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华三千
池澈走到魂契边,看着血池里面微微汩涌的鲜血,语气轻淡:“我本是准备夺了帝位,再告诉你的,如今看来,我没这个机会了。”
“澈儿……”顾知雍呐呐地喊了一声。
“不必一副父子情深的样子吧?当年你要杀我的时候,可不曾这样唤过我。”池澈笑道,“我是国师埋的一粒暗棋,用以让你难受,让大乾难受。只可惜我这粒棋子不成器,也可惜国师改了心意。”
“若没有国师,你大乾早亡了。我不敢说我一定能将顾凌羽拉下帝位,但我足以让大乾天翻地覆,哀鸿遍野。”
“顾知雍,你运气可真好。”
他颇是遗憾地叹气,坐在血池边,模样依旧是那上貌美又纤瘦的脆弱少年,精致得不像话。
顾知雍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你来长老院,有何事?”
“无事,来看看。”池澈微笑着说,“来看看这个令国师厌恶之极的魂契,也来看看这魂契所镇的大乾龙脉。”
他看了看顾知雍,好奇地问:“你应是知道的吧?当年大乾开国立朝之时,大乾太祖皇帝顾瀚在明知晏氏先祖晏廖绝无反心的情况下,仍然在这魂契上动了手脚,晏族之人死后魂灵不灭,禁于契中,成为稳固魂契的一道力量。”
“真恶心啊,让晏族之人的魂灵强大魂契,再用魂契约束晏族后人,这等恶毒的法子,果然只有顾家的人才能想得出来。”
“这样恶毒的血脉一直流传在我们体内吧,顾知雍?”
顾知雍目光闪烁,却说:“晏氏过于强横,若无制约之法,你以为,哪个皇帝能安心地坐在帝位上?”
“说得对,所以如今的魂契中已有十四灵,强大到能让晏沉渊每日痛不欲生了,可就算这样,他依旧是这天地间最强横的人,谁也奈何不得他。”
顾知雍动了动嘴唇,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自负得有点愚蠢的帝王,他退位后,每日反省,想明白了许多事。
甚至想明白了为何晏沉渊这么多年,都扮作一个残疾,坐在轮椅上。
他不想再让晏族有后人,当然,只要他不想,没人能逼他。
只不过他应是厌极了像自己这样的人,自己这样每日盯着他,等着他,围着他的苍蝇,蝼蚁,脏东西。
为了减少这样的厌恶,他用了一个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干脆说他再不能有子嗣,绝了所有人的念想。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仅仅只是,不想跟自己这样的人说话,更不想被自己这样的人日日盯着。
他嫌恶心。
是挺恶心的,当自己看到他走进酒肆那天,自己的第一个念头不就是,晏沉渊可以有后,大乾会再得一位国师吗?
但明白归明白,盼望是盼望,他仍然无法做到像顾凌羽那样,相信“人定胜天”,他仍指望,会再出现一个心怀仁义的国师,庇佑大乾,庇佑子民。
他跟着了魔似的,执着于国师守大乾,护苍生这件事。
算是一位老皇帝最后的执念吧,这执念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落实在晏沉渊身上时,却倍加令人憎恨。
仍然不过是那个“杀十个人”还是“杀一个人”的命题,他也仍然选择前者。
顾知雍想着这些,对池澈道:“我的错,你何必要拿天下作为报复?”
“因为你最在意的就是这天下啊。”池澈浅笑着说。
顾知雍哑口无言。
池澈说:“很可笑吧,国师因为池南音改了心意,而我的满心毒计,也胎死腹中,至于你,还有你的大乾朝,不费吹灰之力地捡了个便宜。说来,你是不是该给池南音立个祠堂,以谢她救国之恩?而最荒唐的是,你曾经想尽办法地要杀她。”
“这世间因果,可真有趣啊。”池澈忽然长叹。
“你还是没有说,你来此处,有何目的。”顾知雍道,“你若要报复,冲我来便可。”
“这可是你说的。”
池澈轻笑,忽然落至顾知雍身前,短刀刺入顾知雍腹中。
顾知雍瞳仁放大,紧紧地抓住池澈的肩膀,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池澈在他耳边说:“看看血池,是不是鲜血翻涌?因为,臣弑君,子弑父,有违人伦,有损国运。顾知雍,我不甘心呢。”
他抽出短刀,退后一步看着顾知雍:“我一直在想,假如顾家之人的血流进这血池里,染进魂契中,会是什么后果,今日我们看看?”
