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瓜子和茶
淑妃,是秦王早逝的生母,当今继位后,就追封了妃位。
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人,还当着张妲的面,秦王妃是什么意思?
赵瑀面上仍是温和端庄的笑,徐徐道:“王妃切莫取笑臣妇了,您能来,已是给了臣妇面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妲顺势一伸手,笑道:“二嫂,你人是来了,可别是空手来的吧?”
秦王妃好似松了口气,拿着团扇轻拍张妲的手心,笑道:“弟妹,二嫂可不是来吃白食的,李夫人乔迁之喜,我当然有重礼奉上。不过我是从寺庙过来的,没带在身上,过会儿我府上的人就会送来。”
三人说笑一阵,又出去和一众女宾走了个过场,用过午宴,听了两出戏,日头稍稍偏西,秦王妃就告辞了。
逐渐有宾客离去,当太阳沉沉西下的时候,张妲也告辞了,她临走时还顽笑道:“我就说二嫂是骗人的,你看她的礼物到现在也没送来,赶明儿我见了她,非得好好羞羞她不可!”
赵瑀有些好奇,“你和她关系看起来不错,什么时候的事?”
“自从那次你开导我,我想了很多,既然我和王爷都对那个位子没兴趣,提前交好未来的皇后,总不是件坏事……”
张妲的笑容透着释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赵瑀便知道,张妲不再迷茫了,“妲姐姐,你看,地上金灿灿的呢。”
张妲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夕阳的余晖下,一水儿的青石砖地泛着耀眼的光,看上去就像一条金光大道。
“我会好好的。”张妲轻轻握住赵瑀的手,似是对她说,更像是对自己说,“当初的你可以从绝境中走出来,我也可以!瑀儿,等王爷回来,我……我就和他说,我不要做家族的筹码,我俩的事……唉,反正他回来之前,我就替他把内宅看好了,其他的事,到时候再说。”
赵瑀失笑:“你有打算就行,走吧,快回去看宅子!”
送走张妲后,暮色慢慢降临大地,赵瑀忙了这一日,也是累得不轻,刚歪在塌上准备歇息一下,就听门上来报,刘夫人请见。
“哪个刘夫人?”赵瑀反问道,忽一道光闪过脑海,一下子直起身子,又惊又喜,“是蔓儿!快,快请进来!”
故人相见,分外激动,蔓儿虽已挽作妇人头,但丝毫不减那股子灵动活泼的劲头,见了赵瑀,又笑又闹,若不是她小腹微微隆起,只怕要开始乱蹦了。
赵瑀摁着她坐下,“快安生坐着,你这刚怀上,马虎不得,我说你不好好在家养胎,乱跑什么?”
为了避嫌,也怕被有心人利用,她们在京中一直没有往来。
蔓儿拭去眼角的泪花,因笑道:“我是奉命而来,王妃叫我送一架黑漆嵌软螺钿八仙屏风……其实这差事是我讨来的,咱们许多日子不见,我特别想您,特别想和您说说话。”
看她似有话要讲,赵瑀忙屏退左右,低声道:“我就猜你突然来定是有事,你说吧。”
“刘铭偶然发现,温钧竹与秦王暗中有来往,刘铭摸不准秦王的打算,让我给你报个信儿,提醒李哥警醒些。”
此话顿时在赵瑀心中掀起惊天巨浪,她怎么也想不到,温钧竹竟然和秦王有联系!
温家明明是皇后一派,他怎么会跟皇后的对头来往?哪怕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可哪个是曹营,哪个是汉?
对比温钧竹重新启用一事,赵瑀直觉此事绝不简单,可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理不出个头绪。
蔓儿安慰道:“您别太担心,刘铭说殿下也防备温家,真用假用温钧竹还是两码事,而且殿下十分赏识李哥,咱们就是未雨绸缪,提防温钧竹背后使坏。”
“我想不明白,难道温家是假意扶持齐王?没有道理,只有齐王上位,温家才会得到最大的利益……难道他们又觉得齐王不中用,提前投靠秦王?又或许,是假意与秦王交好?”
