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她有点怂 第73章

作者:罗青梅 标签: 穿越重生

  朱瑄叹口气,抱起金兰走回内殿,掀开帐幔,放下她,给她裹好被子,转身出去,把宦官刚才取暖的火盆挪到里间床榻前。他身份高贵,奴仆簇拥,不大习惯做伺候人的活,笨手笨脚的,差点打翻火盆。

  金兰泪眼朦胧,躺在床榻上抬头看他,他俯身摸她的脸,低头吻她。她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湿漉漉的唇追着他不放,双手往下,撕开他身上穿的常服。

  朱瑄呼吸越来越急促,轻轻按住她的手,声音带笑“早上在净房的时候不是说累着了吗我要抱你,你还咬我。”

  金兰红着脸收回手,被他一把捉住扣紧,他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含住了她的唇。

  殿外疾风骤雨,刚才他抱她进屋的时候走得急,居然没有关上门,风直接吹进屋中,帐幔被高高卷起,满屋猎猎风声。金兰冷得直打哆嗦,直往朱瑄怀里钻,他紧紧地抱着她。

  青天白日的,轩窗也没关,声音被哗啦啦的雨声盖住了。

  回廊外光秃秃的山壁间栽了一丛翠绿肥润的芭蕉,两片新叶刚刚冒头,鲜柔娇嫩,绿得透亮,雨水倾盆,嫩叶承受不住雨珠猛烈地击打,温顺地舒展开叶片,任雨露汹涌而下。芭蕉丛旁一株石榴树,枝叶在雨中随风摇摆,叶片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被雨水吹打在地,但枝条始终柔韧,任凭狂风暴雨肆虐。

  金兰清醒过来的时候,浑身是汗,瘫软在陌生的床榻间,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朱瑄搂着她,呼吸声粗重,手指轻轻拨弄她潮乎乎的长发。

  她慢慢地翻个身,抓起一束朱瑄的头发缠在手指上,外面的雨声铺天盖地,她的心情却很平和“其实我查过东宫名册没有一个叫圆圆的宫女。”

  刚才太乱来了这会儿声音都哑了。

  朱瑄轻笑“我知道你查过你查不到的,你梦中附身的那个人是个小内官。”

  关于她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被抹除掉了,可能认识她的老仆也都被打发去了南直隶。

  金兰一惊,目瞪口呆“我居然会变成一个宦官”她不想当太监啊即使是做梦也不想 朱瑄嘴角轻扬,觉得她全心信任自己的样子无比可爱,低头亲她“不是宦官,圆圆还是女孩子不过别人不知道。”

  金兰下意识问“罗云瑾也知道”

  不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罗云瑾不可能一眼就认出她。

  朱瑄收起笑意,淡淡地道“他知道”

  金兰知道他不想听自己提起罗云瑾,不过既然都说开了,不如一次性问清楚“我以前不对,梦里的我喜欢过罗云瑾”

  朱瑄看她一眼,神色淡淡的,双眸幽深“那时候我还小”

  语气怪怪的,有点赌气的意思,藏不住的嫉妒和不甘。

  言下之意,她确实喜欢过罗云瑾。

  金兰不由一阵心虚如果她什么都不记得的话,乍一下遇见小时候的朱瑄和十六七岁风华正茂、俊秀无双的罗云瑾,确实很有可能先喜欢上后者虽然罗云瑾是个宦官,但谁叫朱瑄年纪小呢 她接着问“不会连陆瑛都知道我是女儿身吧”

  这回朱瑄摇了摇头“你和陆瑛只是认识而已,后来疏远了。”

  陆瑛不知道她是女儿身,还是喜欢上了她。不过这些不需要告诉她,她只把陆瑛当成朋友,后来陆瑛刻意疏远,她以为陆瑛瞧不起她的身份,没有多想。

  金兰故意扯了扯朱瑄的头发“五哥,你不让我见罗云瑾,是不是怕我又先喜欢上他”

  朱瑄沉默。

  金兰挑挑眉,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开口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他撩起眼帘,捏住了她的下巴。

  “圆圆,我以为可以和你重新认识,我以为自己不介意从头再来你还没有遇上我,我不该逼你接受这一切,可我已经等了你六年,我不能忍受你再和罗云瑾有什么瓜葛”他语气冷冽,“你不要去找他。”

  金兰长长地叹口气,凑上前亲朱瑄“我没有去找他我威胁你的话是骗你的,罗云瑾今天不会去仁寿宫,我也不会去长街等他我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关于圆圆的事。”

  朱瑄一愣,柔情涌动,低头吻她,“圆圆,我昨晚不该凶你我错了。”

  金兰失笑,他居然还记得道歉很好,态度还算诚恳。

  “以后不许乱发脾气”她竖起手指戳了戳朱瑄的胸膛,“下一次再这样,我”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狠话,只好道,“我就一个月不理你。”

