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逐风踏浪
第37章 顾寒见后记(番外)
春去秋来,顾寒见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坠城过了几个寒暑。
偶尔他会想到以往的一些事,但是大多数时间,他都在闲散缓慢的过着自己曾经最想要的生活。
没有拘束,没有争斗,拥有数不清的财富,然后挥霍。
可坠城显然不算是一个好的销金窟,这偏远小城中最好的酒楼也不过三层,菜单上常年不换的几个菜,偶尔更新也只是将牌子的顺序挪了挪。
明明自由了,却自己个儿画地为牢。
当真可笑。
顾寒见大步流星的踏入酒楼,熟悉的小二见是老顾客来了,笑脸相迎,“先生今日来的巧,为贺皇后娘娘再诞麟儿,官府给咱们酒楼拨了些好酒,您来的早,这免费的好酒还有,小的给您来上一壶。”
他的身影顿了顿,“所有酒家都有?”
“那可不是!坠城是帝后曾待过的圣地,得到的好处也多。”
小二兴冲冲的跑去拿酒,结果出来时人已经走了,掌柜努努嘴,指向桌面上放着的一锭银子,“拿了一壶春风醉走了。”
小二呆着问道:“那这壶呢?”
掌柜摆摆手,“这先生人好,教城中的孩子识字分文不取,好酒给他留着。”
“好嘞!”
坠城一年甚少下雨,然而今日空中却莫名袭来一片乌云,顾寒见从酒楼出来,牵着破风,抬头。
“这天色可真应景,怎么你也可怜我?”
顾寒见自嘲一笑,这辈子顾寒危再次登基为帝,可笑他重生一世都没摸清楚他最重要的底牌。
在这里他亲手放走长微,这里断送了他两世的希望。
但总而言之,他的下场倒也不算太惨。
还是爹的面子好使。
顾寒见名下的财产全部妥帖的存在钱庄,他的生意往来也都一切如故。
只是在权力上只剩下一个永南王的虚名。
自此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他出城后,在空旷无人的路上策马奔腾,雨还是没下下来。
他奔跑着,一切又好像回到了数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也是这样的速度,去云际山救她。
顾寒见到一处空旷的草场饮酒,夜间就躺在地上数星星。
破风在他耳边哼哼,嘴里咀嚼着鲜嫩的青草,健壮的马身不停的动弹,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破风是汗血宝马,自由奔驰才是他的宿命,刚才的狂奔激起了它心中的渴望,顾寒见一直看着星子,突然开口:“破风,我们去云游四海吧。”
它兴奋的回应。
三日后,一人一马飞驰而去,顾寒见留下了一所免费的私塾,每年都会有人来教学。
他先是去了江南,取了大把银票穿戴一新,鸡血玉镶嵌的发冠,华贵内敛的服饰,他终于找到地方能够宣泄自己的不痛快了。
“盖私塾,请先生。”
部下大惊,“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顾寒见没有回答。
只是走的时候说了一句,“不要都花完,给我留一点酒钱。”
他出门后,觉得自己简直聪慧过人。
自己在基层搞教育,有威望,到时候他顾寒危的臣子都是从他的私塾出来的,只要一想到那朝堂之上大都是他的学生,顾寒危就觉得扬眉吐气,此生无憾。
至于他心中放着的那个女人。顾寒见承认,自己不会比顾寒危对她更好。
当不立新妃的诏书传遍上下,他放弃了。
这辈子的顾寒危和上辈子的是不同的,她果然没有白重生,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夫婿。
他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到了一处花楼,装饰的极为气派风光,顾寒危将破风给接待的堂倌迁走,然后面无表情的进入。
“这位公子可有熟悉的姑娘?”穿戴浓艳的中年女子,赶忙上来招呼。
“安排个雅间听曲。”
顾寒见在这种场合一向大方,他现在的生活就剩下花钱了,昨天算了算,就算给每个州县都盖上私塾,好像还有些钱够他挥霍。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那女人瞬间眼睛直了,笑容更加真沉,看他的眼神真比亲爹还亲。
顾寒见被她引着上楼,一颗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被一个紫色的身影猛地一撞,才回了魂。
“谁把她放出来的?”中年女人急了,不知从哪里立刻窜出来几个人扯着紫色身影的女人下去。
“公子别上心,这是个野蛮不知礼数的哑巴,奴家一定好好教训她!”