一团乱麻,赵瑀越想越头疼,叹道:“这些弯弯绕,十个我也理不清,我还是问问李诫吧。蔓儿,谢谢你给我送信,你等闲也少出王府,武阳公主一直想找你,上次她还让我和你叙旧。”
蔓儿笑道:“她的手段无非就是在后宅做文章,当初她帮废太子安排我到您身边,存的也是这点子心思。找我就找我,以不变应万变,她和我说什么,我就如实告诉王妃,反正秦王的势力总比一个公主大。”
赵瑀点头道:“这话不错,秦王爷……”
她忽然顿住,眼神有些发直,一个劲儿念叨“秦王、秦王……”
蔓儿奇道:“太太,您怎么了?”
赵瑀猛地抓住蔓儿的手,急急问道:“秋天,秦王爷秋天可有什么安排?”
蔓儿纳闷说:“现在夏天还没过去,哪里知道秋天的安排?”
“你细想想,秦王有没有在秋天必做的事情?”
“没有啊,秦王没什么特殊的嗜好,一年当初除了上朝是必须做的,其他没有……”蔓儿眼睛一亮,“哦,我听刘铭说,皇上原本今年要举办秋狩,可眼下民乱四起,恐怕不会做此劳民伤财的事。”
“若是秋狩,秦王会伴驾吗?”
蔓儿十分肯定,“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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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秦岭秋风我去时!
赵瑀脑中蓦地划过一道极亮的光,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但稍一细想, 不由心头突突地乱跳, 却是脸色发白,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蔓儿见她神色不对,手也冰凉冰冷的, 慌忙道:“您这是怎么了?”
赵瑀努力抑制着自己慌乱的情绪, 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左右思量一番, 将殷芸洁给娘家暗中传递字条的事说了。
“齐王妃觉得蹊跷, 我也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你刚才说到秦王秋狩, 再想想她那句诗,秦岭、秋风, 又是‘去’……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别是他们暗中谋划什么事情。”
这大胆的猜测几乎惊呆了蔓儿, 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问道:“您有实据吗?”
赵瑀缓缓摇摇头。
蔓儿无奈道:“不好办……没有证据, 说出去就是存心挑拨两个王爷的关系, 里外不讨好。”
赵瑀嘴角挂着苦涩的笑, “我当然知道风险……这都是我瞎琢磨的,也不知道对不对,但什么事都怕有个万一,行事谨慎总不会错。”
蔓儿低头思索片刻, “太太说的在理,我回去告诉刘铭,让他查查。”
“我看齐王府的水,比你们府还要深。”赵瑀感慨道,“这是咱俩私下说,那里面,既有皇后和公主的势力,又有模棱两可的温家,现在还冒出个殷家,掺杂正妃与侧妃之争……我都替张妲累得慌!”
蔓儿笑道:“要不说还是齐王聪明,把满府的破事一扔,自己跑到南边躲清静,任旁人怎么折腾,祸事都牵连不到他头上。”
“不是他聪明,是皇上体恤这个小儿子,把他放在最信任的人身边,足可保证安全。”赵瑀此时已平静下来,起身踱到窗前看看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路上小心,也小心武阳公主……她野心不小。”
蔓儿应了,刚走到门前,又被赵瑀叫住,“蔓儿,若是真查出来什么……也有齐王妃的功劳在。”
蔓儿知道她和张妲关系匪浅,因笑道:“知道了,我的太太!”
赵瑀送蔓儿出了二门,沿着曲折的游廊一面慢慢往回走,一面琢磨心事。
日落西山,附近的树木屋舍逐渐失去白日间的光鲜,一步步笼罩在朦胧的暗影下。
影影绰绰中,赵瑀看到一个人影倚柱而坐,望着庭院发呆。
“玫儿?”赵瑀试探着叫了声,“是你吗?”
赵玫好似从游梦中惊醒,浑身一哆嗦,回头看看是赵瑀,嗔怪道:“吓死人了,怎么你走路猫似的,也没个声响。”
赵瑀挨着她坐下,“分明是你愣神没听见……看你闷闷不乐的,有心事?总不是又嫌今日宴席你没我风光吧?”
赵玫翻个白眼,冷哼道:“少讽刺我,我知道我这辈子拍马也赶不上你……我是生气曹无离!”