  朱瑄听出她语气里的笑意,捧住她的手,低头吻她指尖。

  她总是这么宽容,舍不得对他太严厉。

  说话间,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势渐缓,飘荡的帐幔垂落下来,大敞着的门边湿漉漉的全是水痕。

  朱瑄下了床,捡起刚才甩落在床前地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帮金兰穿上,自己也穿戴好了,转身,用鹤氅把她从头到脚裹起来她头发太乱了,挽发的发须又被他扯断了,这里没有妆奁,没法梳发髻,杜岩他们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包起来。虽然欲盖弥彰,但是总比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要好。

  杜岩、扫墨和小满一直在外面廊庑里等,几人不敢进屋,冻得直打哆嗦,终于看见朱瑄出了门,忙上前迎奉。目光落到被朱瑄紧紧搂在怀里、藏在宽袖底下、只露出莹白下巴的金兰身上,赶紧飞快挪开,不敢多看。

  朱瑄揽着金兰走下高阁,回头凝望广寒殿的东南角。

  金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的坡顶栽了一株石榴树,雨丝飞扬,石榴树静静矗立她心有所感,陆瑛和罗云瑾同时出现在广寒殿,应该是在祭拜她,那棵树也许就是墓碑。

  这种感觉很奇怪,树下埋葬了一个人,那个人也算是她 朱瑄回头,抱紧了金兰“圆圆,我们回家。”

  她嗯一声“好,回家。”

  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雨还在下,长街的坑坑洼洼里蓄满了雨水,灯火照耀下,一地银光闪烁,像落了一地的星辰。

  金兰逼着朱瑄喝姜汤,看他乖乖喝完了才许他去洗漱。

  这两天大悲大喜,大起大落,两人都心力交瘁。朱瑄尤其疲累,洗了澡出来,身上微微有点发热。他有什么事喜欢闷在心里,现在被金兰逼着说了出来,像久病的人猛地服下一剂猛药,一下没见好,反倒把一直积压的旧毛病都勾了起来,来势汹汹,用晚膳的时候昏昏沉沉的,只喝了两口粥。

  金兰不放心,扶他躺下,让扫墨去请太医院的院判。院判诊过脉后,眼神闪烁了两下,请金兰屏退宫人。

  她心惊肉跳,手心里出了汗,等着院判开口。

  院判吞吞吐吐地道“暑去凉来千岁爷体虚,正当收敛神气,勤加保养”

  金兰听明白了朱瑄这些天忙里忙外,又有点纵欲过度院判这是在委婉暗示她应该劝朱瑄节制点,不要胡来。

  他平时都很节制的她脸上微热。

  杜岩和扫墨蹑手蹑脚进殿“殿下,小满自作主张,把您的衣箱妆奁搬回来了,我们拦不住”

  金兰嘴角轻轻一抽。什么叫拦不住明明是他们几个人一起搬的 她挥挥手。

  杜岩和扫墨知道她这是默许了,顿时眉飞色舞,欢天喜地告退出去,指挥宫人继续搬运。

  朱瑄被宫人搬动箱笼的声音吵醒了,睁开眼睛,眼神迷茫。

  金兰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脸“五哥,睡吧,我今天搬回来。”

  朱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翻身坐起,低头在枕边一阵摸索。

  “想找什么我帮你找”金兰脱了鞋上床。

  朱瑄没有吭声,掀开锦被,从床头找到床脚,几床被子都翻开了丢在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只茄袋,塞进金兰手中。

  那是只普普通通的旧茄袋,核桃大小,绣的是梅兰竹菊纹样,她扯开系带,里头掉出一缕用帛带束起来的发丝,发丝显然不是一个人的,一半发丝纤细柔软,另一半要粗硬些。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朱瑄望着躺在她掌心里的发丝,“圆圆,我早就想娶你了可我不敢让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份,我怕我保护不了你那年你本来可以出宫的你没走,你留了下来,为了我。”

  他吻了她,把她按在怀里狠狠地吻她,她答应会永远陪着他。

  他要娶她。

  她答应了。

  “圆圆”朱瑄脸上浮起几丝甜蜜的笑容,躺回枕上,“其实你已经嫁过我一次了。”

  他们偷偷订下盟约,说好了要一起白头到老,在他心里,圆圆早就是他的妻了。

  他沉沉睡去。

  金兰怔住,心口一紧,仿佛有利箭穿胸而过,锥心刺骨的疼。

  八岁那年,朱瑄苦尽甘来,被册封为皇太子,就在当天,和他相依为命的生母暴毙于安乐堂。

  十五岁那年,朱瑄和她秘密定下婚约,她许诺会永远陪在他身边,就在他十六岁生日的当天,她突然离开,他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多年幽禁,八岁失去生母,十六岁失去妻子。