他说着,将顾知雍推进血池中。
顾知雍发出凄厉的哀嚎声,血池吞噬了他的生命,贪婪地吸允着他周身的血液,很快顾知雍就化成一滩血水,不见痕迹。
池澈托着腮坐在旁边看,喃喃自语:“好像不太够呢。”
他翻了一下手中的刀子,划开自己的手腕,一开始殷红的血只是缓慢地流淌而出,后来被血池疯狂抽取,急速狂飙。
池澈的脸色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惨白如雪,身体里血液飞速流逝的感觉让他像是看到了生命的尽头。
他倒在血池边,干脆将手伸进了血池里,双目放空地望着上方。
想起了去年乞巧节,那个月色很美的夜晚。
从一开始,就错了。
国师府内,正在房中静坐看书的晏沉渊,一口黑血怄出,洒在书页上。
他抬指抹了下唇边的血迹,冷笑了声:“这般决绝么?”
“国师。”外面传来池南音的声音。
晏沉渊快速擦尽唇边的血渍,又将书本焚烧成灰,回身看去,笑道:“怎么了?”
“我采了些花,给你插在书房里吧?”
“好。”
池南音抱着满怀的春花跑进来,挨个插在他书房中的瓶中,忙活完了后,她又带着满怀的花香跳进晏沉渊怀里,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国师……”
她还没得及说什么,就被晏沉渊点晕了。
满室狂风起,吹得花枝乱颤,叶落花飞。
池澈和顾知雍的血,松动了魂契,老畜生们全跑出来了。
以晏廖为首的十四魂灵凌空而立,怒视着晏沉渊这个不肖子孙。
晏沉渊大袖一裹,将池南音护在身后,眼色凉凉地看着这些老畜生。
这些老畜生里有他的父亲,有他的祖父,有他的先祖,全是他的先人。
日他先人!
但这帮先人今日一改往昔趾高气扬的嚣张气焰,竟是“噗通”一下齐齐落跪!
“晏沉渊!”晏廖悲唤一声。
晏沉渊一手支额,一手闲闲地落在池南音身上,不咸不淡地看着这些老畜生。
这是硬得不行,准备来软的了?
“晏族十四灵,今日在此齐聚,晏沉渊,唯你可破魂契,你怎忍心见晏族列祖永受魂契煎熬之苦?”晏廖如果能流泪,那必然是要声泪齐下的。
而跪在晏廖侧后方的男子亦道:“渊儿,今日魂契松动,是你入祀岳渊的最好时机,我等来此,是愿助你一臂之力的。”
这人,就是晏沉渊的父亲了。
晏沉渊手指抚过池南音的脸颊,她肌肤细腻,手感甚好。
只是他的眼神冷似冰霜。
多可笑,自己拼命想救的人,愿意陪自己一起死。
自己不想理会的人,盼着自己快点死。
“池南音,你看看这些人,他们像不像一群丑陋的怪物?”他低声笑问。
“我也是怪物,我比他们更丑陋。因为,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大逆不道,什么是真正的逆天而行。”
晏沉渊大袖盖在池南音身上,另一手曲指拘灵。
“是你们自己找死的。”
他生炼十四灵!
管他们是什么人呢,管他们是不是自己先祖,六亲不认的晏沉渊,根本不在乎。
就算他们不在乎自己也是他们的血脉,只想让自己快点死,快点让他们得到解脱一样,不如一起自私,看谁比谁更自私。
在作恶这件事情上,晏沉渊从来不输任何人。
且毫无心理负担。
十四灵在他指间痛苦悲嚎,愤怒的诅咒滔滔不绝,他们似乎很难理解,为什么晏沉渊作为晏氏后人,如此的凶残。
对自己祖先视作无物不说,还对他们行这等恶毒之事。
而对于晏沉渊来说,炼化他们只是迟早的事,今日他们既然撞上来了,就顺手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个小姐姐问,为什么音明明说了一个人活不好,国师还非要让她活着。其实,国师怎么可能没有想过解决方式呢,在姐姐问他之前,他就已经想过了,甚至在更早之前,他就做好准备了。
毕竟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国师呀~
但,真的是HE!!!
第72章
池南音稀里糊涂地被晏沉渊点晕,醒转过来后看到的第一人却不是他,而是池惜歌。
“姐?”池南音坐起来看了看四周,是国师府没错。
“醒了?”池惜歌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身后,笑看着她。
“姐,你怎么来了?”
“国师叫我来的。”
池南音心里一紧,连忙问:“那国师呢?”
“他没事,别担心。”池惜歌看得心里直叹,这晏沉渊若真不在了,小音儿也就完了。
她叹了声气,目光复杂地看着池南音。
池南音猛地想到了什么,抓住池惜歌的手:“姐,国师叫你来干嘛呀?”
“他不是要见我,是要见鹤溪,顺便让我来看看你,我也想知道,他找鹤溪做什么。”池惜歌心下疑惑,晏沉渊素来憎厌顾家的人,今日却点明要见顾鹤溪,实不知原由。
池南音一听这个,立时坐不住了,下了床就往国师书房跑。
猛地推开书房门,顾鹤溪果然坐在晏沉渊侧下方,两人似乎正在谈什么事情。
“门都不知道敲,胆子越发大了。”晏沉渊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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