顾寒见只是看着那个被拖走的女人,沉默。
“她多大了。”
“啊?”中年女人震惊。
拉扯那女人的几个人也识相的停下。
顾寒见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花钱买了一个哑巴。
开始他骑在马上,哑巴跟在后面。
走在路上像极了强卖民女的混蛋,在路人不断打量的视线下,他将马让给那个紫衣服的女孩。
是了,他都快而立了,这丫头才十六。
本就想着买一个洒扫丫鬟,跟着她云游四海,收拾打扫。但买了一个哑巴,还真是……
回到府中,他问:“会写字吗?点头摇头就行。”
谁知过了半刻,这小姑娘竟然开口了。“会。”虽然细若游丝,但还是会说话的。
顾寒见一个怔愣。
随即明白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顶好花楼不会让哑巴接客,除非她有惊人之貌,然而这丫头算个美人,但也没到那种地步。
“所以,今天你是暴露了要逃?”
“嗯,我在洗漱准备干活,那个守卫突然用烟烫我 。”她怯怯的看了一眼,“没忍住,就出声了。”
顾寒见有些哑然。
“你是怎么沦落到那种地方的。”
画儿迟疑了一会回答:“就是被人买过来卖过去的。十岁前在一户做官的人家给小姐做陪读,然后不小心把小姐的簪子弄碎了,就被发卖了。”
“你叫什么名字。”
“画儿。”
顾寒见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虽然他现在力量微弱,但是能做的他还是想做。
“画儿,你既然识字,便去我的私塾做个女先生如何?”
画儿震惊的睁大双眼“公子,我可是花楼里出来的。”
顾寒危不在乎的摆摆手,“有本事,有心思,懂得报恩就成。”
顾寒危差人将她安排下去,一个人在书房中坐了许久。
次日晨起,他将一封写好的书信封装,命人送到京中。
顾寒危收到信已经是数日后,他一目十行的将信件看完,沉思良久。
他没想到,顾寒见竟然能想到这里。
他要请命捉拿各地非作歹的人伢子,求一张诏书,封一个钦差,他还说,人钱他都有,只是借朝廷的名头一用。
顾寒危看着纸面上风骨十佳的笔墨,释然的笑了笑。
他将任命官文和钦差牌子送去的时候,顺便让人把他的俸禄也一并稍带过去。
顾寒见看见多出来的许多东西后,没有言语,只是让人把他们都存进库中。
他们虽然不容,但是那些年的兄弟情却也是真假参半。
现在将一切都撕破开来,假的不复存在,真的却越发的真了。
顾寒见第二天就新官上任,大刀阔斧的处理了无数流窜各地为非作歹的人伢子,整顿了江南地下买卖人口的一干人等。
他还记得自己云游四海的梦想,现在有了公职为驱,每到一处他都要做些什么。
渐渐的,认们逐渐对这个前朝的摄政王,如今的永南王兼钦差大人有了重新的认识。
百姓们一方面感慨皇上心胸宽广,一方面感激顾寒见无私为民。
顾寒见听到后很不屑的笑了笑,什么心胸宽广?
得了吧,他前些日子偷偷画了一张她的画像,没几天就收到了某人的回信。
顾寒见嫉恨的想,人都是你的了,孩子也有了,还不准他偷偷画个人相?
当然他也是知道分寸的,当年的事虽然知道人很少,但是他私自画皇后娘娘的画像传出去势必会带来一些无法预料的后果。
现在不立新妃的冲击虽然过去了,但是以往的思想在某些人心中还是很难彻底根除,他这次确实不当,万一被有心人捉住,自己倒是没什么,长微可能会被人捉住把柄。
顾寒危虽然保护她保护的不错,但是耐不住那些言官满嘴喷粪,胡言乱语。
越是站的高,盯着她的人就越会多。
就算思念入骨,也要记得藏好一切。
顾寒见这些年去了两次嘉陵,一次是去把自己城中心的那套宅子改成私塾,另一次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反正那些孩子向他恭敬行礼叫先生的时候,他十分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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