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表哥之后 第5章

作者:秀木成林 标签: 穿越重生

  傅缙身边滴水不漏,那贱婢纵有百般手段也无从碰触,于是乎,更煞费苦心谋划了这亲事。

  一为占了他妻位,以防他平添一大助力;二来,耳目及其余谋算,是少不得。

  傅缙痛恨之,奈何父亲笃信楚婢,而那毒妇又借了贵妃之手,得了圣人口谕。

  方有今日之行。

  他冷道:“此事日后休要再说。”

  樊岳一诧,他是知晓镇北侯府继母子有新仇旧怨的,如今看来,这仇怨比他想象中还深,一时面露歉意。

  问及正事,他神色登时一肃,微抱拳,禀:“京城又生大变,贵妃进谗言,陛下遣齐尚书领三部吏官,率南军三千,连同羽林军一营,即日奔赴夏阳。”

  夏阳,靖王封地;而羽林军乃天子近卫,樊岳率人去是监视的。

  监视齐尚书等人对夏阳的清算。

  皇帝这是要连根拔起了,力度之大,远胜之前。看来但凡涉及靖王案的,哪怕一丝,都跑不掉。

  樊岳一行就夜宿数十里外,得讯傅缙就在附近,索性亲自前来,他压低声音:“我出京前,陛下刚下了旨,赐死靖王。”

  半丝父子亲情也无。

  本朝几乎没有杀子的皇帝,最起码明面上是的,以防落下刻薄寡恩之名。

  而其实,之前靖王的处置已完结了,圈禁,贬为庶人。

  可这没几天又翻出来,下旨赐死,反反复复,连圣名都不顾。

  “陛下耳根子太软,又宠信贵妃,早晚酿出大祸。”

  傅缙樊岳对视一眼,二人眸光炯炯,却有湛然之色。

  ……

  傅缙和樊岳,早投了宁王。

  昔年傅缙遭逢巨变,被接到封地由祖父教养。镇北侯封地,与宁王封地相距不过百里。

  宁王,上一代皇太子之子也。

  端怀太子人品端方,贤明有大才,可惜为皇父忌惮,后含冤而逝,方有当今之登极。宁王潜龙在渊,蛰伏而不改其志,秉性才能亦极类其父,傅缙折服之。

  母亲大仇要报,祖父以命挣下的爵位更不能旁落,一朝得遇明主,当竭尽所能而助之。

  眼下看似四海承平,实际皇帝软弱,后妃干政,偏偏除了宁王以外,另有不止一个藩王蠢蠢欲动。其中,甚至有西河王般实力强劲者。

  这大梁江山,实际远非表面这般平稳。

  傅缙抬眼,远眺窗外。

  漆黑的夜,广袤的天地。

  大丈夫生而存世,当建功立业,无愧于已,无愧母亲,无愧祖父也。

  至于那楚氏毒妇,届时他必取其首级并焚之。

  想起楚姒,不可避免想起那即将占他妻位的楚女。

  敞亮的后堂,少女吃惊抬头,瞪大一双澄澈的眼眸,琼鼻樱唇,眉目楚楚。

  然可惜,这楚家的女人,颜色越好,心肠越歹毒。

  此女出尔反尔,背信毁盟,若为一丘之貉,届时当一并除之 。

  眉目间闪过深沉厌恶之色,傅缙冷冷挑唇。

  

第5章

  楚玥的婚事,筹备得很快。

  天蒙蒙亮送了楚姒出城,却不想到了傍晚,忽得一讯,大批朝官及京城奔赴而来,看目标,正是靖王封地夏阳。刑部齐尚书为首,三部吏官为辅,三千南军执行。另外,竟还有一营羽林卫同行。

  羽林卫,拱卫皇城,陛下近卫也,除却天子出巡,从不轻动。

  这阵仗,楚家人大惊失色,当即打发了人,星夜往京探讯。

  人打发出去才一天,就接到女婿镇北侯傅延送来的急信。陛下龙颜大怒,鸠酒赐死靖王,下旨以齐尚书为首的等人即日出京,彻查夏阳。

  已进行中的清算陡然增大力度,并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席卷京里京外。

  楚家借镇北侯府向贵妃太子投诚,刻不容缓。

  楚玥与傅缙的婚事,就是在这样背景下筹备的。

  两家紧赶慢赶,楚姒离开邓州的第十三天,镇北侯府就下了大聘。时间匆忙,好在世家大婚自有一套规格流程,披红扎彩的礼车一辆接一辆驰入邓州城,打头一抬,就是贵妃赐下的一对白玉嵌彩赤金玉如意。

  婚期定在八月十六,距离交换庚帖定下婚约,仅仅一月又半。

  ……

  赵氏有些难受,寻常时候世家高门嫁娶,走六礼差不多能走一年,紧凑点也得半年,她女儿嫁得如此匆忙。

  不过她不等夫婿女儿安慰,就匆匆投入到筹备嫁妆当中去了。

  到了七月末的一天,赵氏领人抬了一口描金的填漆箱子进来,“宁儿?”

  “阿娘。”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楚玥渐渐将心态调整过来,不管好是不好,困难与否,日子终归要过的,积极总比消极的好。

  不是吗?

