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蜡
因此,顾皎明明被他的摸样勾得挠心挠肝,却还是不能上当。
顾皎怔怔地看着他的花容月貌,眼角轻易就滚出两行豆大泪珠。
李恒皱眉,放开她下巴,两手掐着她的肋下,将人困在怀中。只一个抬腰,两人便上了床。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轻斥,“你哭什么?”
她下半身被压得死死的,上半身和手却得了自由。抬手抹着眼泪,抽抽噎噎道,“将军,我害怕。”
李恒挑眉,怕?什么时候怕过?要真怕了,自拜堂后,她就该离得他远远的。结果,她偏不,非要缠上来惹他。惹他也就算了,只当一次教训学不乖。因此,他又吓了第二次,连刀剑都动了。
顾青山养得这么聪明的女儿,不可能连言下之意都不懂。
可惜,她还是装不懂,一回两回的让丫头婆子来找。
最不该的,惊动了崔妈妈。
可顾皎当然怕了,这小身板才十四岁,将将发育而已。胸部经常生长痛,骨盆也未张开。古代生育乃是女子一大险关,搞不好便是母子双亡。再兼了一个,几乎没有有效的避孕工具和技术,让她怎么敢冒险?若是没美色迷惑了心窍,翻云覆雨倒是爽快了,珠胎暗结怎么办?小孩子生小孩子吗?
可是,话得换一个方式说。
因此,顾皎又重复了一次,“我害怕。”
“怕什么?”李恒冷笑一声。
她偷瞥他一眼,他的脸在烛光中有种沉郁的美感,似乎是决绝,似乎又在反抗什么。她张口,道,“我愿意和将军做夫妻,可我害怕生小孩。生不下来,会死掉,怎么办?”
李恒的脸明显僵了一下,大约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立春有个姐姐,十五岁的时候嫁给旁边一个庄户,很快就怀孕了。肚子大得吓人,都说可能是双胞胎。结果生的时候,两天两夜没生下来,产婆没办法,最后还是死了。”顾皎抖着声音,“海婆说,因为她太小了,骨盆还没长开,怎么都生不下来。”
“将军,我今年才十四岁,连十五也没有。要是,要是咱们圆房——”顾皎顿了一下,“有喜了怎么办?”
“那样,我肯定会死的。”
李恒压着她的手,逐渐松开。
顾皎反手抓着他中衣的袖子,摇了摇,“我知道我这样不对,所以谁也没敢说。将军,你会不会怪我?你会不会因为这个,才去花楼的?”
“胡说八道什么?”他有点闷。
她动了动身体,两人的腿隔着两层单衣,几乎贴在一起。少年人富有弹性的肌肉,温暖的皮肤,到极致的亲密感。她声音有点娇,“我都知道了,花楼就是你们男人吃酒、听小曲,还有漂亮的花娘——”
“我又怕死,可比起这个,更怕将军不喜欢我,去喜欢别人。”
意思可说明白了,要做夫妻,暂时不圆房,你最好不要去找别的女人。
顾皎抓着胸口的单衣,用豁出去的劲儿往两边拉开,露出水红色的肚兜来。原本白皙的皮肤,被衬得更加幼白。她道,“所以才让他们去找你。要是你不喜欢的话,就不找了。你要愿意的话,咱们就圆房。我为将军,死也是愿意的——”
她双目盈盈,含羞带泪地看着他。
李恒眨了眨眼睛,那清透的蓝色显得更加深沉了。
顾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然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狠狠心闭上眼睛,将头偏向床内侧。
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黑暗令五官更加敏感,李恒的手搭上了她的脸颊,缓缓地向下,探入了肚兜里面。他握住那一点点雪白,似乎在掂量,似乎在犹豫。
他长年执剑,掌心的茧粗糙,勾在顾皎的皮肤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良久,李恒长舒一口气,将手缓缓拔出去,翻身倒在了床外侧。
氤氲的香气在帐中缓缓流淌。
顾皎张开了眼睛,看着帐子上满满摇晃的灯影。
半晌,李恒哑着声音道,“你以后,别老找让丫头婆子去外院找我,惹人笑话。”
她翻身,对上了他的侧颜。看不清表情,但眼睛在昏暗里散着光。她柔软道,“那将军去哪儿,命人给我报个信好不好?我一个人在家里等你,好害怕。”
李恒默了半晌,“我自会安排。”
顾皎又抓着他衣袖拉了拉,“将军以后别睡踏板了,好不好?很凉的。”
李恒没吭声。
顾皎好不容易抱上了点衣角,哪儿肯放弃,继续道,“将军以后不去花楼好不好?等我长大点了,咱们再圆房,好不好?你要是需要,我可以亲亲你——”
有点不要脸啊,但亲亲摸摸美男子,也是可以的。
李恒坐起来,下床,骂了一声,“小女人,别得寸进尺。”
她起身,“将军——”
“有点热,去外面散会儿。”他撩开帐子,终是应了一句。
顾皎咬唇看着他穿鞋袜,披衣裳,端了油灯去外间。不一会儿,便传来翻书页的声音。
果然赌对了,李恒虽然最终会成为一个暴君,但他目前的私德比大多数男人都要好。
她缓缓倒入衾被中,无声地拳打脚踢一番,最后却埋在被窝里笑得不能自已。
刚才,李恒那处灼热坚硬,尺寸尤为可观。
顾皎自穿入书中,头回睡了个好觉。
然人一心安得意,难免忘形。
半夜的时候,她被热醒了。迷迷糊糊睁眼看,整个人几乎埋在李恒怀中。
必定是自己怕冷,乱翻,给滚过去了。
她悄悄揭开一层被子,继续窝在他怀里。人要熟起来,从身体开始最快速。
既然已经拿到了暂不洞房的免死金牌,当然要合理利用起来。至于他如何难受煎熬,有句老话说得好,越难得到的才越珍贵。
因此,她开开心心地闭上眼睛,抓着李恒的衣服角,再次陷入了梦乡之中。
次日一早,晨光打在窗户纸上,迷迷蒙蒙。
柳丫儿在扫院子了,勺儿升火做饭,海婆压着嗓子和杨丫儿谈过年怎么准备礼物。
顾皎睁开眼睛,只觉浑身轻松,只怕病要好彻底了。
她捂嘴打个哈欠,左右晃了晃后准备张嘴叫杨丫儿,眼睛却猛然瞪大了。
李恒居然披散着头发坐在床头,手里捏着一个压帐子的玉件,眼睛微微张大,似从未见过她这样。
她马上闭嘴,调整表情,心里却暗悔,怎么就如此放纵了?她低头,叫了一声,“将军醒了呀?”
