,伸手拽了拽,未料摸到一结实冷凉的躯体。

  她大吃一惊,顿时醒了个透彻!

  确认徐赫偷偷爬上她的床,抢了她一截被子,却又规规矩矩平躺着,睡得极为深沉……阮时意不知该笑还是该怒。

  说好的“自己睡榻上”呢?

  她几乎想摇醒他,或直接将他踹下床。

  冷静过后,她未惊扰他的好梦,只是悄然往里钻,远离他那股异乎寻常的凉意。

  枕边多了一人,下半夜终归难再安稳。

  自他离去,她基本没和谁挤过一张床,从身到心,太不适应。

  当天色渐亮,徐赫小心翼翼下床,蹑手蹑脚溜回窗边木榻,假装从未干过坏事。

  阮时意闭目装睡,一动不动,也装作未曾觉察。

  雪停,日出。

  她起床披衣,估算着丫鬟们快要端水来伺候,见那人睡得正酣,赶忙推他:“天亮了,快滚!”

  “唔……我好多天没怎么睡了,让我再眯一会儿……”

  他蜷缩着,双眼紧闭,嘴里哼哼唧唧。

  阮时意禁不住扶额。

  这人!居然还学会赖床?

  果然是“徐贪睡”!

第50章

  “姑娘?您还好吧?”

  沉碧敲起外间木门, 大抵发觉房门从里头闩上,免不了多问一句。

  阮时意慌了神。

  徐赫这一大男人四脚朝天躺在木榻上,哪怕摆明宣告二人并非同床共枕, 但被瞧见同睡一房,也足以让她难堪个三五个月。

  阮时意听门又被推了两下, 连忙应声,急忙抱上衣裳,躲到黄杨木镂雕屏风后更衣。

  情急之下,她甚至没考虑, 徐赫究竟醒了没, 雕花木屏能否完全阻隔他的视线。

  待换好一套影青冬裙,她加了件夹棉外披, 随意以玉簪绾起一半青丝,却见徐赫不知何时已坐起身, 搓揉睡目, 脸色微红。

  阮时意轻声吩咐:“我引开她们,你自个儿绕路走。”

  “急什么!”徐赫打了个哈欠,“为何今日, 我没早食?”

  “你……”

  “我昨晚忘了问你喜欢不喜欢那颗珠子, 那是御赐之物, 绝对不假了。近来事忙, 没赶得及给你做首饰, 图纸我倒是画了好几份, 改日你挑一挑?”

  阮时意无心理会这些细枝末节, 从箱笼里翻出他那件相思灰披风,随手放置在他手边,转身就走。

  徐赫叹息:“孤零零睡在坐榻,不让抱不让亲,不帮忙披衣,还得饿肚子……”

  “你还敢嫌!”阮时意睨了他一眼,仓促出里卧,并顺手掩好房门。

  示意沉碧把洗漱的热水放下,又制止小丫头们入内整理衣物床铺,她草草洗脸,抹了点护肤香膏,其余别的一概没管,匆匆忙忙领着全部下人出屋。

  众人均觉她今儿有些不对劲,却不好多问,唯有面面相觑。

  大雪下了一夜,平日看惯的亭台楼阁、山石草木皆换了新貌。早晨冽冽清寒,未因阳光而退散。

  阮时意裹得严严实实,命余人各自忙活,把静影召至跟前。

  “静影,你昨晚去哪儿?”

  “耳房小厢房呀!”

  “那你……夜里听见什么动静没?”阮时意没将她当丫鬟,是以容许她言行随性,不受拘束。

  “哦!亥时左右有人跳进来,我探头见是先生,看着他趴您窗户,就没管了……”

  “……!”

  静音见阮时意如被雷劈了般,解释道:“大公子说了,不容许别的男子接近你,但先生除外。如先生私下找您,我得回避。”

  阮时意几欲崩溃。

  这丫头未免太实心眼了吧?

  一开始,徐明裕交待——任何男人皆不碰她,于是静影像防贼一样防着徐赫。

  现下倒好,徐晟瞎说八道一通,静影便完全不管“先生”何时何地造访、来找她做什么?

  真是愁死她了!

  “下次,你、你不能由着他!好歹……送他进屋,听我吩咐,才能去忙其他事。”

  因着晴岚图之故,徐赫往后少不了私下找她。

  阮时意不能让静影拦下徐赫,闹得人尽皆知,只好让其作陪,以免那坏家伙净是寻机会欺负她。

  静影则理解成自己招呼不周到,得进出护送之类,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点头应允。

  阮时意勉励两句,与她一同挪步去前厅用早食。

  刚出小院落,仆役来报,“姑娘,园外来了位……年轻小哥,说是来找您的。”

  阮时意心下突兀。

  年轻小哥?

  澜园中人早就认得她所熟知的蓝豫立、洪轩等青年一辈,如果对方未自报姓名,而管事也喊不出名号的……大概不是什么正经男人吧?

  不正经的……

  阮时意没来由想起那张风流旖丽的面容。

  *****

  “阮姑娘说……‘仰慕郡主风华’,真的只想‘想见上一面’而已?”

  金芒映雪,显衬门外那位身穿淡绿云纹大氅的青年,立如冬日青松。

  阮时意对上姚廷玉清冷又淡然的笑意,既觉有机可乘,心头又无端一沉。

  当街讨论名声“显赫”的衔云郡主?

  她何来的胆量?

  迫于形势,她决意先请姚廷玉进园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