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花颜看着太祖母,有些讶异,四百年前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
太祖母道,“四百年前,花家的先祖,也就是你的祖父,是准备好了一切,打开临安大门后,派了花家所有人前往京城救怀玉帝和你的,但是,没想到,你们两人都一心求死。”
花颜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闻言一时怔忡。
太祖母道,“四百年前,怀玉帝随着后梁江山灭亡了,你也随着他陨落了,四百年后,你虽然又回到了花家,但一直将上辈子的记忆刻在灵魂里放不下,成了你的魔障。”
花颜不说话。
太祖母又道,“怀玉帝看重后梁江山,殚精竭虑,但终究挽回不了,所以,心灰意冷,拱手山河给太祖爷。而你,重儿女情,因他重江山,你也为他的重江山而重江山。原也没错,你有情有义,这是我们花家人的风骨。”
花颜抬起眼,看进太祖母的眼睛,静静听着她说话。
太祖母又道,“四百年前你祖父在你死后不久,就抑郁而终了,觉得是他害了你,从小不该将你保护的太好,临终遗言让我们后继子孙都不必太信奉天命,不要因卜算而失去了活着的洒脱和自由。”
花颜忽地坐起身,伸手握住了太祖母的手,轻声问,“太祖母,您说……您说在我死去后不久,祖父也抑郁而终?”
“不错。”太祖母眼中闪过不忍心,道,“这也是你哥哥一直不告诉你的原有。怕你本就有癔症魔障,背负了后梁的江山之重,愧对后梁,若是再告诉你祖父因你而死,怕是你承受不住,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一直瞒着你。”
花颜手有些抖,身子也微微轻颤,说不出话来。
太祖母伸出一只手抱住她的身子,用力地拍了拍她,“所以,花颜,就算你哥哥今日不与我说这话,太祖母也要在你出嫁前告诉你,你的命很珍贵,你是我们临安花家的宝贝疙瘩,你一旦出事儿,是会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的。上辈子是,这辈子亦是,所以,不要再轻易为了江山而舍弃性命了。”
花颜靠进太祖母的怀里,一时心神大震。
太祖母又道,“四百年前,后梁灭亡,有太祖爷接手,如今,就算南楚灭亡,也会有人接手,自古以来,邪不胜正,江山代代更替,总会有人撑起一代江山。南楚也不会千秋万代,若太子殿下不是爱你之深,不是在你危急关头对你感同身受,不惜为了你舍性命闯蛊王宫,不惜陪你去碧落九泉,爱你重过江山,今日太祖母大约也不会对你说这话,但云迟与怀玉不同,你万不要再走四百年前的旧路了。”
花颜闭了闭眼,将头枕在太祖母的肩头,没吭声。
太祖母又道,“他虽志向高远,想要熔炉百炼这个天下,这很不错,但也要有命在,你护了你自己的命,就是护了他的命,你护了他的命,才能陪着他帮助他完成他的志向。别说五千百姓,就是五万百姓,若是用你的命来换,你也不准不能去救。这虽不善良,但对比千千万万的百姓来说,对比南楚江山有云迟护着也许安居乐业百年的子民来说,孰轻孰重?孰小孰大?你聪明,不需要太祖母再多说了吧?”
花颜眼中泛起泪花,沉沉的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太祖母,我懂了。”
这一回,她是真的懂了,真的听进去了。
她不知道四百年前因她的死而害了祖父,也许还害了花家爱她的其他人。如今,她知道了。
太祖母拍拍她,慈爱地宽慰道,“过去的事情已过去了,不可追,也追悔莫及,如今,你要学会珍惜自己这条命,也算是珍惜太子殿下的命,替他真正的珍惜南楚江山,珍惜了我们花家爱你的人的命。”
花颜连连点头,轻声说,“太祖母,我明白,我会的,我……再也不敢不珍惜了。”
太祖母知道她是真正地记到了心里,微微地松了一口气,以前不敢告诉她,是她的心结一直是栓死的,没打开,如今,她在云雾山的凤凰木下摔碎了长明灯,打开了心结,如今,已放下过去,一切向前看,在她大婚前,告知她这件事儿,是最好的时候。
花颜又静静地靠在太祖母怀里待了一会儿,平静了心情后,她退出太祖母的怀抱,对她说,“我去藏书阁一趟。”
“嗯,去吧!我也歇会儿,与你说这一番话,我也累了。”太祖母摆摆手。
花颜站起身,出了太祖母的院子。
夏缘在门外跟上花颜,对她小声问,“花颜,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花颜偏头瞅了她一眼,摇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瘦得脸上都没肉了,捏着手感都不好了,你可要养回来,否则哥哥抱着你硌的他不舒服,他会默默地嫌弃你的。”
夏缘脸一红,瞪眼,拍到花颜的手,气嘟嘟地说,“白担心你了,你竟然拿我打趣,你个混蛋,我还不是因为你瘦成这样子的?你比我更瘦,太子殿下抱着你更不舒服,他也会默默嫌弃你的。”
花颜失笑,歪头瞅着她感慨,“哎,嫂子跟了哥哥后,便得愈发的厉害了,竟然不受我欺负了,会以牙还牙了。”
夏缘气笑,伸手轻轻地掐了她一把,说,“我陪你去藏书阁吧。”
花颜笑着点头,“好。”
于是,夏缘挽了花颜,二人共撑一把伞,出了太祖母的院子,向藏书阁走去。
采青撑着伞跟在后面,看着二人的背影,无论是花颜还是夏缘,虽然此时都瘦的弱不禁风,但却都十分有气韵,花颜美好,夏缘也不差,看起来风景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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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忘了昨天下午有个采访,没码上字,我现在就在写,二更稍微晚点儿更,大家稍等~
第一百零一章(二更)
藏书阁里,尘封着花颜不能碰触的东西。比如,怀玉帝的《社稷论策》,比如他的半幅画卷,比如花颜尘封的琴棋书画字帖。
这里是她这一辈子不见光的地方,遮天蔽日,遮住了光,也遮住了她自己照光。
她曾经有几年隔三差五便在里面不服输地弹琴昏睡,醒来再继续,反复地折磨过自己,琴弦上,有着未曾拭去的血痕。
后来是哥哥将她拉了回来,严令尘封了这里,她才走出去。
花颜撑着伞,看着眼前被烟雨洗礼得洁净无一丝尘土的碧瓦红墙,清声喊,“来人。”
有人应声现身,“少主。”
花颜微笑,对他吩咐,“让人将那些蔓藤枝条都砍了,尤其是遮挡窗子的地方,将这书房露出来。”
“是。”那人干脆应声。
花颜偏头看了夏缘一眼,对她笑着说,“我这间藏书阁就送给小侄子了,他记事起,就让他在这里读书吧。”
夏缘睁大眼睛,看着花颜,看着看着脸就红了起来,瞪着她,“我与花灼还没大婚呢,你的侄子还早呢!”
花颜揶揄地看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眉梢微散,柳叶含春,哥哥已碰过你了吧?”
夏缘脸腾地如火烧,一下子红的滴血,她瞪着花颜一会儿,须臾,羞恼地背转过了身子,羞愤地说,“花颜,你还是不是女人?你当我脸皮与你一样厚吗?这话你也跟我说。”
花颜大乐,见她跑出了伞外,她撑着伞走了两步,将她罩在伞下,看着她从脸红到脖子,如火烧云,满身霞色,她捏了捏她的脸,笑吟吟地说,“这里只你我二人,又没有别人,你与我在一起那么多年,脸皮合该练厚了才是,怎么还能这么薄呢。”
夏缘红着脸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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