李恒皱眉看了她一会儿,表里不一的女人。他心里啧了一声,撩帐子下床。
顾皎赶紧跟着爬出去,手忙脚乱地穿鞋,“将军,我伺候你穿衣裳。”
他拿起中衣和外袍,道,“你先料理好自己吧。”
说完,去箱子间了。
她待还要再劝,房门被推开,海婆进来了。她直接来床前,按着她坐下,道,“怎么又不穿衣服跑出来?”
顾皎道,“我不发热了,也不怎么咳嗽了。”
“那就好。”海婆拿了衣服给她穿,道,“夫人睡得可好?”
她点头,挺好的。
“老婆子倒是没睡好。”她帮她将衣服拉直,道,“翻来覆去没睡得着,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是为小姐担心,一是为老爷。现在还在新婚里,就已经这样了,等以后怎么办?要是连面子情也没有了,更不用说里子。以前,我还想着小姐为将军生下一男半女再安排含烟——”
顾皎听着不太妙的样子,眼角余光又瞥见李恒从箱子间出来。她用力清了清嗓子,连叫了两声‘海婆’,想打断她。
“小姐,现在也不是吃醋闹别扭的时候。咱们呀,要以大局为重。我想了想,必须得安排着走了。”海婆根本不听劝,只认真看着她,眼下全是黑圈,眼角的皱纹也深刻了更多。
“将军来了——”顾皎声音提得高了些,将军来了。
“将军来什么来?”海婆有些严厉,“我现在和你谈的事情非常重要,事关顾家生死。”
顾皎见李恒扯了扯嘴唇,心下更不妙了。可那李恒阴沉地看着她,竖起食指封在唇上,尔后在颈间拉了拉。
这是在威胁她闭嘴。
她顿了顿,选择了李恒。
海婆见顾皎不说话,以为她屈服了,便道,“把含烟装扮上,下次将军回来,让她去伺候。”
顾皎飞一眼李恒,看不出他的喜怒,“将军说了,不喜人伺候。”
“男人口中所说,和心中所想不同。含烟皮色好,又玲珑婉转,那个男人不喜欢?”海婆换了轻松的样子,似对小辈一般亲热嗔怪道,“我只来和你说一声,其它的事情你就别烦心,等着好消息就成。你是夫人,自然该有夫人的身架。含烟自买来,就是专干这个的。她知道该怎么做,必会让将军离不开——”
呵呵,视她这个夫人如无物,居然通知一声就成了?只怕是她这个替身不管用了,得另外想办法了吧?
她不动声色,道,“这是爹的意思,还是娘的意思?”
海婆拍拍她的手,“老爷夫人不在眼前,咱们随机应变。”
那就是海婆自己琢磨的了。
顾皎垂下眼帘,“那要是我不同意呢?”
海婆惊疑地看着她,似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笑一笑,道,“海婆,我的房中事你就别操心了,该怎么办我自己心里有数。”
“我怎么能不管?”海婆用力握住她的手,“离家的时候,夫人再三交待我照顾——”
顾皎对温夫人印象很不错,不欲牵连到她身上。她突然提高声音,“我只记得送亲的时候,娘千万交待了。她让我别忘了自己姓顾,但凡有事,让你回庄上告诉一声。海婆,我娘没让你自作主张。”
海婆的眼睛阴了阴。
“你现在站的地方不是花楼,不是教坊司,也不是任何不入流的地方。这是将军府,我是将军夫人。这事不仅我不同意,将军也不会同意。”
“将军,你说是不是?”顾皎抬头,定定地看着前方的李恒。
李恒本欲继续听下去,极不满意她打断了对话。他皱眉走出来,竟有些凶煞的意思。
海婆脸煞白,眼睛瞪得几乎能看见红血丝。她抖抖索索地站到旁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李恒瞥海婆一眼,再看顾皎。顾皎站过去,轻声道,“将军,海婆是我娘的陪嫁,在顾家好几十年。她只是太忧心了,才胡乱说话。你饶了她这次,别和她一般见识,好不好?”
李恒伸出两个手指,道,“已是第二次了。”
海婆身体抖了一下,暗恨。
“晓得了。”顾皎温顺道,“我一定严格管束下人,不让她们胡说八道。”
“胡说?胡想都不能。”李恒转身,冷声道,“滚出去,别再让我看见。”
顾皎赶紧将海婆拉起来,小推着她出去。她跟着出去,等到了回廊的尽头,才压得低低的道,“海婆,我都叫了你两次别说,你怎么——”
海婆头垂得低低的,“夫人,是我鲁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