  六年的等待后,朱瑄二十多岁,终于等到了一无所知的她,和她重逢。

  而她只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

  金兰心中大恸,握紧香囊,泪如泉涌。

第65章 药膳

  朱瑄仍是在寅时准时醒来。

  金兰趴在枕头上,头发松松挽了个圆髻,下巴枕着自己的手背,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她一直很好奇朱瑄为什么每天这么准时自律,她通常是卯时三刻醒,没有人吵她的话,她可以睡到辰时起来。他从来不需要宫人催促,每天寅时起,从酷暑到凉秋,几乎天天如此。

  每天早上他起身的时候,殿内殿外一片漆黑,她会迷迷糊糊跟着起来,帮他梳头发,送他出去,然后又倒回枕上继续睡,他不许宫人催她起身,她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今天她特意赶在寅时前醒了,想看看他是怎么醒的。

  报更的钟声破开凌晨的薄雾,遥遥传来,回荡在空旷的殿宇之间,宫门次第开启,东宫的内官已经捧着热水巾帕等物鱼贯而入,等着寝殿这边传唤。

  天还没亮,昨天一场大雨,夜色格外浓稠,床帐里灰蒙蒙一片。

  朱瑄一动不动,眉眼沉静,不像是要醒的样子。

  金兰屏住了呼吸。

  钟声停了下来,袅袅余音仍盘旋在高墙之上,朱瑄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缓缓睁开眼睛。

  他真是准时和报更一样准时

  金兰啧啧惊叹。

  刚刚睡醒的朱瑄睡眼惺忪,眸中潋滟着淡淡的水光,看起来很温和的样子,金兰脑袋伸到他面前,还没来得及吓唬他,他嘴角浮起一丝笑影,双眸清明,人已经彻底醒了,抬起头亲她“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

  他一定不记得他昨晚满床乱爬翻茄袋的事了金兰低头轻轻咬他的下巴,“今天也要去文华殿吗我听杜岩说很多大臣今天不上朝,你有点发热。”

  朱瑄抱住她,轻抚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业精于勤,我没事,不能松懈。”

  言罢,搂着她坐起身。

  金兰知道拦不住他,他的太子之位就是靠这种顽强到刻板的自律坐稳的。她跟着想坐起来,他却忽然坐着不动了,转身按住她的肩膀,压着她躺下,她倒在枕上,扑腾了两下,他翻身侧压在她身上,把她整个揽入怀中,气息扫过她耳畔“算了,再睡一会儿。”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搂住他胳膊。

  两人就这么搂抱着,肌肤相亲,床帐里弥散着淡淡的水沉清香。

  又睡了半个时辰,朱瑄还是低叹一声,放开怀中的温香软玉起来了,他放纵的时候也能克制住自己。

  金兰真的很敬佩他。

  讲读官巳时到文华殿,朱瑄平时辰时一刻就在文华殿暖阁里看书,从来不会让讲读官等他。冬天早上寒冷,他会嘱咐内官准备好火盆暖炉和热酒热茶,去宫门前迎接讲读官。夏天暑气难耐,他吩咐人在厢房预备冰镇饮子和新鲜瓜果,让自己的近侍给讲读官打扇。这些只是小事,但这些琐碎细节不能忽视,文官对他的欣赏不是大风刮来的,而是长年累月的相处积累起来的。

  赵王也想收买人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没有时间去一点一点做水磨工夫。水滴石穿,靠的是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哪是能一蹴而就的 谁能像朱瑄这样在皇帝的打压怀疑和摇摆不定中始终沉健稳练,不出一点差错 赵王德薄才寡,急功好利,早就输了。

  最近嘉平帝支持朱瑄的态度越来越明显,嘉平帝和文官怄了一辈子的气,但并没有糊涂到底,他知道朱瑄的储君之位已经无法撼动,虽然还是会时不时和文官斗气,不过大多数情况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故意吓唬文官而已。

  金兰跟着朱瑄一道起身,站在镜前帮他系常服的绦带,他系的是玉环绦带,她低头打结,他看着她低垂的眼睫,握住她的手指“今晚我早些回来。”

  “好,我等你一起用膳。”金兰送他出门。

  她往常只送到门口,今天却出了廊庑,一直送到长廊尽头。

  “五哥”金兰拉着朱瑄的手,摊开他的手掌,捏住他的指头轻轻摇晃,“我知道你已经习惯了,你不舒服的时候也会坚持去上课,你是皇太子,不能轻易懈怠,可你还是我的丈夫,你生病的时候我会心疼你,你强忍着不适出门,我一天都不能安心以后你要多为我想想,好好保重,不要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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