  她婚期太赶,像裁剪嫁衣、敬献翁姑见面针线这些新娘子该亲手做的活儿,她一律不需沾手,最多就绣个红盖头罢了。

  不过楚玥也将这活交给如意了,对这段婚姻,她实在没有期待,鸳鸯盖头绣不绣也罢。

  因此,在忙成一团的楚家人中,她反倒成了最清闲那个。

  听得赵氏唤,她搁下笔,回头一看,“阿娘,这是嫁妆单子么?”

  话罢,她顺手掀起那口足有二尺见方的描金樟木箱子。

  还真是,箱内俱是红艳艳的簇新册子,整整齐齐码着,几乎满出来。

  没错,这些数量惊人的目录册子,俱是她的嫁妆。

  楚玥高嫁,楚家自然不会坠了颜面扣扣索索的,官中嫁妆备的丰厚。然这份世家女子中已颇丰厚的财资,在她的嫁妆单子里,却几乎可忽略不计。

  赵氏之父乃巨贾,行商足迹遍布大江南北,财力极其雄厚,可惜子嗣缘薄,寥寥的子女屡屡夭折,最后仅剩一个幼女赵氏。

  携巨资嫁入,助当年的楚氏打开困局,若非如此,门第的障碍可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

  楚玥的外祖父,往楚家填了一笔足可以起死回生的巨资,但那基本都是死钱,诸如船行、货局、珠宝、茶布等等他一手创下的所有商号俱给了女儿。订婚时在婚书注明,又另立契约,往官府过了明路,他百年后,这些统统都是女儿陪嫁私产。

  外祖父去世两年多,现在,赵氏又将这些几乎都给了女儿。

  楚玥随手捡起一本,翻了翻。

  “京城信义坊青石大街,南北货行分号一间,信宜柜坊分号一间,大安客栈分号一间,……”

  方方正正的小楷,密密麻麻写了两面纸笺,又翻了翻,皆如此。

  一直都知外祖父是个非常成功商人,今日有了更直观的体会。

  赵氏坐下,搂着女儿说道:“你莫理她们,这些都是外祖父的东西。”

  箱子里头的东西,比楚家全部家财还要多出不知几倍,说没人惦记,那是不可能的,只一贯柔弱的赵氏,这回少有的硬气。

  她只一独女,不给亲女还给谁?就算日后过继了嗣子,也不是她的亲骨肉。夫君支持她的决定,陪嫁乃妇人私产,君子不质询分毫。另外,他也只有这点骨血。

  自家的东西,自然不可能便宜了其他人,楚玥没有意见,不过放回册子后,她却搂着母亲的胳膊:“阿娘,你和阿爹再给我生个弟弟呗。”

  赵氏脸皮一热,嗔道:“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阿娘都多大年纪了?”

  楚玥不认同:“有多大?阿娘还年轻呢。”

  这是真心话,赵氏产后伤身,大夫说不易再孕,多年调养下,倒渐渐好了不少。她才三十出头,要生还是可以的。

  虽很无奈,也从不觉得自己出嫁就是外人,但楚玥不得不承认,世情就是如此,古代女人有儿子没儿子,差别还是很大的。

  另一个,她远嫁京城后,赵氏独守后宅,想必是孤单的。弟弟固然好,妹妹也不错。

  “这些我先拿着。”

  楚玥指了指那口描金箱子:“待日后有了弟弟,我就给弟弟分一半。”

  “你这丫头。”

  赵氏脸皮薄,和闺女讨论这种问题她待不下去了,嗔怒了一句匆匆走人。

  “阿娘,你记得寻个好医士调养调养身子!”

  眼见赵氏三步并两步走了,楚玥嘀咕,看母亲大约是没放在心上,要不,她寻父亲说说?

  ……

  淅沥沥一夜雨,秋意微凉,几日时间转瞬即逝,眨眼已踏入八月。

  婚期已近,镇北侯府的迎亲队伍即将抵达邓州。

  不过傅缙本人并未亲自前来,朝中纷乱吏部繁忙,即使成婚大喜他也只得三日假期,根本无法远赴邓州迎娶。只能折中一下,先由他的胞弟傅茂代他迎一段,等接近京城时再亲来。

  楚家人喜气盈盈,只除了楚温和赵氏略有遗憾,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楚玥本人却无多少感觉。

  傅缙来不来,没多大差别,甚至他不来,她心里还轻松些。

  次日,就是八月初二,楚玥出嫁的正日子,今夜赵氏和她同睡。

  “亲事这般匆忙,姑爷也无法亲至,委屈我儿了。”

  屏退所有侍女,昏暗的内室,母女俩躺在一个被窝里,借着屋角一点烛火滤进的微光,低低说着话。

  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要出门子,此后再返娘家就是客人,赵氏难受不舍,努力忍了又忍,还是悄悄抬手抹了抹眼,“好在姑爷人品出众,又为人温和,又有姑太太照拂,后头的日子才是实在的。”

  楚玥“嗯”了一声,她从来都不打算让柔弱的母亲增添烦忧,“是会好的。”

  赵氏破涕为笑,吸了一口气,她忙说起正事。

  “出了门子,和在家是不一样的。姑太太再好,也是婆母,你晨昏定省,万不可懈怠。言行切记端谨,敬孝翁姑,勤侍夫婿,要早日生儿育女,立稳脚跟……”

  微带鼻音的絮絮叨叨,楚玥静静听着,忽有些心酸。

  孝敬公婆,伺候夫婿,生儿育女,便是这时代女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