“人家又怎么你了?”
“他派人送贺礼,竟派个狐……哼,可是做官了,手里有两个人,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
赵瑀仔细回想了好半晌,才想起来前几天曹无离派了丫鬟送东西,忍不住笑道:“你说这话好没道理,咱们都是女眷,他肯定要派女的来。那丫鬟也就略齐整些,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狐媚子?”
“我可没说!”赵玫噘嘴道,“我管他用什么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对啊,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生哪门子闷气?别说你没有,你那点子心思,全写脸上了。”
赵玫怔怔看着姐姐,眼中全是迷惑,反问道:“我有什么心思?”
赵瑀笑问道:“你看见他身边有了婢女,又委屈又生气,可你凭什么?”
“我……”赵玫一时语塞,小声嘟囔道,“他家就他一个大男人,使唤什么丫鬟,雇两个婆子不就得了,再不济,用小厮啊,用年轻漂亮的丫鬟,也不怕人家说闲话。”
“说闲话的只有你!”赵瑀点了下妹妹的鼻头,旋即认真道,“玫儿,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你姐夫官居一品,你挑选夫家的余地也大了不少,你说说,心里有什么打算?”
赵玫摇摇头,神情郁郁,“没打算。”
赵瑀起身笑道:“随你吧,反正你和母亲,我养一辈子也养得起,咱不急,慢慢来。”
“姐,那个……曹无离是不是要升官了?听说要去翰林院。”
“你从哪儿听的消息?”赵瑀不禁失笑,“他是你姐夫举荐做的官,连进士都不是,怎么可能去翰林院?”
“他身边的丫鬟说的,我耳朵又不聋。”她摇着赵瑀的胳膊道,“姐,要不你派人去问问他……礼尚往来,他昨天送礼,明日咱们回礼可好?”
赵瑀推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她一眼,慢悠悠道:“可。”
见她同意,赵玫脸上才算露出点笑模样,“那我找母亲商量下回什么合适。”
赵瑀若有所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叹道:“这丫头对人家忽冷忽热,当真不妥。”
她一眼瞅见后头的莲心,唤过来问道:“你觉得曹先生如何?”
莲心打了个顿儿,结结巴巴道:“这……奴婢,曹……老爷举荐的人,自然是好的。”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放心说,我要听实话。”
莲心鼓了半天劲儿,方道:“奴婢觉得,曹先生虽然长得不好看,但男人又不靠脸过活,他有本事有才干,早晚会出头。而且过了二三十年,变成满脸皱纹的老头儿,哪里还看得出来好看不好看。”
赵瑀沉吟片刻,感慨道:“话糙理不糙,韶华易逝,红颜易老,一切浮华,终究抵不过时光荏苒。”
夜色渐深,一弯新月升上树梢,煌煌烛光下,实哥儿只着肚兜,肚皮上搭着一条薄被,小手小脚摊着,好像小青蛙一样四仰八叉的,呼呼睡得正香。
赵瑀伏在书案前,给李诫写完信,看看儿子,又在信尾加了一句,“孩子会叫爹爹了,他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只怕等你回来都不认得他了”。
这封信,五天后送到李诫的手里,他翻来覆去地看,不停地长吁短叹。
旁边躺着的齐王受不了了,双目怒视,喝道:“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诫将信小心折好,宝贝似地放在怀里,看着齐王的目光,充满莫名的怜悯。
齐王一阵恶寒,“你小子又搞什么鬼?”
“不是微臣搞鬼,是你的后院要起火啦!”李诫把字条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冷笑道,“三爷,你这侧妃很有胆量,比你正妃强多了。”
齐王脑子嗡嗡地响,半晌才回过神来,“不会吧,二哥势力大,殷家哪有那个能耐设计他?”
李诫嗤笑一声,“三爷,殷家只是听主人号令的一条狗。”
齐王瞠目瞪着他,良久方喃喃道:“谁是主人?总不可能是母后吧,她对二哥一向视如己出……是温家吧,啧,只凭一句诗,这就是没影儿的事,我不信,坚决不信。”
李诫默然了一会儿,心中几经衡量,终究没把温钧竹和秦王似有往来的消息告诉他——这只会让三爷和二爷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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